清的话。
还没到三岁的芒果滚在地山，踉跄着爬起来勇敢地挡在了母亲面前，却被渣爹毫不留情拉扯着丢到门外。
隔壁的邻居本来还在冷眼旁观，却在看到芒果踉跄着倒在地上，没忍住还是站了出来，护着孩子和渣爹吵起来。
家长们沉默地看着，拳头捏得死紧。
郁灵星伸出去想要扶起孩子的手从她身上穿过，她跪在地上，伸出的手久久没有收回，看着渣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
谢清辞语气艰涩：“如果这是记忆……芒果这个年纪，还有很多听不懂的语句，所以到了我们的耳朵里，就会是一团模糊。”
瘦小的孩子睁着黑溜溜的眼睛，茫然地看着渣破天际的父亲耀武扬威，柔弱的母亲却拦着帮忙的邻居，哭泣不止。
她安静地站着，却像是一个小人偶，不哭不闹。
等到这一地鸡毛散去，她懂事地从家里拿了一些糖，敲响了邻居的大门，踮着脚把糖送给邻居，还乖乖软软地道谢：“谢谢阿姨。”
就在邻居爱怜地伸出手，要揉揉她的头发时，眼前的幻境戛然而止。
下一个场景陡然出现。
家长们看了看，这狭窄凌乱的房间，小孩的床榻居然是两块木板草草搭在一起，简单地铺了一层布。
唐煜阴着脸：“艹！”
其他人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也了解过芒果的家庭背景，自然也是心疼过小孩，却怎么也没有亲眼见到冲击力大。
越是爱惜，此时就越是难以克制愤怒。
家长们皱着眉靠近木板床上那裹着被子的小小一团，孩子又瘦又小，没有安全感地蜷缩抱成一团。
窗外缓缓地飘着初雪，脏兮兮的雪花在灰雾、高楼中穿梭，没有半点美感，反而压得人窒息得喘不过气。
一声破空的坠落声和尖叫声响起，他们看着一道身影伴着雪花一同坠落，砸在地面上迸溅出了一地的血色。
冷得蜷缩在木板的小孩被惊醒，她懵懵懂懂地站起，穿过家长们伸过来的手，一个人笨拙地爬到窗台上，想要往外面看。
郁灵星语气夹杂着的惶恐，伸着手想要捂住幼崽的眼睛：“别看、别看……”
对幼崽的身世了如指掌的家长们自然知道，这是芒果那个被渣爹推下楼的母亲。
万幸，幼崽身高不够，攀着窗台边缘也看不到外面。
让家长们集体松了一口气。
幼小的芒果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四处寻找着什么，最后，她踮着脚笨拙地去开门，探着小脑袋四处张望。
一道慌乱的脚步声从楼梯处响起，芒果那人渣父亲从楼梯上踉跄地走下来，却在看到芒果的时候眼神阴鸷慌乱，完全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更像是在一只待宰的羔羊。
渣爹什么都没说，快速逃离。
芒果茫然地等待着，却在楼下越来越嘈杂的声音中，等到了满脸惊慌的邻居，邻居阿姨小心地来抱起她，给她裹了一件外套，到了楼底脚步匆匆地按住她的脑袋，不允许她去看。
芒果小小声地询问：“阿姨？怎么了？”
邻居阿姨沉默着按住她的脑袋，强硬地揽在胸前，“别看，孩子，别看。”
凌乱的场景不断变化着，最后定格在医院的太平间，芒果拉着母亲的手茫然地想要叫醒她，却无措地发现那双手冷得像是一块冰。
“妈妈？”
场景逐渐远去，似乎开始了下一份记忆的轮播，渣爹的冷暴力、后妈的嫌弃和拳打脚踢，还有后妈带过来的同龄女孩，天真笑着在她身上扎着细针……
家长们一个个气得想撕人，嘴里骂骂咧咧，看着挣扎着默默流眼泪的幼崽，心疼得五脏六腑都被攥紧似的。
这是他们捧在手心小心呵护的孩子啊！这是他们的珍宝！
芒果掉了一根头发丝，他们都舍不得，这些人怎么敢？！怎么敢？！！！
谢清辞一直攥紧、青筋暴起的手掌松了松，语气低哑：“痛苦……这些全都是芒果记忆中的痛苦。”
他快速分析着：“深渊引诱一个人必须要掌握他的欲望，越是痛苦的记忆越是能知晓一个人所渴望的东西，从而在人的心灵深处烙下印记，从而完全掌控这个人。”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倒让我们进入了这个幻境。”
郁灵星喘着粗气，咬着后牙槽：“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深渊能掌握那么多人，这玩意要是给我机会改变，别说信仰邪神了，就算是——”
“打住！”席明悦拉着郁灵星，“冷静一点。”
如此说着，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双圆眼充斥着杀意，娃娃脸都压不住的恐怖戾气冲天而起。
随着他们眼前场景的撕裂分割，眼前的场景慢慢地塑造成型，破旧的老房子被恶意放了一堆废弃能源，还有一些引燃物。
烈火开始蔓延。
躲在角落里的孩子咳嗽着爬起来，比起母亲在世时更加瘦削，胳膊大腿瘦得像是随时要断开，很难以想象，这个时代养在家里的孩子会瘦到这般模样。
就连福利院收养的小孩，脸上都有肉！
幼崽看到火光乍现时，慌张地去接水灭火，捧着水盆无力地摔在地上，被浓烟呛得咳嗽不止。
如此紧张时刻，家长们握着拳看着孩子慢慢爬起，慢慢地救火，竭尽全力。
唐煜看了又看，双目赤红，声音颤抖：“不是这一世……这一堆废弃能源，我在救人的时候没有看到，我看到这一片都是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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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沉默地看着幼崽体力不支，又被浓烟呛得匍匐在地上，要不是她小小的胸膛还在起伏，他们甚至怀疑这孩子已经、已经……
有些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在烈火越发灼热时，他们看到了年轻些的『唐煜』穿着一身防护服，顶着浓烟冲进来救人，进门的一瞬间看到了那恶意堆叠的废弃能源，立刻大声地让队员撤退！
他自己却顶着烈火四处寻找，终于在水池边抱起半昏迷的幼崽，把人塞到防护服里面，转身就要跑——
“砰！”
废弃能源爆炸的巨响，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唐煜』双臂第一时间护住孩子的脑袋，背对着爆炸，被这巨大的冲击撞到了墙上。
防护服失去了作用，两个人都如同焦炭般奄奄一息。
家长们看到幼崽疼得浑身抽搐，一双小手却学着『唐煜』，坚定地挡在了他的后脑勺和脖子上，二次爆炸的冲击下，本就瘦削的小手，血肉模糊。
废弃能源炸开的钢片，天女散花般肆意扎入墙壁，还扎进了孩子挡在『唐煜』头上的小臂上。
流出来的血都不是红色，是混杂着漆黑焦炭的颜色。
唐煜身为当事人，看到这一幕，眼泪瞬间充满了眼眶，他捂着额头，浑身颤抖得不能自已。
“她还这么小……”唐煜双目赤红，喃喃自语着。
家长们心痛地看着这一切，无力阻止、无力改变，芒果的记忆中的痛苦，是他们没办法跨越的前世。
眼前的场景咔嚓一下黑了下去，大约是孩子终于晕了过去，后续的记忆没有了。
场景再次变换时，是在洁白的医院。
谢清辞出声：“这是X市明光基地的附属医院。”
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穿着一身白大褂走进病房里。
医院提供的单人床本就狭窄，但是瘦弱的小姑娘躺在上面几乎不占地方，周围一直在工作的无菌控制器尽职尽责。
火灾后艰难活着的小姑娘那里是她说的那样，脸上白白净净？
从脖子后被灼烧的痕迹蔓延到了下颌，头发被剃了干净，后脑勺也有些地方血肉模糊，松松裹着绷带。
浑身上下都透着焦炭味儿，被细致地上了药，此时敞开着给伤口透气。
惨不忍睹。
家长们脑袋都是眩晕的，看到那些刺目的伤口，脑袋都空了空，什么都想不到，什么都不敢想。
谢清辞勉强控制住脑袋的眩晕嗡鸣，看着自己的父亲给孩子裹上无菌病服，裸露在外的创口轻轻裹了一层绷带。
芒果纯澈的眼睛半眯着，艰难地看着谢院士，朝着他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
像极了苦难中开出的纯净花朵。
谢院士却满眼悲伤，语气艰难地开口：“芒果……”
第127章
小小的孩子满身缠着绷带，被谢父抱在怀里，带出了无菌病房。
说实话，孩子受伤严重，着实不应该这般折腾她，但是、但是……
谢父抱着芒果的动作都不敢用力，他但凡搂着的地方，孩子都会刺骨地疼，她苍白着小脸，本来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蛋，更是白到透明，好似下一秒就要消失在人世界。
他们这些人每天都要把芒果的病房查个十几遍，就怕一个错眼，孩子就没了。
但是，芒果是一个奇迹。
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并发症发作却比其他人的症状轻得多，她比想象中坚强许多。
谢父如此想着，心中却忍不住弥漫悲伤。
穿过洁白的走廊，难得一见的太阳照耀着大地，那煌煌灼灼的瑰丽在玻璃的折射下，与白色的窗帘交织。
一踏入那间低低哭泣着的病房，芒果艰难地抬起眼皮，只看到眼熟的唐家人个个红着眼眶，泪如雨下。
角落里，『谢清辞』摘下眼镜挡着眼睛。
『唐煜』护卫队里的几个兄弟，脸上满是木讷呆滞，他们不敢去看、不敢去听……
半张脸连带着耳朵全都被污染能源侵入，还在流脓的侯叔叔接过芒果，抱着她的动作轻得就像是摇篮，把剩下那一半还能听到声音的耳朵凑近些。
幼崽困惑又茫然地艰难地小声说着：“唐叔叔、睡着了吗？”
侯叔叔突然就哭了，泪水和伤口混在一起，狼狈不堪，本来俊俏的小伙子此时丑得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队长！队长！”
断了手的文叔叔轻轻地打了一下候叔叔，在芒果懵懂的眼神中，艰难地抬着嘴角，像笑似哭，“你唐叔叔他……睡着的时候，还惦记着你，来看看他吧，芒果，来送送他。”
就像是主角戏份到了登场的时候，一时之间，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芒果。
芒果的眼睛只能半睁，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透亮得好像可以照见一切的镜子。
眼眶通红的唐家人眼神更是复杂无比，他们不怪芒果，也怜惜芒果，却实在控制不住这卑劣的心思，若是没有那场火灾还多好？
唐家三堂姐受不了自私想法的折磨，复杂、难堪、悲伤萦绕在心头，她哽咽着捂着跑了出去，唐家兄弟追出来了几个。
芒果被小心抱到床边。
黑炭般丑陋的男人安静地躺着，他的周围鲜花环绕，床头摆放着一个敞开的盒子，里面全都是大大小小的战功章。
芒果一眼不错地看着『唐煜』许久，艰难地伸出焦炭般的手指，握住了『唐煜』同样凄惨的手掌。
和妈妈睡着的那天，如出一辙的冰冷。
芒果似懂非懂，心中却已经有了些许预感，她难过地垂眸看着安静的『唐煜』，“唐叔叔，不睡、可以吗？”
被火燎过的幼崽嗓音不复清脆甘甜，只有厚重的嘶哑，每一次出声都好似夜莺啼血。
站在一旁看着这幻境中，洁白病房的家长们深吸了一口气。
活着的唐煜苦笑着：“什么惦记不惦记……我要是真死了，肯定吩咐他们别告诉小孩……这帮混蛋。”
骂骂咧咧时，他又去看幻境中满脸悲伤的唐家人，又去看咬着后牙槽流眼泪的几个好兄弟，闭了闭眼，“艹，什么运气，还能围观送葬？”
盖恩难得没怼他，拍拍他的肩膀：“你们这些知晓结局的还好些，我们这种没在X市出现的人，就看不到了。”
“说得像是好事一样？”
眼前安静哭泣的病房被撕碎，周围碎片不断轮播着，像是上上世纪的幻灯片。
画面再次定格时，看着洁白的病房不复整洁，到处都是闹哄哄的声音，他们都了然，该是末世到来了。
他们看着身上伤口结痂的幼崽被侬山月背了出来，腾出了病房，芒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看着乱糟糟的研究所到处都是受伤的人。
远处的青山不再，滚滚浓烟肆意地升起。
嘶吼的丧尸声从研究所各个角落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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