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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0-9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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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惊,皆暗暗揣测齐珩现下的情状。

    恐怕不出几日?,天下便有大丧。

    江锦书闻此言,在立政殿晕过一次。

    醒后抱着王含章落泪不止。

    然谢晏对立政殿中?人下了死命,旁人再不敢放江锦书出去。

    连同?上次偷放江锦书出来的王含章也一并?被谢晏关进立政殿,江锦书数次苦闹,要么?砸了药碗,要么?便是要绝食,整得谢晏束手无策,只?好将高季请出来。

    高季语重心?长?的一番劝导惹得江锦书频频落泪,却?再不敢戕害自身。

    高季哽咽道:“殿下要保全自己的身子啊,您腹中?怀着陛下的骨肉,陛下若是知晓了您这般不顾及玉体,定会难受的。”

    “明明,明明,我见他不该是这般的,不该是这般的啊”江锦书喃喃道。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江锦书落下一行清泪,她饮泣道:“高翁,我求求你,求求你让我陪在他身边好么??”

    她紧紧抓住高季身上的衣衫,如抓住那救命稻草般,不肯罢手。

    高季泣道:“殿下,陛下那时的意思已然十分明白了,他正是不忍见殿下如此,才会让谢郎君下此命的,殿下若真的在意陛下,就该听他的话啊!”

    “殿下请保重自身。”

    王含章将江锦书抱开,转身后,高季平静地拭去面上的泪水,留江锦书呆愣在原地,久久思索着高季的那番话。

    保重自身。

    是啊,保重自身。

    江锦书蜷曲在王含章的怀中?,一边不禁落泪,一边安慰自身道:“对对我还有他的孩子呢,我是要保全自身的。”

    “含章,可是我真的好难受,我没有为什么?啊为什么?会的”

    江锦书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殿内回荡着女?子的啜泣声。

    夏日?中?,却?多了数分萧索。

    谢晏将此中?书门下一应事说给?齐珩听时,齐珩自嘲道:“立嗣,挺好的。”

    是挺好的,他还没死呢,他们已经在选新君了。

    谢晏给?齐珩剥了个橘子,而后递给?他。

    齐珩接过后,笑道:“还给?我剥橘子,把我当孩子呢?”

    谢晏垂眸淡笑:“毕竟你现在是伤者。”

    齐珩咬了口果瓣,橘子的清甜香漫于?口中?,他垂首看着手上剩余的浅黄色果瓣,低声道:“锦书那如何?”

    江锦书自那夜悄声来找他后,便被谢晏强送回了立政殿。

    待谢晏看到王含章那心?虚的神情时,便得知是谁放了江锦书出来。

    王含章没禁住江锦书的软硬兼施。

    这个没骨气的家伙,谢晏咬牙暗骂道。

    “一切都好,闹了几次,吵着要留在紫宸殿,否则便不喝药不用?膳,让高翁去劝才劝好。”谢晏淡声道。

    齐珩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攥紧了拳,良久,意识到谢晏在身侧,他如此有些不妥。

    他不该让人知晓他的软肋的。

    他掩饰地笑出了声:“那你还不及高翁。”

    谢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高翁在你身边待了那么?多年,虽是主仆,可谁瞧不出来你视他为亲,由他去劝,自然比我这无能闲人有用?。”

    齐珩道:“别妄自菲薄啊,若非是你,我怕已身在阎王爷那儿了。”

    “你可是将我从他那命簿挪出来的人物,谁敢说你无用??”

    谢晏闻言,心?情顿时好了些许,他笑道:“也是。”

    随后又?剥了一个橘子塞至齐珩的手中?。

    齐珩笑了笑,又?道:“文?鸿那边查得怎么?样?”

    谢晏道:“去他隐居之地查过,查到了一些被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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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纸张碎片。”

    “纸张碎片?上面可有字?”

    “有字?”

    “是什么??”

    “《江山图》在今上之手。”

    齐珩被气笑了:“什么?《江山图》,我可没有。”

    “你听过一个传言吗,“得江山图者得天下。”

    齐珩摇了摇头。

    金吾卫掌长?安诸事,连金吾卫都未听过,他又?如何能知?

    谢晏笑笑又?道:“那你可知晓《江山图》是他为谁画的么??”

    齐珩蹙眉并?不言语。

    “是先帝。”

    文?鸿在隐居前?,曾是工部之人,与当今工部尚书阎文?应也算得有几分交情。

    文?鸿出身布衣,却?天资过人,画得一手好画,后以画作?得幸于?先帝陛前?。

    先帝初见文?鸿画作?便惊为天人,引以为知己,数日?数夜于?紫宸殿内与文?鸿相谈,探寻绘画之真谛。

    先帝爱画,更爱作?画之人。

    破格提拔文?鸿入工部,两人相处犹如知己好友般。

    “士为知己者死,文?鸿遇先帝,正如千里马遇伯乐,这是文?鸿之幸。”

    文?鸿将先帝视作?知己,亦视作?他唯一的主上,凡事皆有利于?先帝者,他必为之。

    毕竟,若无先帝,他亦还骈死于?槽枥之间,何言光扬天下。

    先帝即位的第五年,先帝寿辰之日?,文?鸿画作?《江山图》作?为寿礼,恭贺先帝万寿千秋。

    先帝一见此图便大为震撼,连连称好,甚至抛下寿宴,再入紫宸殿与文?鸿畅聊此画。

    美好的岁月短暂,转眼?即逝。

    这个道理,他们都懂的。

    文?鸿性情冷硬,不善于?官场交往,虽有先帝相护,先帝的青眼?让他也受了不少排挤,明里暗里的挤兑,让文?鸿不堪重负,是以,他在就任工部侍郎的第十年,递交了辞呈。

    先帝百般挽留,却?不得。

    最后先帝将《江山图》归还于?文?鸿,并?附言道:“宫中?人多鄙俗,不晓其中?纵观山水之乐,此画于?宫中?,无异于?明珠落凡尘,请文?先生将此画收好。”

    文?鸿垂眸看着手中?的画轴,久久不语。

    《江山图》上画的,不仅仅是晋朝的青山绿水,更是他与先帝的知己之情。

    自那以后,文?鸿归隐山林,醉心?画作?。

    直至郑后之乱起,先帝意外崩殂,文?鸿得知此讯息后,久久不能回神。

    他不敢信,视他为知己的先帝竟这般不明不白地崩逝在了那场宫闱政变中?。

    文?鸿悲恸万分,为先帝画了许多画像,默默收在了木箱中?,他自致仕后,便从未与旁人道过宫中?的一切。

    人人也不知他那简陋屋舍中?,唯一精美的木箱其中?存放的究竟是何物。

    毕竟,他与先帝的知己情,无人能懂。

    也不足与旁人道也。

    文?鸿将《江山图》挂在屋舍的墙面上,他日?日?参拜,如祭拜先帝一样。

    他看着《江山图》,就像在仰望先帝尊容般。

    他不信神佛,但先帝是他唯一的神祗。

    然,不知何时有了一则流言,“得《江山图》者得天下。”

    笑话,《江山图》本是他为先帝准备的寿礼,何以决定天下谁主?

    可他觉是笑话又?有何用?,他已致仕,并?无势力,《江山图》被人觊觎,在他出门的那一晚,他年近八旬的老?母被人刺杀在家中?,年幼的稚子与温婉的妻子亦被人割头拿走。

    目之所至,鲜血遍地。

    文?鸿血液冰凉,他甚至不敢去触碰她们的尸身。

    屋舍本就简陋,墙上的画作?已然不见,家中?并?无钱银,唯一值钱的便是那精美的木箱,也已被他们拿走。箱子中?的画像委地,洁白的纸面上还留带着血色脚印。

    没了,一切都没了。

    他在那被血味充斥的茅屋中?枯坐一夜。

    不过就是一幅画,竟也让他家破人亡。

    何其可笑。

    无权无势,便该如草芥般任人摧折么??

    他竟不知是该笑世?人的蠢笨,还是该笑自己的无能。

    世?人之蠢,妄信一幅画便能左右天下归属,甚至不惜害了他全家。

    自己无能,连自己的母亲妻儿都保不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空有宝物,却?无护宝之能,这便是祸,亦是他的罪。

    他恨拿走《江山图》戕害他一家的人。

    那个人拿走的不仅仅是一幅图,一则流言,也是他与先帝的知己情,更是他全家的性命。

    后来,景明三年,齐珩即位的第三年,文?鸿听到了一则消息。

    先帝,是被齐珩逼死的。

    文?鸿得知消息的那个夜里,他缓缓落墨,将先帝的眉眼?再次描摹出。

    一抬一落,是轻柔的,轻柔到他怕画坏了他的容貌。

    可也是愤恨的,愤恨到他欲将手上的笔化为利刃,一刀一刀割尽齐珩的血肉。

    那时文?鸿时时出入长?安,妖书案的那场戏,便是出自他手。

    他看到张应池那本《贤女?传》时,便决意落笔写出这场戏。

    齐珩杀他知己,他便败坏他母的名声。

    但这远远不够,文?鸿知道的。

    之后,他的桌案上,有人放了一则信笺。

    上面只?有八字:“《江山图》在今上之手。”

    那日?,他咬牙切齿地将信笺揉成团,又?将信笺反复磋磨展开,仿佛把它当作?齐珩般。

    最后,他得知齐珩欲幸昭陵之事,便出此计,为自己一搏。

    齐珩听完了谢晏的话,沉吟良久。

    文?鸿的恨,他明白。

    可,文?鸿报错了仇。

    齐珩面色凝重道:“所以,夺走江山图的人便是蓄谋杀我之人。”

    谢晏点了点头。

    立政殿内,江锦书瞧清文?书上的墨字,已然气极,她不禁扶着肚子。

    随后将那文?书撕成了碎片,随手一扬,纸片漫天飞舞,洋洋洒洒坠落委地,她大声骂道:“什么?过继宗室,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

    “陛下还好好的,你们便一个个巴不得他出了事,好实现你们的私心?私欲,今日?我便在此放了话,宗室子为继,想都别想!”

    说罢,她便将茶盏掷了出去。

    碎瓷之声在殿中?回荡,显得极为紧张凝重。

    李侍中?梗着脖子揖礼答道:“殿下难不成就未存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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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殿下如此,难道不是为腹中?皇嗣计,为自己计?”

    江锦书反怒笑道:“李侍中?此话,莫不是在暗指我存私心?,阴立腹中?子为帝?”

    “臣并?未说此之言。”

    未说此言,却?有此意,江锦书算是听明白了。

    既到此刻,为了齐珩,她何必再顾什么?皇后体面。

    江锦书闻言又?将一茶盏掷于?地面,朗声道:“今日?我便将话立在这儿,我与今上是敌体夫妻,他若得幸,是上天不忍见良贤落凡尘,百姓失明主,他若不幸,我便随之而去,绝不给?你们恶意揣测我的机会。”

    东昌公主坐在一旁,闻言忙起身,轻声斥道:“什么?得幸不幸的,随之而去,那都是些什么?话,也是你这般体面身份的人说的?”

    “日?后莫再说蠢话。”

    江锦书未管东昌公主的斥责之语,讽笑道:“宗室子过继给?我,想都别想。”

    “此文?书,请李侍中?拿回中?书门下吧。”

    待李放将碎片拿走后,见他背影渐渐远去,东昌公主冷面下令:“都退下。”

    立政殿侍奉女?史闻言面色惊惧,连忙退下,将门紧阖。

    东昌公主怒声道:“当着臣下的面,你便作?此之态,你疯魔了?我先前?教过你的,端庄自持,你都忘到爪哇去了?”

    江锦书抬首含泪看她,眼?中?有无尽怨怼,她道:“究竟是谁疯魔?我看疯魔的那个人怕不是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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