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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
他听到了机器尖锐的鸣叫声,有点悦耳,仿若天籁……伴随着鸡飞狗跳的嘈杂人声,他突然笑出了眼泪!
太痛了……
让他解脱吧!
他真的受不了了。
……
可有人把冰凉的液体注入了他手臂……等镇定剂起效,等他失去意识,一切又会重来,不要了……
他突然就哭了,哀求的声音嘶哑到卑微,“别、别救我了……求、求……放我走……”
“求你了……”
“嘭!”一声巨响。
周围的嘈杂人声陡然一静,悲痛欲绝的嚎啕痛哭突然凭空响起,“啊——”
说是痛哭,倒更像是撕心裂肺的嘶吼,响彻云霄,那种痛彻心扉的绝望裹挟着空气,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边牧的眼皮酸涩沉重得厉害,也看不清是谁,只觉得那哭声太伤心了,他也忍不住跟着哭起来。
是什么人哪……居然哭得比他还伤心。
希望那人能好好活着吧……
至于自己,就算了……
他陷入了深眠。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边牧一直过得浑浑噩噩,无法清醒,但他能感觉到自己被换过地方,还有很多人围在他旁边说话,有机器在响,还时不时有声音在问他感觉怎么样。
他说不出话,就开始执拗地磨手腕,然后所有声音都诡异地停了……
当然,他所有的尝试都是徒劳,没人会让他出事。
依旧是日复一日的监控和治疗。
他被喂过许多凉凉的液体,也被扎过许多针,也进过手术室,每次他不配合,企图伤害自己的时候,杂乱的说话声就会停下来。
慢慢的,周围沉寂的时间越来越长,长到他都忍不住睡了过去……
渐渐就没人再和他说话了。
……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等边牧稍微能看得清东西的时候,身边已经换了人。
杨皓不见了,换成了不认识的护工。
时不时过来探望的江教授和师母也不见了,程峰,赵清风,还有那个人……所有他熟悉的人都不再出现,仿佛一夜间全部消失了。
没人和他说原因,他也不问。
有什么关系呢?
他不再说话,说了也没人会听。
……
日子一天天过去。
他就像被所有人遗忘了,独自呆在病房里,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等他身体稍微好些,也脱离了束缚带,医生给了他画纸和油画棒,他开始不停地画画。
他也不知道自己画的是什么,只快速地把一张又一张的画纸铺满了颜色,画纸和油画棒就用完了,医生又接着拿来了新的……
医生拿着画稿试图研究他的心理,但边牧的画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看懂的,粗矿铺满的色稿有的如风暴侵袭,灼人双眼,有的却和风细雨,平和温柔,每一张都看不出具体内容,给人的感觉却各自矛盾……
医生终于放弃通过绘画研究他的心理,但这个难得的消遣方式还是保留了下来。
边牧对此倒可有可无,不停地发呆,和不停地画画,对他而言无甚区别。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他才惊讶发现,自己居然缩在这个曾经万分恐惧的牢笼里,活了下来。
或许对现在的他而言,牢笼不是这小小的病房,而且那些让他无法承受的人吧。
……
两年后的冬天,边牧出院了。
护工问他需不需要联系谁?
他摇摇头。
护工就递给他一个行李箱,里面有日常换洗的衣服,生活用品,还有不少现金,和他的银行卡,也有手机,收拾得很细致,看得出是精心准备的。
他拿了行李箱,却没动手机。
抑郁症得到控制后,他也渐渐明白过来,所有人的消失,或许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个喘息的空间。
两年多过去了,他们或许还在等,可他却真的不想再和任何人接触了,他的心脏不太好,只想平缓情绪好好养病,不再给别人添麻烦。
边牧去了郊区,在一个和南村差不多的村落里,租了个房子,房子不大,也不高,和以前一样在二楼,这样,或许就没人再担心他跳下去活不了。
他不出门,也不和人说话,所有生活用品和吃喝用度都送货上门,银行卡里的钱也足够他这样过完下半辈子了。
这或许是最好的状态。
曾经纠缠拖累的人各自安好,在城市两端好好生活,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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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4章 生离
南方的冬天来得晚,裹着寒潮,又湿又冷。
边牧刚感冒了一场,医生上门打了好几次吊针,身体才慢慢见好,但他还是精神不济,整天昏昏沉沉,窝在黑暗的客厅里,也不想动。
“叩叩…”急促的敲门声将他从昏沉中唤醒。
他窝在沙发里,连眼睛都不愿睁开,大概是他点的快餐到了,快递员都知道他的习惯,敲几下没人开门,自然会把东西挂在外面的门把手上。
可今天的快递员异常执着,从轻轻敲门,变成了重重砸门,“咚咚咚”的锤门声让人心跳加速,边牧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轰隆!”一声巨响,门竟然被强行踹开了。
刺目的光一下照进昏暗的客厅,边牧下意识地用胳膊挡住眼睛,难受地皱紧了眉头。
门外不是什么快递员,一个男人冲了进来。
赵清风没想到屋里居然这么黑,赶紧摸到窗户旁边,把层层叠叠的遮光窗帘打开,顿时天光倾泻……
边牧一时间无处可躲,仿佛撕开了遮羞布,露出了久不见天日的惨白面孔……
赵清风有些惊讶,他知道边牧刚病了一场,身体还没好全,但没想到他状态还这么差。
可他能怎么办?
赵清风还是硬着头皮道,“小牧,对不起……我、我逼不得已才来找你的,你跟我走一趟好不好?”
边牧人还不太清醒,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赵清风很急,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抓住他的手,“小牧,求你救救程峰,他和你关系好!他会听你的话,只有你能救他…”
边牧猛然抽回手,这次他听清了,只是太久没和人说话,嗓音都有些生涩,“救……谁?”
赵清风失控地哽咽,“程峰!是我对不起他,他得了抑郁症,在南湾大桥上要寻死……”
“……”边牧的心脏不可遏制地剧烈收缩,眼前阵阵发黑。
赵清风赶紧扶住他,“小牧!”
边牧一时没法说话,狼狈地按住额头,等待着眩晕慢慢过去。
抑郁症?!
寻死?!
程峰怎么会有抑郁症?
他想起几年前和程峰相处的种种,他的状态确实不太对,但也到不了抑郁症的地步……
他抬头看赵清风,“你对他,做什么了?”
赵清风突然声泪俱下,“是我的错,他一直不太对劲,我、我以为等我办了离婚,放他出来就没事了,可没想到他……”
“放他……出来?”边牧愣了愣,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一直关着他?”
赵清风悔不当初,“是我错了,他那时想离开我,还跑到外省躲避我,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他,一气之下就……就把他关了起来,但我不是想伤害他!我是打算离婚后拿了抚养权,等尘埃落定,再和他好好在一起……”
“……”边牧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人的自私自利,永远都不会改变吗?他想要子嗣,又想要家产,竟然还想要一个真爱永远等着他,来成全他的完美结局?!
可程峰凭什么要等他?
他一次又一次把真爱放在最后,那还叫真爱吗?!
程峰这两年……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才被逼到这一步!
赵清风见他气得眼睛都红了,怕他不肯去,咬了咬牙,干脆破罐子破摔,“小牧,你就看在他是为了你才回来,去救救他好不好?他现在这样,你也有责任……”
边牧一愣,“为了我……回来?”
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消瘦的身影,模模糊糊不太清楚,似乎是在……
边牧突然攥紧了双手,“他去过医院?”
赵清风道,“那时他已经跑去外省了,听说你住院他才回来的,不然我也找不到他……”
边牧脸色一白,程峰如果去了外省,那肯定已经打定主意离开赵清风了,却因为自己回来了,结果就是被关了整整两年……
他握紧的拳头不住地发抖,痛苦地闭上眼睛,又是因为他!他是要把身边的人全都害死吗?
赵清风还在不停地说,“小牧,我也只是这么一说,但现在不是要追究谁责任,你先去救救他吧!他谁的话都不肯听,我只能来求你了……”
边牧没说话,也没动。
他想的很多,其实他去了,未必是好事……
但是……他不得不去啊!
边牧拿了药盒过来,塞了几颗进嘴里,生咽了下去,“走吧。”
“好!好!”赵清风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感恩戴德地扶着他起来。
他一路上喋喋不休,但边牧并不想和他说话,只在车后座上沉默地抽烟,整个车厢很快烟雾缭绕。
赵清风察觉他的脸色不好,回头看了好几次,还是欲言又止。
南湾大桥是市区最高的高架桥。
下车的时候,边牧看到了警方拉起来的黄色警戒线,肆虐的寒风吹得那塑料带子猎猎作响,里面人不少,甚至有几辆救护车待命。
边牧太久没有接触人了,面对黑压压的人群,突然有些不适,被压迫得想吐……
这时从人群中挤出来一个人,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小牧?”江教授恐慌地扶住他,“你怎么在这?!”
边牧紧紧抓住江教授的胳膊,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江教授心疼得眼圈都红了,一错眼就看到了后面心虚的赵清风,顿时炸了,“你、你这混账!你害了程峰还不够,还想害小牧是不是……”
赵清风也红了眼,“老师,我也没办法,程峰都这样了,你不想救他吗……”
“这不是你作的吗?!”江教授吼了一句,也没时间和他废话,转身小心地拍拍边牧后背,“小牧,我带你回去啊,别怕……”
边牧抓着江教授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程哥!”
“他……”江教授顿了顿,“我们会处理好的,你的身体不好,不宜大喜大悲,就先回去等我们的消息好不好……”
边牧摇头,声音忍不住带了点哭腔,“老师,程哥在哪?”
江教授看着他执拗的眼神,忍不住叹气,“唉!真是造孽啊!”
他知道糊弄不过去,只好把人带到了桥边。
边牧着急地搜寻着程峰的身影……透过拥挤的人群,他终于看到了坐在护栏外横梁上的程峰,那巨大的横梁和桥体有两三米距离,程峰背向而坐,甚至没抓钢缆,就这么孤零零地坐着寒风中……
他想喊,又怕吓到程峰,犹豫间,竟猝不及防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的身影。
横梁的另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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