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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

    第074章 恐怖游轮回溯(十二)

    傅云和陈时越挨着门缝一人一边的蹲下了, 门缝里阴风丝丝缕缕的溜出来,瘆的人脖子凉。

    蓝璇不敢过去,离的稍远把耳朵贴在墙上听里面的动静。

    陈时越眯起了眼睛, 想要将里面的场景看的更清楚一些, 然而里面一片漆黑, 什么都看不到。

    他不由的往前倾了一点身子,然后被傅云一把拽回来, 警告性的瞪了一眼。

    傅云用嘴型告诉他:危险,离远点。

    陈时越乖顺的缩回来,默默的点点头, 看着像个听话的大型犬, 完全找不到不久之前在房间里逼迫傅云交代实底的气势。

    他刚一回来, 就见房中忽地燃起一抹蓝色幽光, 极其微小, 但是足以让门外的人看清其中的场景。

    傅云蓦然蹲直了身体。

    这是一个类似于厨房的地方, 油渍斑斑的墙壁上挂满了厨具和刀具,房间中央的桌子上, 放着一个巨大的案板,案板上黑色血块凝结, 四下里有苍蝇蚊子嗡嗡飞舞,时而停落在血迹上,无声无息。

    案板前立着个瘦削的黑影,全身包裹在长衫里,看不清面容, 是能看到他手中菜刀寒光凛凛, 静静的立在案板上。

    血腥气更浓重了。

    傅云抬手掩了一下鼻子,继续屏息敛声的盯着门间的场景。

    黑影俯下身, 从地上捞起一个麻袋,那麻袋比他站起来的体积还大一点,他拎着麻袋的边角,重重往下一跺。

    里面的东西轰然落地,连带着满袋子淅淅沥沥的血水,砸了一案板。

    蓝璇神色痛苦的往后一缩,这可比被老师拎出去罚站血腥多了。

    依形状来看,案板上现在躺着一个人,或者说,那是一个人形状的东西。

    黑影手腕微动,掂了掂菜刀,案板旁微弱的蓝光反射在刀面上,那人微微一抬眼,鬼火般的色泽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下一个瞬间,菜刀骤然劈下!

    案板上的尸体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冲击力,双腿一跳,猛然往上弹起,又垂落下来,血浆就顺着案板和桌子的边缘滑下去。

    黑影变幻了一下拿刀的姿势,刀锋朝下,单手按住尸体双腿,从腰部开始切割,雪刃透过最外层的衣物,刺啦刺啦穿过血肉和骨节筋肉的组织。

    最终刀锋停顿,案板尸体正式一分为二。

    陈时越和傅云大气不敢出,蓝璇脸上神色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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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了。

    “你就这么恨他们吗?”角落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黑影动作一顿,下一刻岳歌语气轻快的道:“船长,您说什么呢?”

    “不是头等舱的人要看观赏表演么,我这是给您分忧。”少女一手握刀,浑身血淋淋的笑道。

    宗建斌船长在黑暗里静默半晌,一直没有说话。

    “早上打捞上来的那条鱼清理好了吗?”岳歌放下菜刀,鬼火下的面容依旧清秀而漂亮:“让人拿一下吧。”

    宗建斌终于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声音低沉:“你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岳歌微微一笑:“我上船前,是南京最厉害的绣娘,最会做针线活了,船长放心。”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傅云迅速起身,朝几人打了个手势,冯元驹和蓝璇分别侧身躲在隔间的门背后,他和陈时越不动声色的往黑暗里靠后退了一步。

    很快有海员上来推门而入,几个人抬着一条几乎半人高的大鱼,鱼腥味和血腥味融合在一起,那味道难闻的能用惊悚来形容了。

    他们进去后也没关门,傅云听见几个海员恭恭敬敬的对岳歌喊了声嫂子,就退出去了。

    混乱的时间线和故事线在他脑海里转了几个来回。

    傅云思忖半晌,似乎眼下比较难弄清楚的是岳歌的感情线和亲情线,和她有牵扯的男人已知有叶鞘和宗建斌,亲情线相关岳婉和陈小玲。

    他正思索着,屋里又是砰然巨响,菜刀剁在案板上的声音震的人头皮发麻。

    宗建斌始终没说话,屋内蓝火幽幽,烛灯下岳歌将剁鱼刀放在一边,新鲜的鱼血和死人的黑血沾了她一身。

    她坐在那儿轻轻哼着儿歌:“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悠长的歌声在走廊里被不断的拉长,四下回荡,在这种场景下显得格外诡异。

    陈时越慢慢的调和着吐息,心弦紧绷到了极点。

    “这是什么歌?”宗建斌突然开口问道。

    岳歌停住了歌声,傅云极其轻微的挪动了一下身子,使自己能重新看见门缝里的场景。

    他这时才看到岳歌手上正拿着针和线,安然的坐在椅子上,将鱼尾和方才斩断的人体拼接,然后一针一线,再神色平和的将他们缝纫在一起。

    银针穿过血肉,发出划过鱼鳞的摩擦声。

    “《游子吟》。”岳歌温声道:“好听吗?”

    宗建斌望着她:“听不懂,我是个没文化的粗人,但是你唱的好听。”

    岳歌低头笑了。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的三春晖……”岳歌吟唱道,继而手中针线一顿,轻声道:“这是歌颂母亲的诗。”

    “你想你母亲了吗?”宗建斌问。

    岳歌眨了眨眼:“不想。”

    “就是她把我和妹妹卖上船的,我想她作甚。”

    宗建斌沉默了很久,不知道怎么接话,房间里又响起岳歌的歌声,少女声线清而绵软,若不是地方诡异,其实是很好听的。

    “那你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吗?”宗建斌看着岳歌手上一刻不停的针线又问。

    傅云一怔,不觉失笑。

    岳歌此时正在把人的上半身和死鱼的下半条尾巴缝起来,她的举动,不就刚好能和歌词中的“临行密密缝”对应的上么?

    “对呀,他们就是我的孩子。”岳歌笑眯眯道:“我亲手做出来的孩子。”

    “多漂亮的样子。”岳歌抚摸着鱼鳞和人肉交汇的地方,细密的针脚横贯中央,轻轻一拨,就渗出血水来。

    最后一针落下,岳歌抬手放下针线:“好了。”

    “明天就可以送去甲板观赏了,船长回去早点休息吧……”

    她话音猝然中断,只能从唇舌间发出一两声不甚清晰的含混挣扎,那声音几乎是微不足道的,很快变成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呻吟。

    衣料剥落的声音细细簌簌。

    “这么早休息干什么?你真当我帮你报仇全无报偿的么?”宗建斌呼吸急促,低头看着被困身下的少女。

    岳歌顺从着他的力道,轻笑起来,眼神中毫无惧色,予取予求:“那我听船长的便是了,船长,轻些……”

    傅云转头对众人比划了一个终止的手势。

    几人蹑手蹑脚的从三楼的楼梯间爬出来,蓝璇一进傅云房间便猛然大喘一口气:“我勒个亲娘啊!”

    “小姑娘家的,好好说话!”傅云斥道。

    “太恐怖了,这虽然不是我人生第一次听活春宫,但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见美人鱼啊!”

    极度的惊恐过后就是兴奋,蓝璇哆哆嗦嗦的不时抬头看天花板:“你们看出什么来了?”

    傅云陈时越对视一眼,傅云很快移开了目光,低头咳嗽了一声:“这就是我们进来前在船上看到的美人鱼了。”

    “就是不知道有什么作用,这艘船上的变量因素太多了,从瘟疫到人鱼,再到三个阶层之间的相互仇杀,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最主要的故事线。”冯元驹道。

    陈时越按了一下傅云的肩膀,低声安抚道:“明天早上有人鱼观赏,明天早上再说吧。”

    傅云的肩颈发出酸涩的“嘎吱”一声,他疲倦的点点头:“嗯,都去睡吧,明天早上起来再看看。”

    蓝璇应了一声:“好的老板!”

    陈时越原本想留下,被傅云瞪了一眼,只好乖乖出去了。

    屋子里就剩下他一个,傅云坐在床上,半晌把脸埋进了掌心里,再抬起来的时候眼眶通红,布满了红血丝。

    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不是让你出去吗?”傅云不耐烦的抬起眼,来人却不是陈时越。

    “你还能撑得住吗?”冯元驹站在门口道。

    傅云靠回床头:“怎么是你?”

    冯元驹冷笑一声:“怎么,他进得,我进不得?傅老板魅力这么大,身边的人前仆后继,可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吧。”

    傅云:“……”

    “那是陈雪竹的弟弟,你到底在跟个孩子在计较什么?”傅云诚恳的问:“从你在作战组针对他开始我就不理解了。”

    “他喜欢你。”冯元驹冷冷的道:“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

    “神经病。”傅云干脆利落道。

    “他喜欢你。”冯元驹又重复了一遍:“而且我同样不理解你护着他的原因,咱俩——”

    “咱俩的事先放一放。”傅云伸手止住:“我说了,陈时越是个小朋友,年轻人在年轻的时候有一些感情上的错觉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等他再大一些他就会发现他现在对于恋人选择上的狭隘,自然而然也就打消一些离谱的念头了。”

    冯元驹眉梢一挑:“你不喜欢他?”

    傅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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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元驹莫名脸上显现出一丝愉悦来:“所以是他一厢情愿,对吗?”

    “我放弃跟你沟通。”傅云言简意赅道:“冯大少,你可以出去了。”

    冯元驹嘴角微微一勾,心情颇好的转身出门,然后一关门就碰到了走廊里的陈时越。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听了多久了。

    第075章 恐怖游轮回溯(十三)

    两个人很默契的谁都没有出声, 在寂静的走廊里一前一后的走了一段路后在离得稍远的地方站定了脚步。

    “都听见了?”冯元驹道。

    陈时越:“嗯,听见了。”

    冯元驹笑了起来:“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他自己说的, 你就是个小孩, 对有些问题还是狭隘了一些, 但是由于年龄的关系,还是可以理解的。”

    陈时越和他站在对立两端, 头顶昏暗的廊灯将他们身侧的阴影刻画的格外晦涩。

    “上次他说,你们家在校董会关系匪浅,是真的吗?”

    陈时越隔了很长时间, 才张口说了一句好似和眼下这场景毫无关联的话, 他声音很低, 听不出来情绪起伏。

    冯元驹愣了愣, 一时没反应过来, 顺口答道:“是啊, 校董会高层,有冯家的人。”

    “那当年你为何不帮他?”陈时越继续问道:“在他上审判庭的时候, 在他拿不到毕业证的时候,你一点忙都帮不上吗?”

    “那是族中长辈管的事, 我怎好插手?再说当年我也就是个学生,你如果拿这个来反驳我的话,那不是活脱脱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你设身处地来一遭你未必做的有我好。”冯元驹脸色几乎是瞬间变了,疾言厉色的呵斥了一通。

    陈时越自始至终没太吭声。

    末了敷衍的点点头, 轻描淡写道:“好了领导, 我就是问一下,别生气。”

    冯元驹骤然被人揭开旧事, 往心窝子里最隐秘愧怍处戳,哪有不生气的道理,他难以置信的瞪着陈时越,一时连反驳都忘了。

    陈时越望着冯元驹青白交加的难看脸色,这一局看似是他赢了,但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只觉从心底涌上来一股挥之不去的悲哀。

    原来傅云当年真的是孤立无援。

    原来陈雪竹躺在医院那么多年,真的只有傅云一个人在为她奔走。

    陈时越定定的望着虚空,他想象不来当年究竟是怎样一个情景。

    同伴丧命自己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着出来了却横遭污蔑,外公新丧家族内斗,昔日恋人坐视不理,前有狼后有虎,身前无盾可挡,身后无人可依。

    冯元驹勉强将自己的怒气压下去,神色极其不虞的去看陈时越的脸色。

    陈时越半张脸遮掩在夜色里,光影勾勒出他冰冷而深刻的俊朗五官,眼睛恰巧处在光影明暗的分割线之间,其中的水光一闪而过,仿佛蕴含着灼灼星火,不死不休。

    冯元驹一挑眉:“你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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