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你不管做什么，都要防备教廷的人。苏姐，我们走吧。”
***
这一晚，尤伊莉亚彻夜无眠。
从第二天起，尤伊莉亚就变了。
一下子被迫得知那样残忍的真相，她巨大的心里波动无法不反映到神情举止上。
就连侍女们都偷偷议论说，怎么觉得尤伊莉亚大人好像有什么心事，而且变得极度敏感、难以捉摸。
曾经她身上那种破碎的美感，现在则更加支离破碎，仿佛掌心里一片马上要融化的雪。
尤伊莉亚照旧在每天下午4-5点，去巴比伦塔为人类提供能量。一开始，吴辞和苏姐找到尤伊莉亚面前，请尤伊莉亚带她们一起去巴比伦塔。
吴辞道：“以前你都是靠虚假的使命信念支撑，在巴比伦塔里输出神力，现在这个信念几乎被毁，我们担心你坚持不下去，所以想一块进巴比伦塔陪你。”
尤伊莉亚拒绝了两人，她说：“没关系的，我还可以坚持。”
还可以坚持，就说明她还支楞不起来。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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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着急。一个人从思想动摇到下定决心逆反，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急不得，她和苏姐有耐心给尤伊莉亚这个时间。
何况，她和苏姐也不会什么都不做的干等着，她们会在背后推动尤伊莉亚反叛的。
从选择支持尤伊莉亚开始，两人就已经推断出她们的通关条件就是把尤伊莉亚推上逆反之路，终结教廷。这个难度绝对比支持诺曼和缇奈丝要难得多。支持那两个人的通关条件是什么，两人也猜到了，就是老实当神官，直到尤伊莉亚衰竭而死，她和苏姐被教廷用大巴车送回家乡。她们只要在那会儿逃生成功，别让晶核被种在自己身体里，别和以前的神官侍女那样沦为北部森林的魔兽就行。
一个通关条件是保命，另一个是革命。难度对比显而易见。
站在白银宫殿三层的窗户前，望着尤伊莉亚走进巴比伦塔，不一会儿，巴比伦塔发出熟悉的轻轻嗡鸣声，整个塔身散发出洁白的光芒。
苏姐忽然道：“我真特别想看她输出神力时到底是个什么画面。”
吴辞也眼中深了深。
一个小时后，尤伊莉亚走出巴比伦塔。往常她都是在圣职者们的搀扶下回到白银宫殿，可这次，她却有些抵触这些圣职者，最后是实在身体坚持不住才靠在他们身上。
尤伊莉亚回到自己的卧室，泪水顿时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她踉跄地扑倒在床上，虚弱地快要睁不开眼，却哭得停不下来。
以往那么多天，每一天她都要在巴比伦塔度过这样的一小时，没有人知道她在输出神力时有多痛苦、多难捱。她都捱过来了，只因为她的神性、她的信念在支撑她。
可当有一天她开始怀疑一切都是骗局时，才发现，巴比伦塔里的一个小时原来是那么生不如死。
是啊，她不是最该明白，信念的力量吗？就如她以前可以毫无怨言甚至满足地任由巴比伦塔负三层的设备从她身上吸走生命一样，现在，这份信念动摇，多年的一往无前居然变得不堪一击。
再想到明天、后天，每一天她都将重复这种生不如死，绝望像巨浪般将她吞噬。
忽然，指尖触碰到被放在枕边的、希尔维斯特的石像。
尤伊莉亚含泪看过去，手指颤抖地抚摸上石像，然后就像是溺水的人攀住一根浮木那样，她蓦地将石像用力抱进怀里。
“希尔维斯特大人……”
她从没有见过希尔维斯特，不知道他的脾气，不知道自己和他的关系。但只有想到希尔维斯特时才会出现的心脏空洞感，竟成了眼下证明她除了是一个工具外还能有属于自己的感觉的唯一一样东西。
甚至，心脏的空洞，让她竟能忽视身体上残留的疼痛。多么可怕，多么可悲。尤伊莉亚紧紧抱住石像，将脸贴在上面，“希尔维斯特大人，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
之后的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尤伊莉亚终究还是进了巴比伦塔。
可是她越来越觉得坚持不住。曾经象征治世神荣耀的巴比伦塔，如今就好像一个吞噬她的怪物。
她越来越害怕每天下午4点的到来。
贤者团很快发现尤伊莉亚不对劲儿，于是吴辞和苏姐就被诺曼约谈了。
两人就等着这一刻呢，诺曼再不约谈她们，吴辞都想自己找上门去。
“尤伊莉亚大人最近有些反常，你们是近身侍奉的神官，别和我说你们什么也不知道。”诺曼犀利地注视两人，眼底仿佛有火簇晃动。
吴辞啪一下跪在诺曼座下，反应特别激动：“诺曼大人，您今天要是不叫我们来，我们肯定就主动来找您了！您说得对，尤伊莉亚大人最近很奇怪，我们询问过她，但她口风紧，我们也很困惑。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她似乎从哪里知道了些什么，而且她变得不愿意去巴比伦塔了！”
苏姐也啪一下跪下，义正言辞道：“诺曼大人，我看您还是允许我们跟尤伊莉亚大人一起进巴比伦塔吧！让我们陪着她，我看她最近的状态有消极怠工的趋势！”
两人一左一右仰头望着座椅上的诺曼，看起来就像两个忠心的仆从，心里则都给对方的演技点了个赞。
诺曼神色严峻：“确实最近贤者团发现，尤伊莉亚大人输送出的神力很不均衡，一些没有获得足够能量的地区向我们表达了不满意见。”
“可见尤伊莉亚大人在巴比伦塔时，没有之前用心。”苏姐立刻道，“派我们进去陪着她吧，诺曼大人！至少我们可以出言提醒她！”
诺曼皱起眉头陷入思考，终于，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道：“好，我给予你们可以在下午4-5点进入巴比伦塔的权利。记住你们是教廷的人，记住尤伊莉亚大人的使命就是为人类提供能量。你们敦促好她，这也是她自己在七百年前立下的志愿，你们记住。”
“是！”吴辞和苏姐立即回道。
记住记住，记住个毛线！呵呵哒。
第323章 颠覆巴比伦(21)
有了诺曼的许可，吴辞和苏姐在次日下午的四点多，进入巴比伦塔。
这次，塔下的骑士们恭恭敬敬请两个人进入，还为她们打开通往地下层的楼梯道。
一走进地下楼梯，就听见下面传来的尤伊莉亚痛苦隐忍的喊叫。吴辞皱了皱眉，尽管早就猜到负三层那套神力转化设备会给尤伊莉亚带来不小的痛苦，但这样撕心裂肺的喊叫，还是让人头皮发麻。
等来到负三层终于看见这幅画面的一刻，第一时间冲上吴辞头顶的情绪竟是恶心。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胃部翻搅，好像就要将中午吃过的饭吐出来，而紧接着这股恶心感还没褪，强烈的怒火就冒了上来。
地面的魔法阵在不断发光，魔法阵正中央，尤伊莉亚被绑在椅子上，八条“电线管道”一样的东西用吸盘吸附在她身上。她浑身绽放圣洁白光，那是神力。神力被吸进“电线管道”，在上面产生一鼓一鼓的抽水泵肿瘤效果，一个个肿瘤状突起沿着“电线管道”被输送去圣都的水电气管道系统。
因为难以想象的剧痛，尤伊莉亚在椅子上挣扎，手肘处被绳索勒住的地方已经出现血迹。她还在施放神力，咬牙想抑制惨叫，却一声比一声更撕心裂肺。
苏姐当场狠狠骂道：“妈的，我拳头硬了！”
吴辞吸一口气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然后走向那道封印的门。
抬手触摸石门，石门上又出现系统的血红色宋体滚动悬浮字，和上次一模一样：【此门处于封印状态，无法开启。】
还是进不去。
吴辞回到苏姐身边，两人等待尤伊莉亚完成今天的神力转化。
整整一个小时，巴比伦塔负三层都充斥着尤伊莉亚的惨叫。到最后，尤伊莉亚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声音也嘶哑下来。
结束了。
结束的那一刻，束缚尤伊莉亚的绳索就消失了，尤伊莉亚瘫在椅子上。她的肘部已经被磨出伤口，她虚弱地用神力将伤口愈合。
魔法阵的光芒灭去，吴辞走上前来，“尤伊莉亚。”
尤伊莉亚望着吴辞，蓦地无法控制满腔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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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和委屈，潸然泪下。吴辞默默伸手扶起她，尤伊莉亚脆弱的像是一尾干涸而透明的鱼。
像是要寻求支撑，尤伊莉亚靠进吴辞怀里。吴辞也轻轻抱住她，用无声的拥抱安慰尤伊莉亚。
尤伊莉亚哭了很久，直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有骑士下来查看，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尤伊莉亚大人？”
尤伊莉亚赶紧离开吴辞的怀抱，拿袖子抹掉眼泪。吴辞侧身挡住从楼梯上下来的骑士的视线，让他看不到尤伊莉亚的眼泪，说道：“尤伊莉亚大人休息一下，待会儿再上去，不用担心。”
等骑士离开，尤伊莉亚温柔地、也有些内疚地说：“对不起，吴辞，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吴辞摇摇头让她不用在意。
“吴辞、苏寒露，我没事的，我们出去吧。”
“好。”吴辞扶尤伊莉亚起来，和苏姐一起，将她送回了白银宫殿。
但是她们并没有让尤伊莉亚就此歇下，而是带着她坐上吴辞的保时捷。
苏姐和尤伊莉亚同坐在后排，由苏姐照看尤伊莉亚，吴辞在前面开车。尤伊莉亚还对两人的做法感到困惑：“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带您去街上看看。”吴辞道，“你很少出白银宫殿吧。”尤伊莉亚每天在巴比伦塔消耗生命，需要休息，还得去参加会议以及处理其他事情，猜也知道她几乎走不出去。
“是。”尤伊莉亚道。
“而诺曼和缇奈丝还有贤者团的人，也不会带你去街上吧。”吴辞道。
“……是。”
吴辞唇角一冷道：“他们巴不得你一直待在白银宫殿，到死都别出去。恐怕他们也知道，街上有你不想看到的场景。”
尤伊莉亚有些惶然：“什么场景……？”
这时苏姐碰了下尤伊莉亚的手，对她说：“诺，看窗外。看看你还有从前那二十七个尤伊莉亚，这七百年来庇护的人类，都是怎么浪费你们用命换来的能量。”
尤伊莉亚看着窗外的街景。一个餐馆厨房里，一直开着不关的水龙头透过窗户玻璃被看得一清二楚；街上来来往往逛街的年轻人，买的饮料、冰淇淋和蛋糕，吃几口就扔了再买别的；还有随着车走过，更多浪费的现象……
尤伊莉亚起先面色难看，无法接受，渐渐地就颓败下去，最终如同一捧死灰般扭过头不再看了，长发贴着她汗湿的脸，浑身散发出绝望的令人窒息的破碎。
前排吴辞的声音不带感情地传过来：“看到了吧，尤伊莉亚，就因为所有能量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所以人们早就忘记什么叫‘节俭’。当你一天天在巴比伦塔受尽酷刑，还自以为在庇护勤劳努力的人类时，他们却在大肆浪费。我甚至敢说，他们中很多人都觉得你为人类牺牲奉献是天经地义，这样的日子你还要过下去吗？”
尤伊莉亚说不出话，她的肩膀在颤抖，眼泪不停淌落。
等尤伊莉亚被送回吴辞送回白银宫殿，她几乎是拖着虚弱至极的身躯，却无比仓皇地跌进自己的卧室。
她扑到床榻上，夺过被放在枕边的石像，死死抱紧在自己怀里。
眼泪如同决堤，瞬间就打湿床单。尤伊莉亚再也忍不住地嚎啕大哭。此时此刻，只有心口不断涌向千络百脉的空洞缺失感，才能让她感受到最后一点属于这个世界的温度。
“希尔维斯特大人……希尔维斯特大人……我，我……”
连她所庇护的、她曾以为脆弱却努力的人类，也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心里最后的意志幻灭了，她紧抱怀里的石像就像是贪婪地攀着最后的一根支柱稻草。
另一边，吴辞和苏姐又被诺曼约谈了。
诺曼当然是问她们跟尤伊莉亚去巴比伦塔负三层有什么收获，以及，为什么擅自开车带尤伊莉亚上街。
吴辞又啪一下跪在诺曼脚下，呼道：“尤伊莉亚大人确实心事重重，我们发现她在转化神之力时，有些抗拒，不知道她以前是不是这样。我们为了确定尤伊莉亚大人到底是因为曾瞒着我们接触了什么人、知道了什么事才变成这样，还是只是单纯因为在白银宫殿憋太久了心情抑郁，所以才带她出去散散心。诺曼大人，我们做得应该没错吧？”
诺曼眉心跳了一下，又不能告诉吴辞别让尤伊莉亚看到民众浪费的场景，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吴辞根本没资格也不能知道这些贤者团高层才知道的事。诺曼只能说：“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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