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很小,也就七岁大。
当发现出生的弟弟会分走阿娘对她的关注以后,她疑惑了一小阵,然后就决定要杀掉他。
她走到他住着的小楼,拾级而上,轻易地用花言巧语支走了照顾他的所有人,接着,她抱着他,跑到窗边,只用轻轻向外一丢,就能将他摔成一摊血泥。
就像她窗外鸟巢里的那只很有趣的小杜鹃鸟,刚刚破壳,连站稳的力气都还不足,却能趁母亲不在,把巢中其他的蛋,一个一个,全推出去。
母亲所有的爱,都只属于它,谁也别想沾染一丁点。
但是在最后一刻,因为还有些拿不准这件事的风险和后果,再加上刘初桃在一旁吓哭到马上就要背过气,抽抽噎噎不停,还咳得撕心裂肺,她便临时改了主意,将弟弟放了回去。
照料他的侍女、乳母回来时,她正轻到小心翼翼地捏着它的小手,逗得他咯咯直笑,仿佛真心喜爱着这个弟弟。
然后,在回去的途中,她摔进了湖里,生了好大的一场病,咳喘了一整个深秋。
她病得很重,可她心里快乐极了。
赤璋长公主忧心她的身体,总是在她的身边照顾,几乎时时也不离开。
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没用的,无论她做什么,只要有那个男婴在,她就没办法像曾经那样独占母亲。
她又想要把他杀掉了。
如果不是因为陆云门,她肯定就真的去做了。
第65章
65
虽然阿柿从未承认,但她的确是因陆云门才懂得了害怕。
在范阳卢家被陆云门挑破她凿冰害人之前,她从不知道什么是“怕”。
万丈悬崖的边缘,碎小的石砾不断滚落,久久不会传回落地的声音,周围的人光是看着,都觉得眼跳心惊,不敢走近一点,她却能半脚悬空地踩在上面,专注地弯腰去摘峭壁上的那朵她想要的红花。
就算骑着的马突然发疯、随时都会将她甩得头破血流的性命攸关时,她也只是无比冷静地在想要怎么跳下去才最好。
她天生便没有名为的“畏惧”这种情感。
而又因为她尊贵的身份,她做的许多事情都会得到额外的宽宥。
无论是在皇宫还是公主府,从来没有人会责备她,她也没有露出过需要被责备的马脚。
即便有时做得出了格,她也总有办法轻易便让一切解决消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极慧的天赋和过分的宠溺让她恣意妄行,每一天都无所顾忌地踩在悬崖边上、骑着发疯的马。
直到陆云门出现。
他的告发让阿柿发现,原来,她也并不是可以为所欲为,她的那些玩弄人心的把戏,也不是可以永远不漏破绽。一旦掉下悬崖,一切就都完了。
知道自己的计谋被揭穿,小郡主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
因为即便偏护她的长公主并未因此多说她一句、只关切地让她将身体养好,但她也明白,这门让她合心合意的、与范阳卢氏长房长孙的婚事,一定不成了。
这原本已是她的囊中物!是她的东西!
可她却再也拿不到了!
这对那个世间万物唾手可得的小贵人来说,无异于是天大的惩罚。
她恨透了陆云门,觉得将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她拿着弓箭,跑过一条早就在她记忆中的、不会被任何人看到的小路,想要射穿他的眼睛!
可就在她拉满弓弦的那一刻,她停住了。
这次的教训已经让她意识到,即使是她,被发现做了错事,也需要付出代价。
她不能只凭着一个“想要”就肆无忌惮。
如果要做,就必须做得毫无参错、可绝后患。
多谢清雅绝尘的陆小郎君,那只无法理解是非善恶、几乎快要在人类世界失控了的小兽,终于在那个瞬间学会了要藏起自己的獠牙和利爪。
她开始谨慎又狡猾地披着人皮,学习着世间所谓的规则与对错,然后,变成了更加可怕的怪物,无声又安全地啃食着她想要的一切。
那天后,对着似乎看出女儿蹊跷的长公主,小郡主始终是一副乖巧到惹人怜惜的认错模样。
她抱着一向娇惯着她的母亲,说她只是故意想让自己多生病:“我生病了,阿娘就会多疼我、多陪着我,而不是去陪弟弟。”
“阿娘最疼的一直是你。”
长公主也抱着她。
“阿娘陪着你的时间,比陪弟弟多多了。”
小郡主装作撒娇,冷静地试探:“可我想要阿娘只喜欢我。”
长公主笑了,也只当她是在撒娇。
“谢谢你这么喜欢阿娘。但阿娘没办法做到只喜欢你。”她笑着摸摸女儿的乌发,语气轻柔得没有一点要规训的意思,“不可以这么任性。”
阿柿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任性。她分明已经很乖,甚至都没有杀掉那个男婴。
但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所以,她学着她在其他女童脸上看到的、用来博取母亲怜爱的懂事神情。
“好的,我不会再这么任性了。但是,阿娘一定要最疼我,我也会喜欢弟弟,好好疼他的。”
她因此又得到了长公主更多的疼爱。
整个长公主府,无论是那个因染上豌豆疮、没能活过第三个冬天的男婴,还是后来被母亲生下的、这个同她异姓的吴子殷,谁也没能动摇她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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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那个男婴后来的死,可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虽然她也还是生出过好多次要杀掉他的念头,但她每次都克制住了。
为了不要总想着杀人,她试了很多办法。
比如,找到一个可以让她独占的郑婉。
再比如,兴致勃勃地去试着养出一个完全属于她的人。
可吴红藤是个失败品。
既不聪明,又容易失控,而且因为不再干净,连那张还算好看的脸也没用了。
白白浪费了她那么多时间。
光是看到他,都令人觉得不开心。
而且,她现在已经有了其他想要的东□□占母爱什么的,她早就没兴趣了。
但母亲很重要,比其他所有人都重要。
“这是虎威。”
小郡主将锦囊中的一小颗做成珠子的虎骨放到子殷的手里。
“是春天时我跟临清王他们打死的第一匹老虎身上的,他们分老虎时,我什么都没要,只要了这个呢。”
传闻中,将虎威佩在身上,可避百邪。
在珠宝万匣的长公主府,无论什么都不会缺少,这种心意反而最可贵。
她这次说了太多话,小鹦鹉吴子殷一下子学不过来了,正问着她临清王是什么,南园那边就来了人,说是檎丹县主已经到了南园门外,一定要进来同郡主见面。
阿柿看看天色。
能在这种日暮时分跑到她这儿还要硬要进门的,整个东都也就只有刘檎丹。
“大约是许久不见,对你挂念,刚刚知道你回来,便迫不及待来寻你了。”
赤璋长公主对女儿笑道,让她自在回去、同姐妹叙旧。
小郡主也似乎有些等不及,神采飞扬地翻身上马,一副期待极了的模样。
但刚骑过了渡桥,她便勒马停下,问向来桥头等她的酡颜:“知道她这回为什么来吗?”
“还未查到。”
酡颜摇头。
“但随她一同来的,还有她的十几个面首,正花枝招展,全候在外头。”
第66章
66
听了酡颜的话,阿柿将待客的地方定在了她南园的茶院,刘檎丹要再走上好一会儿才能到。
接着,她便迎着黄昏中火烧般的红云,策马先奔了过去,马额前鎏金蟠龙当卢光芒绚烂。
到了茶院时,她养的聋聩茶奴正在院中炙茶。
见主人比了手势,这名只在茶院侍奉的昆仑女奴便腾出了胡床、将手中的茶夹呈给贵人。
阿柿在胡床坐下后,身体粗笨的茶奴便蹲在了一旁,盯着炉中的文火,防着有风吹炭、让茶饼受热不均,一张乌黑的脸被火光映得通红。
而阿柿则用茶夹继续夹着茶奴方才未炙完的茶饼,离着火苗五寸,继续翻烤。
那茶夹是用茶奴刚剖开的小青竹制成的,过了没一会儿,上面洁净的竹液和香气就溢进了茶饼,火的温暖也让纵马时灌进阿柿身子里的寒意散了不少。
这时,刘檎丹浩浩荡荡地到了。
东都初秋的傍晚,这位县主竟还穿着轻纱所制的绡衣,胸乳上欢好的红痕全透了出来。灵蛇髻上钿雀钿鸟钗了一片,连颈上都套着个头尾相衔的银鸟项圈,光是看到这些,就已经令人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叽叽喳喳。
“好啊!”
一见到比她年长了两个月的扶光郡主,刘檎丹就径直往她跟前闯,还把握在手里的面具往她脚边一掷,大声喊道:“你才刚回来,就叫人送东西笑话我!”
阿柿翻过还在炙着的茶饼,看了看脚边摇晃不止的面具,又抬头看向刘檎丹,神色静静,一言不发,就只是看着。
刘檎丹自己先被她看得怯了,冲进来时的跋扈气焰扑哧灭了个干净。
她低声哼道:“你看什么?”
阿柿:“我是姐姐,品级也比你高。你还没给我行礼呢。”
听到品级,刘檎丹的眼角便是一挑!
她可是皇子的女儿。
即便父亲只是个被封为兴王的二皇子,那她的品级也不该比公主家的女儿矮一头。
都是皇祖母看驸马早逝、觉得扶光才六岁就失怙太可怜,才给了她这个额外的封赏!
但想到这儿,刘檎丹挑起的眼角又垂了下去,不情不愿地给扶光行了家礼。
茶饼中的热气冒了出来。
阿柿趁着茶香未散,先将炙烤好了的茶饼妥善放进剡藤纸做成的纸囊,然后才捡起地上的面具。
“端午宴上,你看北蛮游牧献舞时,不是说他们的嫠面妆很漂亮吗?我特意让下人留心,才挑到了这样相似的面具。”
那张木雕的脸上,布满了被刀划过、鲜血肆流的鲜红刻痕,映射的正是北蛮人表达悲痛时的嫠面习俗。虽有些古怪,但因做得精巧,倒也值得把玩。
“我哪儿说过……”
听了阿柿的话,刘檎丹先是脱口反驳,随后语塞,接着便气急败坏:“你就是故意使坏!”
她白透绡衣后□□起伏:“我端午时的确这么说过,可后来我阿耶因此被皇祖母训斥,我怎么可能还想要这种面具!”
“训斥?”
小郡主朱唇微张,满面讶异。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竟完全不知道?”
“就是前阵子……”
刘檎丹想也不想,听了就答。
但刚答了一句,她就使劲抿住了她那两片总是微张着的、厚且饱满、娇艳欲滴的美艳嘴唇,眼睛提防地看着阿柿。
“我不告诉你,你肯定在耍我。你坏得都要成精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小郡主一脸无辜:“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呀。”
“哎呀,就是我阿耶,他真的跟我一样笨。你不是在宴上给我讲了嫠面的习俗吗?就是北蛮部落的主人死后,他的属下都要嫠面示哀,用刀将脸割划得越狠,说明他的哀思越深。我回去把这些也讲给了我阿耶听。没想到他听得起劲,竟然学了起来,把自己扮成突然暴毙的北蛮可汗,让他的下人在旁边哭丧嫠面,玩得可开心了。结果事情传到了皇祖母的耳朵里,他就挨了好大的一顿训……”
刘檎丹站着说个不停,直到脚踝站酸了,她才迟迟地意识到:“我到你园子里做客,你怎么连屋都不让我进?你果然就是在耍我!我要回去告诉苕荣姐姐,让她认清你的真面目!”
还真是因为她在宴上讲的那段故事啊。
阿柿眨了下眼睛。
真可惜,她完全错过了后面的事,没能凑上这个热闹。
“要喝茶吗?”
被大叫大嚷,小郡主却还是笑得可可爱爱,伸着脖子仰脸看着刘檎丹,像只无害的小香鼬。
“等再凉一凉就可以碾末来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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