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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鸿雪与她正好相反,无论是以前众星捧月傲睨万物的时候,还是现在庸庸碌碌一无所有?的时候,他一直欣赏不来雍容繁复之物。
这小姑娘生长在小县城,年纪不大,更是只知金玉堆叠,不知何物为美。
总算给她拆了大半,看?起来顺眼许多,那小姑娘又拧起眉来痛呼:“你扯到我头发了!”
他的一双手纤长如玉,放在她发间还有?些笨拙。
“我小心些。”
最后一根发钗拆卸下?来,她的发丝尽数垂散开来,发香扑腾起来,灌了他一整个鼻腔。
他怔了怔,忽觉有?些奇妙之感,朝腰间看?了看?,身体出?了些问题,他眼神镇定,面容冷肃,只有?耳朵尖冒出?来些许微红。
陶采薇对此?浑然不觉,坐在他身前晃了晃,道:“继续呀。”头还没梳好呢。
她嗅了嗅发丝间飘过来的香味,兴奋极了,这是她从话本子上看?的,说有?一种名叫依兰香的香料,可?以增加闺房之乐。
她便?寻了来,每日涂抹在头发上,平日里在闺房里闻着的确有?些奇妙作用?,她也说不上来具体乐在哪儿,不过好闻也就?是了。
崔鸿雪伸手把垂在她前额处和她胸前的头发拢到后头来,手指尖从她脸庞和耳朵上划过,他又忽觉异样,再?不敢动。
陶采薇回头撞见他又是那副冷若
冰霜脸,伸手拿过他手上的木梳:“罢了罢了,你既不情愿给我梳头,又揽下?这活做什么。”
她压下?心里的异样,故作镇定。
她此?时可?万分不敢再?做出?什么冒犯的举动来了。
伸手拽了拽,却没拽动,那木梳还拿在崔波手里。
崔鸿雪一只手拢在唇边,克制地咳了两?声,这依兰香他不是第一次闻了,可?让他起这么大反应的还是第一次。
他端详着那人的后脑勺,神色复杂。
陶采薇感觉到梳齿从头顶滑落下?去,他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拢过她的发,划过她的颈,她微微低头,掩住自己的情绪。
那些话本里说的“情”字,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何为情?
她一直不能理?解,那些千金小姐,为何一有?了情,便?每天想方设法的也要与情郎见面,见面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那些画上画的肢体接触,文字里描述的亲亲我我。
她不懂何为情,但她却想与崔波有?那画上画的那样的肢体接触,她只知道,她凑近他的脸时胸腔会猛烈跳动,她亲上他的唇时,脑子里像炸开了花一样的快乐。
除此?之外,她还喜欢他的手,每当他的指尖划过她的皮肤时,那一处便?跟着酥酥麻麻起来。
如果他是她的情郎,她也愿意像那些话本里的千金小姐一样,日日与他私会呢。
崔鸿雪放下?梳子,她的青丝倾泻而下?,回过头来。
浮在她鬓边的蓬松发丝,像一朵飘来飘去的云。
头上已无任何朱钗云髻,脸上已无任何脂粉,雾鬓风鬟,蛾眉皓齿,竟现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来。
他负手而立,眼底满是克制。
陶采薇见他居高临下?的又审视起她来,怕他又说自己不知轻重那样的话,连忙掩住自己的情绪,那些羞耻的想法万不可?再?表露出?来,脸上瞬间绽起烂漫笑容:“听说萍县有?一道美食叫舂鸡脚,明日咱们一起去吃吧,还有?米线、手抓饭、包烧鸡……”她伸出?手一样一样数着。
崔鸿雪见状,眼底无任何情绪,嘴边却如春风化雪勾起淡淡的浅笑来:“好。”
背过身去,他向来不惮以最卑劣的评价来形容自己,她还是个不知事的小孩儿,他竟对着她起了那等不堪的心思。
她是因为无知而不知轻重,他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卑劣到了极致。
入夜,崔鸿雪躺倒在床上,那在一众催情香里都排不上号的依兰香,竟能让他现在也消不下?去。
他两?只手放在枕上,头压在手上,支起一只腿搭在膝盖上,正好掩饰住。
君子慎独,尽管房内无人,他也不愿看?到自己胯间那等不雅观的姿态。
太不好看?了。
第二天一早,他睁眼了大半夜,天光破晓时才堪堪睡着,如今还在梦里,听到门外框框的砸门声。
他起身开门,看?到一张在一圈蓬松发丝里飘着的雪白小脸儿,却见那小姑娘正双手叉腰,对他不满道:“你还不起床,我等你好久了,你不来给我梳头,我连门都不能出?!”
一夜过后,她的头发已是乱糟糟的一片。
崔鸿雪清醒了一番,拉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回忆了一下?那书中?所记载的发髻式样,伸手操作起来。
不一会儿,陶采薇脑袋上顶着两?个垂挂髻,垂在脑袋左右两?旁,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直皱眉,又见崔鸿雪伸手拿了两?个蝴蝶结准备对称着别上去。
第029章 虎头私印
她连忙制止了他。
“这都是小孩子梳的?发髻了, 安青平时给我梳的?都是随云髻或是元宝髻,你到底会不会梳啊,你走。”
她嘟着嘴推开崔波, 捶了他两下?:“打你打你。”
崔鸿雪无奈,手上还?拿着那?粉绿相间的?蝴蝶结丝带。
她这个年纪不就该梳垂挂髻吗, 小孩子总想装大人。
及笄之前的?少?女,都是这样把头发梳在两侧, 用?丝带束发。
陶采薇现下?也无法把发髻拆了重新梳,瞥了一眼崔波手里拿着的?蝴蝶结, 撇嘴摇了摇头,从?柜子里捡出一顶珠光宝气的?花冠来顶在头上,再在后脑勺的?空缺处别上一只点翠掐丝花钿。
崔鸿雪眼睁睁看着她把自己从?清秀温婉少?女的?模样变成了花开富贵版,很是愣了一愣, 又见?她转过?头来,那?繁复至极的?珠翠辉辉映得她笑靥春桃,她站起身来,荷衣欲动间身上环佩铿锵,拉住他的?手臂,娇声道:“咱们快上街去吧。”
他回过?神来,她已欢快地蹦跶出门了, 街上人声鼎沸, 热闹非凡,没有小孩儿会抗拒这样的?场面。
他低声笑了笑, 迈步跟上。
陶采薇在街上转了转, 找到萍县最气派的?一家酒楼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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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看二人衣着不俗, 便将陶采薇一路领到了楼上雅间,透过?窗户正好?能?够看到街景。
她端了杯茶悠闲吃着, 崔鸿雪将小二叫来点菜。
他瞥了她一眼,拿着菜单随意点了几?道萍县的?特色菜。
“客观,要不要再来一份酥酥脆脆的?炸猪皮,也是本店的?招牌。”
陶采薇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发着亮光,点头道:“要,要。”
崔鸿雪合拢菜单,交给小二:“那?便这样吧,都做成特辣。”
这边酒楼里提供的?是当地独有的?薄荷柠檬茶,正好?可以解辣。
隔壁正有一群文人在聚会,一边作诗一边论道,正论(吵)得不可开交。
陶采薇竖起耳朵听了听:“没想到萍县还?有这般文人风气。”
那?群人说话文绉绉的?,她都听不太懂。
崔鸿雪垂眸听了一会儿,论的?正是三年前京城里风行一时的?“重利轻义与重义轻利”的?问题,他记得他当时主张的?是“重义轻利”。
忽听隔壁有一高昂声音传来:“那?些说自己重义轻利的?,不过?是冠冕堂皇之言,好?让自己看起来高风亮节,你又如何?证明利益当前的?时候,你会继续选择仁义。倒不如我们这些直接承认重利轻义的?人来得光明磊落。”
陶采薇这下?倒是听懂了,她点头道:“可不就是嘛,人活在世上,利益才?是最重要的?,那?些主张‘重义轻利’的?人,是不是说的?假话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
崔鸿雪放下?茶杯,敛眉心?想:她说得正是,他要的?不过?是那?高风亮节的?形象,和儒家一派的?支持。
又听隔壁传来争执的?声音:“京中第?一公子崔鸿雪,正是儒家思想‘重义轻利’的?代表,你们这些人简直太浅薄无知了,鸿雪公子乃是当代文人的?典范,他所?提倡的?正是与边疆蛮夷诸国建立友好?关系,以‘仁’相待的?政策,那?是几?句‘冠冕堂皇之言’便能?概括的?!”
崔鸿雪闻言轻笑,他说的?那?些话只是代表他的?站队而已,至于朝廷要怎么对?待边疆那?些小国,他不在意。
他们崔家所?支持的?三皇子,正是“仁义”一方的?代表。
他之所?以轻笑起来,不过?是嘲讽自己,如今成了籍籍无名之辈,反倒不忍看见?好?好?的?舒西国变得战火纷飞,开始真正奉行起“重仁义”的?观点。
笑了两声,抬头突然发现对?面那?小姑娘正咬着嘴唇,满脸通红,难受极了的?样子。
方才?想起那?小姑娘刚刚可是说了一番支持“重利轻义”的?言论,与她听到的?崔鸿雪的?言论正好?相反,恰恰应和了隔壁那?人所?说的?“浅薄无知”。
她忽然抬起眼来瞪他:“你在笑话我是不是!”
崔鸿雪连忙摆手:“我没有啊。”
酥酥脆脆的?炸猪皮上来了,崔鸿雪连忙给她碗里加了一块,给小孩转移注意力这一招最管用?。
“赶紧吃吧。”
谁料对?面的?那?小孩儿丝毫不为所?动,一谈及崔鸿雪的?事
情,她是最较真的?。
他见?她情绪不高的?样子,真是哭笑不得。
“那?你如今既得知了崔鸿雪的?观点与你不同,你会转变你的?观点吗?”
陶采薇思索了一会儿,沉吟道:“我自己的?观点自然不会因为他一言而发生改变,但是若有能?与他坐在一起论道的?一天,我只会答:‘我支持重义轻利的?观点’。”
这便又应了前面那?人所?说的?“说自己支持‘重义轻利’的?人都是为了展现自己的高风亮节所?说的?假话。”
她为了在崔鸿雪面前展现自己,虽不是为了展现高风亮节,但也一定是为了展现某些东西——她与崔鸿雪志同道合。
崔鸿雪道:“你自己都这样说了,如何?能?知道崔鸿雪说出自己观点的时候,没有受听的?人的?影响呢?说不定他本质上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重利轻义’的人。”跟你一样。
他眼见?着陶采薇的?脸色由差变好?,又由好?变差,然后抬起眼来瞪他:“别人空口说几句仁义之言我不会信,可崔鸿雪是何?等人物?,他本就是世上最高风亮节之人,他用得着说假话?我不许你再说鸿雪公子的?坏话!”
崔鸿雪垂下?头,自顾自地夹起新上的?菜来吃,还?好?她遇到的?是平凡百姓崔波,若她遇到的?是崔鸿雪,他恐怕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她在崔鸿雪的?眼里,跟那?些乌合之众无任何?分别。
他夹了一块烤鸡到她碗里,淡然道:“吃饭吧。”
陶采薇哼了一声,垂头吃起烤鸡来,又偷瞄了崔波几?眼,随口说道:“说起来,你与鸿雪公子同姓呢。”
崔鸿雪拿筷子的?手顿了顿,笑道:“是啊,那?又如何??”
她突然伸手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你也别太自卑了,你赶不上他也有出身的?原因在,待我陶家顺利抵达京城以后,我为你造势,以你的?才?华,想必也能?在京城创出一片天地。”
崔鸿雪诧异抬眸,看了她半晌,她的?眼神里并无半分怜悯的?意味,有欣赏,有期盼,还?有一丝隐晦不明的?……情。
他垂下?头皱起眉来,就算那?道眼神是他体会错了,从?她的?话来看,他在她心?里,如今竟不比崔鸿雪差了,那?她对?他……
紧接着又听陶采薇说道:“不过?就算如此,你赶崔鸿雪也还?是差远了,他可是被圣上亲评‘公子世无双’的?人物?。”
当他想多了,这傻妞盯着窗外不知在看啥,脸上有他看不懂的?小孩儿独有的?沧桑。
两人总算静下?心?来好?好?吃了顿饭,又听隔壁议论起来:“说到那?崔鸿雪公子,真是可叹可惜啊。”
陶采薇立马竖起耳朵听。
“可不是嘛,崔家自己站错了队,三皇子倒台,连带着这么一位超尘拔俗的?公子跟着丧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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