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宫正似还有话未曾说完。”
李宫正的确是被岑贵妃莫名打断,闻言顿时感激地望向?常清念,随后见缝插针,继续禀报道:
“启禀陛下,此番虽于四位娘娘宫中查得安息香,却并未能?寻出谋害娄婕妤之人。悫妃娘娘宫中的安息香为入药所用,此有吴院判开的方子为证。余下三位娘娘宫中的安息香则并未取用过?,数目皆能?与宫中账册一一对上,无人宫中有缺失。”
说罢,李宫正命女?官们将匣子掀开,只见里头?都是如出一辙的白?色香粉,想来便是未曾烧过?的安息香。
没成想竟会峰回?路转,岑贵妃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不由望了?眼常清念,又转头?瞧向?蒋昭容。
常清念当然不会多言,而蒋昭容自己也懵然无措,注定是无人为岑贵妃解惑。
端看?这一波又一折的,可将宓贵仪吓个够呛。宓贵仪抚着心口,不由低声嘀咕道:
“这可奇了?,难道那?安息香还能?自己凭空多出来不成?”
德妃也拧起眉心,心中疑惑之事?却与众人皆不相同。按说常清念此时,该当张口给?岑贵妃致命一击,可她怎么忽地缄默下来?
正当德妃欲自己起身来说,却听聂修媛兀自开口道:
“陛下,左首那?位女?官手中的安息香,色泽似与旁的不同。”
听闻此言,众人忙抻着脖颈仔细看?去。有人能?隐约看?出略有差异,有人却只觉都是白?花花的香粉末子,哪里便不同了??
周玹瞥了?聂修媛一眼,竟是立时便相信她的判断,径直朝吴院判发问道:
“可有什么法子,能?辨别安息香真假?”
“回?陛下,微臣确有一法。”
吴院判捻须沉吟片刻,仔细回?忆一番书上所云,而后谨慎答道:
“只是仍需焚烧安息香,并取厚纸覆于其上。白?烟能?透纸而出即为真,反之则为假。”
此言一出,众人都不禁皱起眉头?。她们这些深闺娇女?,哪个不是金尊玉贵?别说老鼠,便是寻常的飞虫走蚁都避之不及。
未等岑贵妃等人有反应,宓贵仪已先唬得小脸发白?,忍不住怯生生地问道:
“那?万一烧出来是真的,岂不是……”
宓贵仪话未说完,但殿内众人皆明白?她的意思。若是那?安息香是真的,岂不是又要招来老鼠,到时候惊扰圣驾不说,若是再伤了?谁,那?可如何是好?
周玹自不理会众人脸色难看?,只启唇吩咐道:
“烧。”
见周玹势必要追究到底,悫妃忙从宫女?手中接过?她那?只浑身雪白?的狮子猫,抱在怀里轻抚背毛。
宓贵仪缩躲在德妃身旁,见状眼前一亮,暗道自己怎么没想到这好主意,早知?也抱只狸奴来便好了?。
聂修媛算是在场最不曾露怯之人,立马命宫人准备火折与宣纸来。
待物事?备齐,吴院判将那?色泽有异的安息香取了?一小撮,放在香炉中引燃。
众人皆屏息凝神,目光紧紧盯着那?香炉,只见一缕白?烟袅袅升起,触及宣纸后竟未曾透出,反而在纸面上晕染开来,留下一团灰黑色的痕迹。
这安息香是假的!
周玹眼眸微眯,沉声问道:
“这匣子里的香料,是从谁宫里搜出来的?”
李宫正自不敢隐瞒,瞥了?下岑贵妃后,答道:
“回?陛下,是咸宜宫。”
此言一出,方才还强自镇定的岑贵妃,登时慌了?神。
宓贵仪此时反应倒快,立马挺直腰杆,好似惊讶地问道:
“贵妃娘娘,您宫里的安息香怎么是假的?那?真的又到哪儿去了??”
岑贵妃被宓贵仪这话问得哑口无言,心知?自己这是被人算计,一时间又急又怒,不由失了?分寸,转身指着常清念怒骂道:
“是你!一定是你这贱人栽赃本宫!”
说罢,岑贵妃竟不顾身份,作势要冲过?来打常清念。
事?发突然,聂修媛最先察觉危险,指尖下意识要摸去腰际。随后又连忙收回?手,只扑过?去以身相护常清念。
周玹见状猛地站起身,沉声喝止道:
“放肆。”
崔福反应过?来,忙招呼宫女?上前拦住岑贵妃。
见常清念无助地贴靠在玫瑰椅里,周玹登时不顾旁人作何想法,只欲将常清念招来自己身边护着。
望进?女?子凄楚浮泪的杏眸,周玹轻唤道:
“念念,过?来。”
眼睁睁看?着常清念踏上三级殿阶,随后又被周玹拥入怀中,岑贵妃满心不甘地跪在地上,仰首朝周玹喊道:
“陛下,您可别被这毒妇蒙蔽了?啊,她当初在……”
“贵妃娘娘——”
眼见岑贵妃要拉她一同送死,常清念急忙出言截断。
最后四字重叠在一处,教人未能?听得真切。
可前半句实在引人遐想,嫔妃们不由竖起耳朵,等着听岑贵妃要说出什么。
第35章 复位
“您如此恼羞成怒,还试图污蔑妾身,莫非昨夜之?事当真是您所为?”
常清念半倚在周玹怀中,嗓音泣颤可怜。一双眼眸却冷若寒潭,死死凝眈着岑贵妃,仿佛想教她清醒些,将当初合谋害死皇后的事悉数咽回?去。
明明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岑贵妃这么急着玉石俱焚做什么?
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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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事还不曾有定论,岑贵妃这便翻扯出旧事来,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利索,还要往自己棺材板上盖土?
见常清念反咬自己污蔑,岑贵妃怒火中烧,瞬间被?带走思绪,厉声反驳道:
“你胡说?!”
岑贵妃朝周玹膝行两步,忽然转怒为悲,声泪俱下地?叩首道:
“陛下明鉴,妾身当真对此事毫不知情。那安息香自打送来咸宜宫,妾身便连碰都没碰一下。定然是当初常淑仪故意送来假的,真的早被?她暗中留下,昨夜趁机放去长春宫的烛灯里。”
见岑贵妃神智好歹清醒过来些,常清念暗松一口气,终于能抓着岑贵妃的破绽,继续反问道:
“当初那些香料明明是赠与蒋昭容的,妾身如何能得知,蒋昭容会再献给您?您对蒋昭容只字不提,却一味死咬着妾身不放,莫不是早就打算将脏水泼给妾身?”
说?着,常清念故意在周玹怀中不住发抖,好似又?急又?气,委屈至极。
但是,今日究竟是谁要给谁泼脏水?
岑贵妃被?常清念好一番抢白,不禁目瞪口呆,心道人怎么能恬不知耻到此等地?步?
恰逢怀疑之?情在心头积压已久,岑贵妃脱口而?出道:
“当然是你和蒋昭容狼狈为奸,串通好了要陷害本宫!”
闻言,殿内众人皆是一惊,谁人不知蒋昭容向?来是岑贵妃爪牙,岑贵妃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岑贵妃此言一出,无疑更将自己推向?风口浪尖。
果然,沉默已久的德妃立马抓住话柄,语气轻柔平静,却字字直中肯綮:
“贵妃自己不觉得可笑?吗?妾身记得当年在东宫之?时?,蒋昭容便与您交好。而?常妹妹进宫才几个?月?蒋昭容会帮着常妹妹害您?”
在德妃连连逼问下,岑贵妃这才意识到无人相信自己,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一时?间竟也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得涨红着脸怒视德妃。
眼见岑贵妃越描越黑,闹起内讧后又?哑口无言,好似当真洗不清罪名,常清念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常清念攥帕拭去泪痕,垂眸的瞬间心思急转,紧迫之?余,不由觉得荒唐可笑?。
今日本是她设的局,此时?竟还要反过来替岑贵妃想该如何解。
“德妃姐姐所言甚是。”
常清念放下遮掩的锦帕,忽然看似质问,实则提醒道:
“贵妃既咬定是妾身所为,那试问妾身又?是如何将安息香放入长春宫的?长春宫主位钟顺仪,素日同您走得最近,想来更有机会罢?”
眼见这火莫名朝自己烧来,钟顺仪连忙磕头,语无伦次道:
“妾身冤枉!娄婕妤要供灯祈福之?事,妾身半点儿不曾插手,昨夜也根本不曾踏出殿门……长春宫宫人皆可作证。”
“钟顺仪平素不是最喜热闹?偏就昨儿闭门不出,莫非早就知道什么?”
常清念故意慢下语调,留足余地?让岑贵妃反应,心中早已是火急火燎。
她都暗示到这个?份儿上,岑贵妃还不懂要如何脱罪?
终于,岑贵妃的大宫女松萝自人堆中突兀开口,瞬时?打破僵局。
“娘娘,都是奴婢鬼迷心窍,是奴婢对不住您。”
松萝忍泪含悲,忽然将额头重重砸在地?砖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岑贵妃心下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便听松萝断断续续地?哭诉道:
“钟顺仪前几日派人来寻奴婢,说?是要借安息香一用,还叮嘱奴婢要瞒着娘娘。奴婢一时?糊涂,又?贪图银钱,便答应了她,将娘娘库房里的安息香偷换出来……哪知今日会如此连累娘娘,奴婢罪该万死。”
“松萝,你在胡说?些什么?”
钟顺仪震惊地?望向?松萝,忍不住想膝行上前,拉住她手臂质问。却因跪得太久,腿脚发麻,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钟姐姐,原来那个?心肠歹毒之?人竟是你!”
见转机到来,蒋昭容急于向?岑贵妃表露忠心,登时?眼疾手快地?扶住钟顺仪,恨铁不成钢地?道:
“贵妃娘娘平素待你不薄,事到如今你还不招认,是还想求娘娘替你顶罪吗?”
钟顺仪被?蒋昭容这副嘴脸气得浑身发抖,顿时?又?指着松萝问道:
“你……你到底收了谁的好处,要在此污蔑本宫!你既说本宫收买你,那你可有证据?”
任凭泪水在脸颊上肆意横流,松萝嘴唇蠕动了几下,颤声道:
“奴婢……奴婢没有说谎,您许给奴婢的银子,就在奴婢房里收着。”
说?罢,松萝眼中划过决然,趁众人皆未反应过来之际,猛地?起身冲向?殿柱,一头撞了上去。
“砰——”
随着一声骨骼碎裂的闷响,松萝额头上冒出汨汩鲜血,身子一挫一挫地?贴着殿柱软倒下去。
宓贵仪就跪在殿柱旁,还没等脑中有所反应,便忽觉脸上热烫,不由怔怔地?伸手去摸,刺目鲜红顿时?沾了满手,伴着血腥气滚滚翻腾。
低头一看,宓贵仪终于回?神,不由惨叫出声。双眼一翻,当即便吓昏了过去。
“松萝!”
岑贵妃瞳光惊颤,踉跄着扑去松萝身边,手指颤抖地?去探她的鼻息。
片刻后,岑贵妃忽然张口恸哭,剧痛之?下已流不出半滴泪来,却无端让人觉着撕心裂肺。
而?周玹自始至终都冷眼旁观着这出闹剧,即便松萝撞死眼前,也不见他眸底生出半丝波澜。
今日争辩至此,又?突然闹出人命,其实真相如何早已不再重要,更也无从查起。不过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端看周玹心意要偏向?何处。
常清念瞅准时?机,柔弱无骨地?靠进周玹怀里,掐着掌心逼出几滴泪水,尽数蹭在他肩上。
泪水浸透衣料,肩头蓦然一烫。周玹偏头瞥见那块潮湿,又?将目光挪向?瑟缩在自己身侧的常清念。
如若常清念此刻抬眸,或许能发觉周玹的神情并?不对劲,可她忙着假装惧怕,便不曾有时?机窥探周玹想法?。
在满殿凄风苦雨中,周玹不知为何沉默良久。就当常清念欲惴惴张口之?际,周玹忽然似安抚般,抬手顺了顺常清念脊背,终于落下圣裁:
“钟顺仪谋害嫔妃,戕害皇嗣,罪大恶极。”
周玹漠然扫了眼瘫软在地?的钟顺仪,语气冰冷地?下旨道:
“兹废为庶人,打入冷宫,贴身宫人一律杖毙。”
钟顺仪闻此噩耗,简直惊得魂飞玉碎,不由拼命大喊:
“陛下,妾身冤枉!”
周玹圣旨已下,崔福自不会任由废妃再在御前吵闹,立马命人将她嘴巴堵住,一路拖出殿外。
殿中尚未寂静多久,便听周玹又?道:
“岑氏挑弄是非,约束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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