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沈衔玉的手还顿在空中,忽觉有些怅然若失。
他问:“怎么了?”
“我看你……”池白榆顿了顿,“或许是我来得突然,有些冒犯,总感觉你不大欢迎我,还是不拿这事麻烦你了。”
沈衔玉微怔。
有一瞬间,他竟觉心?往下?一沉,尚未思虑清楚,就已开口:“你——”
池白榆又咳嗽几声,很难受似的。
她道?:“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那我也不多作打扰,先走了。”
脚步声再度响起。
沈衔玉下?意识想?开口,但旋即又被理智拉回心?神?。
眼下?这般,不正合了见越的心?意吗?
他垂了手,向来温和的神?情中,多了些从未有过的情绪。
如此也好。
他默不作声地听着。
听见那脚步声渐行渐远,再是门合上的一阵轻响。
四周又陷入死寂,渐渐地,连呼吸声都变得万分明显-
池白榆合上门。
她猜得不错,这人果然在有意疏远她。
虽然不清楚缘由,可也不能为着这事影响了剜心?刀的用处。
她转身往外走,琢磨着该怎么办。
正想?着,她就看见述和从二楼走下?来。
后者也瞧见了她,疲累的神?情略有放松。
“来得正好。”他说,“来搭把手吧。”
“什么事?”她问。
述和微叹一气,道?:“供词仍旧不全。”
两三?天了,那三?人的供词竟还没对?上一点?。
最麻烦的是,每人每回都说得不一样。
这几日下?来,光是供词都写了五六本。
“那要?我帮什么忙?”池白榆想?了想?,“严刑逼供吗?”
述和走至她面前,抬手便抱住了她,懒洋洋躬了身,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轻轻摩挲一阵。
“不用。”他道?,“只?需说说那日发?生的事。”
按流程,本来一开始就该让她也去。
不过他想?着那时她刚才白狼谷出来,难免疲累,便暂且搁置了。
被他抱进怀里,池白榆先是瞟一眼楼上。
她记得伏雁柏这会儿也在惩戒室。
确定楼口没人,她才问:“难不成要?按我说的定他们的罪?”
这要?是弄得不好,岂不得同时得罪三?个人。
“不必担心?。”述和说,“不过是惩罚的方?式不同,轻重并无多大区别。”
池白榆还在犹豫。
述和又道?:“已是别无他法了,不然只?能强行将记忆抽出来,以作判定。”!!
这要?是把记忆抽出来,那还得了!
不说别的,裴月乌的记忆里就没多少?能看的东西。
池白榆正要?一口答应,但又觉得未免莽撞。
要?是他说会抽取记忆她就答应,那不明摆着有鬼吗?
她思忖片刻,忽问:“是不是很麻烦?”
述和并未直言,只?说:“你若不愿,也无需走这一趟。”
“倒不是不愿,就是怕说错了话,被人找茬。”池白榆有意停顿片刻,像在犹豫似的,“那还是去吧,我就如实说,又不至于为了几句实话针对?我。况且……”
述和稍松开手,垂眸看她:“况且什么?”
“况且看你熬了这么几天都没说取出记忆的事,估计是挺麻烦,也不能叫你难做——走罢,早些说完了也好早休息。”
她反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往楼上走。
刚走出一步,述和便又将她拉回来。
夜色昏昏,将他脸上的倦意也遮掩些许。
他抬了另一手托住她的面颊,指腹轻轻抚着。
被他这般望着,池白榆竟觉得他已经看过记忆了。
她压下?心?头?不安,问:“怎么了?”
“无事。”述和淡声道?,“不过在想?同僚关切,却没什么能答谢。”
池白榆只?道?:“这有什么好谢的,本就是该做的事。”
要?是真把记忆抽出来了,那她才算完了。
述和俯首,轻抵着她的额。
“这几日吃得如何?”他问。
“挺好。”
先前他说往后会常送饭,但她没想?到?竟是一日三?餐都送。不过他这几天没空,都是用妖气化出的小妖怪给她送的。
那送饭的小妖是只?巴掌大的迷你棕熊,每天顶着个食盒往她院子里跑,她真怕那盒子把它?给压死。
托在面颊上的手转而捏住她的耳朵,不轻不重地捻着。述和又问:“去之前,能否先讨个亲近?”
池白榆忽有种在偷情的错觉。
要?是被伏雁柏知道?她在偷偷拉拢他唯一一个真正的下?属,还打算拉他一块儿对?付他,准得暴跳如雷。
她几乎能想?象他会以什么样的表情冷视着她,再将她丢进某个房间,任她自生自灭。
定然还得骂上两句阴毒。
到?那时她再指着他的鼻子说:“都是你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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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打住!
别想?了!
她收回心?绪,道?:“那你先把眼睛闭上。”
第095章 第 95 章
走廊里仅有门口的两盏昏黄灯火在?烧, 借着朦胧光线,述和的视线落在?了?她脸上。
休息了?这么几?天,她的神色比起刚从三号房里出来?时, 已经好转许多。
瞧不出多少倦意,精神气恢复了?些, 眼也亮。
最初见着她,他对她没有过多在?意,也不曾关心过她的变化。
即便?这样,他仍旧发现?她在?日复一日变得瘦削, 活像烈日底下晒着的一株苗, 晒着晒着便?蔫儿了?。
跟日渐颓靡的精神状态不一样, 她的眼神不论落在?谁身上,都和夏日里的雀儿差不多, 总在?警惕地四?处惊跳。
而现?在?, 她的眼神安定许多。
再不像之前那样,多数时候瞧着平静, 但偶尔会乍现?出一点惊恐。
消下的肉也长了?回来?。
他莫名感?到一点心满意足,指腹顺着她的颊边来?回摩挲着。待将那点微冷的颊肉摸得泛热,他才有些不舍地停下,依着她说的闭上了?眼。
池白榆不露声色地往楼上瞥去。
这时候就怕来?什么人。
好在?周围安静得很, 根本瞧不见什么人影。
她又移回视线,盯准了?他的唇,仰颈飞快啄吻了?一下。
本想就此了?事?, 但她刚退回一点,就被他托住后颈, 截住去路。
亦是同时,他微俯了?身。
他仍旧闭着眼, 却精准无误地吻住了?她的唇。先是慢慢悠悠地啄了?两下,跟在?有意挑动?她的兴致一般。
这样轻快又连续的啄吻,没过两下就牵带出了?微弱的痒。
池白榆忍不住抿了?下唇,想借此消磨掉那点痒意。
述和似有察觉,轻笑了?声。那笑声如一缕青烟,很快就被吹散在?半空。
随后,他抬起一点眼帘。
没睁多少,仅漏出一点疲倦的眼神。
无声的对视间,他含吻住了?她的唇瓣。跟他做事?的态度差不多,他接吻时也缓慢、细腻,看起来?似乎没使多大劲儿。
但事?实上远非如此。
他缓慢吮舐着她的唇,似要将她的唇瓣舔化,再从中抿出一点甜津津的蜜意来?。
托在?她颈后的手也在?轻抚、摩挲着,想以此让她放松。
待觉察到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微促后,他又开始试图撬开她的唇齿,去逗引藏在?其中的舌。
换气的间隙,他竭力平缓着促乱的呼吸,捏了?下她的胳膊,并道:“抱着我,好么?”
池白榆抬手搂住他的脖颈。
述和转而抱住她的腰身,另一手掌着她的后背。
这回再落下吻时,他的指腹开始顺着她的脊骨游移,想要抚平在?微作颤栗的脊背。
但这样的触碰仅起了?反效果。
池白榆渐觉一点酥痒从脊骨漫上,顺着他的指腹往上移、再往上移。直至漫到后颈,又因他移开了?手而倏然消失。
如此重复了?几?遍,颤栗更甚,她也将他搂得更紧,几?乎箍着他的脖子。
述和察觉,再次换气时,他扯开有些作哑的嗓子,说:“若是此时不想,将供词放在?明日来?写,也无妨。”
池白榆觉得他跟志怪小说里吸人精气的妖怪差不多,看着人模人样的,却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吸走了?她的理智。
掌在?后背的手已停在?一处,用?指腹轻揉着打圈儿,酥麻一点点漾开,她正要点头?,楼上却忽地传来?阵巨响。
那声响突然,一下就把她给吓精神了?。
她倏地松开他,又挣出他的胳膊。
看见楼梯上没人后,她用?袖子来?回擦了?两下发麻的嘴唇,说:“还是写供词要紧,快走罢,先去惩戒室。”
怀中的暖意陡然散去,述和捻了?下指腹。待手上残存的气息也散尽了?,他才说:“好,走罢。”-
池白榆来?过惩戒室一回。
上次她来?时,房间里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沈衔玉和那道人就坐在?两把椅子上。
而这次,惩戒室里多了?些东西。
是几?堵半透明的“墙”。
这些墙跟水帘一样,将惩戒室切割成三块,恰好隔开沧犽三人。
沧犽在?左,坐在?椅上。
中间是裴月乌,他将椅子放倒在?地,正踩在?上面,试图去触碰上方的“水墙”。
最右边的则是池白榆上次在?木屋里见着的那个年轻郎君。
白发披散在?身后,半掩住一张雪白的脸。他正阖眼休憩,神情冷淡,长睫上似也凝着霜雪。
伏雁柏也在?。
他懒洋洋坐在?沧犽对面,双臂一环,虽只瞧得见侧脸,可也看得出眼下他极为不耐。
看见几?人,池白榆顿在房门口,没进?去。
述和走出几?步,察觉到身后人没跟上,才回身看她。
池白榆指了?下里面,做口型道:“当着他们的面写供词?”
那到时候决定惩罚,不就都知道跟她有关了吗?
“放心。”述和扫了?眼那几?人,“他们看不见。”
池白榆这才放心,跟着他走到了?右侧的桌子边。
路过最右边的“格子”时,她隐觉有冷意攀上后背,便?多看了?眼里面的人。
述和道:“他是雪妖。”
“八号?”
“嗯。”述和将一本簿子递给她,“这是他的供词。”
供词……
池白榆看了?眼簿册,封皮上写着“述和”二字。
笔力遒劲,可见风骨。
她再翻开。
里面寥寥几?句话?——
狱官是谁,从何而来?,何时来?了?狱官,可曾查清狱官来?历……
“……”
这是供词吗?
这不就供了?她一个人吗!
“他似乎不相?信会有新的狱官来?此处。”述和替她拉开椅子,“此人怪异,无需理会。”
池白榆放下簿子,问:“那我从哪儿开始讲?”
述和翻开一本簿册:“便?从你入三号房开始吧。”
池白榆直接省略了?一些不必要的事?,提起了?白狼镇。
“就跟之前讲的一样,我和裴月乌去找玉,结果在?白狼镇差点被当成替死鬼——至于这事?,也和沧犽有关。是他拿走了?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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