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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身体极速向下跌落, 鸟巢在视野中远去，不同朝向的风拖拽着她的身躯。
头顶上方有火花崩裂，先看到火光, 声音才姗姗来迟。鸟巢缺了一大块，碎片如天空绽放的烟火, 四溅开来后，又无力的坠落。
尖利的棱角显现出木头的材质, 每一种都是不同的纹理, 可见鸟妈妈是折返于不同的森林之间，才为孩子搭造出这样的安全居所。
想到此, 一向很少会与他人共情的迪妮莎, 此刻竟难得生出些许心痛的感觉。
但这种情感还没扩散，鸟巢的上端便惊现几道宽肩窄腰的干练剪影。背光的剪影形态各异, 看不清面容, 其中五道无视重力学牵引掠下树干, 身体极速交错向她奔来, 几乎是转眼就近在眼前。
还留在窝顶的人影, 一人扛着火炮，黑洞洞的炮口向内层层递进炙热的光晕, 随着火舌的徒然炸裂，一枚炮弹拖拽着尾巴游曳而来。
另一人则将窝中的幼鸟踢下, 卑鄙的躲在鸟背上朝她射击。
她眼都没眨，耳畔有长发幻化成利刃，尖利的刀锋不拖泥带水的斩下，炮弹应声而断, 炸裂时掀起的热浪将她整个推离下落的轨道。
一名管家掏心的手爪擦过侧身, 切破衣服的布料, 她与她面对面贴脸，突然头发从后缠上对方的脖颈，将人整个向上方甩出去，砸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唔！！”
后面袭击而来的管家手臂刺穿了这名管家的肚子，两人被巨力砸进树身，被横插的树枝刺穿。
呼啸的风声在耳畔，余光中波澜壮阔的天海已经变作斑驳的绿意。森林在背后绵延几千公里，天地倒转的画面让人生出了时空错乱感，同时伴随没有着落的失重。
发丝幻化成盾，预防天上掉落的子弹，余下的管家再次就位，招式毫不留情的袭向人体的致命点。
她的双臂交叉成十字，身体在空中被包围的那一刻，诡异的铭文如有生命般爬满全身。
她说：“念能力发动。”
——尸鬼之舞。
【念能力：尸鬼之舞；群攻技能。化作大鬼夺走扇形区域内所有目标生命体征。】
只有眼白的女鬼挣脱束缚，森白的牙齿后是深渊般的口腔。她如一条游鱼般穿过所有人的身体，拖拽着那只掉落的幼鸟一同向上游曳。
而被留在原地的管家，他们保持着攻击的姿态，只是面容染上灰白的死气，如同断线的木偶，一个个向近千米的地面坠落。
那么远的距离，大概落地后也会变成一滩血沫，不会发出多么震撼人心的响声。游客们大概会以为是候鸟们撞上了飞艇，然后死鸟再从空中掉下来。
脚尖轻轻搭在破损鸟巢的一角，将那只幼鸟丢回窝，大鬼的身影渐渐虚化，消失后恢复成正常人类身体。
回身，将悄咪咪行动的开炮管家一脚踢下去。迪妮莎的视线落向四周，这里早已不见飞艇的影子。
“躲在云层里了？还是……已经放弃了？”
体型巨大的幼鸟们缩成一团，那种恐惧不仅源自刚刚的那场可怖袭击，还有……
“不是哦。是我命令他们先下去的。”
高挑的身影倒映在黝黑的鸟瞳，就在她的身后，奇形怪状布满念针的头盔被男人捧在手中，在对方出声的那刻，紫黑色的庞大念压蓬勃而起，身体被死死压制住的瞬间，她的视线被无尽的漆黑所笼罩。
“现在。”结实的手臂接住了她的身躯，他在她耳畔轻柔的下达指令，“睡吧。直到我允许你醒来。”.
这具身体似乎出现了两个意识。
一个背离意志操控着这具身躯，一个作为主意识被困在漆黑狭小的方寸之地。
随后，世界有了模糊的色块。
渐渐的，耳畔出现如蜜蜂的嗡鸣。
“对……我抓到了其中一个，一会儿她会带领我寻到本体。”
就像聚焦的摄影机，男人的背影在眼中清晰成像。他面对着窗户，身侧是窝在沙发中的人偶虚影，戴着布满针的怪异头盔，黑色发丝凌乱的散在胳膊上，就像捆绑着人的丝麻。
窗上同样还有无神的双眸虚影，因为黑的浓郁，反而让人忽略了浅淡的五官，那视线也不知是落在外面的云层，还是一动不动的人偶身上，总之，莫名的渗人。
玻璃上的眼球动了动，他继续保持让人难以察觉真实情绪，却又情绪饱满的声线。
“那就这样吧，时间差不多，我也要开始工作了。”
挂断电话后，他收起手机，将目光转向了自己。
“如果醒了，就向我点头。”
迪妮莎本想按兵不动，可接到指令的人偶却在片刻后，违背意志的做出点头的动作。
“诶——”轻松的语气伴随捏住下巴的姿态，他说，“浪费了我那么多特殊的针，竟然还能抵抗那么久么——”
他做下决定：“看来回去后，还需根据你自身的特性，做出针对性的针才行呢。”
迈开步伐，他笔直的朝自己走来，随后将头转至门的方向吩咐：“把东西拿进来吧。”
门扉后，沉闷失真的嗓音从后面传来：“是。伊尔迷少爷。”
管家送来一本地图册，看封面还是崭新的。
而那本册子也在男人的注视下放到了自己面前的茶几。
“第一个问题：告诉我，你的本体现在在哪？”
沙发上的人偶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缺乏生机的面孔上浮现清晰的挣扎神色。
男人等待了一会儿，突然俯下.身，漆黑的长发大片大片滑落肩膀，如同绞人的黑丝。她的视线中，素白的手缓缓靠近，她清楚的看到那只手的掌纹，指缝间的纹理，随后，那只手慢慢放在头盔的顶端。
没有用力，只是轻轻的按压，手指间接调整针的角度，如同轻轻安抚不听话的宠物。异常的能量波动在空气中散发嗡鸣的气息，片刻后，挣扎之色消失，人偶的面孔再度缺乏生机。
她“乖顺”地低下头，如同待宰的羔羊，纤细的手指翻开那本地图册，在某一页版图上指出具体的位置。
乌黑的视线锁定那处图形，很快推断出一条规则。
“看来转换人偶的形态时，你的本体并不能离得太远。”
秀气的手指指向之处，彩色的纸张显现出一棵树的形状。
“你的本体现在就在世界之树附近的城市。”
确认了这一点，男人平静的吩咐飞艇调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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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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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艇有条不紊的降落在城镇, 对比她刚下火车时的冷清街面，白天这里则热闹许多。
图书馆门前的侍卫石雕高举机弩，脚边盾牌上两只鬣狗相对站立, 姿态显得有些滑稽。对外经营的场所都会在窗口摆上鲜花，紫罗兰、黑玫瑰、香豌豆、蓝星花正开的绚烂。
率先离开飞艇的管家们于悬挂着各国旗帜的街头巷尾穿梭, 不用亲自追踪的男人姿态上则显得有些不紧不慢，带着必然会抓到猎物的游刃有余。
他带着迪妮莎离开飞艇, 黑靴稳稳的踩上白石板路。
刚刚发放完报纸的孩子, 只要一有空就会出来赚取零花钱。踩着踏板车的小孩一边吆喝着下一班前往世界之树直通巴士的所在地，一边划着S弯极速从两人身边行过。
被踏板车经过的风掀起长发, 男人好像并不在意, 他一向很少对普通人的事表现出兴趣，只眼球落在远去的背影上, 就转瞬收回。
“这边巴士的经营模式和我们那边的很像呢。”
他漫不经心的开口, 随后抬起眼帘注意到街边经营的巴士公司门市。
“啊。”他一手握拳敲击掌心, “原来是同一家公司啊。难怪。能发展成至今这样的规模, 看来试炼之门的旅游项目为他们提供了不菲的创立资金。”
表达完意见, 男人想到什么向身边人微微侧头：“你也赞同我的观点，是吧？”
语气完全不是需要得到答案的样子, 更像是自言自语后与身边人在分享观念。
“……”
神金。
头戴怪异头盔的女孩乖巧的站在男人身边，对于那些话未点头也未摇头, 对比男人缺乏神采的双眸，更像是一具没有生机的人偶。
“唔。看来回去后还需要调整语言系统，虽然现在乖顺的样子也很令人满意，但不会说话还是会不方便。”
他们一前一后走在街上, 女孩披散的长发如垂落的渔网, 细细密密的笼罩在细瘦的身体, 同样也遮盖住她的脸庞。
两人每行到一处包含住宿项目的民宿，便有管家从内里走出，笔直站在大门外。没得到消息的管家们，会对着行过街面的男人深鞠一躬，随即摇头作为答复。
而男人至始至终目不斜视，他带着迪妮莎的步伐未停，却依旧能掌控管家们的动向。
前三家的民宿全都没有线索，管家们鞠躬过后，身影一闪，迈开长腿跳上屋顶，消失在两人视线。
“啊老公！快看！”
行过的游客无意中捕捉到一位管家消失在屋顶的身姿，抓着身边的男人去看时，那里已空空如也，没有了干练的影子。
伊尔迷带着她目不斜视的经过这对男女，疏离又特殊的气场令两人莫名生出胆寒之意，生物的第六感让他们下意识的选择了回避。
前行还在继续，随着管家们否决的次数越来越多，城镇搜查的范围也开始缩小，她曾住过的旅馆在视野中越发清晰。
还在与针的意志搏斗的迪妮莎，下意识收缩了右手的三根手指。
“嗯？看来方向是正确的，我们与本体的距离越来越靠近了。”
前方目不斜视的男人突然停下步子，黑色靴头向一侧倾斜，头颅偏向迪妮莎的方向，语气带着意味深长的危险。
即便一前一后向前行走，可男人的部分注意力始终挂在她的身上。
迪妮莎的头皮有些紧，因为对方说的没错，他们与本体的距离已经越来越接近了。
男人猜的很对，本体与人偶的距离是不能相隔太远的。
所以每到一座城市，迪妮莎都会选择一处偏僻不起眼的旅馆，租住几天，然后将本体丢过去。
虽然本体也是人偶的形态，但是那副面容，伊尔迷只消看上一眼，便会洞悉所有谜团的答案。
迪妮莎，即是所有人偶的核心。
她现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就是无法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想要放弃人偶身体直接传送回本体离开，似乎也成了一件难事。
只要夺回一根手指的控制权，男人就会敏锐的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他会抬起头抚摸她的头顶，一点点加强针的念力储存，每次仅输入一点点，就好像对她微弱挣扎的姿态感兴趣，并乐此不疲。
终于，他们来到她曾经租住的旅馆，随着管家走出大门，这一次，男人也似有所感般停下脚步，将如有实质的视线落在管家身上。
“伊尔迷少爷。”
“啊。”他随口应了。
管家先是按照规矩倾身鞠躬，随后起身，表情中面带遗憾。
“十分抱歉。”
双手交叠在身前，管家闭目摇了摇头。
“是吗。”
平淡的应答，没有生气，甚至缺乏情绪。男人挽过耳畔的长发，再次转头向前走。
无形的气流在头顶划动，是正在工作的管家在楼顶极速穿梭，最终所有人都汇聚在最后一座旅馆前。
不起眼的旅馆，装潢也与其他没什么区别，只是生意不好，地段也很容易让人忽视。
“原来如此。”
观察过旅馆的外观后，这一次，男人打算亲自搜查这里。
十几名管家分成两排垂首在门前，顺服的姿态像一条条被驯化的犬。男人目不斜视的经过他们，可能在他看来，这些人与家里饲养的猎犬并无差别，都是家族在特殊时刻的消耗品。
“回去后自己去牢房领罚。”
发尾随步伐微微甩动，男人垂头走进低矮的门楣，带着迪妮莎走进门厅。
“是。伊尔迷少爷。”
十几名被留在外面的管家，乖顺的应答。
大厅光线晦暗，灯管里堆积着灰尘，用于打扫的小扫把落了灰，而老板是一个眼珠混浊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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