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墨说:“督主瞧着没什么精神。”
景恒:“太傅邹伯渠叫他去金陵,许是怕挨训。”
彩墨摇头失笑:“邹大人向来偏宠他这小弟子,比亲儿子都亲,哪里舍得训他。”
景恒也笑。
半载不见,他眉目更加舒朗英俊,笑起来春风和煦,温柔宽仁,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他现下使不出内力,想必是怕挨戒尺时逃不掉罢。”
彩墨盯着景恒,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又说不上来。只觉景恒变化甚大,沉稳成熟许多,彩墨见过太多男人,好的坏的,专心的薄情的,残忍的心软的却没谁给他这样大的违和感。
初见景恒,这个俊朗的少年就像一块儿新琢的清透美玉,生涩又干脆,利利索索的一眼就能看穿,鲜活生动令人爱不释手。
如今的景恒更像古玉,时光将雕痕打磨更温润、也更厚重,再猜不透深浅,叫人心生尊畏,不敢妄动。
短短半年,怎会有这样大的变化?
若非景恒时常还有些不着调的言论,彩墨真真怀疑是不是换了个芯子。
冬至节后,凤明称病不成,不得不前往金陵。
朱汝熙与巫女俱在,要想装作身体不适着实太难,自蛊母在体内存活寄生,巫女说他自此百毒不侵,就算是吞下半斤砒/霜都安然无恙。
凤明左思右想,无计可施,恹恹地骑在马上。
他披着件墨色狐裘,一张俏脸陷在黑色毛针中,冷峻的眉眼都添了几分温软。此时敛眉耷眼,向来扬着的高傲头颅都微微垂下了,可爱极了,让人恨不能捏一捏。
景恒骑着摸鱼千斤与凤明并肩而行,鲜见的沉默少言,瞧着比凤明精神不了多少。
可让景恒怎么说呢?
齐圣宗不见了。
属于圣宗的一半残魂不知哪里去了,自打过了冬至,就在没出现过,像景恒刚穿越来时那般,宛如这具躯体从始至终就只属于他一个人似的。
无论景恒怎么叫他,他都不再出现,就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
【景恒:启天弘道文昭武至大圣广孝皇帝?】
【景恒:启天弘道文昭武至大圣广孝皇帝?】
景恒又念了两遍齐圣宗的谥号,依旧没什么回应。
这可糟了,可怎和凤明交待。
虽然凤明从未要求景恒把身体交给圣宗,好似和圣宗没什么好说的一样,但景恒心里清楚,自打齐圣宗回来,凤明就像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凤明终于能把齐圣宗交给他的大齐江山还回去了。
眼下创业未半,圣宗竟然中道消失,可实在不是个好消息。
说是消失有些言过其实,景恒能感受到灵魂的充盈,他现在的魂儿确实是完完整整的一整个,只是属于齐圣宗的意识不见了,不知是陷入了沉睡还是,消散了。
好在因为要去金陵见邹伯渠,齐圣宗原也不打算在这些日子露面,凤明一时倒也察觉不到。
景恒期盼着,也许明天齐圣宗就能出现了。
就像刷BOSS,凌晨刷新。
谁也想不到,齐圣宗还真在凌晨刷新了。
作者有话说:
景恒:这么长的谥号我为啥背的这么顺口?
齐圣宗:谥号尚可,不由得多读了即便罢了。?
? 85、刑讯
子时夜半, 齐圣宗张开眼。
凤明睡在他枕边,微微侧着头把脸埋在被子里,齐圣宗怕闷着他, 给凤明掖了掖被角,此时二人已睡下许久, 空气中还有着淡淡的雄麝气息,混着凤明身上淡淡药香, 缭绕成一种暧昧味道。
即便齐圣宗刚刚醒来, 也知道景恒那色胚睡前做了什么。
他有时难免佩服景恒的的自制力,日日与凤明抵足而眠,耳鬓厮磨,却始终不曾真正占有凤明,景恒捧着凤明, 就像捧着一颗易散的烟霞与朝露, 一点苦痛都不舍得凤明吃。
圣宗陛下甚至觉得,若非凤明不能, 景恒恐会在关键时刻倒戈相向,甘愿做下面那个, 不过若是真要做到最后, 就景恒这过于强烈的欲求与异禀的天赋,凤明可怎么吃得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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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怜儿, 齐圣宗情不自禁的碰了碰凤明的脸蛋。
凤明迷迷糊糊半张开眼。
床在摇,高大的男人匍匐在他身后, 过于熟悉气息笼罩着他。
凤明不甚在意,轻声念叨了句:“又来。”
齐圣宗附身去亲凤明的脸。
凤明合上眼, 似睡非睡, 纵容又娇气:“别弄我身上。”
齐圣宗应了一声:“叫我的名字。”
凤明说:“景恒。”
齐圣宗笑了笑, 声音低沉,宛如拨弄上好的琴弦,即便在这种时候也透露着雅正与端方。
凤明猛张开眼,看着身上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男人,不可置信:“陛下?”
齐圣宗低下头同凤明接吻,他的吻又深又长,带着无与伦比的霸道与强硬,亲的凤明几乎窒息。
凤明眼角微红,侧过脸喘了两口气。
齐圣宗又吻了上来。
凤明仰起头,躲避炽热绵密的吻,他双眼微微失神,似乎还不能接受一向冷静自持的圣宗会在夜半偷偷压在他身上同他亲热。
之前只是亲脸就会心跳过快的圣宗哪儿去了。
齐圣宗的眼神幽暗深沉,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危险古潭,他扣着凤明的双手按在凤明头顶之上明明没有任何挣扎与反对,他却一定要牢牢按住他的凤明。
他极轻极轻的含住凤明耳垂:“我早就想这样对你了。”
齐圣宗撩起衣袍:“景恒说我是圣人,你帮我拟的庙号也是‘圣’,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无情无欲。”
凤明别开眼不敢看,有些难为情。
印象中,这是他与齐圣宗的第一次亲热,而齐圣宗对于这件事的兴趣显然超出凤明的想象。
齐圣宗没有说错。
在文武百官眼中,齐圣宗就是一位圣人,他有着最适合做帝王的优厚天赋与沉稳性情。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高高在上,明镜高悬,近乎冷漠地坐在龙椅上俯视众生。从未对什么人、什么事展现出过多的执念与欲望。
也正因如此,他展现出对凤明的偏爱,对文臣集团来说是件可怖的事情。
即便齐圣宗已经在隐藏了,即便他展现出来的不过是对凤明喜爱与偏向的冰山一角,却还是为凤明带来了杀身之祸,文臣们聪明敏锐,他们察觉到那海面下隐藏的巨大情感,他们必须杀了凤明。
为自己,也为天下人,找回那个无欲则刚的天子。
皇帝不该有这样明显的爱恨,这是弱点、是逆鳞,是千载过后史书上不甚光彩的一笔,臣子有规劝进谏之责,若真落下这样一笔,也是臣子的无能。
倒霉的皇权龙椅,害他与凤明蹉跎多少年,若非有七星续命灯、有长生丹,那他与凤明就真的要生生错过了。
他会死在六年前的冬至。
而凤明会在他起灵那天,亲自扶灵入地宫,死在他棺椁之前。
齐圣宗吻住凤明,凤明乖顺地承受着索取。
“我爱你。”齐圣宗抵着与凤明额头相抵:“这话我早就该告诉你。”
凤明眼角是一片潮红,他漂亮的瞳仁望着圣宗:“其实您早就说过,是我当时没有听懂。”
齐圣宗拇指擦过凤明眼角的红:“我说过?”
凤明又不肯说了,他合上眼,声音哑的不像话,好像齐圣宗针对他做了什么似的:“快点,我困了。”
“那你握紧。”无师自通,持身雅正的圣宗陛下说着令人耳热的荤话:“帮帮我。”
凤明很听话,他坐起身,靠在齐圣宗怀里,握着、捏着,以拇指反复打圈儿逗弄着。
关键时刻,凤明按住即将吐水的泉眼,抬眸直视齐圣宗,声音冷冰冰地逼问:“您中毒是否与我有关?”
齐圣宗额上青筋暴起,艰难地屏住呼吸,又重重吐出口滚烫的热气:“松手。”
凤明的手指白玉似的过分美丽,可此刻这只好看的手无异于抓心挠肝的鬼爪,按压着齐圣宗的神志与脆弱的神经。
“彩墨说,男人在床上嘴会更松些。”
凤明握紧手下不住颤抖的宝剑,此时,这柄剑就是他最好的刑具,足够他审问他的犯人,他冷酷无情,如同站在东厂点心房中残忍地施与刑讯,万般手段都为了撬开这名狡诈犯人的嘴,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那带毒的点心,是不是我喂给您的?”凤明指尖微动,轻轻一骚动,换来齐圣宗一声压抑的喘。
豆大的汗珠从齐圣宗额头滚落,他眼前白光闪烁,咬紧牙关对抗着凤明的审问。
他在忍受世间最残酷的刑罚。
还有更残酷的。
凤明俯下身,浅淡如花瓣的唇停在手边三寸之外:“您说实话,我就亲亲它。”
这放荡的言语令齐圣宗微微颤抖,他情不自禁张开口,大口呼吸着。
“景恒想了很久,他想二十四桥的明月,”凤明抬起眼,明亮的眸如摄魂噬魄的妖,美的超脱凡尘,引人堕落:“您想吗?”
汗珠落下来,齐圣宗全身肌肉紧绷着,抗拒着这种极致的诱惑,这是怎样的诱惑啊,有几个男人能够抵挡?
“饶了我。”齐圣宗垂下头,他眼睛红的吓人,如同一只受伤的困兽,哀求地看着凤明:“好明儿,饶了衡哥。”
衡哥。
凤明很小的时候会偷偷唤尊贵的嫡长孙殿下‘衡哥’,那真的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衡哥,”凤明也垂下头,他亲了亲他的衡哥,换来了齐圣宗剧烈的挣扎。
“别。”齐圣宗吞咽着口中的唾液,他好渴,好热,几乎要被烧死了,他却仍不肯屈服,试图劝阻:“别,脏。”
“衡哥怎么会脏呢?”凤明低声央求:“衡哥,你告诉我吧,求你了。”
凤明拨开长发,皎皎如明月的脸庞轻轻贴在他手上,轻轻摩挲:“那带毒的点心,是不是我喂给您的?”
齐圣宗仰起头,不去看那令他血脉喷张的场景。
可那短短一瞬间的影像已然映在脑海中了,怎么能忘得了,齐圣宗咬牙道:“什么点心,我真不知你在说什么。”
犯人松动了,善于刑讯的凤明乘胜追击。
因含着东西,他声音含混地继续审问:“在闻政堂,我喂给您的那块儿梅花糕是否有毒?”
齐圣宗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手臂上青色的筋脉俱显,他神志已然不清醒了,却仍不忘否认:“没有。”
奇怪的,凤明竟没为难他。
凤明抬起头,暂时放过涨红到发紫的可怜物件:“那你发誓,那块儿点心若有毒,凤明生生世世不得”
“凤明!”齐圣宗打断他:“我错了,你别拿自己赌誓,求你。”
答案清晰了起来。
“所以是有毒的。”凤明肯定地下了结论,终于松开了作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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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端的手。
毫无反应。
凤明:
齐圣宗:
凤明歪了歪头,天真到有些残忍:“怎么回事?”
“憋太久了。”齐圣宗故意吓唬他:“玩坏了。”
凤明否认道:“我没玩。”
他得到了审问的答案,手段不大光彩,还惹出了祸事,来不及向齐圣宗兴师问罪,就一掀被子,卧回床上:“睡觉了。”
齐圣宗:
“你可真是管杀不管埋啊。”齐圣宗叹息说:“不漱漱口吗?”
凤明一动不动,好像已经睡着了。
齐圣宗无奈极了,扶着腰站起身,下床拿了茶盏与痰盂伺候凤明漱口。
凤明这时候又很乖了。
齐圣宗拿丝帕给凤明擦了擦唇角:“拢共就那么点心眼,全用在我身上了。”
凤明垂着长眸,手指扣着锦被上的鸳鸯,小声问:“坏了怎么办啊。”
齐圣宗面无表情,自己也不知他怎么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坏了以后没得玩了呗。”
“啊?”凤明看了眼齐圣宗,又心虚地低下头,继续扣锦被上彩色的绣纹:“真的吗?”
“真的,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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