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沉着张脸,半天没个反应,她摆手说:“算了。”
“抱歉……”
这倒是让沈知梨感到意外,她盯着那张强压邪气认真道歉的脸,“噗嗤”笑了出来。
鹤承渊脸比锅底还黑,别过了头,在他想收回手的刹那,沈知梨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快些吧,我有些倦了。”
沈知梨带着他的手在伤处游走,上药,又缠好绷带。
等轮到他的时候,这人就犹豫了。
他外衣松垮落在肩下,内衫仅是领口微敞,能瞧见他呼吸起伏的胸脯。
沈知梨扯他衣领的手被攥住,“你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
“快点吧,你自己脱。”沈知梨眯起眼扫视他,勾起唇引诱他催促道:“我这染风寒,最多三日,若还不好,他们必然会引起怀疑,这三日胳膊虽好不了,但至少得轻微活动无碍吧。”
她慢慢松开手指,假意放手作罢,少年手还定在衣领,脸上倒是慢慢攀起层淡粉。
沈知梨病得眼昏脑胀也没放过这次机会,“今早不是听他们说每日都会来,胳膊总垂着不动,一两次还好,多了一眼就能察觉异样,到时候你好不容易从毒师那里收刮来的毒瓶全拿不回来了,你这武力内力,出了药谷,四处危机重重,如何斗得过邪宗。”
对面之人似乎有了些动静,他指骨攥着衣领,轻微收紧。
沈知梨没做多想,她只以为,杀奴对她的这份信任因失去部分记忆而略微虚浮。
她身体不适咳了两声,也不收敛,眉角一挑乘胜追击道:“你兴许是忘记了,无碍,当初从赌场把你救出来,你哪处我没见过,都是我亲力亲为为你疗伤治病,来这药谷也是我费劲千辛万苦为你求来的,在赌场那么多奇人怪事,难不成你没听过药谷?还是……你不信任我?”
说着说着语气委屈,甚至轻微哽咽,伤透了心。
鹤承渊:“……”
前世她就是这般,满口胡言乱语,谎言编织成性。
若不是他有记忆,真是上了她的当。
他动了两下肩膀,尝试靠自己上药,然而胳膊难动半分……
除了她,似乎也没其他办法了。
以前……也不是没见过,他的腰伤还是她包扎的……
他别过头,一点点脱下半边肩上的衣衫,轻薄软绵的料子塌下,露出大面积的半身肌肤。
鹤承渊侧首,搭在肩上的发丝垂了下来,沈知梨嘴角微翘,忽视了一个伤者触目的伤口,反倒直勾勾盯着他由下而上迅速泛起的红迹在顷刻间爬满了全身。
沈知梨眸光一亮,手就伸了过去。
上辈子哪见过这画面。
“我腹部没有伤。”鹤承渊低垂着头,发丝挡脸,手指揪着衣袖,一双蒙着的眼睛下鼻息沉重。
某人细嫩的手指又往上移。
“胸上也没有。”他双眉紧蹙,咬紧牙关,身体因她恶意的剐蹭而轻微疼痛颤栗。
他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不再忍耐,拉住衣裳准备穿起,“我自己能行。”
见他想跑,沈知梨这才将目光移到他伤口上,压住他的手说:“好了好了,我看看伤。”
她手背拨开他的发,渗血的黑洞露出,顿时傻在原地,此刻她甚至觉得,鹤承渊这个无论是对己身或是他人都十分残忍的人,咬她那一口……算的上手下留情了。
“别拽着衣服了,我又不会把你怎么的,你担心什么?”她将药瓶递到他面前,“拔个塞。”
鹤承渊僵过脑袋,沈知梨凑到他耳边低笑说:“这呢,拔出来。”
搭着的发在他耳边垂下几缕,药瓶在他指尖怼了怼,他曲起手指“啵”一声,瓶塞拔出。
沈知梨戳了戳他绷着的脸,“不就拔个塞子吗?你脸未免也太红了……”
鹤承渊将头扭的更过了,避开她的手,“快点。”
她对着他的伤口将药粉撒了上去,恶化的伤口瞬间流出一条长血,剧烈的刺痛与灼烧感使得他未忍住闷哼一声,喘息加重,胸腹起伏加快。
沈知梨低头猛咳几声,在凉风中待的太久了,她缓过来用帕子为他慢慢拭去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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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不要伤害自己。”
“这样并不能解决什么事。”
“我和你说话你记住了吗?”
鹤承渊没有出声。
沈知梨又为他上了些药,扯出干净的绷带,“你怎么带我回来的?”
赌场的生死相搏,造就了他倔强固执的性格,他始终沉默着,硬忍着痛,从开始的鼻息加重,到需微张唇喘气才能缓过劲。
他不说,她也能猜到些许,给她搭起的“庇护所”是为了防止他发狂,她失去意识后,要如何靠单只手搬开冻手冰石,悬着最后一丝清醒,清出一条路,避开巡查扛她回来,再把她丢进浴桶,放入热水。
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轻易的事。
沈知梨不再提她想要的月季花。
“拽一下绷带,轻一点别扯着伤了,会痛。”她边为他包扎边说:“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太危险了。”
“一命抵一命,救命之恩,我们扯平了。”
“下一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她本有自我牺牲的大义要说,后来想想,她惜命,可还不想就怎么死个不明不白,于是改口道:“……再遇到这种情况,也必须要救我,知道了吗?”
鹤承渊听到此话,总算有了反应,轻声一笑。
“你笑什么?”沈知梨褪下他另一边衣裳,他没再反抗,她把绷带在他腰际固定一圈,“拽这头,轻一点。”
她把另一头递到他手里,嘱咐一句,轻些,毕竟这是个没轻没重不把命当命的人。
“我是绝对不会害你的。”
绷带打好结,她满意看着自己缠好的“木乃伊”,非常有成就感,看着还有一丝渗血的地方,她凑过去轻轻吹了口气。
暖气喷洒在肌肤上,鹤承渊怔了一下回过头来,“你在做什么?”
那震惊的神情,可不是怕她占他便宜吗。
沈知梨:“吹吹就不痛了。”
“???”鹤承渊摸到腰际大大的蝴蝶结,“……”
“哪得来的歪理?”
沈知梨道:“它渗血了。”
“……”
她为他拢好衣服,腰侧鼓起个大包,大蝴蝶结怼在里面。
“我不想包了。”
“……”
“困了。”
“……”
所以是吹吹就算了?
第35章 迷雾(13)
系统播报:「好感度清算,增加1000点,已自动兑换为爱意值10点,目前爱意值负200点。」
两个胳膊废的人,每日待在四方观里互帮互助,鹤承渊本事大,每次取完药都能偷一篮疗伤药回来。
他们居然在四方观待了一个月都没人产生怀疑,只有早晨那两名弟子准时准点来查看一眼便没了,也从未提及让他们出去修炼的事。
更奇怪的是,这避子汤三天两头就没断过。
并且这月入了寒季,药谷弟子虽有送厚衣裳来,但那些厚衣裳都不如鹤承渊某日里带来的雪狐裘。
药谷的寒季冷得突然,令人受不了,雪下个不停,那夜难得雪停她在院子看星星,正觉得厚衣裳不得劲,四方观的门就被打开了,而后,他手臂挂着两件狐裘吸引了她的目光,这人十分好心,懂得报恩,送了件给她。
于是她舒舒服服裹在身上,问来处,鹤承渊说:“偷的。”
沈知梨:“又偷?!”
药谷治安这么差啊?
都让鹤承渊顺多少东西回来了,说好的步步摆阵,危机四伏的护谷阵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啊!
“偷谁的?”
雪狐裘毛绒舒软,一瞧便是好料子,这普通弟子有这待遇吗?
“君辞。”
“君辞!!!你把药谷当家了?东西说顺就顺?”
这还是瞎着眼,眼睛要好了,岂不是怪老头出去这一个月,药谷已经要易主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鹤承渊从原先的夜里外出,到现在那两名弟子查完四方观后,他后脚紧急的也跟着出去了,夕阳西下才回来,这药谷怕是叫他当后花园转了个遍。
大雪纷飞这日,沈知梨在屋里打了个寒颤,推开窗,院子积满一层厚雪,胳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剩红印未消。
鹤承渊又不知道跑哪去了,现在弟子来检查他都懒得露面,还要她打掩护,再这样下去早晚暴露。
四方观的门被叩响,沈知梨裹好狐裘,撑起伞去开门,她扯出抹笑,为他打谎的话都已想好了。
“鹤……”
院门打开,沈知梨愣住了,位于门前的并非那两名弟子,而是君辞。
他们回谷了!
君辞身着秀逸的青竹衣袍,肩头挂雪带着风尘,似入谷便直朝四方观来。雪花飘落间他抬起眸,眼角下温柔的褐痣化了这冷冰冰的雪,“沈小姐。”
沈知梨心道不好,立即笑说:“君辞?你们怎么回来了。”
悄无声息回谷,鹤承渊还不知道跑哪去了。
寒风阵阵,她下意识不安拢紧狐裘挡住受伤的那边肩膀,君辞如墨宁静的黑眸夹杂冷意直勾勾看向她脖颈处未消褪的吻痕,没持续太久,他收起目光,弯唇温和一笑,抬起手来,袖子滑下手腕。
“你爹托我给你带样东西。”他展开手心,那里躺着一根秀气脱俗的银花簪。
沈知梨怔住,“我、我爹?”
君辞怎会与她爹相识?!甚至对他很信任,托他带东西。
君辞见她不动,解释道:“师父与他是旧识,这次出谷,顺路拜访。”
他上前两步,与她贴近,眼神幽深撩起她一缕发,用簪子缠了一圈,簪入发中。
沈知梨一时半刻定在原地,不敢动弹,手中的扇倾斜,“我爹……我爹可有交代什么?”
“没有。”君辞扶正她的伞,为她拂去肩上雪。
沈知梨支支吾吾磕巴道:“我……那个,衣袍……”
他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外袍,又怎会不知,并非弟子送来的,没他的交代何人又敢拿他的东西送人。
“嗯,无妨,这次出谷匆忙,遇寒季忘给你留衣裳了,穿着吧。”
身后传来异响,沈知梨回过头去,鹤承渊双手抱臂,邪魅勾着唇位于屋檐下避雪,那身上挂着君辞另一件外袍,颜色与花纹与她的相近。
君辞身着竹纹便是一派仙风道骨的清雅,而套在鹤承渊身上,却如那沉夜暗藏杀机的血竹,邪气与冷谧难掩。
他今日没出门?这身衣服,还不如出门算了,扬起的唇尽是挑衅意味。
君辞眸光深邃退后两步与她拉开距离,注视着鹤承渊。沈知梨在他们二人间来回相看,不知为何,她在君辞眼里捕捉到一闪而过的不善冷厉之意。
“师弟,听闻近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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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姐感染风寒,你为照顾她,落了功课。”
鹤承渊立起绒领,“谈不上功课,不过是活动筋骨的拳脚功夫罢了。”
“那也不该落下。”
“师兄说的在理。”他并未反驳反倒顺过君辞的话,“今日我便去修习。”
说是这么说,可动却是没动一下,雪花缓缓飘落,君辞凝视他片刻后,说道:“沈小姐与旁人不同,并非寻常人家的小姐,你是何身份该清楚,药谷之人配不上她,引诱她做些非常之事,是你的不对。”
鹤承渊轻笑说:“想来师兄在赶来四方观的路上,听了些趣事。”
君辞未答。
“我是何身份配不上她,师兄呢?”他嘴角的笑并未敛起,反而来了丝兴趣,“……与她又是何干系。”
君辞目光沉静,“师弟……”
鹤承渊打断他,“师兄消息灵通,沈家之事竟也略知一二,不知除药谷大弟子的身份外,还有何身份能与沈家小姐产生瓜葛?”
君辞:“师弟多想了,我并无他意,既是沈小姐侍从,尽早恢复武力是要事。”
鹤承渊看似礼貌的拱手笑说:“师兄说的是。”
“大师兄!”
门外又赶来一人,老远便提着衣摆边跑边挥手。
君辞回头道:“宋安,你们回来了。”
宋安高马尾在脑后甩荡,洒脱挥着风雪,兴奋邀功,“我听他们说你到这来了,这次邪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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