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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未雨想:果然有问题。
他以前没有长时间离开过贺京来,死后又花了很长的时间兑现回来的机会。
这状态他太清楚了,在这个世界还有专有名词,叫分离焦虑。
从前贺京来是这么说他的。
小鸟占有欲很强,养熟了喜欢撒野,就算是人的形态也喜欢把贺京来当成树杈子。
贺京来写作业他要窝在对方怀里,他们最开始就没有分开睡。
谢阿婆领养小孩是为了有点念想,左右都是邻居,更乐意见洗衣房的小孩有个玩伴。
老年人爱看年轻的蓬勃,看一大一小牵着手从街口走到街尾,看小孩长成大小伙子。
他们太熟了。
熟到亲兄弟都做不到那个份上,家长都没有想过或许会产生另一种感情。
直到谢未雨死,贺京来舅舅家依然不相信他们是相爱的,只以为是感情好。
他们没有无父无母,也没有向长辈许诺。
唯一的见证长辈可能是乐队成立那年死去的谢阿婆。
那是谢未雨第一次直面人类的死亡。
小鸟哭不出来,呆呆坐在一边。
回光返照的老年人气色很好,干枯如橘皮的手握住贺京来和谢未雨的手,叠在一起说:“你们要好好的,互相照顾,互相扶持。”
谢未雨没有说话,当年十九岁的贺京来点头,“我会的。”
谢阿婆让小谢去外边等,又留贺京来说了几句话。
当年谢未雨哪懂什么朝朝暮暮,他就是想得简单,只顾眼前就好了。
他没养过家,想唱歌就唱歌,觉得乐队时髦就组乐队,忙前忙后。
后来柏文信成了中转站,也一起应付大人世界的觥筹交错,他们都心照不宣地保护主唱的纯真。
江敦陪谢未雨一起玩,不让任何人伤害他。
乐队好就好在他们永远是一体的,集体行动,工作和生活全方面融在一起。
贺京来短暂的离开也屈指可数。
比如和舅舅家一起北上去给父母扫墓,谢未雨一开始没有跟去。
两天而已,江敦就狂给贺京来打电话,说小谢眼里没光了,舅舅乐得不行,说京来,你是小谢的电池啊。
后来谢未雨跟着贺京来扫墓。
偶像乐队也有唯粉,到贺京来和谢未雨里这里实在难以掰扯。
互相拉扯长大,彼此托付余生,又哪里是简单的单飞做得到了。
最后谢未雨死了,也算另一种形式的单飞,成了唯粉的地狱笑话。
贺京来不再出现,可以算两败俱伤。
“那还能是假的。”
谢未雨很少说软话,“退一万步说,你要是身体不好,我也可以照顾你啊。”
“我以前掉毛,你也是这么照顾我的。”
贺京来被他逗笑了,“我又不会换毛。”
谢未雨在被子下踹了他一脚,“你生病不是我照顾你的?”
贺京来从小身体好,不是壮壮的也很能养活自己,唯一一次生病还是因为谢未雨。
小鸟半夜馋嘴,想吃柳木烧烤,真木头难找。
那天暴雨,野生小动物都怕这种天气,不爱出门,贺京来就自己去了。
“是,陪我去社区医院挂水,说会给我看的,结果还要我自己叫人换新瓶。”
贺京来胸膛震动,他拼命不想忘记已经模糊的记忆忽然清晰了。
他闭着眼,床上另一个人的呼吸轻轻浅浅,还要狡辩:“那是失误。”
“那么久的事你居然还记得,好记……”
“记得。”
贺京来卡住谢未雨要缩回去的腿,“关于小谢的一切,我都想记得,不想忘记。”
“可是小谢……”
贺京来的声音因为密闭的空间显得低沉,包住谢未雨的手都要松开了。
谢未雨滚过去,扣上去,“可是什么?人会忘记也很正常,我现在也长得不一样了。”
贺京来:“很难说出口的。”
他和输入文字一样欲言又止,明明无数个日夜假设过重见,他有说不完的话。
现在朝思暮想的人近在咫尺,贺京来痛恨这样的状态。
“那就不要说了,”谢未雨往他那边凑了凑,“不可以做是吧?”
贺京来不算抗拒,他更像是有心结。
如果这是从前的谢未雨,不懂,还会持续生气到贺京来哄他。
但他也长大了,雨夜坠亡让他彻底明白什么失去。
妖怪变人最开始初具人形,死后才长出人心,和多年积攒的人情融合,才有爱人的能力。
“对不起,那时候我……”
贺京来的话被亲吻打断,谢未雨亲得点到为止,“算啦……现在也不是时候。”
“你现在一大堆事,我也是。”
谢未雨在意贺京来的心结,更在意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些当事人不说,他也要找人问。
谢未雨今天睡得够久,演出没有令他精疲力尽,反而点燃了他的欲望。
他现在精神很好,像以前一样和贺京来说话,“我今天唱的那首歌还不错吧……”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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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我死后第十三年》 30-40(第9/25页)
“我也觉得,可是贺星楼的吉他差点意思,你技术比他好太多了,对了,你这些年真的没有继续玩过吉他了吗?”
“很少动。”
“哼哼,难怪辛希尔现在这么狂傲,山中无老虎,猩猩做大王了。”
他口吻和当年相比分毫未变,听得贺京来一到夜晚就难以入眠的习惯都松动了。
他闭着眼,谢未雨枕在他的手臂上,不知道直播间的观众抓耳挠腮,很想从一团被子透视出他们的状态。
「岑末雨到底去哪里?他盖头睡觉啊!」
「求求你们去看论坛观众画的火柴人,看得我面红耳赤的。」
「还在聊天啊,聊什么啊,正常人会和侄子的未婚夫大被同眠聊这样?」
「倒不如说岑末雨手段了得,自愿做替身。」
「啊啊啊一只手钻出来了,哦,拿手机。」
「付泽宇,你在看吗?别做你那苹果派了!」
谢未雨嘴巴都说干了,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贺京来睡着了。
他又凑近了几分,拿着手机摁住录音,去录贺京来的呼吸声。
夜晚贺京来带来的工作团队也是轮岗的。
老板工作无穷无尽,作为秘书之一,高泉也尽忠职守。
除却贺氏集团的工资给得太多了,也有贺京来本人已经是这糟糕的有钱人世界中难得的正常老板了。
非要挑不好的,也就是贺家家宴气氛宛如葬礼。
这样的出差每次秘书部门抽签宛如上断头台,都怕被老太太叫去例行询问老板的私事。
之前就有一个抵不住诱惑,至今还在某岛国做专线,也不知道退休前能不能回来。
凌晨一点多,高泉发给岑末雨的邮件显示已读。
很快对方在软件单独给他发消息:为什么体检报告只有男科,我要看心理的报告。
高泉:……
贺京来让他发的时候他都觉得太残忍了。
有没有搞错,其他集团大亨谈对象拍拖给体检报告都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到他老板这里,就有种地位倒转,反而是自己老板畏惧年老色衰?
京来先生还是太不自信了!
只要他愿意,港市想和他结婚的不要太多!
高泉又是见识过这位英朗少爷未婚夫的拽泼,咬人都那么狠。
今晚港市新闻全是对贺先生的辛辣评价,他的同学群全是求证。
海岛深夜晚风吹浪,高泉在工作别墅的工作桌前挠头。
想起贺京来吩咐的那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是如实回答:心理报告在米濯先生那。
后一句明天我再发输入到一半,谢未雨已经回了:医生不也是轮班的吗?
他说的是综艺安排,但贺京来的团队是为了他服务的,不存在轮班。
只要贺京来有事,几点都要上班。
高泉如实回答,谢未雨看了眼贺京来放在一边的手机,回高泉:我知道了。
高泉:那我把米先生的电话……
那边的人回: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
高泉好奇地打开老板的直播间,正好看到谢未雨拿走贺京来的私人手机。
秘书眼前一黑,怕这位老板好不容易开的桃花爆炸了。
没想到对方很快解开了,似乎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为什么!锁屏密码都知道?!」
「不是,太自然了吧!隔壁结婚综艺都没熟成这样的!」
「半夜查岗啊!什么身份!」
他落脚的别墅集办公生活一体,同时住在一层的医生接到了陌生号码的电话:“医生你好,贺京来说我有事可以随时找你。”
米濯对岑末雨的印象来自贺京来团队的讨论。
贺家过了风雨飘摇的时候,权力表面看是一边倒的。
贺京来撑着之前要坍圮的大厦,才让这座宫殿看起来不那么摇摇欲坠。
米濯是他重金聘请的医生,说买断制也不为过,不出意外,他的一生都会为贺京来服务。
除非他要把手上的贺家丢出去。
米濯是土生土长的港市人,家里在中环开私人诊所,代代相传。
他第一次见到贺京来,是None还没解散的时候。
他喜欢的人喜欢None,他自然而然关注这支乐队。
谢未雨漂亮、极具个性,无论摇滚还是抒情,用伯劳做英文名的主唱都很轻松,哪怕乐队有朝一日解散,谢未雨单飞也商业价值无限。
这样的光环下,乐队的其他成员就黯淡许多。
None的人好像乐在其中,他们的关系比家人还亲密。
那年国外演出散场,米濯暗恋的对象接电话去了,他在散场的广场台阶坐着,撞见过和队长吵架的主唱。
广场离演出现场也有几公里,深夜寂静。
“你不许一个人走!”
这声音透亮得像是能划破黑夜,还是中文,米濯几乎是下意识看过去的。
深秋天气寒冷,过来的两个人一高一矮,矮个的狠狠一推跟在后面的人,“反正我要和你一起去!”
“小谢!”
“我只是去看看舅舅,很快就回来了。”
另一道声音沉许多,也不会闷嗓子,米濯马上对上人了。
刚才演出现场的主角。
深夜怎么在这里吵架?这种明星乐队散场不应该会庆祝的吗?
“我也要去!”
谢未雨甩开贺京来的手,破洞牛仔裤裤脚很大,垂在运动鞋上。
他这年还没十八岁,少年的青涩一览无余,娇纵也肉眼可见,“我不管!”
贺京来身形已经有了后来稳重的雏形。
乐队队长无所谓主唱的狂锤,干脆张开手,用外套兜住谢未雨。
“你受伤了就好好休息,不要跟着我赶,我会在下一站和你们汇合的。”
None在国外巡演安排得不算紧凑,中转回国一趟也来得及。
如果谢未雨没有感冒,也没有崴脚,贺京来当然不会拒绝,顶多是挨一顿经纪人的骂而已。
他们不是纯粹的偶像,公司向来随便他们释放个性。
“我又不是脚断了。”
似乎这样的圈住也能安抚,谢未雨也没挣扎了。
他贴在贺京来的胸口说话。
从米濯的角度看,简直比恋人还像恋人。
这位主唱也很可爱,还从贺京来拉起的宽大外套里探头,“你不可以背着我回家吗?”
米濯坐在死角,听得真切。
心想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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