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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冰岛没有悬崖》 30-40(第1/18页)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三个人一齐望向他, 于磐舔舔嘴唇,看着李朝闻说:“I lmost died nd they sved me. {我差点死了,他们救了我。}”

    那是去年十二月的数九寒天, 他准备独自一人去Snefellsjokull徒步三天, 第二天, 遇见了暴风雪。

    阴风怒号,大雪漫天, 天上刮的、地上卷的,将眼前的世界弥合成了一片狂躁的灰白, 他每往前走一步, 都要克服巨大的风阻,好像把雪山扛在肩上那么艰难。

    冷。比平常的雪天还冷得多。

    裸露在外的皮肤,像被尖刀戳刺一样疼, 于磐能清楚地感觉到,身体的热能在被冷风吞噬, 生的力量在一点点被夺走。

    他凭着求生的本能,躲进山洞里。

    在那里, 于磐想起了过往的一切, 他想, 他或许会就此消失,没有人知道他葬身何地,如果有人想起, 也只是客套地怀念他。

    渐渐感觉不到冷了。

    他的眼睛快闭上了。

    “Anybody there {有人吗?}”影影绰绰的人影。

    Philip和Ktrin当时是志愿救援队的成员, 到处搜寻被困在冰川的人,把他们安全带回营地, 见到于磐之前,他们只发现了两具尸体, 而他,奇迹般地挺了过来。

    “So you wnn suicide {你是想自杀吗?}”Philip问他。

    于磐回答:“No. I just don’t cre bout tht. {不,我只是不在乎死。}”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小李,补充道:“I men t tht time. {我是说那个时候。}”

    李朝闻被惊得目瞪口呆,他无法想象于磐说的“生死随缘”,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他心里属于于磐的那一块,像刀割一样生疼。

    也是去年十二月,李朝闻生了病,晕乎乎地躺在家里,此前他从没有那么低沉消极过,如同冥冥中,他们早已心灵相通。

    “They sved me nd Icelnd sved me. {他们救了我,冰岛也救了我。}”于磐看着Ktrin和Philip,其实是说给小李听。

    Ktrin看气氛过于沉重,便提议去山腰的小冰谷走走看。

    谷两侧巨大的冰晶像两堵随时倾倒的墙,夹出中间的羊肠小道,刚好容一人通过,他们进去,如同走进冰山的皱纹里。

    冰,是人造海洋馆梦寐以求的新鲜的蓝色,各式各样的沟壑应有尽有,像上帝玩腻的橡皮泥,搁在那遗忘了几千年。

    越过冰谷,有座终年积雪的雪山,接壤处有个小山洞。

    李朝闻看到便觉得五味杂陈,他问他:“你就躲在这样的洞里?”

    “嗯。”于磐和他视线交汇,像个犯错误的小孩子一样,尴尬地笑笑。

    这时残阳还未落尽,Philip提议合影,四个人自拍了几张,小李自告奋勇先给他们夫妇俩拍照:他俩站在冰谷的出口处,头顶刚好是落日的余晖。

    李朝闻照完,刚想放下手机,Philip说等一下,然后转头跟Ktrin接|吻。

    哈哈,这帮欧洲人可真是不避讳,一生腼腆的亚洲人笑了,但这个剪影效果特别好,小李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Philip接过小李的手机,示意他俩也去。

    李朝闻耸耸肩,说:“Let’s go to the cve. {咱们去那个山洞吧。}”

    于磐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释然地点头:“走吧。”

    他俩坐在洞口的雪地上,斜阳把他们的脸照得发红,于磐一如既往地僵硬,这次小李没好到哪去,他也坐得很直。

    “You don’t wnn kiss {你们不想亲亲吗?}”Ktrin起哄道。

    于磐看他的目光,像初升的月亮,温柔中是苍凉惨然的白,他好像一直还冻在雪山的山洞里,不愿意出来。

    哎,勉强碰一下嘴唇吧。

    吻毕,李朝闻轻声对于磐说:“那么难的话,也不必逼自己做选择。”

    他的心滴着血,他明知道让于磐再走出冰岛,是冒着让他“伤疤感染”的风险,可他还是希望自己在这个天平上,比那些未知的风险,要更重一点。

    如果没能必过,李朝闻也没有怨言。

    月亮出来了。

    他们下山,天变成墨蓝色,冰川逐渐褪去鲜艳的光泽。

    冰岛的白天又落幕了,等太阳再升起时,李朝闻就该离开了。

    回家。

    于磐给小李买的一兜日用品,还有些躺在那个塑料袋里,惨白的,像座墓碑。

    他在喂猫,李朝闻坐在沙发上,想冰岛最后的夜晚该如何消磨:“哥哥,咱俩去酒吧吧。”

    “哪种酒吧?”于磐有点意外。

    “能喝醉就行。”他说。

    李朝闻此前只去过两次酒吧,一次是跟大学同学们去清吧听歌,平平淡淡的,没什么印象;另一次是黑人舍友带他去迪厅,吵得要命,他找个理由就提前撤了。

    于磐带他去的酒吧,介于两者中间。

    闪耀的灯球旋转着,银光晃得人偶尔走神,有DJ在打碟,也有几个人围着舞台,又扭又跳,但好在音乐声不算太大,说话不用喊。

    于磐喝威士忌,但他不让李朝闻喝。

    反正不烈也能醉,无所谓的,李朝闻选了Mojito。

    酒上来,他一口气喝了半杯,汽泡把他撑得够呛,难受得打了个嗝。

    有点搞笑,他噗嗤笑了出来。

    “你还想看我跳舞吗?”于磐突然说。好像就这一句话,已经打了很久的腹稿。

    “啊?”

    “这里可以自己点歌。”他的喉结在滚动,鼓起勇气和李朝闻相视一笑,轻抚了一下他的手背,然后起身走到舞台前。

    音乐突然停了。

    “I wnn dnce. {我想跳支舞,}”于磐凝视着李朝闻,绽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他顿了三秒,说:“For my lover. {献给我的爱人。}”

    “Wow!”满屋的掌声和欢呼。

    “Don''t mke plns. Come home with me we''ll sty up ll night long. {别做计划,就跟我回家,我们熬一整晚吧。}”熟悉的曲调响起,李朝闻会心一笑。

    今天于磐的舞前所未有的柔软,像即将倾颓的大厦,他唤醒他,让李朝闻想起过去,他是如何沉醉的,喜欢可以浮皮潦草,但爱像沼泽,让人越陷越深。

    他说他是他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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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磐的声音那么温柔,那句“my lover”的余音,一刻不停地在他耳边回响,李朝闻肯定会记很多很多年。

    于磐跳完舞,回到他对面坐下,眼神比以往他所见的都要更忧郁,胡子昨晚没刮,冷帽也不摘掉,有点像他第一天见到他的时候。

    小李又点了杯Mrtini,最后一晚,最好别喝吐,他想。

    “你记得你毕业那年,街舞社的散伙饭吗?”李朝闻说。

    “怎么了?”

    “我那天一直在看你,我想着,看够了算吧,这辈子不一定能再见了,”李朝闻说得有些哽咽,他猛吸了一下鼻子,又笑了:“你猜怎么着?我第二天去取快递,就又在楼下看见你了。”

    他当初雀跃的少年心事,是那样简单,只需要看一眼,就有无限欣欢,可那时的爱怎么能和现在比呢?

    小李边笑边点头,好像只有这样,他才有继续往下说的勇气:“所以,要不,先这样吧?”

    于磐听得好像变了石头,一动不动,但他的眉心一直在抖,山根那颗小痣也跟着颤动,他好想问问李朝闻,你说的什么?什么先这样?但答案他再清楚不过了:

    我不想留下,你不想走,那么我们的爱,就先这样吧,把它放在这,各走各的路。

    “没准哪天,还能遇见。”李朝闻笑得很灿烂,好像他确定还能遇见似的,但他突然想到,下次遇见又是什么时候呢?这中间他一定会非常非常想他的!

    此刻人还在眼前,可明天他就失去他了。

    小李死死攥住于磐的手,让他没办法挣开,他发出哭腔:“哥哥,我想你了。”

    说罢,李朝闻端起于磐那杯威士忌,一饮而尽,酒精辣得他头晕目眩,霎时间天旋地转,终于飘飘然忘却了现实。

    他喝醉了,于磐没有。

    他把他抱进车、抱回家、抱上|床,解了他的衣服。

    于磐,你在我身上随便做些什么都好,最好狠一点,留些烙印给我。李朝闻迷迷糊糊地想。

    可于磐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伏在他身上,哭了。

    李朝闻醉得没空想于磐为什么哭,他只是觉得脸好热,又红又烫,实在难忍,于是他猛地坐起来,想找点凉的东西贴贴。

    他捧着于磐的脸,把他拉起来,歪着头贴上去,对方也紧紧抱住他,弄得他又有些热,有些烦。

    烟味。

    好熏得慌,于磐今天抽了太多烟。

    “嗯,你有烟味。”小李皱着眉,扇扇鼻子,把他推远点。

    于磐怔住了:原来他不喜欢烟味,他从来没有说过。

    他的泪水漫过嘴唇,尝到咸咸的味道,五官痛得全皱起来,爱人没什么知觉,软软地被他圈在怀里,于磐觉得五脏六腑里有什么东西要爆炸了,他想嘶吼,想毁灭,想一头撞死。

    他只能吻他。

    他抱着他倒在床上。

    今天怎么不是世界末日呢?于磐边扯自己的衣服,边想。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闹钟响得很准时, 宿醉令人头痛欲裂,骨头仿佛散了架子,浑身都疼。

    “走吧?”于磐早穿好了衣服, 等着再次送他去机场。

    “嗯嗯。”

    李朝闻最后扫一眼, 检查屋子里有没有落下的东西, 他发现于磐家里实在太干净了,干净到有一点杂物就会格外显眼——比如昨天那个白塑料袋。

    “我刚好, 需要换牙刷了。”李朝闻蹲在塑料袋旁边,把牙刷拿出来, 发现里面还有两块毛巾。

    “你都拿走吧。”于磐说完, 就转头去开家门了。

    于是小李把毛巾也塞进双肩包里。

    他脚边的猫笼子里,小精灵发出诡异的叫声,刚做完绝育, 它可能哪里不舒服。

    “你再带它去医院看看吧。”小李说。

    “嗯,我回来就去。”

    李朝闻仍蹲在原地, 搜肠刮肚地想还有什么可说的,其实他又心软后悔了, 想让于磐订一张去慕尼黑的机票, 一月的可以, 二月的也行,虽然未来不确定,先尽兴地走一步看一步, 也行。

    “怎样?”于磐冷着脸。

    李朝闻忽然就不想说了, 顾左右而言他:“蓝的猫抓球掉了,还没粘上。”

    “嗯。”于磐去摁电梯了。

    小李也不知道自己在磨叽什么, 他带上门的时候,没有跟两只小猫说再见, 它们如果懂事,会觉得他只是出门去上班,晚上就会回家。

    而于磐今天冷淡极了,表现得像毫不在意他走似的。

    一张扑克脸。

    本来就难过,现在李朝闻更是觉得莫名其妙,一阵烦闷堵在胸口:“你怎么了?”

    “没怎么。”于磐目不斜视地说。

    一路上小李抱着他的双肩包怄气,忍不住看了于磐好几眼,于磐都没回应,他不明白,昨天还你侬我侬、难分难舍的,怎么今天跟结了仇一样?

    车开到机场的路卡,那几个穿橙色马甲的交警仍在坚守岗位,这回李朝闻知道,他们在查乘客的安全带。

    “那个罚款五千,真的是罚司机,不是罚乘客吗?”

    于磐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那也是我的错,我欠你的。”李朝闻脱口而出。

    他话说得冷硬极了,但亏欠总归是好事情,它无限期地牵动着人们之间的红线,只要还没还清,就永远不能分离。

    于磐狠戾地瞪他一眼,本来心里就有怨气,听他这样一说,更是火大了。

    急停车。

    他反唇相讥道:“那怎样?你要留下来赔吗?”

    李朝闻没见过于磐这样恶狠狠说话,他心里突然被针扎一下,然后那种痛,绵密地蔓延开来。

    于磐发疯似的揪住李朝闻的领子,逼得他上半身倾过来,强硬地吻上去,把唇舌融进他的身体,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想就这么占有他,直到余生的尽头。

    李朝闻搂住他脖子,加倍激烈地亲回去,吻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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