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去了东边。”宁安郡主说完便缓缓落座。
乔昭这时候有些百无聊赖,饭虽然吃完了。但是宴席还没有结束,也不能冒然离开,失了礼数。
只能端着茶水慢慢的轻啜着,打发时间。
宁安郡主转头看向乔昭,细细打量着她。
她还是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她与乔愈年的想法是一致的,觉得徐纾言此人身份复杂,不宜过多接触。
所以她虽然看到徐纾言从乔昭房里出来,但也没往感情方面想过,只以为他们私下交情甚好。
如果知道自己的女儿如此惊世骇俗,和一个阉人纠缠不清,还是和北齐最为狠辣的司礼监掌印在一起。
宁安郡主可能会惊吓的晕过去。
还好现在她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乔昭也感受到了母亲的视线,她将茶杯放下,问道:“怎么了阿娘,可有何事?”
宁安郡主随口找了个话题,笑道:“换的这件外袍,倒也衬你。好看。”
桥窄换了一件霜色缎袍,倒是衬得得她气质更柔和。错眼一瞧,倒与徐纾言今日穿的颜色相近。
……
直至宴席结束,宁安郡主都没多过问什么。
宾客们开始纷纷告退,乔愈年也不便久呆,起身离去。
宋景洵将他们送到门口。
“景洵不必相送,你忙你的去吧。”乔愈年拍了拍宋景洵的肩膀,赞赏道,“今日事忙,你是片刻没有停歇,面面俱到。这点路就不用送了!”
宋景洵笑道:“元帅谬赞,这都是晚辈该做的。只怕有不足之处,还望元帅海涵。”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乔愈年他们送上马车。
乔昭是最后一个上马车的,她和宋景洵就站在一旁。两人闲聊了几句,主要是还是那些客套话,你来我往。
“今日太傅寿宴办得如此盛大,想必你也废了很多心思,真厉害。”乔昭说道。
宋景洵转头看向乔昭,笑道:“你吃的开心就好。”
“宴席上尽是珍馐美食,真是大饱口福。”乔昭也笑了笑。
待乔愈年进去以后,乔昭拱手道:“那我就先告辞了,感谢今日盛情款待。”
宋景洵注视着乔昭上了马车,待她的手掀开车帘时,宋景洵叫住了她。
“乔昭。”
乔昭转过头来,有些疑惑的看向宋景洵,眼神里似乎在问他有何事。
宋景洵抿了抿唇,抬眼看向乔昭,眉眼温和道:“过一段时间,便要立冬。中京的文人雅士会举办一场冬日宴,你来吗?”
乔昭觉得有些莫名,文人的雅集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是武将。
乔昭直接拒绝:“我对这些诗词歌赋不感兴趣,也不太擅长。我若是去了,恐会扫了大家的兴致。”
宋景洵就知道她会这么说:“这个没关系的,被邀请的友人可以不用作诗。而且这次举办在郊外马场,还有许多可以玩乐的项目,马球,投壶。总有你喜欢的。”
乔昭听了有些心动,像马球这些,要人多在一起才好玩,一个人玩就没意思了。
见乔昭有所松动,宋景洵又继续道:“这次冬日宴胜出的头彩,是一柄前朝传下来的雁翎枪,十分珍贵。想必你定是感兴趣的。”
这下乔昭是真心动了,雁翎枪制作工艺复杂,用的材料也名贵,试问哪个武将不想拥有这样一把武器。
半响,乔昭开口,道:“行,到时定拿个头彩回来。”
乔昭完全没想别的,尽想着要赢了。
宋景洵看向乔昭,笑道:“有了你,赢面肯定大了许多。”
乔昭知道宋景洵说话好听,她摆了摆手,无甚所谓道:“过奖,过奖。那我先告辞了。”
“好。”宋景洵颌首,目送马车离开。
……
在马车上,乔愈年在和宁安郡主讨论着今日的宴席,乔昭一进来,就听见乔愈年对宋景洵大家赞赏。
乔昭就不懂了,怎么乔愈年和宁安郡主这么喜欢他。
好像第一次见面,在大军接风宴上,乔愈年就对宋景洵挺有好感的。
“景洵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为人处世方面样样周到。今日来了这么多达官贵人,大场面他也撑得住。”乔愈年赞赏道。
宁安郡主笑了笑,道:“确实如此,他才貌家世样样不差。我瞅见这席间,不少有女儿的官员对他是青睐有加。”
乔昭在一边发神,想着徐纾言应该早就到府邸了。他是席间最早走的人,也没人觉得他此番有何不妥。
毕竟他能来已经算是敬重。
若他不走,别的人还真不敢当着他的面先走。
徐纾言今日确实喝了很多酒,不然不会醉醺醺的跟过来。
又流泪的厉害,闭着眼睛要乔昭亲他。
临走时还塞给了乔昭一方手帕。啥话也不说,就塞进乔昭怀里,然后走了。
别扭的紧。
“昭昭觉得宋景洵此人如何?”宁安郡主望着乔昭,问道。
乔昭回过神来,见宁安郡主和乔愈年齐齐望向她,十分正式。
有些莫名,但乔昭还是如实说道:“他人挺好的,在中京的世家子弟里面首屈一指。”
乔昭也没说大话,宋景洵确实在中京小一辈里面,确实是出类拔萃。宋老太傅的嫡孙,永和十九年的状元郎,现任翰林院侍读学士。长相温润如玉,性格周到细致。
完全就是一个芝兰玉树的妙人。
乔愈年爽朗一笑,道:“甚好,这孩子确实是个不错的。”
乔昭道有些好奇,问道:“我怎么瞧着你们对这宋景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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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熟悉,为何我之前从未见过他?”
宁安郡主笑道:“你哪里没见过他?小时候你抢人家拨浪鼓,霸道得很。抱在怀里我是拿都拿不出来,只能让给你。”
“啊?是吗?”乔昭有些尴尬道。
“是啊!你小时候那叫一个霸道,非要景洵叫你姐姐。不叫的话,就拽着不让人走。明明人家景洵比你还大好几个月,哪有你这样不讲道理的。”
宁安郡主边笑边吐槽乔昭小时候霸道,净知道欺负人。
也就是宋景洵脾气好,事事让着她。要是遇到一个脾气差些的,早就和乔昭打得不可开交了。
小时候就认识吗?一点印象也没有。
“那后来怎么没有交集了?”乔昭又问道。
问到这里,马车里的氛围有些沉重,宁安郡主的情绪也十分低落。
宁安郡主叹息,眉眼间有些不忍:“这孩子也是可怜的。他母亲与我原是闺中密友,后来他母亲身体愈发不好,生下孩子没过几年便辞世人间。”
“那他父亲呢?怎么从未见过他父亲,只看见宋景洵跟在老太傅身边。”乔昭问道,她想起和宋景洵初见,他就是安静的站在宋太傅身旁。
“宋老太傅的长子,也就是景洵的父亲。太过于伤悲,就辞官去了道观里修行,再不曾回来。孩子也就几岁大,就舍得将他一个人孤零零扔在老太傅身边,这有父亲还不如没有!”
宁安郡主说着说着就有些生气,她是看不惯宋景洵父亲的做法的。但是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她也不能插手太多。
“后来两家就走得不密切了。”乔愈年接过话语。
原来还有这层渊源,难怪乔愈年和宁安郡主对宋景洵十分关注。
乔愈年安抚的拍了拍宁安郡主的手,宽慰道:
“景洵也是争气,你看他现在这般,才貌双全,想必他母亲在九泉之下也为他高兴。”
宁安郡主叹息道:“是啊,现在大了,能撑得起门楣了。”——
宋老太傅寿宴结束以后,一切又重新回到正轨。天气越来越寒凉,每个人都忙忙碌碌,没有空闲。
虽然那日,乔昭承诺会和徐纾言私下见面,但其实两个人自那日以后,便再没见过。
两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实在空不下来时间。
尤其是徐纾言。
最近中京人心惶惶,顾昀之在朱雀门街被刺杀一事,查到了些许眉目。
近半个月连续抄了好几家,一时间中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朝堂上也是一片乌云笼罩,不敢置喙太多。
倒是有些谏臣觉得徐纾言此举过于武断,前一日还在上早朝,第二日就被抄了家。
完全没有任何预兆,也不给别人辩解的机会,实在太过于专横武断!
谏官不仅上奏疏怒批徐纾言,甚至在朝堂上大骂徐纾言宦官当道,危害江山社稷。
徐纾言就在高堂上面勾着唇角,挑眉,似笑非笑的听着那些斥责他的话。
底下的群臣看他这个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不禁为那位愣头青谏臣擦一把冷汗。这人是新来的吧,怎么胆子这么大。
“爱卿,这件事也并非掌印之过,他也是劳苦用心。”顾昀之在一旁当好人,和稀泥。
“皇上,徐纾言此人专横独裁,太过激进。再者宦官本就不应管理朝事,望皇上三思!”那个谏臣直直跪下,以头抢地。
顾昀之有些头疼,敷衍道:“此事之后再议。”
……
之前徐纾言也抄了两家,那时候没什么证据,只能是敲个警钟,威慑一下。
现在顺藤摸瓜,抓到了一些把柄。但是那些门阀世家犹如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若要想着一朝连根拔起,那也不是易事。
唯有斩断它的经脉,断了养分补给。再是庞大的树,也只能枯萎衰败。
徐纾言抄家的这几个官员,虽然不是世家的嫡系。但是官位虽小,位置却是十分重要。
例如军器局,河泊所,盐运司里的官员。
大大小小整治了一批。
乔昭这边因为天气严寒,在禁卫军每日的巡防布守上面也做了些改动。
再加上日日操练,她定然是身先士卒,起到一个带头的表率作用。
所以她总往京郊的兵营里跑,天不亮出发,又伴着落日晚霞而归。
实在是将见面之事抛掷脑后。
直到一日回来以后,在府外的阴影里看见徐淮等在那里,才恍然惊觉自己和徐纾言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
自从徐淮和乔昭打了一架,乔昭是彻底将徐淮打服了。后来他也守点礼数,不再擅闯昌敬侯府。有什么事情也只在府外的僻静处等着乔昭。
徐淮看见乔昭骑马经过,乔昭也看到了他。但是她没停下来,慢悠悠的驾马往僻静处而去。
徐淮左右张望,见四周无人,随后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后。
“这是掌印给你的。”徐淮取出怀里的东西,递给乔昭。
乔昭接过,低头看去。是一枚玉佩,还有一封信。
玉佩质地温润细腻,触手生温,是上好的羊脂玉。上面雕刻着弯月般的尖刀,是净军纹案。
“这个玉佩是掌印随身携带的,可以号令净军。日后你持着这枚玉佩可以随意进出掌印府,不会有人拦你。”
徐淮看着这枚玉佩,眉头紧皱,满脸疑惑,“不知掌印为何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他实在有些震惊,净军森严,大多时候是隐忍在暗处,神出鬼没。
除了徐纾言,其他人的话一概不听。哪怕是皇帝来了也不管用。
这是一支完全独属于徐纾言的军队。
但是还有一样东西可以号召净军,就是乔昭手里的这枚玉佩,见玉佩犹见徐纾言。
所以徐纾言把自己的底牌都交到乔昭手里。
这对于徐淮而言实在不可思议,而且十分危险。他觉得掌印疯了,这个乔昭到底给掌印下了什么迷魂汤。
乔昭将玉佩塞进怀里,嗤笑一声:“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哪能样样都让你知道。”
随后乔昭又看向手里的信封,洒金封面,低调奢华。
乔昭自然不会当着徐淮的面打开,她将信笺好生收进怀里,随后看向徐淮,道:“掌印还让你给我传什么话吗?”
“那倒没有,就是让你看完信后,尽快给他回复。”徐淮回复道。
乔昭听后颌首,道:“好。”
徐淮实在有些好奇,问道:“你不是向来与掌印不合吗?怎么掌印现如今这般信任你?”
乔昭慢悠悠抬眼,道:“谁说我和他不合的?”
徐淮懵,那你们之前水火不容的样子,是做出来演戏的吗?
“行了,你先回去吧,信我知道看的。”乔昭潇洒摆手,翻身上马,往昌敬侯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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