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又走了好长一段路,方才到了引昭殿。
彼时宴上已经来了许多人,都只是围在外头歇着,并不入内,那殿中高堂上三个座位俱都空着,想来是帝后和太后还不曾过来。
鄢乐安性子跳脱,一进来便跑去找小姐妹们叙旧,许景盈先前便是大家闺秀,自然也认识许多闺阁密友,唯独剩下了虞清光。
虞清光是个生脸,没人认识她,自然不会上前同她搭话。不过她也乐的个清净,她朝着周围扫了一圈,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呆着。
后离民风开放,此番宴会并非分开男女眷,只是大家也都十分守礼的并不凑在一起。
男眷多数都围在了湖周站着,女眷则是靠近花亭围着。
虞清光视线扫过,一眼便瞧见了那混在人群中,最显眼的明橙色衣袍,周遭的衣着非黑即白,或是淡色,也只有他一人穿的这般招摇。
翟星霁能来赴宴,虞清光也不奇怪,翟家是世家大族,翟星霁似乎又与三皇子交好,这请柬自然会送到他手里。
似乎察觉到了有人看她,翟星霁下意识回头,恰好便和虞清光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他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转而便朝她扬了扬眉,勾起一抹笑,竟是直直的朝她走了过来。
虞清光没想到翟星霁会突然走向他,她虽是稍稍吃惊,却也并未动身。
先前她看了一圈,并未瞧见鄢容的身影,应当是有别的事要做。
虞清光站的位置偏僻,掩在花簇后边,虽并非是个死角,但也不会有人轻易注意到。
翟星霁走过来,在虞清光身边停下,“你不是同鄢容一起来的?”
先前他来时见过鄢容一面,后鄢容又被人急急传走面见圣上。
虞清光摇头:“我是同鄢小姐和世子妃过来的。”
翟星霁点头,不再追问,而是虞清光一眼,眸色一闪,而后啧了一声,忽而抬起手来,朝着虞清光耳边探去。
虞清光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躲开,拧起眉头道:“你做什么?”
这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生怕翟星霁碰到他似的。
翟星霁手只是一顿,掩眸低笑了一声。
他并未收回手,而是在方才虞清光站着的位置上,继续伸手,摘下一支紫玉兰,递给她:“诺,给你。”
虞清光并未接过来,而是狐疑的看着他。
翟星霁叹了口气,一手拿着紫玉兰,另一手抱臂抵着手肘,解释道:“你这一身太素净了,不好看。”
“……”虞清光默了一瞬,方才开口道:“素净如何,又不是穿给你看的。”
说着,她视线落在翟星霁手中的紫玉兰上,淡淡道:“还有,这紫玉兰寄情思,乃是送给心上人的,翟公子难道不知?”
“哦?”翟星霁第一次听到似的,眉头一挑,来了十分兴致。
他捏着手中的紫玉兰,放在眼前仔细端看,又透过花朵看向面前站着的虞清光,视线就这么在虞清光和紫玉兰之间来回流转。
半晌,才听他慢吞吞开口,“起初,我的确是不知道,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
他顿了顿,轻轻一笑,他声音压得低,入耳时便有了些暧昧:“这寄情思之意,我突然就想让你收着。”
虞清光知道翟星霁向来嘴里没个正经,又整日装混,她眉头一蹙,冷冷提醒了他一句:“翟公子,请你自重。”
翟星霁见她冷冰冰的样子,眉宇浮现一抹极为明显的心痛,他迎着虞清光的眸子,笑道:“虞姑娘好让我难过。”
他垂眸看向手中的紫玉兰,花梗他捻在手中转了一圈,并未扔下,而是簪在了自己冠上。
再看向虞清光时,便又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半真半假道:“情思寄自己,也不算辜负了一片赤诚真心。”
第35章 第035章(二更)
虞清光听不懂翟星霁在说什么,便不应他。
翟星霁也并不指望虞清光能有回应,他自顾自的岔开话题:“你可知他带你来宫里是为何?”
虞清光摇头:“不知,昨日我问他了,他并不开口。”
闻言,翟星霁却是低低的笑了:“看来你很好奇。”
“……”虞清光愣了一瞬,她看向翟星霁,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想到翟星霁竟会看出来她心中所想。
翟星霁便解释道:“以你的性格,若是不好奇,便不可能会来,你既然是来了,自然是想知道鄢容是什么目的。”
说罢,他歪头盯着虞清光,眸色有些意味不明,淡淡道:“你改主意了?”
虞清光闻言也看向翟星霁,她刚想开口,却被翟星霁打断,后者语气寻常,“当然,你改主意了那自然是最好的,能留在鄢容身边,可是上京城多少女子做梦都求不来的福气。”
说罢,他还看着虞清光,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虞清光再听不出翟星霁的话外之意,便就有些太愚钝了,她迎上翟星霁的眸子,平静问道:“你在讽刺我?”
翟星霁低笑一声,“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若是叫你听出讽刺,那肯定是我语气不对。”他压低了声音,说的实在是轻佻至极:“我可是借紫玉兰向你寄情思的人,怎么舍得讽刺你呢。”
虞清光并不理睬他,而是继续问道:“你觉得我反悔了,所以你在生气?”
“我脾气向来都好的很,从不生气。”翟星霁仍旧笑着。
翟星霁笑的实在是与之前并无差别,他眉眼比寻常男子都要精致几分,笑起来时清隽逸秀。
可无论是他歪头,亦或是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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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那视线一直望定着虞清光,半分都不曾移开,让她恍惚间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冷感,但这种感觉却又转瞬即逝,变回了那副懒散的模样。
虞清光微怔片刻,缓过神来后,仍旧坚持道:“你就是生气了。”
翟星霁笑吟吟的看着她,并未应声。
片刻,他才抬脚朝着虞清光慢悠悠靠近一步,虞清光心里一时有些害怕,便下意识退了一步。
两人隔得并不远,翟星霁逼近她,虞清光便下意识后退,直至她身后的花枝拱着她的背,让她再无退路,两人之间只剩下了一掌的距离。
翟星霁抬手,再次伸向她耳侧。
可这次虞清光的脚竟是向被钉在地上似的,沉甸甸让她半分都一动不得。
虞清光僵着身子,只见翟星霁伸向她的耳下,耳珰传来拨弄的痒意,那股细小的痒竟如幼蛇一般钻入她脊骨,瞬间消失不见。
而后她只听见耳侧传来一声脆响,像是根茎被掐断的声音,接着翟星霁的手便从她耳下收了回来。
翟星霁手中又多了一支紫玉兰,他抬手,别在虞清光的鬓上。
紧接着,他又朝着虞清光倾身过来,并未靠的太进,只是低低的轻笑道:“这样才适合你的这身装扮。”
虞清光先是被翟星霁吓了一跳,转而又听他说出这种轻浮的话来,平白生出了些被耍弄的怒气,她连忙将翟星霁推开,“你干什么?!”
她说着,还取拨弄方才鬓上被翟星霁簪上的紫玉兰。
翟星霁被推的后退了两步,稳住身子,止不住的笑出声来。
他笑了好一会儿,这才环住了手臂,好整以暇的看向虞清光:“既然你非说我生气了,那我自然要好好吓一吓你。”
说着,他看到虞清光终于摸到鬓上被他簪好的紫玉兰,而后果断取下,便急忙出声:“哎哎,别扔,多可惜啊。”
虞清光根本不听他说话,将那紫玉兰取下后,扔进的花丛的根下,这才半气半恼的瞥了翟星霁一眼。
后者看着她笑,虽说嘴上嫌她取下了花,可那眼中确实半分嫌弃都没有。
虞清光觉得她实在是看不透翟星霁这个人,见他没皮没脸的笑着,终是放下了气恼,无奈道:“我没有反悔,我只是想看鄢容想做什么。”
他拖长了尾音“嗯”了一声:“我知道。”
虞清光皱起眉头,“那你刚刚怎么突然……”
翟星霁笑道:“我就是想吓吓你。”
“……”虞清光实在是无语,可她知道自己又没辙翟星霁,只好叹气道:“我有时候真佩服你,明明都……”
她话一顿,没有再往下说,抿了抿唇,才继续道:“竟然每天都还能如此乐观。”
虞清光虽说并未点名,但翟星霁也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四年前翟家的谋杀案。
翟星霁是个聪明人,她听出了虞清光话中的无奈,也知虞清光并非是讽刺挖苦他。
那语气中的无奈,甚至让他听出了一丝真情流露的怅然。
是怅然他太过乐观,还是怅然她不够乐观?
翟星霁默了片刻,终于收起了笑。
他看向虞清光,神色忽而有些认真的问了句:“那你觉得我应当如何?”
他看向别处,眸色忽而有些悠长,半晌才慢吞吞开口。
“整日活在仇恨之中,为仇恨卖命,”他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每每午夜梦回,入眼都是尸骨血海,甚至不分青红皂白杀害无辜之人,双手沾满鲜血——”
“还是时刻活在内疚之中,生不如死时,只能以玩乐催眠自己,做一个装疯卖傻时时刻刻被人戳脊梁骨的纨绔?”
说罢,他却是话锋一转,看向虞清光,“若是换做你,你又能如何?”
“是宁死不屈,在袖月楼被鞭打至死也不肯低头,还是浑浑噩噩,终究是成为里头众多的一个人偶,彻底丧失你作为人的资格?”
“亦或者,明知不可能反抗,选择了结自己?”
翟星霁的话颇有些咄咄逼人,又因看着虞清光,倒像是在逼问虞清光。
虞清光只是稍稍一愣,便回过了神。
她从翟星霁眼里并未看到逼问,与其说是翟星霁在同她说话,倒不如说,翟星霁更像是在问自己。
她并不知道翟星霁为什么会突然对她说这些话,也不知道翟星霁说到他自己时,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还是说都是真的。
但她可以听出,翟星霁对自己始终有怨言。
这样的怨恨及其矛盾,让他想死,却又不敢死。
至于翟星霁后面说的那些话,对她来说更是精准犀利。
那时她的确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在袖月楼的,但却有个例外,那就是翟星霁。
她看向翟星霁,后者眸色漠然,似乎是在看她,却又像是再透过她看向别处。
虞清光不懂翟星霁的过往,也不懂翟星霁究竟具体遭遇了什么,但她突然在翟星霁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初的影子。
犹如一缕青烟,被风扭曲拉长,一吹即散。
虞清光抿了抿唇,心中微动,她想安慰一下翟星霁,可却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她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问道:“你还记得四年前,你召我却不出面的事吗?”
翟星霁看向他,却并不言语。
虞清光自顾自的说道:“我爹虽是个县令,但他特别疼爱我,所以我当时就是个任性,矫情,遇到什么都会大惊小怪的千金小姐。我这辈子都不能接受,我会有一天被发卖到袖月楼。”
“所以,在袖月楼的那段日子,我极力保护自己的贞洁,但是这种地方,最不值钱的就是女子的贞洁,因此我吃尽苦头,遍体鳞伤,更没吃过一口热饭,我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窝在柴房。”
虞清光语气颇有些轻松,更像是在讲述一件无关键要的事情:“我痛苦,恐惧,也绝望。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我真的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甚至可以被人轻易剥夺自由。我确实想过了结自己,但你肯定不知道,是你救了我。”
翟星霁微微蹙起眉,有些不相信道:“我?”
虞清光点头:“那十天,对于我来说就是一场美梦,我会幻想会不会有一天,你来见我,然后为我赎身,带我走。”
“尽管后来你再也没出现过,但是那十天的感受,我至今都记忆犹新,那是我在绝望后重新燃起的希望。在我最想死去的时候,是你让我意识到,我其实可以期待一下活下去的滋味,说不定就能成真了。”
说到这,虞清光突然笑了:“如果我没有抱着这一丝渺茫的希望,我就会死在袖月楼,我也不会遇到将我赎出的那个人,更不会好好的站在这里。”
翟星霁看了虞清光片刻,视线仔仔细细品过她面上的每一丝表情,虞清光也大大方方的由着她探究。
半晌,他眸中闪过一丝了然,问道:“所以,你一定要离开鄢容的原因,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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