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卖相的点心,甚至都上不了他马场小厮的桌。
翟星霁抬眸,见虞清光吃的欢快,还扎了一块喂给烟景,便也捏了竹签,吃进嘴里。
味道和卖相一样,平平无奇,味同嚼蜡。
但他没吐,而是皱着眉吞了下去。
翟星霁又跟着虞清光走了一段,耳边嘈杂的叫卖声忽而让他没了耐心。
他第一次觉得这条街漫长又吵闹,甚至想趁着虞清光不注意转头离开。
这个时候,虞清光突然停下,转过头看翟星霁。
她指了指身后的誉王府,示意自己到了:“你回去吧。”
翟星霁点了点头,并不动身。
第一次去马场时,翟星霁便也是这般将他送回誉王府的,虞清光并未在意,只是转过身去,走向长街对面。
翟星霁看着虞清光离去的背影,背在身后的手仍旧把玩着那红襟鸟木雕。
手指擦过尖尖的鸟喙时,忽而却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被他握住的红襟鸟似乎活了过来,挣扎着站起,啄着他的手心。
他感受到那小小的翅膀似乎在扑展,要从他手中飞走。
手心传来的挣扎犹如无数根刺,顺着他食指穿过,疼得他手臂一颤。
翟星霁突然脑中突然有什么东西倏的荡涤开来,他的不耐,他的刺痛感,都因此而烟消云散。
手心的红襟鸟似乎又停止了挣扎,让他摸出了雕刻的纹理,滑腻却又坚硬。
用力时,他的手指发麻,却在恍惚间感受到了微弱的跳动,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用力手指的颤抖,还是那隔着一层坚硬木壳之下,红襟鸟的心跳。
他看着虞清光,忽而喊住她:“等等。”
虞清光听出了翟星霁的声音,便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怎么了?”
翟星霁淡淡道:“我的事忙完了。”
虞清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有些茫然,问了一句:“什么事?”
翟星霁知道虞清光未能领会他话中之意,但他却又不好直接说出口,便对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虞清光没有停顿,而是又折回,站在翟星霁面前,问道:“何事?”
刚说完,她脑海中便白光一闪。
虞清光想起先前她请求翟星霁带她离开京都时,翟星霁那时说自己还有事并未处理,想来说的便是这些。
她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可碍于浅桥在,便也不敢轻易问出口。
翟星霁对她伸开手,“把手给我。”
虞清光知道翟星霁是要写给她,便摊开手,递了过去。
男人修长白净的手指在她手心轻轻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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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那若有若无的力道,带着一股痒,让虞清光辩解字迹的同时,不禁有些分神。
终于,翟星霁写完,松开虞清光的手。
他环着手臂,对着虞清光扬了扬眉,仍旧那副漫不经心的语气:“记清楚了?”
虞清光点了点头。
翟星霁见她应下,便转过身去,对着她摆了摆手:“走了。”
看着翟星霁离去的背影,虞清光将手握住。
她回忆了一下,翟星霁在她手心写了九个字。
——三日后,亥时,我带你走。
第43章 第043章(二合一)
虞清光这两日都在马场学习骑马,先前她骑的那匹小白马已经被她牵回了马厩,换了一匹正常的骏马,就连练习的马场都换了个最大的。
见她的确是打定了主意学,陈修衣这才开始正视虞清光。
陈修衣向来都是这京中小姐的御用骑师,她知道那些个千金小姐学马只是消遣,若是当真想学骑马,谁家还没有个骑术精湛的骑师,又何必来找她?
因此她早就学会了怎么面对这些千金,初见虞清光时,她也只当是虞清光兴起,只教了个大概,却不想虞清光竟是真的要学。
虞清光态度认真,她这才倾囊相授。
这两日,虞清光几乎是早上醒来,便来到马场,直到陈修衣下了工才回去。
更甚第二日晚,该陈修衣下工时,虞清光往她手里塞了一把金豆子,只是托她再多教自己一会儿。
直到天彻底黑了下来,虞清光这才走出马场。
明天亥时,是翟星霁和她约好的日子。
她再次回想到前两日,翟星霁在他手上写的字。
——我带你走。
上次翟星霁助她逃走时,也只是对她说可以帮她,并未说过这样的话。
虞清光总觉得这句话怪怪的,可这字只是翟星霁她在手上的,让她又无法确切区分到底哪里奇怪。
她只疑心自己想多了,便将疑虑抛在脑后。
回誉王府的路上时,虞清光路过袖月楼,却是停了下来。
她站在楼阁边侧,抬眸看着那匾额,眸子有片刻的失神。
虞清光眸色动了又动,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半晌,才见她抿了抿唇,似乎下定了决心,迈进袖月楼。
她去见了雪凝一面,那屋中仍旧只有雪凝自己在抚着琴。
烟景和浅桥并未跟进去,而是在外头守着门。
虞清光只是进去同雪凝说了几句话,甚至不到一刻,便又出来了,领着两人回了誉王府。
这两日鄢容似乎也十分的忙,早上上了朝后,并不见回来,昨日甚至等虞清光入睡了,鄢容还不曾回到院中,几乎是整日都没有见过人影。
虞清光见不着她,自然也落得个清净。
等到了第三日,虞清光并未学习骑马,而是去马场买下了这两日她骑的那匹马,送了给陈修衣,只说是为了感谢陈修衣教她骑术。
浅桥其实一直不太理解,虞清光为何要学习骑马,甚至整日要跟翟星霁打交道,可鄢容对此都不曾说过丝毫,她自然也不能越俎代庖。
鄢容只是吩咐了她跟在虞清光身边,并未说让她干涉虞清光的行为,她只消将虞清光当日的行为报给鄢容。
虞清光从马场回来后,便一直在自己的房中呆着。
她坐在榻前,垂眸看着躺在手心的瓷瓶,一个白色一个青色。
白色要喂给鄢容吃下,青色则是解药。
浅桥一般都在门外,从不进屋里伺候,因此虞清光拿着瓷瓶并不需要避人。
烟景看到这药瓶,心里便猜出了虞清光的目的,毕竟先前两人赶往京都的路上,虞清光也喂她吃过药。
上次翟星霁给虞清光的解药可以先吃,而这次的解药似乎与上次不同,翟星霁特地嘱咐了她要之后才能吃,否则会伤身。
虽说翟星霁特地跟他说过,给鄢容下的药并不会伤到他,只是暂时让他昏迷几个时辰。
可一听这解药先吃会伤身,虞清光便也不由得有些担心药可否会伤身。
但毕竟是药三分毒,虞清光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将这药喂给鄢容,如果再担心他,便有些惺惺作态了。
她抿了抿唇,将青色的瓷瓶捏了又捏,这才塞在枕下。
虞清光这几日鲜少与鄢容交面,她本想着,若是今日回来的晚了,她便在院中等着他。
却不想刚过了晌午,鄢容便从外头回来了,身后跟着的闻锦手中还抱了一沓册子,那册子外皮通红,沿着侧边看,里头的纸张都厚厚的,倒像是图册。
虞清光并未将注意力放在那图册上,她心知鄢容应是有事要处理,便不曾打搅他,可谁知道鄢容回了房中后,竟是一下午都没再出来过。
用过了晚膳,虞清光眼瞧着天色渐暗,便越发有些坐不住。
虞清光心中着急,可又见时间尚早,他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便吩咐了烟景为她备水,沐个身子,也好冷静一下。
她坐在浴桶中失神,心中拿不准主意,若是鄢容那边还未有动静,她可否要去请鄢容过来。
虞清光想的入迷,知道桶中的水渐渐凉了,这才回过神来。
她抬头看了眼屏风,竟是发现自己忘了拿浴巾,便只好对着守在外头的烟景吩咐:“烟景,为我拿条干净的浴巾来。”
外头烟景应了一声,须臾,便听见一阵轻微的推门声。
虞清光听到烟景进来,便背靠着木桶,拿过玉簪将头发挽起,而后从浴桶中站起身,背对着烟景,将手臂张开。
水流从她身上蜿蜒落下,攀过臂弯停在手肘处,犹如融冰似的聚成水滴,稀稀落落的滴在水中。
女子腰肢纤细,连带着手臂都莹白如玉一般,只是那背后的玉肌上,却横着无数道浅浅的疤痕。
即便是时间久了,淡了些许,但仍能看出那有手指宽的疤痕是多么狰狞可怖。
烟景并不言语,而是靠近虞清光,将浴巾绽开,从虞清光的手臂下探过,拢在她的身前。
虞清光忽而便觉得有些奇怪,烟景先前服侍她沐浴,见到她身上的疤痕时,都会嘟囔几句,今日却意外的沉默。
她正狐疑着,鼻息间便隐隐传来一股极其微弱的水沉香。
虞清光当即一个激灵,连忙将手臂放下,按住裹在胸前的浴巾,回头看过去。
身后站的,哪里是烟景,分明是鄢容。
鄢容一身素白的长袍,他拢着袖摆,那宽大的袖摆便褪到臂弯处。
她快速转过身去时,手肘蓄着的水滴斜着溅出,落在了鄢容的袍子上,留下一道略深的湿迹。
虞清光虽说在闻到那股熟悉的水沉香后,便有些猜到是鄢容,可真的见到他时,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连忙捂住胸口,想要往水里陷,可她身上裹着干的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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巾,只能生生止住,往后退了两步。可那木桶统共就那么点地方,又能拉开多少距离。
虞清光心知无处可挡,便只能拧着眉看向鄢容:“怎么是你?”
她微微抿着唇,一想到自己方才从浴桶里站起身时,身后是鄢容,便尴尬非常。
羞臊的她脸都不由的开始发烫,虞清光不敢看鄢容,甚至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便连忙开口道:“你出去,让烟景进来。”
鄢容进来时,自然也没想到虞清光会突然站起身,甚至还张开手臂,由着他靠近。
他只是恍了一瞬,便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入眼是虞清光背上纵横交错着的疤痕,有深有浅,挂在那莹白的玉肌上有些格格不入。
鄢容再次见到虞清光后,便已经默认为她当初所说,受到的一切折磨都是为了骗他才如此,可却不想,今日却让他亲眼见到了虞清光背后的疤痕。
他想要开口,却又见虞清光脸色低着头,耳根有些发红。
鄢容刚刚满眼都是虞清光那背后的疤,一时不曾注意虞清光赤着出了浴桶,如今回过神来,方才觉出自己瞧见了什么。
他一时也有些尴尬,便将外头的烟景给喊了进来。
见到烟景后,虞清光方舒了口气,她将身子擦净,裹上亵衣,这才出了浴房。
走在外头的廊下时,虞清光抬眸看了一眼天色。
还有不到小半个时辰,便是亥时了。
她拢了拢衣领,推开房门。
虞清光以为鄢容会在房中等她,却不想撩起珠帘进了内室,并不见鄢容的身影。
可下一秒,外头传来极轻的推门声。
烟景在她身边跟着,因此推门进来的只有鄢容。
虞清光心中狂跳不止,连忙将那白瓷瓶打开,吞下那瓷瓶中扁扁的药丸,压在了舌下。
待她将那瓷瓶藏好后,正巧鄢容也走了进来。
鄢容手中拿着一个如手掌般大小的瓷瓶,他走过来时,便已将那瓷瓶打开,十分自然的坐在虞清光身侧。
虞清光看了一眼,只见那瓶中盛着膏脂,呈现着淡淡的黄色。
“这是什么?”她问了句。
鄢容视线落在虞清光肩头,似乎要越过她的肩看向她的后背:“祛除疤痕的药膏。”
虞清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她见过自己背后的疤痕,即便是淡化了不少,可在背上依旧显眼,方才她从木桶里起身时,鄢容不可能看不到。
虞清光摁住自己的肩,似乎要阻绝鄢容投去的视线,她垂眸,看着那瓷瓶,抬手接过:“谢谢。”
只是她触上去后,鄢容却不松手,而是连带着虞清光的手腕也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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