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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1章
唐烛是在人们的交谈声中逐渐转醒的。他先是在柔软的床上翻了个身,感觉到后腰的酸痛感后便抱着枕头不敢动了。
他睁开眼,发现这里并不是在顶楼的任何地方。
“根据供词,我们发现思维科夫家族并没有打算完全放弃安德烈,嗯,也就是佩尔。佩尔少爷,您的父亲打算用未来四年慢慢告知您这件事情的真相,他想让您在伦敦生活,从此不再返回俄国。”大卫的声音在皇家赫拉号的套房内响起。
可佩尔对此却表现出毫不关心的摸样,“无所谓了先生,抛弃就是抛弃,我们没办法把抛弃再划分出等级。既然他们对安德烈很满意,那从今天开始,我就只叫佩尔。”
大卫只好按部就班汇报调查结果,“而这次的海盗劫船事件也是安德烈私下安排的,他本来的目的只不过是借此除掉佩尔,并且已经和约翰达成协议,让他暗中协助。可不知怎么,那伙海盗并不如之前商量好了的只单独绑走佩尔,而是驾驶一艘海盗船试图扣下学院的所有人。”
“没有调查到海盗们的底细吗?”罗曼依旧保持着爱好报仇的良好品质,问道:“那艘船在炮击下几乎完全烧毁了,可至少得留下些活口对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他们的供词一致,只声称这一切都是安德烈那个十四岁的孩子计划好的,他们一直以来都依靠信件传递信息,为了保证劫到正确的船,所以他们约定用煤炭的黑烟作为信号,在日落之前确定船只以及管理学院位于轮船的方位。至于活口……”
不等大卫说完,一个声音便冷不丁打断众人的对话,“珍珠号上最大的受害者,毫无疑问是我们卡文迪许家,至于活口,当然得交给我们不是吗?”
“小殿下这么说……”罗曼觉得有些无语。
是啊是啊,你到珍珠号上受过最大的迫害,可能就是昨晚上在禁闭室被你的助手先生甩了一巴掌。
维纳笑着看这群小年轻,和煦道:“说到底你是想问除此以外有没有别人插手这件事吧?你们俄国安插在船上的内应,想必已经在昨日午后看见了餐厅内发生的一切,又为什么来问我们呢?”
唐烛清楚地知道这件事就是自己与杰西卡在餐厅见面。对此,他实在有苦难言。
以他的身份,要完全与银河脱离关系,实在是太困难。
可付涼的嗓音再一次出现在耳膜,“看见什么了?看见餐厅内两个并不相识的人碰巧坐在一张桌子边,还是看见他们身上用墨水写着同谋关系。”
青年恹恹摆弄着手中的钥匙,声音中带着点不明所以的笑,“我们现在是在印度洋,不是北冰洋,在这里说出的任何话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书房内安静了片刻。就连卧室内,也静到只能听见海浪声。
唐烛把脸埋进枕头里,尽量不让心跳声吵到自己。
外头还是维纳打破了僵局,“虽说是艾伯特殿下救了你们,但卡文迪许家并不求你们回报。先生们,毕竟任何事都不能完全理清,否则会伤了和气。”
佩尔扯了扯罗曼的衣角,似乎也是认同了维纳的话。接着,他有些犹豫地说出今天来到赫拉号上的真正目的,“昨天…昨天小殿下有说,能够帮助我永远脱离家族身份。我……我想来请教一下,到底是什么办法。”
提到这件事,罗曼也只能偃旗息鼓。
唐烛听见一声火柴被点燃的声音,却没有听见青年给出任何回应。
啧,看来是因为自己的事情生气了。
可是站在罗曼的角度上想,对他私下会面杰西卡这件事,肯定有诸多怀疑,在这里问几句也算是供公开布诚。
他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撑着身子四处寻找衣服。但不幸的是,他没有任何收获。
唐烛这才记起自己是穿着付涼的衬衫裹着毯子到这艘船上的,别说衣服了,连双袜子肯都没有。加上昨晚清理身体时,弄湿了那件衬衫……
垂眸瞥见胸口斑斑点点暧/昧的痕迹,他只堪堪用洁白的被褥遮挡,试图不再回忆昨晚的事情。
书房的人们死守着沉默,直到付涼呼出一口烟,淡淡问:“说实话这是一项委托,可促成这件事的不是别人,就是罗曼少爷怀疑着的那位先生。既然你们那么不相信他,那这件事还有必要谈吗?”
罗曼似乎很不服气,在他的认知里,不做追究已经是在让步。可他离开俄国,就像青年说的这是在印度洋,他无法否定日不落帝国的实力,更无法拒绝唯一能帮助到佩尔的人,沉默片刻后,竟道:“我为我的猜忌,向唐先生道歉。”
唐烛这边实在觉得付涼的做法说不过去,他着急出去,又找不到衣服,只想着去浴室披一件浴袍,可双脚刚沾到地毯就觉得小腿发软。
“唔……”他捂住嘴,花了一会儿功夫才挪到浴室。
等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卧室外的人正在讨论与委托无关的事情。
付涼问:“你那串珍珠项链是哪儿来的?”
佩尔闻言怔了怔,还是将那枚仅剩的珍珠从西服口袋内取出,回答道:“四年前,我十岁的时候,彼得格勒来了一个贩卖珠宝的商队。那天正巧是我的生日,家里的马车路过商队新开的珠宝店,店里有个女人走过来拦住了我们,说是家里有人在这里为我定制了一串项链。”
付涼:“这就是那串项链?”
佩尔点头,“是的。”
付涼笑了笑,又猜测说:“然后你对此表示怀疑,因为家里从来没有人在你生日的时候为你精心准备过礼物。但是就在你要问清楚其中有没有误会的时候,女人说了一个让你不得不相信的理由。”
佩尔讶异道,“是、是的。”
“至于她跟你说了什么,大概就是她告诉你,你的另一个名字''佩尔''正是珍珠的意思,她没有因为你身体里另一个灵魂而轻视你,反而告诉你,你配得上这串价值不菲的珍珠。”
说完这些,付涼又咬着烟卷从佩尔手中将那枚珍珠拿了过来,“这确实是最好的珍珠,你欢欢喜喜收了礼物,可无意间得知家族中并没有人为你准备这一切。你想去珠宝店问清楚,却看见那地方早已人去楼空。”
佩尔皱着眉,苦涩地道:“是,我问了很多人,包括罗曼。他们都说那家珠宝店有问题,店主犯了罪被抓到,险些在牢狱中死去。但是后来一个势力庞大的家族把她救了出来,但是至于他们后来去了哪里……”
唐烛这才意识到一切,他披着白色浴袍,刚走到卧室门前,就听见外头有人道。
“哦等等,我早就说你们应该换一个地方聊这种事情。”
接着付涼让人为他打开房门,唐烛无可避免地被书房内众人投来的视线包围。
“早……早上好。”他干笑了一下,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嗓子几乎哑道睡哦不出话,只能很不自在地挪到付涼身边坐下。
付涼笑着看他,心情肉眼可见地大好,甚至把手中的烟卷熄灭,小声说:“睡得好吗?”
唐烛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正事。
青年这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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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家族正是费德洛夫,而那个送给你珍珠项链的女人,就是费德洛夫家的小女儿,你的生母,索菲娅夫人。”
接着,付涼又趁着佩尔震惊之余快速道:“是的,虽然你的父亲声称你母亲在生下你之后就因为难产出血而死,可她确实还活着。这些年,她一直想见到你,终于,四年前她收集了你的信息,独自瞒着家族北上。于是,一个军/火商带着为你准备好的珍珠项链,在俄国的街头拦住了思维科夫家的马车。”
可这件事很快被发现了。
“索菲娅在俄国孤立无援,几乎就在珠宝店开业后没几天便因为各种罪名被抓进监狱,在那里她遭受了很多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刑罚,那短短的十天让她几乎没撑过冬天。后来,她被费德洛夫家的人救走,隐姓埋名到了星洲另嫁他人。”青年的声音没什么感情,可却深入人心,“她安稳度过了四年,所有人都以为她这辈子都会以伊万夫人的身份活下去的时候,她找到了我。”
罗曼恍然大悟,“所以这才是你和唐先生登上珍珠号的另一个原因。你们接受了索菲娅夫人的委托。”
佩尔不知为何垂下了脸,短时间内得知太多信息似乎对他造成了冲击。他吸了吸鼻子,再次抬起脸时眼眶已经通红,“她…她的委托是什么……”
闻声,唐烛忍不住伸手捏住了付涼的衬衫,对方和心领神会,并没有将口中对这份普通委托的理解说出来。
“她想要我们来问问你。”唐烛缓慢地道:“问你愿不愿意回家?”
原来赫拉号才是为女王献礼的运输工具。此次前来也是依照公爵大人的指示,希望这件事了解以后,小殿下能够返回星洲,并且改为维纳殿下去往伦敦。
“当然我告诉您这件事的目的并不是……”大卫为难道:“并不是强制要,但是……”
维纳笑着拉大卫过来坐下,打趣道:“大卫几乎没有不听从过公爵大人的命令,这次完全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艾伯特,我是说如果你还是选择去伦敦的话,那你得好好对待我。”
唐烛笑着看一旁的青年,却正对上付涼的眼睛,“说到这里,我已经拿到罗曼默写下的信了。不如我们看完以后再决定,你说呢?”
他觉得有些为难,毕竟是在维纳大人面前,这么直接问他,真不怕到时候得知贵族丑闻,公爵拿他开刀吗?
“我…我都行,我……是说,你不是说了那件事很危险吗?”唐烛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再给这人一巴掌,干笑着小声说:“你能不能私下说,搞不好真会死的。”
付涼把信拿出来递给他,“哪儿那么容易死?”
随后摸出一支烟论证道,“昨晚上喊了那么多要死了不行了,现在不还好好的吗?”
第082章
“佩尔还是决定先去读书,冬天之前他会去星洲与索菲娅见面的。”大卫看着唐烛满脸忍不住想打人的表情,连忙开口,似乎是想阻止像昨晚一样的悲剧发生。
毕竟昨天在禁闭室,那一巴掌太过清脆响亮,几乎把所有的亲卫吓到丢了魂。
“罗曼也放弃去医院治疗,而且主动提供了自己在伦敦的地址,说是如果小殿下有需要的话可以去找他。”说到这里,大卫转脸对付涼道:“但我并没有那么快放他们离开,毕竟殿下还没有时间验明证物的真伪,还有唐先生的事情……”
他犹豫地说:“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所以索性把他们扣在赫拉号上。”
维纳一副无所谓的摸样喝着茶,像是大卫今天扣押的人不是总督阁下的独生子,见众人都没说话,才笑着左右看了看,最后抬起手快速在大卫发顶摩挲一下,“哦,干得不错。”
唐烛:???
付涼又在点烟,“你习惯就好。”
“殿下您……”大卫还是那张正正经经的脸,却也不敢当面对此表示不满,只继续冲着他们的方向说:“还有,行李我已经派人挪过来了,就是房间暂时还没选好。”
付涼:“不用选了。”
唐烛:“待会就选。”
啧……
唐烛哑到几乎变了调子的声音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可他这回却手疾眼快地抓住了身旁青年的手臂。也没说别的话,就这么别扭地在付涼衬衫上留下几条褶皱,却出乎预料地有效。
“住我隔壁。”小殿下后退了一大步,把烟卷含入口中不说话了。
维纳实在受不了昨晚到今早自己所接收到的庞大信息,端着白瓷杯起身道:“明天晚上我们会到达锡兰,那时候你在告诉我你的想法就好,艾伯特。小唐先生,那待会再见面吧,我想大家都需要好好休息,嗯……”
说罢,便带着大卫一起离开了书房。
等房门关闭,唐烛就狠狠白了付涼一眼。
“喂,谁说要住你隔壁了?”
真会替别人做决定。
对方看着来送行李的应侍生,咬着烟卷道:“那不然就住这里,和我住一起。”
他无语至极,“谁要和你——”
“不然我不放心你。”付涼仔细检查着那些行李有无异样,随口说出的话却很正经。
说着,他回头瞥眼外头的人,安排说:“把其它箱子也搬进来吧,我看一眼。”
唐烛干咳两声,坐在沙发上闷头喝茶,眼见着青年脾气很好地仔细检查自己的箱子,也不好再说别的。
“唐烛,你觉得我对你不好吗?”可付涼做着安检的工作,还要分出心来问。
他一口茶险些没呛着自己,“啊?好、好啊。”
付涼:“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住在一起?”
唐烛还没想出这个问题该怎么回复,便又听见对方说:“我听维纳说,只要互相喜欢,就可以一起住了,不是吗?”
“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啊,该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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