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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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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喝药了。”

    姜长宁端着药走进门的?时候,这样喊,喊完了却没人应声。

    一抬头,只见床上的?人躺得笔挺又板正,全?身都缩在被子底下,被沿一直拉到头顶,整个人蒙得严严实实,只余一抹发尾藏不住,软软的?,露在外面。

    她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将手里还烫着的?药碗在床头放下了,才轻声喊他:“江寒衣。”

    不理。

    “寒衣。”

    还是不理。

    她没办法,俯身去拉他脸上的?被子。这人与她僵持着,不肯放开,她也不强求,并不使?大一些的?力气?,只轻轻凑上前去,向他额前吹气?,吹得几根碎发左右摆动,惹得人极痒。

    十足的?逗弄。

    这人到底受不住,从被子底下将头探出几分来,声音还闷闷的?:“主上,您别?闹我了。”

    刚探出半张脸,却不敢动了。

    姜长宁坐在床沿上,这般倾身过来,几乎是将他整个抱在了怀里,此刻下巴尖就搁在团花的?被面上,垂着眼,微微笑看着他。

    这样近的?距离,足够二人身上的?气?息交织。

    他一下也不敢乱动,只略显无措地盯着她。

    被面刚刚好拉到鼻梁上,遮住半张脸,就显得一双眼睛格外地大,又黑,又亮,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她的?面容。连眼尾的?睫毛稍稍打?了个卷,都能看得清楚。

    姜长宁与他对?视了片刻,伸手将被子从他脸上扯下来:“也不怕闷出点毛病来。”

    又用下巴指指一旁放着的?药:“不许逃啊。”

    碗里药汤浓黑,飘散着袅袅热气?,苦味扑鼻而?来。

    江寒衣看了一眼,再一眼,终究是强撑不下去,眉眼都低低地垂下来:“主上,今日已经是第三碗了。”

    声音委屈得,令人不觉好笑。

    要?换在从前,他大约不好意思显露出这副模样。

    姜长宁抿了抿唇角,尽量使?自己?笑得不那样明显,说不上来为什么,心底竟有?些微妙的?得意,和满足。但脸上还是一副不容徇私的?样子。

    “谁叫有?些人身上伤多呢,”她挑挑眉,打?量一眼他额上结痂的?伤口,“这一碗是清肺的?,老郎中说了,你在火场里吸进的?烟太多,要?是现?在不治彻底了,往后要?留病根。”

    又向外努努嘴:“老太太亲自盯着,熬了两个时辰的?,你若不喝,她要?来和本王算账。”

    事实上,老太太是这样骂她的?:“这孩子打?从跟了殿下,就从来没个消停,今天病明天灾的?,莫说是个男儿家了,便是上阵打?仗的?女?人,又有?几个能撑得下来?老身说句不中听的?,您要?真为他好,就少折腾些吧,要?不然,索性将他赶出王府去,也是一条路。否则他迟早让您给?害死,我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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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瞧着都不忍心。”

    还要?摆手道:“殿下要?是不信,改天上南山寺里头算一卦去。依我看呐,您克他!”

    姜长宁回?想起?那副场面,和老郎中手里挥舞的?药箱,只觉得背脊微微发凉,一阵阵地犯怵,同时心里却又有?些不服气?。

    “你克他”,简直是世界上最有?杀伤力的?指控。

    净是胡说。

    “主上想什么呢?”江寒衣都为她阴晴不定的?表情愣了一愣,轻声问。

    她撇了撇嘴:“没什么。”

    说着,伸手去扶他。

    这人在养伤,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在被子里捂得暖融融的?,此刻被她半扶半抱起?来,挨得极近,暖意浸染着他身上的?气?息,毫无遮挡地传来。

    他脸上微微红了一下,但并没有?躲,只是听任她将他抱起?来,在他身后塞了两个枕头,让他靠坐着。

    嗯,比从前长进许多。

    姜长宁满意地眯了眯眼,又要?去端那药碗:“来喝了。”

    这人脸上顿时现?出苦相来,别?过头去,微微闭眼,口气?很分明在讨饶:“主上,太烫了。”

    “要?喝的?。”

    “等一会儿,一会儿凉了就喝。”

    姜长宁看着他难得耍赖的?模样,没忍住摇头笑了笑,横竖知道他逃不掉,也就随他。心里倒还有?几分自豪。

    这些日子以来,能将从前一板一眼,见了她总诚惶诚恐,有?些怕她的?人,养到如今这副模样,也算是她成绩不小。

    清风徐来,满室药香。

    从行宫失火至今,不过十余日的?工夫,并算不得太久,但一过立夏,天气?仿佛顿时就热起?来,王府里的?窗户上,都换成了霞影纱,薄得能将窗外一花一树,连带着逐渐耀眼起?来的?阳光,都尽收眼底。

    “你热不热?”她随口问。

    因着这人当初,以身躯护她,被落下来的?房梁砸了一下,老郎中认为伤了底子,宜妥善静养,房里不让用冰,连风轮也不许摆。

    她扭头看了看他额上微微一层薄汗,自己?答:“不热才怪了。”

    说罢,顺手拿起?一旁的?扇子,轻轻替他扇风。横竖老古板的?那一套,她是不大信。

    但这是下人的活计。江寒衣很不能习惯,脸上略显出一些不自在:“主上别?忙了,我不要?紧的?。”

    “我闲着也是闲着。”

    “主上还有?正事,不用在这里陪我的?。”

    “你在赶我?”她斜斜睨着他。

    他眼神就透出几分心虚,很小声:“我没有?。”

    姜长宁哧地笑出来,很不见外地倚在他身边,低头端详着扇子的?竹骨:“我没有?正事。”

    不是说谎,是当真没有?。

    那一日行宫之中,圣上的?寝殿无端失火,险些酿成大祸,原本计划的?春狩绝不可能再成行,一行人声势浩大地来,匆匆忙忙地走,原路打?道回?京。朝中上下,无不震惊。

    按理说,事出蹊跷,定然是要?严加查问,不发落一批人入狱,不能罢休的?。

    可是姜煜这位陛下,已然不能理事了。

    她连年来沉迷于修仙问道,遭受丹药荼毒,身体?状况已经极是不佳,骤然经此变故,惊骇之下,越发神智混乱,那一夜姜长宁将她从火场之中背出来,亲眼目睹,不能作假。

    尽管事涉皇家体?统,不可为外人道,但总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消息,从宫里偷着传出来——

    陛下如今大有?疯癫之状,日夜惊惧,或是高声叫嚷,或是四处躲藏,有?时昏睡不醒,有?时又一连几日夜不眠,近身伺候的?人无须犯错,便常被毫无理由地降罪。据说,连后宫的?宠侍,也不明不白地杀了两个。

    御医惶恐进言,话说得婉转隐晦,但意思很明确。这位陛下,很有?可能再也好不起?来了。

    在这样的?局势下,一时间什么也做不了,只得将那一夜伺候的?宫人,尽数看押起?来,留待定夺。

    皇城之中,风云暗涌。人人心知肚明,与这场大火究竟有?没有?幕后主使?相比,更重要?的?问题是,这位陛下的?皇位还能不能够坐稳,如果不能,又会落入谁手。

    姜长宁什么也没有?做。至少表面上没有?。

    谁能对?一个忠心不二,闯进火场救驾,又因而?负伤在家休养的?亲王怎么样呢。

    她只是在暗地里,悄悄寄了一封信,命人快马加鞭,亲手送到百里外的?驿站,送到晋阳侯季听儒的?手上。

    而?季听儒也很懂时务,朝中去信问了几回?,只一味告罪,道是前些日子永州大雨,冲塌了山路,自己?又不巧偶然染病,正在驿馆中休养,眼下无法回?京,还请陛下责罚。

    一时之间,两厢便诡异地僵持住了。

    任凭萧玉书多想将皇位收归囊中,终究忌惮季听儒手下二十万的?兵马,对?面一日游荡在外,她便一日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姜长宁如今,当真无事可做。这般人人自危的?时局下,她反倒是头一等闲人。

    “你这会儿要?是赶我,过些日子,想闲也闲不下来了,”她淡淡笑了笑,“我总觉得,从当初召晋阳侯回?京,陪姜煜春狩开始,就有?人下着套呢。”

    身边的?人沉默了一小下:“主上不用和我说这些的?。”

    “为什么?”

    “事关重大,不是我应该听的?。”

    姜长宁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侧身凑过去,食指在他下颌底下,轻轻地蹭了蹭。相比抬起?别?人下巴的?轻佻,说是亲昵,更合适一点。

    “主上?”他微微躲了躲。

    但终究不如从前,一躲八丈远。

    姜长宁笑看着他:“要?不然还是听一听吧。”

    “我……”

    “不是说,无论我想做什么,都要?陪着我做吗?要?是背后的?事都不知道,还陪什么呀。”

    她望着那人像是稍感愕然的?,清澈见底的?眼睛,端详片刻,忽地将声音放低了,分明房里也没有?旁人,用的?却是只有?两个人之间才能听见的?气?声。

    “哎,那天废墟底下,你到底想问我什么?”

    “……”江寒衣的?目光闪了闪,不自然地偏开视线,“我忘了。”

    “真的?吗?”

    “都过去那么久了。”

    他眼神左躲右闪,一眼瞥见床头小几上的?药碗,倒像见了救命稻草,一把端起?来:“我要?喝药了。”

    姜长宁也不作声,就看着他。

    看着他将一整碗煎得浓浓的?,她闻着都发憷的?汤药,仰头一饮而?尽,干脆利落。仿佛片刻前那个将自己?蒙在被子里,躲避喝药的?人,绝不是他。

    只是紧皱的?眉头,和抿成一线的?嘴角,终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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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没有?藏住。

    “至于吗,”她哭笑不得,“逞什么强。”

    嘴上要?说他,手上却飞快地拿起?一个小罐子,打?开。里面琥珀色的?蜜饯果子,满满当当,这阵子每天哄他喝药,原本也就是常备着的?。

    只是取出来了,却并不往他手里递,反而?轻巧衔在自己?唇间,靠近过去。

    草药的?清苦气?息,与蜜饯的?甜香,混作一处。有?人低低喊了一句“主上”,没来得及躲,被她揽着腰,将蜜饯塞进他嘴里。

    在他含含糊糊,仿佛抗议声中,她还轻轻在他唇角又贴了一下,声音温和低沉,又憋着那么两分坏心思。

    “上回?你在春风楼学的?那个,不对?。我教你。”

    第34章 亲亲

    少年?的唇很?软,像三月里的早樱,一揉就皱,让人舍不得用的力气?稍大一点。

    唇齿间残留的汤药气?息,有些苦,却并不讨人厌,被她把蜜饯轻松喂进?去,又飞快撤离,没有留给他一点反应的机会,就见他腮帮微微地?鼓起来,也不知是让蜜饯塞得,还是气?得。有点像一只……

    鼓鼓囊囊的小仓鼠。

    姜长宁为自己脑海里浮现出来的词,一时没忍住,扑哧笑了一声。下一瞬,腰上就被人轻轻捅了一下。

    力道绝不重,却恰巧点在什么?穴道上,又酸又麻。

    她嘶的一声,微微咧了嘴,捂着自己腰间抬头看他:“你是想?谋害本王吗?”

    很?显然是故意的。影卫多?年?来的严格训练,就是让他用来干这个的吗?她忍着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小东西,近来胆子也大了。

    江寒衣面对她故作出的一脸苦相,忍俊不禁,轻轻推了推她:“也没有那样疼吧。”

    “有,真的很?疼。”

    “我没下那么?重的手。”

    “你当惯了影卫,对自己手底下有多?少力气?,根本没数。”

    姜长宁捂着肚子,软软倚靠在他床边,借机耍赖,半个身子已经悄摸躺到了人家?的膝头上,半合着眼,有气?无力的。

    “本王几番遭人暗算,都没死成,没想?到今天差点折在你手里。”

    “主上不要乱说自己。”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我……”江寒衣陡然无措,片刻前的自信神情终于不见了,浮现出几分慌张,“我真的下手那样没分寸吗?”

    “嗯哼。”

    “对不起,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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