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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束缚和自由
向晚头发散乱， 步履蹒跚地走到门口。她似是刚举哭过，眼眶泛着红，眼底布满了狰狞的血丝， 看样子是和小鑫大吵了一架。
虽然人还是那个?人， 但精神状态比起之前却有?了极大的差距。如果说之前的向晚是平静的深海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万丈波涛之下， 那么现在?的向晚就是风暴降临时的海面， 体内的那股疯狂之意犹如实?质， 已经泛起了汹涌的波涛。
白寻吹了声口哨， 调侃道：“才几分钟不见啊， 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白寻在?精神病院待了三年， 一眼就能看出向晚的变化。
路明并不知道向晚身上?发生?的变化， 出于邻居之间的情谊， 他主动地为向晚端来一杯水， 关切道：“又被小鑫气到了？要我说你都这么大人了， 怎么还老爱跟孩子置气。她爱玩就让她玩好了， 现在?外头好多?孩子因为压力大想不开。我看啊， 适当给孩子一点空间， 总没?错。”
向晚扬起一道虚弱的笑容， 哑声道：“我不是在?为她着想吗？当妈的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孩子可以健康幸福的活着， 可惜她不懂我的良苦用心。”
路明轻叹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一味地逼迫是没?有?用的， 你得留给她一些空间啊。”
向晚一眨不眨地盯着路明，黝黑深邃的眼瞳犹如化不开的墨砚，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冷冽，她的眼神有?些微妙， 眼底流转的神色带着令人难以解读的复杂。
她带着几分嘲弄，又带着几分困惑地道：“你也觉得……做得不对？ ”
路明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回答道：“我是个?外人，你们母女俩的事我本?来不应该多?嘴，但你也知道，我很?喜欢小鑫，甚至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我是看不得这孩子总是愁眉苦脸的，你别嫌我多?事。”
向晚听?完，沉默了几秒，眼中?的困惑慢慢消散，变得晦涩深沉：“你的确管得太宽了，你根本?不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鑫，她从我的肚子里出来，这个?世界只有?我这个?当妈最爱她，你算什么东西？”
路明也没?想到向晚突然翻脸，这位母亲虽然对小鑫多?有?苛责，但对于他们这群邻居一向是客客气气的。
可不管以前关系有?多?好，都不代表她可以随意朝他甩脸子，他凭什么要承受这些莫须有?的怨怼？
路明语气也冷了下来：“该说的我都说了，反正怎么做还是看你自己，孩子是你的，也不是我的，万一出了什么事，也是你这个?当妈的负责。”
说完，路明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冲，他补充道：“我话?说的有?点重，但我没?恶意，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也明白你很?不容易，但孩子有?孩子的想法，我觉得你还是少点干预……”
向晚忽然反问：“原来你也知道我不容易啊。”
“什么？”路明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向晚的脸上?忽然扬起一道大到夸张的笑容，她的嘴巴分裂成?两瓣，犹如张开的食人花，当鲜红的内里尽数绽放后，藏其中?的纸人便由此?展露。
最先冒出头来的是一双稚气未褪的眼神，这双眼睛他曾见过无数次，正是来自于小鑫，可当这具属于小鑫的纸人从向晚的体内钻出来的一刻，这件事的走向就瞬间变得恐怖起来了。
她们上?楼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路明不敢继续想象下去了，虽然他也是个?异种，但是要他亲手杀掉与自己相伴多?年的母亲，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路明崩溃地大喊：“小鑫！你疯了吗？她是你妈妈！你怎么能伤害她！”
但随着纸人的全貌渐渐浮出水面，路明忽然多?了几分不确定，因为这个?纸人的鼻子和嘴巴根本?就不属于小鑫，而是分别属于两个?不同?的人。
这到底是个?什么？！
纸人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脸上?挂着大到夸张的笑容，她步伐缓慢地走向路明，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头的鼓点，轻而易举便能引起心跳的共鸣。
阿美和路明神情紧张地看着眼前一幕，虽然同?为纸人，但对面展现出来的惊人气势却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感到了害怕，这是源自于力量的绝对压制，但又因为他们之间那丝极为微妙的联系，对于面前的纸人，他们又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依赖和信任，在?这种感情的牵引下，他们甚至想要不管不顾地跪倒在?她身旁。
“我可怜的孩子们，难道连妈妈都不认得了吗？”纸人缓缓开口，三道截然不同?的声线糅杂在?一起，组成?了一种极为怪异的腔调。
她面目柔和，眼底却一片漠然，像是一座精心雕琢好的雕塑，在?她的身上根本看不到半分属于人性的存在?。
但或许是因为他们力量同?源，在?此?刻，他们竟然对面前的纸人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甚至想要冲过去，想要匍匐在?她膝下，就像孩子匍匐在母亲身边，等待着母亲温柔的抚慰。
阿美差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但她也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她面色阴沉地看着逐步靠近的纸人，冷声呵斥道：“别过来！”
纸人又往前走了一步，脸上?似是流露出几分受伤的神色：“阿美，你向来温柔体贴，是妈妈最喜欢的孩子，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能对我大呼小叫呢？我知道了，一定是王铭那个?畜生?带坏了你，真是可恨啊，明明已经死了，却还阴魂不散。”
阿美怒斥道：“闭嘴！你没?有?资格骂他！”
“啪！”纸人的身影犹如飘忽不定的鬼魅，转瞬之间便已经来到她的面前，阿美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但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产生。
纸人粗粝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像是在?对待自己最为珍视的孩子，那双稚嫩的眼瞳中?透出浓郁的掌控欲：“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们的人，哪怕你们做错事了，我也不会计较，我知道我的孩子们只是太寂寞了t?，所以一时犯下了糊涂事，但没?关系，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还能够回到从前。”
阿美甩开她的手，从沉沦中?瞬间清醒过来，她看着面前的纸人，冷笑着反问：“回到从前，你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番话?的！”
她拿出王铭的手机，调出那篇诡异的帖子：“是你发的吧？”
纸人依然在?笑：“是我发的，但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啊。傻孩子，我不想看着你因为那个?男人继续受苦。”
阿美反问：“受苦？你才是我痛苦的最大根源！如果没?有?你，我和王铭会很?幸福！”
纸人勾起一道怪异的笑容：“真的是这样吗？阿美，你和他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没?有?我的插手，他也依然会背叛你伤害你，我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进程罢了。等你离开那段有?毒的关系后，你就会知道，到底谁才是你最应该珍视珍惜的人。”
阿美没?有?吭声，她很?清楚王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知道，就算没?有?对方的干涉，她和王铭最终还是会走向分崩离析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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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就是无法原谅对方的所作所为，她明知道自己有?多?么渴望获得爱情和美满的家庭。
阿美双拳紧握，沉声道：“我知道，你很?寂寞。所以才会将我们创造出来，你希望我们能够永远的陪在?你的身边。但我们虽然是纸人，是异种，但却也有?感情，你不也是一样，在?和向晚的相处之中?逐渐对她产生?了依赖吗？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能理解我们才对，但你却选择了这种极端的手段！这到底是为什么？”
“你也知道啊。”纸人的声音中?透出几分冷意，“你也知道我是为了小鑫才将你创造出来的。但你是怎么做的？你明明知道小鑫有?多?渴望家人的陪伴，可你却还是不管不顾地投入到王铭的怀中?，你知不知道，小鑫有?多?寂寞多?痛苦，那个?可怜的孩子用尽全力也无法吸引你的注意力，只是因为你满心满眼都是王铭那个?废物。”
阿美面色苍白地后退两步，心中?难免产生?了几分对于小鑫的愧疚感。
路明站出来道：“阿美有?自己的家庭，你让她怎么办？再?说小鑫身边不是还有?我吗？”
“你？你为小鑫做过什么吗？除了生?日时会准时出席以外，剩下的时间你都在?干什么？你要赚钱，你要还债，你忙到根本?无法顾及到小鑫。你总是说，你把小鑫当做女儿看待，但你对她的爱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只停留在?表面，比起小鑫，那个?混混对你来说才更为重要，不是吗？”
“前些年的时候你整天跟在?那个?混混屁股后面，被折磨的浑身是伤。小鑫天天为你感到担忧，如果不是她求着我帮忙，你以为你是怎么摆脱他的？”
路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你指使巴扎克骗走我的钱？”
纸人冷笑一声：“我可没?有?这么做，我不过是将你筹备了一笔开店资金的事情告诉了他，至于他到底会怎么做，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了。
路明怒不可遏：“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明知道那笔钱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我害死！”
纸人厉声打断他的话?：“死？你的生?命是我赠予的，我可以让你们活着，也可以让你们死，我是你们的母亲，你们的生?死完全取决于我。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并对我大喊大叫，完全是因为我还没?有?彻底放弃你。所以你现在?想明白了吗？应该如何面对我这个?母亲？”
“咔嚓。”一道清脆的声响打断了纸人的倾诉，她停了下来，眼神怨毒地望向白寻。
白寻咽下口中?的苹果，含糊不清道：“别管我你继续啊，我就是个?看戏的。”
她还是第一次看这么精彩的戏剧，一开始她单纯以为，这几个?纸人的关系就像是一张错综复杂的网，直至这一刻她才彻底梳理明白他们的关系。
老板娘才是由超凡道具衍生?出来的造物，其余的几个?纸人全都是她创造出来的，但小鑫是个?非常特别的存在?，她从一开始就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老板娘也对她格外关照，甚至为了她创造出了代表父亲的路明和代表姐姐的阿美。
但她没?想到的是，当这两个?纸人被创造出来后，却并没?有?按照她的想法陪伴小鑫，而是被外界的花花世界迷住了双眼，深陷于和他人的情感纠葛之中?，甚至为此?放下了自己的职责。所以老板娘不得不出手干预，这才导致这两段岌岌可危的感情加速破裂。
看现在?的情况，路明和阿美对这个?纸人积怨已深，很?大概率会联合起来反抗他们的创造者。
但这部戏剧还没?有?走向高潮呢，怎么能这里就停下来呢？不如让她再?为他们添一把火吧。
白寻在?一旁挑拨离间：“路明，阿美，我真的很?心疼你们。我知道你们肯定不是故意的，何况你们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们也有?自己的生?活啊，总不能时时刻刻围着小鑫转吧？可是她呢？一点都不谅解你们，还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去破坏你们原本?平稳的生?活，害得你们伤心难过，这你们能忍吗？反正我是忍不了。”
路明和阿美看向纸人的眼神瞬间变了，他们本?来就是凶悍残忍的异种，有?着极强的攻击性，只要稍加挑拨就可以将他们体内隐藏的凶性彻底激发。
是啊，他们被害得这么凄惨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纸人。
可还不等他们扑上?前去，一股极为强烈的威压瞬间从纸人身上?爆发出来。
如今的她已经和小鑫彻底和并，完整体的她可不是这些噗通纸人所能比拟的。
纸人眼神微凝，语气冷冽道：“跪下！”
阿美和路明就像是两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噗通”一声跪倒在?她的面前。
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路明和阿美不甘地看着面前的纸人。
凭什么？凭什么要他们服从？既然已经拥有?了独立的人格，他们怎么可能甘心成?为被对方操纵着的机器。
阿美和路明挣扎着站了起来，但一股更为庞大的力量瞬间碾压而来，两人跪倒在?地，双膝深深地陷入地板之中?，强大的压力犹如落在?脊背上?的山岳，他们甚至无法直起身来。
纸人：“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回到我身边，我就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们依然是我最珍爱的孩子。”
阿美和路明异口同?声地喊道。
“不要！我们不是你的工具！”
“我们有?自己独立的人格！你别想操纵我们。”
两人的双腿已经弯折成?了柔软的面条，膝盖的位置犹如被团成?一团的纸球，饶是纸人的恢复能力再?怎么强大，他们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站起身来，可他们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
纸人冷笑道：“冥顽不灵，看来我给你们的教训还不够多?。”
她继续释放压力，这一次路明和阿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趴在?地上?，像是两枚被压扁的馅饼，鲜血流淌的满地都是。
路明看向阿美，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却仍然有?心情开玩笑：“阿美，我感觉我好像快要撑不住了。但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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