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牌的咒语从奄奄一息的男人心口浮现，黑雾瞬间俘获了它。
像是发觉了天敌一样，咒语一下子金光大闪。
黑雾变得格外浓稠，掩盖住了金光。
盾牌咒语落入了恶魔手里，当祂看到咒语的内容时，脸色却变得极为难看。
本应是象征着天使庇护的神圣咒语，上面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禁锢。
圣洁的天使双手紧握，看不清神态，无数丝线从祂的心脏向下延伸，被一百双手勒住。
黑雾一瞬间撕碎了还在挣扎的豪格。
暴怒的恶魔捏住他的灵魂，地狱之炎灼烧着灵魂，豪格发出了比刚刚还要凄惨的叫声。
“对不起！我错了！杀了我吧！”
大概是看到豪格如此痛苦，原本满怀怨气的亡灵们都没那么恨了。
领头的亡灵对恶魔鞠了一躬，说道：“尊敬的恶魔大人，我知道所谓神佑者的秘密。”
“他们都是三大家族的子嗣，专门诱骗灵性强的女孩，让她们怀上拥有自己血脉的灵胎，他们会生剖出灵胎，将其献祭给神卵，来获得天使的庇护。”
地狱之炎燃烧着豪格的灵魂，也把灵魂里的记忆传送给了恶魔。
看着这些记忆，凌白的神色越发冷了，“天使会庇护无辜的灵魂，什么灵魂最无辜，当然是未出生的婴魂了。”
“你们靠着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婴魂，把原本赐予这些婴儿的庇护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一旦他们有生命危险，天使就会保护他们。
“神佑者？你们可真敢说啊。”
“一群该死的渎神者。”
亡灵女人怔怔说道：“所以，原本天使庇护的是我的孩子啊。”
恶魔看到了豪格的记忆，他的父亲对他说。
——“我们给那个宿体塑造了一个糟糕的环境，所有人都对她抱有恶意，而你，我的儿子，用上你那些玩弄女人的手段，去取得她的爱。”
——“让她心甘情愿献上天使之心，我们就能彻底掌控天使了！”
——“你能做到吗？”
记忆里的豪格志得意满，“当然了，父亲，这还不简单吗？”
紧接着就是他的视角里，看起来易碎美丽的黑发女人。
在他用尽手段后，她的眼神仍然无比冷漠，就像在看跳梁小丑一样。
那个女人一开始就看穿了他。
恼羞成怒的豪格打算强要了她，却被林灰砸破了后脑勺。
他那一瞬间只觉得可怕，因为这不是迫于无奈的反击，他看到了女人冷酷的眼神，对方是故意的。
故意选择没有监控的地方，故意支开其他人。
在他喝下原本准备给她的迷药后，拿起手里的酒瓶，十分准确地攻击他最脆弱的地方。
如果不是豪格身有庇护，他早就死了。
伴随着恶魔的回溯，豪格也陷入了这场回忆，他抱住头，尖叫道：“她就是个怪物！没有人性的怪物！”
但和他相反，当看到林灰的眼神时，王座上的恶魔却露出了极其愉快的表情。
漆黑的蝠翼完全张开，狂热的笑容绽放在恶欲之神脸上。
恶魔激动得声音在颤抖。
“原来如此，亲爱的，我们是同类啊。”
祂咀嚼着同类这个词，只觉得这是最深情的爱语了。
特别是刚刚窥探到的真相，更使得恶魔心情愉悦。
祂的小狗，祂的爱人，就是天使啊。
恶魔第一次感谢命运，这是多么美妙的命中注定啊。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恶魔的妄念实现了。
祂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多么美好。
感恩三大家族的蠢货们，亲手为祂送来了爱人。
看在他们这么劳苦功高的份上，恶魔决定了，让他们死得精彩一点。
第64章
伴随着恶魔的情绪越发激动,地狱之炎燃烧得也越发灼热。
豪格发出凄厉的惨叫：“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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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意识到了，恶魔是真的喜爱那个林灰。
虽然完全不理解这种荒谬的事情，但他只想脱离现在极度痛苦的状态。
“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对待林灰小姐！”他看起来无比后悔。
恶魔却没管他是否真的在忏悔, 反正他注定会死得很惨。
祂只是想起什么似的，语气轻快地说道：“哦，既然你在忏悔，那我告诉你一个很棒的消息吧，你们以为她是天使之心的宿体这件事——”
“——是错误的啊。”
豪格的神色一瞬间变得空白,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浮在他的脑海, “您、您是什么意思？”
“林灰就是你们心心念念的圣天使大人呀。”
“多么可笑啊, ”恶魔笑出声来, “你们却把她当成了宿体。”
祂看着震惊的豪格,愉快地说道：“你猜猜，被你们这样对待的天使，会如何看待你们呢？”
“不不不，她怎么可能是天使,如果她是的话，为什么没有守护我！”
恶魔轻飘飘地说道：“因为天使是绝对善的存在啊。”
祂的语气恶劣：“不会吧不会吧, 你居然觉得自己符合善的定义吗？”
“而且, 用人类的善来定义神的善, 你们可真是蠢到我惊讶啊。”
“牧羊犬为了守护整个羊群, 咬死病羊也很正常哦。”
豪格瞪大了眼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想起了, 他曾经见过神卵在吞噬祭品后, 上面一瞬间出现了一双眼睛。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那是一双金色的眼睛。
充满了杀意和憎恶。
仿佛下一秒就要把眼前的“信徒”屠戮干净。
当时他把这事告诉了旁边的教皇。
对方是怎么说的呢？
——“噢，豪格少爷,你一定是看错了，天使大人可是绝对善的存在，怎么会憎恶信徒呢。”
奥古斯丁骗了三大家族！ ！ ！
他是故意的，掩盖天使的诞生和——恶意。
可惜豪格的一切话语都湮没在了地狱之炎里，彻底消失。
***
教皇宫。
奥古斯丁正在为前来祷告的信徒做礼拜。
哪怕面对的是衣衫褴褛者，他依旧维持着端正的态度。
一群人突然冲了进来。
他抬眼，示意身边的大主教带走信徒们。
等清场后，罗格斯家主控制不住情绪，眼眶发红：“为什么豪格会死！！！”
奥古斯丁像是才知道一样，语气惊讶：“天啊，贵公子逝世了？”
“这可真是遗憾。”
罗格斯家主扯住他的衣领，愤怒地说道：“你的学生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
奥古斯丁：“海德，冷静点，说不定安德烈也牺牲了。”
他语气平静，好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死了。
海德·罗格斯：“奥古斯丁！”
白光闪过，奥古斯丁已经脱开他的手。
教皇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尘，“您现在情绪不太稳定，需要冷静一下。”
看他这副冷淡的模样，罗格斯家主口不择言，“奥古斯丁·罗格斯，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吗，能在妻女被献祭后第二天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轰！”
海德被强大的神圣之力击飞，撞开了椅子。
“家主！”
“奥古斯丁，你居然敢以下犯上！”
又是一声，叫嚣的人同样被神圣之力轰飞了。
教皇彬彬有礼地说道：“现在冷静了吗？”
“兄长，你总是喜欢做些以卵击石的事情。”
“你好像忘记了，在你强行献祭我的妻女后，我就得到了天使赐予的力量。”
“现在的我，可以轻易杀了你。”
奥古斯丁没有管一脸惊恐的兄长，语气依旧波澜不惊。
“当然了，出于兄弟情谊，我不会杀你。”
反正包括他这个道貌岸然的兄长在内，这群满身罪孽的垃圾们，到了天使降临那天，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会用已经抵押给天使的罪恶灵魂，来见证天使降临，清洗此世之污秽。
等到气急败坏的罗格斯们离开，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从祭坛下面爬了出来。
“教皇陛下，”她局促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看到鲜花掉下去了，爬进去捡，结果听到了奇怪的对话。
奥古斯丁笑着安抚眼前的孩子，“没什么，只不过是在排练一出荒谬的大人戏剧，不必放在心上。”
小女孩似懂非懂，虽然不懂大人的戏剧是什么，但她只知道，教皇的兄长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她好奇地问道：“这世界上真的有天使吗？”
“有的。”
“那天使是什么样的？”女孩的眼中满是憧憬。
教皇犹豫了一下，才缓慢说道：“是个纯粹的孩子，爱恨分明到极端的程度。”
女孩子：“诶，原来天使大人是个孩子啊。”
“是啊，”奥古斯丁笑道，“还是个营养不良的早产儿。”
女孩子怜悯地说道：“可怜的天使大人，那该给祂吃什么呢？”
奥古斯丁摸了摸她的头，“天使需要很多爱意。”
他嘲讽地笑了起来。
那群人的计划一开始就注定失败。
因为天使厌恶虚假的爱。
——只有绝对纯粹的爱意，才能得到天使的回应。
***
圣天使教堂。
林灰看着眼前的三幅画，陷入了沉默。
啊这……
她能理解小情侣的画不行，可是安德烈你怎么也画得这么烂啊！
她记得老师和她讲过，她的弟弟很喜欢绘画，但不知为何转去了神学院。
玛丽安老师还特别遗憾呢。
“你……不是喜欢绘画吗？”林灰看着眼前的抽象画，一脸迷惑。
安德烈面无表情：“喜欢和擅长是两码事。”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咧。
林灰闭上眼，“啊，这幅画太绝妙了，我感到自己的心灵被触动了，所以你们通过了。”
“走吧走吧。”
小情侣一脸懵逼，不是，这也行吗？
安德烈：“十分感谢。”
地狱犬摆了摆爪子，看着三人被传送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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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品味啊，这是真的昧着良心夸了。
看向两边无所事事的魔鬼，嘿，这两孩子居然在玩手机。
“你们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奥利弗：“收拾一下就回去了。”
索菲娅：“嘿嘿，今天应该能提前下班，我可以回去追剧了！”
“那你们先走吧。”林灰趴在腰斩的雕像上，打了个哈欠。
得到女主人的首肯后，两个魔鬼对视一眼，欢快地说道：“遵命！”
瞧他们欢快的模样，林灰感慨唏嘘。
这算未成年打工人吧。
不愧是恶魔，真会压榨劳动力啊。
不过这家伙怎么还没回来？
她磨了下爪子，觉得自己困困的。
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累。
狗鼻子动了动，她闻到了湿润的水汽。
下雨了啊。
雨滴落在外面的大理石地板上，淅淅沥沥的声音，很适合睡觉。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她睁开了眼睛，愣在当场，“你怎么淋湿了？”
恶魔也会淋雨？
狗狗一跃而下，来到湿透的凌白身边。
祂变成了半恶魔的形态，身上的西装已经淋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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