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愿意承受任何结果,不只是说说而已。
江炽能看出来,温雯表面不在意,内心其实很痛苦,但她却什么也做不了,身上的控制没有一刻是能摆脱的,所有行为,言语,她都无法控制。
她待在这里,性命是绝对安全无虞的,剧情控制无法帮助她从高楼上直接飞出去,她无法出去找苏璟求和,同样的就不可能去找白月彤的麻烦。
她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却独独一直伤害着自己最爱的人。
最可怕的是,她不知道这剧情控制到底会不会彻底摆脱,她对彻底摆脱剧情的控制完全没有头绪,她不知道,她,还要伤害温雯到什么程度
她们就这样,白天针锋相对,夜晚同床异梦,这样别扭又奇怪地“同居”着。
直到有一天晚上,温雯满身酒气地回到家里。
第64章
江炽坐在沙发上, 冷眼看着从玄关处身形不稳走过来的人,没有丝毫要起身过去扶一把的意思,只是将手中准备扔出去的一包纸巾丢回了桌面上, 站起身,不再多看一眼, 往房间走。
以往温雯都会随她的意, 只会在睡觉时不配合的话将她四肢困住, 今天却被拉住了手腕。
头也不回地抬手想要甩开。
没有甩掉,反而被抓得更紧了。
“放”
话未说完,一个身影就直接扑到了她怀里,温雯双手框住她的腰,将她抵到墙上,脑袋毫无章法地在她身上乱蹭。
“要无视姐姐了吗?”
“不欢迎姐姐回家吗?”
江炽挣扎了一下,平时温雯就离奇地有劲,更遑论现在喝醉了酒, 无法挣脱,她放弃挣扎, 只恶声恶气道:“滚开,不要在我身上耍酒疯。”
“痴痴”
听到温雯无比熟稔地唤出自己的小名, 江炽愣了一下, 待反应过来, 只觉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锤了一拳,闷重地痛, 痛到有几秒呼吸停滞, 她却不知为何如此。
就像她不知道温雯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小名。
她深呼吸一口气, 垂眸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双眼迷离, 两颊绯红,很明显喝醉了。
不是说酒量很好吗?
这到底是喝了多少。
“痴痴,真的不能喜欢我吗?”
“可是我好喜欢你怎么办?”
“真的不能喜欢我吗?”
“喜欢我好不好,我好像,没有你活不下去了”
好像一个执拗的小孩,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一直,反复地询问,表面上看着还算平静,使劲揪着她衣角的手却出卖了她真正的心情。
温雯抬起头与她对视,迷离的眼睛好似寻找了片刻,终于找到了她的视线,然后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眸光中痛苦与紧张交织,紧张中夹杂着一点点的期待。
是那种明知道答案是错误的,却依旧想知道答案的期待。
她的爱人,甚至只敢有一点点的期待。
好像陡然间能感受到温雯此刻的痛苦一般,江炽只觉得心脏骤然缩紧,如果她此刻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这一刻她定然已经疼得直不起腰。
可是她控制不了,她笔直地贴墙站着,面色冰冷,眼神不屑,说出的话更是直剜人心。
“喜欢?你不过是觉得我每天好像一条狗一样黏着你,觉得好玩罢了。”
“看我低声下气地讨好你,感觉很爽吧?”
“这几天把我当牲畜一样对待,这就是你的喜欢?”
“温雯,恕我承受不起,你如此高、端的喜欢。”
冰冷的眼神直直盯着眼前人期待缓缓碎裂的眼眸中:“放我走吧温雯,我永远,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
这些话从嘴里说出来,江炽只觉得有五雷轰炸于耳畔,她泛起了阵阵的耳鸣。
现在现在这是,剧情甚至能根据她之前有过的心情,控制她做出应对温雯的行为举止
怎么办
不是这样的。
真的不是这样的,江炽在内心疯狂摇头,她以前有过她们的关系一切只掌握在温雯手中的想法,但那并不是埋怨或者其它不满的情绪,她只是在害怕,害怕温雯会不要她。
姐姐我喜欢你的,我好喜欢你的。
不,不仅仅是喜欢。
是爱。
她想给温雯的,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爱意。
一辈子不够,三辈子也不足,她想生生世世和温雯在一起。
你把我打晕吧,或者拿个什么东西把我的嘴堵起来,求求你了姐姐,不要让我再说伤害你的话了。
两人身体紧紧相贴,实则好似处于两个空间,江炽所有的呼喊皆落于徒劳,至少这一刻,温雯绝对不可能听到她的诉求。
“不是这样的痴痴,我,我不是最近才开始喜欢你的,喜欢你,”许是这会儿酒劲开始上来了,温雯显得有些迟钝,说着说着突然开始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一、二十二,今年是第十二年了痴痴,今年是我喜欢你的第十二年。”
“只是,只是我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
真正的江炽:什么?十二年?
表面上的江炽:一脸鄙夷不相信,甚至连嘲讽一句的打算都没有。
温雯捧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好似读懂了她的表情,突然拉着她的手走进房子另一边的长廊。
穿过长走廊,温雯带她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
——江炽第一次住在温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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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唯一没进去过的房间。
说实话,江炽对这个房间一直很好奇,后面她有重新过来,想看看房间里到底是什么,但房间却被上锁了。
门锁有指纹锁和钥匙,二者无一,江炽只能作罢。
只觉得里面是一些跟温雯性格完全不符的收藏,比如一些二次元的手办。
房门被打开的瞬间,饶是被控制着的江炽,脸上也是露出了肉眼可见的震惊的表情。
整个房间,都是江炽相关。
房间四面墙,进房门右手边的墙上挂着一幅铺满整面墙的江炽画像,画像上的江炽明媚阳光,笑意盎然,正如每天早上冉冉升起的太阳,好像世间的一切都是光明的。
正对着房门的这面墙上都是江炽的照片,安装着房门的这面墙,做了一个整面墙的展柜,亚克力透明盒装着各式各样的饰品,衣服,鞋子什么都有,整整一大面墙的展柜,已经被填满了,甚至很多柜子里装了不止一样东西,看着有些凌乱,却也很是整齐。
而进房门左手边的那面墙,则是做了一个像黑板报的东西,最顶上写着“痴痴”两个字,下面是做成一条一条,刚好能装下正方形卡片的透明格架,最上面的一条标注着2013年,到现在最下面的一条是2025年,下面还有很多空架子,随着时间的流逝,江炽毫不怀疑,这些空架上也会被五颜六色的卡片填满。
房间中央放着一个画架,上面的画板上放着一副还未画完的画,江炽能看出来,画中人正是自己,是第一次录制时,在湖中摘花的她,地上摆放着五颜六色的颜料,整洁干净,不仅仅是地上,整个房间皆是如此。
看得出来,房间的主人有在很用心地保持着房间的干净整洁。
“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在你不在身边的每一天,她就好像是我的精神支柱,精神食粮,只要在这里,我的一切就好像可以被治愈,就好像你真的一直陪伴在我身边一样。”
温雯好像一个进入自己果园的小精灵,拉着江炽进去欣赏她的“果实”。
首先是那面占满一面墙的画像。
“痴痴,你觉得这个画的好看吗?这是我为你画的第一幅画像哦,这是你一直停留在我心目中的样子,阳光,漂亮,宛若世界上最快乐的小精灵,画下来的那一刻,我就在想,我一定要守护你的笑容,让我的痴痴真的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小精灵。”
温雯又拉着她跑到那面照片墙前,盯着墙面看了一会儿,随后眼睛一亮,拿下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江炽垂着脑袋坐在操场的阶梯上,明显忧郁的神情,但在温雯的镜头下,这种忧郁好像都透露着一种艺术气息,能将人瞬间代入照片之人的情绪里,感染力极强。
“这张照片当时还获过奖哦,你感觉怎么样?”
“都说照片是摄影者内心的呈现,把你拍得好看的人,一定都很喜欢你。”
原来那天在山上没有说完的话后半句是这样的。
温雯抬头看着江炽,眼眸熠熠,好像一个等待嘉奖的小孩般:“痴痴,这面墙的每一张照片,都替我说过我爱你。”
江炽只觉得内心酸涩无比,她不仅不能回应,甚至脸上还摆着一副看白痴的表情,正想开口嘲讽,温雯一把拉过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了那面布满展示柜的墙面前。
“痴痴,这都是我买给你的礼物哦。”
“每次看到什么很适合你的东西,我都想买下来送给你,但是又怕送得太频繁会让你觉得奇怪,所以我就只能先自己放起来,我们有那么长的以后,我可以慢慢地送给你。”
江炽视线大概扫了一圈,还有很多情侣用品,温雯肯定想象过很多次吧,跟她一起穿情侣装,用情侣饰品可是她
突然有什么东西兜头盖到了她头上,等她反应过来,温雯已经拿着帽子的两条垂带按了按,她感觉到脑袋上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耳朵类的东西。
温雯笑看着她:“果然很可爱。”
江炽不耐地将脑袋上的东西扯下来,看着手中的狗狗帽子,她挑了挑眉,语气恶劣:“还说没有把我当狗?”
“没有哦。”温雯迟缓地眨了眨眼睛,拿过她手中的帽子折叠好放回原处,“这是买给痴痴的礼物,因为知道痴痴戴着好看才买的。”
说罢,她又将她拉到了那个板报墙面前。
“这是痴痴跟我心情,从2013年开始,我几乎每天都有记录你的心情,见不到你的日子我就自己想象,就算我出国留学那一年我也没有落下哦,都有在好好记录,带回来之后放上去的。”
温雯说着从架子上随手抽了一张卡片,将上面的内容读出来:“2022年11.13,今天的剑桥好像格外地冷,事实上好像并没有很冷,痴痴,只是我格外地想你,你好久没有联系我了。”
念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哽咽,温雯抬起头,眼尾泛红,隔着将近三年旧时光,平静地发问:“痴痴,你为什么不联系我呢,你明明,每天都有好多话跟我说的。”
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江炽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混乱。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跟温雯认识很久了吗?
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她们以前会亲密到何种程度。
为什么她没有一点关于温雯的记忆!
但最想问的,既然早就认识,既然早就喜欢她,这么多年,为什么选择暗恋,为什么不告诉她。
看着这布满整个房间的爱意,江炽真的无法想象,温雯这些年到底承受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虽然不是她的本意,但确实是她本人,依旧在伤害温雯。
刚在一起的那几天,温雯肯定以为暗恋终见天光了吧,事实却是,她又一次将温雯踢进了不见天光的深渊。
而且,比起从未拥有过之时,这一次的伤痕只会更狠。
怎么办,她到底能做什么
好像知道不会得到回答一般,温雯垂下脑袋,自言自语回答:“我想起来了,你当时好像在追苏璟呢,你肯定是没有时间理我的。”
“我没有怪你哦。”
看着那眸中漾着的泪光,江炽只想把人紧紧地拥进怀里,可是她做不到!她只能在心里无声地呐喊:
你怪我吧姐姐,你怪我还能拿让我好受一些。
江炽毫不在意地扯过她手中的卡片,随手丢回架子上,刻薄道:“你不会以为,告诉我这些,我就会感激涕零,感谢你原来如此爱我吧?”
“那我告诉你,我并没有,你做这些,只会让我觉得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喜欢自我感动的自恋狂。”
温雯第二天是在沙发上起来的。
脑袋传来阵阵宿醉后的疼痛,她摁了摁太阳穴,待疼痛缓过来些,脑海中瞬间闪过昨晚她种种过轨的行为,猛地站起身,起得太猛,脑子眩晕了一下,也是这个空隙,她闻到客厅里充斥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刚反应过来,只见江炽从厨房里端着一晚什么东西出来,脸上笑容与房间那副大画像别无二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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