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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3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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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了下去,谢松亭叮嘱它好几次,它听话地不再舔那里的伤口,只是难免对自己消失的蛋蛋难过。

    冬天,伤口愈合得慢,但已经没有绝育当天那么疼了。

    它现在行动如常,还能蹦到沙发上,趴在谢松亭身边,蹭他的手肘。

    谢松亭摸它,它很自然地蹭蹭谢松亭,用力不大。

    贝斯性格温和,点到为止,不知道是不是被绝育影响,连对蹭蹭贴贴的需求都减少了。

    不像席必思是缅因的时候,一天不舔他跟戒断一样,就坐在枕头上等他,见他来了来回翻滚,扑到他怀里压着他舔,早上又被舔醒。

    面前瓷碗和玻璃茶几磕碰,谢松亭回神,看到一盅冰糖雪梨。

    席必思递给他一把叉子,说:“尝尝味道?先吃梨。”

    汤有点烫,谢松亭嘴唇碰到,叉起梨慢慢地啃。

    做完冰糖雪梨的人靠住沙发背,闭着眼说:“总觉得有些话我要和你说一万遍才能进你脑子里。”

    谢松亭一口接着一口,吃得咔嚓咔嚓,不搭理他。

    那条尾巴动了动,从谢松亭头发向里蹭。

    谢松亭穿的家居服买得久了,衣领变松,露出大片肩颈和锁骨,在冬天里不断跑风,看起来很冷。

    谢松亭后颈一痒,被尾巴裹了上来。

    毛茸茸的,围脖似的。

    尾巴在这里停下,安分地温暖他。

    谢松亭垂眼看了看,抓住脖颈前的一段,说:“别缠这么紧,总让我觉得你想把我勒死。”

    “这尾巴不听我的,把我勒死也不可能把你勒死。”

    “我要喝汤,一会儿滴你尾巴上。”

    “滴就滴了,我洗。”

    谢松亭说:“你这么委曲求全地讨好我,你不难受吗?我看着难受。”

    “我不是在讨好你,”席必思转头过来,“我说了,我是喜欢你,所以想对你好而已。”

    “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说话多难听。”

    席必思:“从我这几天的观察来看,你只对我说话难听。”

    谢松亭诧异地说:“你才知道。”

    “挺好,至少我独一份儿,”席必思双手枕在脑后,说,“说明我在你心里也挺特别的。”

    “嗯,特别讨厌你。”

    “听不见。”

    “非得选择性失聪只听自己想听的?”

    席必思笑了:“我只听真心话。”

    谢松亭拿着碗的手停了停,把喝完的冰糖雪梨放回茶几上,说:“你好像不知道退缩两个字怎么写。”

    “不认字,”席必思理所当然地说,“我就是冲你来的。”

    谢松亭吃饱喝足,身体也暖了,难得和他闲侃:“你安分的时候挺好的,像最近几天这样,除了那张嘴比较烦。”

    席必思:“会有不安分的时候,但不是现在。”

    谢松亭看他一眼,把尾巴拿下来,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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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他怀里。

    “尾巴无罪,它只是想让你暖和。”

    “你缠人的本事见长。”

    “那当然,”席必思拿起小盅,“还会纠缠你很久很久,之后几十年都别想摆脱我。”

    不止。

    之后无数年里,你身边追求者爱慕者情人爱人的席位里……

    只会有我一个。

    谢松亭抬眸:“你这话说出来不觉得自己变态吗。”

    “早点认识到我的本质对你来说是件好事,”席必思说,“毕竟我就是冲着你来的。”

    谢松亭沉默下去。

    可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能缺爱的心失去滋养,干瘪紧缩到扭曲了原型,他并不觉得席必思的话有什么问题,或者说,如果他和席必思角色互换,他会做得更绝。

    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待在我身边就好,永远和我绑在一起就好。逃不开我,躲不掉我,被迫看着我。巴不得吃了我,杀了我,生啖我的血肉。只关注我,只怨恨我,只注视我。

    真心祈求不到,人他一定会得到。

    假如他是席必思,现在谢松亭应该正被软禁。

    相比之下,席必思的想法在他这甚至能盖上一个“非常健康、准予实行”的绿色公章。

    谢松亭有些出神。

    席必思要是知道他这么想,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算了,他不想让他离开第二次。

    席必思稳稳地端着盅,把他剩下的半口糖水喝掉,说:“高中毕业之后我……遇到点事,现在还不能和你说。我是没法见你,不是不想见你。”

    “那你就会第二次‘没法见我’,”谢松亭放空地说,“我都不知道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在我这属于失信人员。席必思,我明确地告诉你,你说的我都不信,除非你给出一个让我信服的合理理由。”

    席必思:“理由不太合理,只能说……是我能给出的唯一一个理由。”

    “就这样吧,”谢松亭拿起电脑,把取出来的三千块压在茶几上,“我去剪视频,这是这个月的。”

    “给这么多?”

    “第一个月开销多,你看着买吧。”

    “谢谢阿sir。”

    谢松亭在卧室书桌前坐下,来回拉扯猫打呼噜的进度条,专心工作。

    不知道什么时候,席必思走到卧室门口,问:“喜欢我吗?”

    谢松亭剪视频剪得头昏,反射性回答。

    “喜欢,别烦我。”

    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猛地扭头,席必思就站在他靠椅后,低头在他发顶亲了一下。

    “今天就听见这一句真心话。”

    “滚!”

    谢松亭气得七窍生烟,抄起桌子上的书砸他,砸出去了才心头一跳,怕真的砸中。

    席必思游刃有余地弯腰,躲过他扔来的书起身。

    尾巴把勾住的书送到他手边。

    是一本《宠物家庭医生》。

    会为了养猫买这些书的,哪有什么坏人。

    他笑说:“谢松亭,好喜欢你。”

    谢松亭阴恻恻地说:“特别特别特别讨厌你,再这么骗我说话我就拽你尾巴了。”

    “听不见,”席必思挠挠耳朵,头顶一对猫耳配合地后飞两下,“喜欢我这句够我念叨三十年。”

    “想想五十多岁都变老头了还可能见到你我就觉得暗无天日。”

    “不是可能见到我,是一定,”席必思说,“到时候我天天拉着你去跳广场舞,拿着沾水的海绵笔去解放碑前边儿写七律长征,一个月剪四次头。”

    谢松亭怒吼:“神经病啊!发神经别拉着我!”

    席必思笑着接住砸过来的第二本书,轻手轻脚帮谢松亭关上了门,不再去打扰他。

    五十多岁……

    没人会变成老头。

    五百岁也不会。

    至于五千岁,他老妈都没活到这岁数,谁知道呢。

    第四次心理咨询,谢松亭几乎是把门撞开的。

    他匆忙找到自己的小板凳坐下,拿纸抹过满脸的汗水,因为来路走得快,仍在喘气。

    毕京歌讶异地说:“不着急,慢慢来,你休息过来之前都不算进咨询时间。最近发生什么事了?”

    谢松亭出过汗后脸色通红,神色惶然。

    “毕老师,我不行了,他再住两天我简直要被哄得不知今夕何夕。

    “……我招架不住了。

    “更离谱的是……我感觉他说的都是真的。”

    第23章 第四周(上)

    “你是说席必思?为什么这么说?”

    “他……”谢松亭想解释,但情况过于棘手,难以描述,混乱地说,“他变成人了,和我一起住,说要追我。”

    毕京歌笑说:“不得不说,你最近的生活还是蛮跌宕起伏的。”

    “我的生活和这四个字就没沾边过,用一潭死水形容都叫词汇丰富,”谢松亭在毕京歌的语气下缓过神,说,“遇见他之后才……乱作一团。”

    “论谁遇到这些事都平静不了。养了只猫,突然发现猫是很久不见的高中同学,结果这个灵魂又从猫的身体里出来变成人,我梳理得没错?”

    “嗯,没错。”

    毕京歌进行了个简单的推理:“假如这些都是真的,我是说假如,那是不是说明世界上的确有奇怪的东西存在?”

    谢松亭眼神发直,没进入她的思路。

    “我是不是得去找个道士驱邪,照你这么说,席必思身体里这东西也可能不是他自己,难道是死了的鬼?道士该去哪找?”

    毕京歌笑容更大了。

    她说:“你和他住了一个星期,他是不是鬼,你不清楚吗?”

    谢松亭:“……”

    他把脸埋进手里,说:“他要真是鬼就好了。”

    “你不想他是人,反而想他是鬼?”

    “你之前和我说,他变成了猫,那他作为人的社会属性就消失了,”谢松亭说,“但他是猫也能和外界沟通。我不是他唯一的选择。”

    他放低声音,轻轻地说:“鬼就不一样了。”

    “只有我看到他,只有我能和他说话,只有他世界里只剩下我一个……我才能确定,他非我不可。

    “但现在他是人。我想不通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来找我?为什么那么多人不去喜欢非得喜欢我?

    “你知道和他告白的人有多少吗,我记得特别清楚,就圣诞节之前平安夜晚上,他吃完晚饭回来那一会儿功夫,桌子上能被堆满,一层叠一层,从他那路过的人都会侧身,怕把他桌子上盖好的苹果山蹭倒了……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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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喜欢我,他给我的理由都太简单了,我不信……”

    谢松亭不和毕京歌对视时,话都说得非常快,仿佛趁着无人窥视,把畸形的怪物放出来呼吸。

    “为什么不喜欢你?”毕京歌说。

    像啮合转动的齿轮被人突兀地插入一根筷子,谢松亭一下子卡住。

    许久,他说。

    “什么叫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有什么好喜欢的……”

    毕京歌陈述道:“今天是你来的第四次,也是我观察你的第四次。你是个很分明的人,旧就是旧,新就是新,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有自己的评判标准。”

    “为什么在喜欢上,他的喜欢不是喜欢,你的喜欢才是喜欢呢?你不觉得这样判定太过傲慢、太过独断了吗?”

    谢松亭:“我不是……我不是傲慢……”

    毕京歌耐心地等他回答。

    “话不是这么说的,”谢松亭手指绞拧,“我的人生已经停滞了,我定型了你明白吗,他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说不明白了,我不想说了!”

    他烦躁难掩,自己和自己生气,又想抓头发。

    毕京歌把一个皮卡丘的捏捏乐放进他手里。

    入手柔软,黄色的。

    皮卡丘面带笑容的脸被谢松亭捏至变形。

    “手感好吗?”

    谢松亭静了片刻:“……嗯。谢谢毕老师,对不起。”

    “没关系,别紧张,”毕京歌说,“你不是冲我来的,我分得清。”

    她有个凛然的灵魂,让谢松亭被动地跟着寂静。

    谢松亭说:“上次说来了要和你谈谈伤疤的事,那我……先说那个吧。顺便和你说说为什么……别人夸我的长相,我高兴不起来。”

    幼时,谢松亭的两位家长对他还是很好的。

    母亲叫李云岚,父亲叫谢广昌。

    两个人下地种田,不让他帮忙,只找个阴凉地方给他坐着,让他自己在那玩。

    谢松亭拿着写字本写字,捉到一只蝈蝈,捏着它的背听它叫,听没意思了,就把它给放了。

    他摆弄妈妈爸爸陈旧的水壶,水壶带着个塑胶提手,用得久了,提手都磨得发白。

    他等他们从地头一边走到另一边,喝过水,摘掉手套过来摸摸他的头,聊两句腰酸背痛,最近收成不好,要不种点别的,他则去帮他们捶捶腿捏捏肩膀。

    虽然穷了点,但过得不错,至少那时候他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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