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附和一声,接着说道,“灵药其实就是吊命的药,吃这种药的人,初时成效好,之后随着药瘾间隔越来越短,副作用也越来越明显,直至最后丧命,而灵药所需药钱也极高,一瓶便是二十贯。靠着这些东西,殿下源源不断的收敛钱财,保证手中兵马正常运转,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撑到如今,殿下其实也是捉襟见肘了。”
眼见元信若有所思,她继续往下说,“除此之外,殿下还留有后手,其中便有襄王。”
元信示意,“你继续说。”
“靳贤奉命煽动襄王生出不臣之心,又依法炮制,让绛州变成第二个长安,种栗缨,卖灵药,大肆敛财,养兵铸铁。殿下与襄王达成合作,让他助你起兵,但你不放心,所以将他唯一的子嗣扣在身边做人质,就是你身边那个道童,他叫元喜吧?”
“你当时带走的除了元喜,还有元喜的侍女,陶丽娘,你觉得她另有用处,还专门着人教了她不少东西。”
这时候回想起陶丽娘在灵妙观说的话,她心中闪过一丝叹息。
——想活着有错吗?像你这种呼风唤雨的女官,又怎么知道我们这种人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闭了闭眼,重新整了整神色,
“襄王事败,押解进京,你为灭口,又逢世子遇害,你便以其子为条件,只要襄王照你的话做,等你登基后,就认元喜为子,并立他为太子。襄王这才答应,用他的死,带走你最后的秘密。”
“至此,你只需要静待时机,再稍作些手脚,就能做出今晚这般上天降罪,雷劈立政殿的凶兆。”
说到这里,她不动声色瞥向某处,继而话锋一转,“但我真正想问殿下的,却并非此事。”
莲花漏的刻度降下一些,元信一皱眉,心中似有察觉。
这时候算算时辰,忽然发觉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前去夹城追拿元俭的手下一直不曾回报,连殿外的声音都弱了几分。
而他坐在这里,听她说自己做过的事听了这么久,令他开始怀疑,这女人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
想到这里,元信站起身,居高临下看她。
从这个角度看,就更像那个病歪歪的元俭主动俯首称臣,等待他的诘问。
“你刚才说,抓到杀害世子的凶手了,人呢?”
“灵妙观。”
元信本就开始起疑的心,立即跟着一紧,目光直射过来,“你说什么?”
“杀害世子的凶手,还有殿下安排的那些散布凶兆的人,如今全都在灵妙观,”苏露青补上一句,“看押他们的,是乌衣巷的三千亲事官。”
元信的脸色彻底沉下来,当他再次看向苏露青时,她看到他眼中杀意。
她只作不觉,“殿下是不是觉得,只要城中另一支兵马无事,区区三千亲事官也算不得什么?”
元信神色又是一变。
她既然这么说,说明城中有变,他安排的另一支兵马恐怕已经落入圈套。
换句话说,他中计了。
带着血腥气的刀猛然架在她颈边,锋刃擦着颈侧皮肤,似乎已经割到皮肉。
苏露青没有动,只垂眸略往刀身处扫去一眼。
跟着听到元信说,“我现在改主意了,我当亲手杀你,再杀元俭!”
刀身向下沉,是要迅速抽刀断喉的动作。
她在这时候忽然开口,“裴相之罪,是你构陷吧?”
刀身顿住,但刀刃已经割进颈侧,有血沿着刀刃流出。
她面无惧色,缓缓抬头,看向元信。
随着她抬头的动作,刀刃割进的更深,似乎只要元信再使些力气,她就会身首异处。
而她目光如刀,始终盯住元信,“永嘉元年,中书令矫诏,最终以谋逆罪名问斩,这桩案子,是你设计陷害的吧?”
元信握着刀的手微微使力,目光转到殿外,值守在这一处的人并没有发觉任何异常,仍是尽职尽责看护在外。
“可笑,裴中书是我的老师,学生怎会构陷老师?”
“因为裴相不只是殿下的老师,同样也是陛下的老师。”
架在颈侧的刀始终没有松动,刀刃随着她说话的动作,时不时在她颈边留下一道血痕,她全然不顾,语声始终坚定,“还因为,殿下距离太子,乃至将来的帝王,只差一步。”
“你住口!”
刀身再进,拉出更长的血痕。
她像是不知疼痛,唇角微勾,缓声往下说,“当年的一道惊雷,劈中立政殿前梧桐树,先帝以为凶兆,此事作罢,之后却也并未改立太子,你那时候以为事情还有转机,一心等着先帝驾崩,留下遗诏,命你继位。”
“没想到先帝虽然留下遗诏,新君却不是你,所以你怀恨在心,将御库中的另一份遗诏备份取走。等裴相当众宣读过遗诏,群臣校验时,便被人告知,御库中并没有这份遗诏,陛下并非先帝定下的新君,裴相伪造圣旨,有矫诏之嫌。”
“矫诏非同小可,但当时的朝中元老苏况,却在核对遗诏笔迹之后认定,这就是先帝亲笔,奉陛下为新皇,不日登基。笔迹虽核对无误,裴相却清白难证,最后仍被判谋逆之罪,但受其牵连者却几乎没有。”
“至于你,”她轻哂,“经此一事,你的皇帝梦,又碎了。”
被说中了心事,元信恼羞成怒,“住口!住口!”
握着刀的手频频发抖,却始终没有下去杀手。
“看来殿下这些年求仙问道,心中还是善意居多,不忍杀生。”
她说着,抬手捏住刀身,往旁边拨去。
那把刀虽然被她拨开,又很快架回她颈上。
“好吧,”她叹了口气,“殿下不嫌累,那就继续,我也继续往下说,殿下听听,我说的对不对。”
她接道,“裴相问斩,你登基无望,明面上潜心修道,醉心炼丹,实则以此做障眼法,让所有人淡忘你,这样你才好私下进行养兵之事,这里就剩下你最后一个后手。”
“你放出天星谶,蛊惑民心,潜移默化的让众人对帝后不满,然后你便利用裴相之死,再推出一个替死鬼,裴氏遗孤。”
“陶丽娘是你挑选的遗孤人选,你利用对老师家中的了解,将陶丽娘完全培养成裴昭会长成的样子,然后让她去做天星教的教主,掌管一众教徒,听命你行事的同时,她也因此掌握了权力。”
“权力真是个好东西,握在手里就不愿放下,她与世子交好,以为凭世子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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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坐上皇后的位置。没想到殿下与宁公亲上加亲,为世子选了奉家娘子,也因此,世子为其所害。”
元信听到这话,眼中迸出的怒火几乎能将一整座多枝灯点燃,“这个逆子!死有余辜!”
但随即又冷静下来,“裴氏遗孤这么多年都没有下落,她伪装的这么好,连种种特征都能对上,把秦晌都骗过去了,你又是如何发现,她是假的?”
她叹了一口气,神色里带出追忆,“因为,裴昭是我啊。”
“竟然是你?”
元信打量她良久,点点头,“你的确有老师的影子,但,你既然知道她是假的,当初她冒名顶替你的时候,为何不拆穿?”
“拆穿多无趣呀,”她笑了笑,“隔空与殿下交手这么多次,如果不是她,我还真怀疑不到殿下身上。”
“你说的这些,不过都是猜测之语,你说我构陷老师,取走御库的遗诏,有何凭据?”
“殿下很快就知道了。”
话音落,外面炸开一朵烟花。
在看到烟花之后,她猛地闪身,从刀下抽身而出,转而反手夺过刀,随即一脚踹到元信膝弯处,将他踹的跪在地上,趁他挣扎起身之际,将刀架在他的颈上。
“殿下,承让。”
她执刀的手比元信稳,元信被她制住,不敢再动。
殿外跟着传来阵阵甲胄声响,栾定钦率众缉拿反贼,已然将宫中各处重新清洗一遍。
几名士兵走进殿内,接替她押住元信,她则向着一侧屏风,俯身叩拜。
屏风之后,元俭、孟殊在秦淮舟等人的陪同下走出来,每个人的面色都有些沉重,先前那些话,他们全都听到了。
元俭痛惜的看着地上的元信,“王兄,你糊涂啊!”
孟殊则示意凌然,将御医叫来,到偏殿去给苏露青包扎伤口。
这时候晨鼓已响,天光渐白,这场由泰王发起的叛乱,在太阳升起之前,被彻底平息下去。
梁眠按照吩咐,从泰王府邸中搜寻出御库中存放的那份遗诏,泰王的罪名由元俭亲自定下,至于其中牵涉的裴相旧案,却并未因此有所改善。
帝王的态度自此表明,往事不提,来日不追,一切风雨都止于泰王。
偏殿里,苏露青换回自己的衣服,颈上伤口已经包扎完好。
凌然陪在她身边,看着紧闭的殿门,问她,“秦侯还在殿外等你,不去和他道别?”
她摇摇头,“道别又能说什么呢?”
当她从灵妙观进宫,在立政殿布局之时,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泰王一案,她知道太多秘密,关于泰王谋反的,关于祖父当年被构陷的。
秘密知道太多,人就不能善了,更何况还是关乎天家。
所以在元俭问她,事成之后想要什么封赏时,她说,要去绛州,重建绛州的探事司分司。
元俭同意了。
之后两日,她被特赐留在宫中养伤。
两日后,她凭乌衣巷腰牌,趁夜离京。
从长安到绛州的路,她已经走过一遍,只不过之前是抄小路快马加鞭,如今却是趁着春日天光好,沿途看了无数花。
在进入第二处驿站时,她勒马的动作一顿。
驿站院中候着一队宫人。
她心中一沉,这一天果然还是来了。
能出现在沿途的宫人,必然是奉命前来宣旨。
至于旨意的内容,无非是鸩酒、白绫、匕首三选一。
长安不能留,绛州不能去,宫中这是为她寻了处最后的体面啊。
她坦然下马,经过这些宫人,走入驿站大堂。
看到等在里面的人。
多日不见,他清贵绝伦依旧,只是清减了些。
看到她进去,他目光盯过来,一眼似有万言。
“……真巧啊。”
她想笑一笑,但笑不出来。
“不巧,”秦淮舟往她这边走几步,抬手递向她,“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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