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我忍了许多年没说,你那大师兄一向自视甚高,实则是个怯懦无能之辈!近水楼台尚不能得月,可知与月无缘,你们之间那点意思,不过是小儿女的几分酸气罢了!我想通了这个,便为你量身制定了一套放气之法,教你日日放、夜夜放,日子一长,你心里那点酸气都放没了,就该到我老温长驱直入的时候了!”
“不知羞臊的老奴!”
温嫂笑着骂他,忍不住又拧了他一把,“你这法子也就只能对付我这傻的!”
温衡摇摇头,“所以我想不通!谢女既心病已祛,咱们将军又英雄了得,二人实为一对天造地设的佳偶,她为何一定要辞别而去呢”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温嫂忽然推了他一把,翻身到一侧,“还说我大师兄自负,我看你们这群男人个个都是自负的,不唯自负,还自私!”
“怎么又说到我了”温衡莫名其妙。
“若不是跟了你这老奴,我怕是早就儿孙绕膝、三代同堂了!”温嫂气不过,又胳膊肘拐了他一把,“就是因为你,我这么一把做祖母的年纪还得随军出征,与你在大营中讨生活!”
说着坐起身来,又将烛火点亮,“温平机,我孟阿萍师从名医,自小过的是山中采药、与世无争的清闲日子,你道我嫁了你是弃暗投明我不妨告诉你,若是嫁了我大师兄,那日子过得不知比现在舒心多少!”
温嫂说着带出了泪意,温衡知她是又想到了孩子上不由也跟着心里发酸,起身过来将人抱住,叹息一声:“是,你是傻,到头来还是选了我。”
“李将军是英雄了得,可谢氏才认识他几日”温嫂躺下后仍忍不住为那几面之缘的女郎叫屈,“她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嫁过来之后又是什么日子,不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也得是天差地别,更别提往后……”
温嫂说到这里悻悻停住,她们这些军眷早就默契地养成了一个习惯,不提往后,不说万一,怕不吉利。
可是她们心里都明白,真有个万一,往后余生便是漫长的煎熬。
李勖虽神勇,可到底是血肉之躯,谁都不敢说没有个万一。
温嫂忍不住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们男人懂什么,嫁人可不单单就是选择一个合心意的男人这么简单,说到底,嫁一个男人,就是择定了一种日子的过法。有我这般傻的,自然也许有谢氏一般主意坚定的。李将军肯放谢氏走,大抵是想到了这一节,他是动了真心,不忍心教心上人吃苦,不像你这老奴,”温嫂说到此处气不打一处来,“你这老奴不唯自私透顶,还颇不自知!”
“好了好了,怎么又说到我了!”
……
天色微明时,江上起了大雾,王微之枯坐一夜,终于在这重重迷雾弥漫开来之际,想通了一个道理。
阿纨的心没回来,可人还是回来了。
以他对她的了解,这其中的缘故并不难猜。
她是谢氏年轻一辈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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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贵的女郎,她拥有的太多了,往昔的时日过得太顺遂,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样的锦绣生活成了她的包袱,她能为那匹夫放下王微之,却不能为了他头脑一热,不顾一切地留在京口。
“不顾一切”于她、于己,于王谢二族之人而言,都很难做到。
一文不名、两手空空之人的“不顾一切”与他们的“不顾一切”所付出的代价是不同的。
大雾之中王微之嘴角终于浮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阿纨喜爱她自己胜过喜爱那匹夫,这便好。从前是自己太过混账,待她不好,往后便着力补偿,待回了建康,日子一长,她的心也就慢慢地回来了。
王微之敲响了韶音的门,阿筠阿雀扶着人走到甲板上一夜的功夫,她已瘦得眼眶凹陷,下颏尖尖。这副模样自然仍是为了那个匹夫,王微之强自压抑下心中的恼意,只作从前一般,状似无意地话起了建康旧日。
他素擅言辞,着意修饰之下往日的一幕幕便浮现在韶音眼前:阳春三月的乌衣旧游,扬子江畔明月之夜的放歌纵酒,秦淮箫鼓中风雅放诞的白衣名士,麈尾谈笑间千古风流……多么美,多么纵情恣意、无忧无虑的时日!那是乌衣子弟共有的一段韶华,根植于他们血脉深处,永生难忘。
韶音听得默然无语。
王微之顿了顿,复又开口道:“阿纨,今日初八,明日就是九九重阳之日了。”
大晋素重重阳,在这一日,官员休沐、百姓休作,人们携老扶幼登高祈福,佩戴茱萸香囊,禳除邪气,祈求家宅平安。士族则在这一日封山入苑,纷纷设宴赏菊,互赠菊花菊酒,属诗文辞赋以为乐事。
朝廷会在这一日的夜间大开宣阳、朱雀二门,于御道之上燃起篝火、演比射戏,每年重阳的第一箭都由皇帝亲自射出,以示与民同乐之意。
“还记得前年的重阳射戏么”王微之嘴角浮起一起笑容。
永安帝虽文弱,却还不至不堪张弓,司马德明强横代之,耀武扬威,隐有凌驾于圣上之意。那时的韶音看他不惯,便与王耀之和谢候一道在他的弓上做了手脚。德明接连拉破了三张弓,引得文武百官和围观百姓议论纷纷。
“你当时的得意之色都写在脸上生怕旁人看不出一般。”
王微之朝她一瞥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越众而出,剀切陈词,直道小郎君不该行僭越之举,以至于惹怒了上苍。他为王氏年轻一代的英秀人物,此言一出自有无数应和,司马德明迫于无奈,只得还弓箭于永安帝司马文昭,自请罚俸一年。
……
“阿纨,那晚你高兴得连喝了五觞菊酒,半醉之时跳了一曲陌上桑,那舞姿真是我平生见过……”
“我要回去!”
忽然,韶音出言打断了他的话。
王微之的话头陡然止住,“你说什么”
韶音苍白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红晕,望着他的目光却平静而坚定,“表兄,我不回建康了,我要留在京口。”
重阳日是他的生辰,自他阿母去后,这世上就再也无人记得他的生辰了。胸口那只青玉玦滚烫灼人,随着她的心一起怦然跃动,她得回去,立刻回去,一定要赶在明日的朝阳升起之前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舵工,调头!”韶音高喊,提起裙角拔步往船尾奔去。
“你疯了!”王微之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眸中惊痛交沉,“你为了他,竟是什么都不顾了么”
“对!”韶音止步,回眸时绽出一个明丽的微笑,眼中闪着王微之从未见过的华彩,“表兄,我想通了,我愿意留在他身边。”
忘不了他,建康的风花雪月再好,若是没有了他,一切都索然无味。
雾锁横江,前路依旧茫茫,可她已经不怕了。她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但仍愿意和那个刚刚结识了三个月的草莽武夫在一起。
一想到李勖,韶音不由归心似箭,恨不能立刻回到他身旁,她甩开王微之的手,继续奔向船尾,“艄公,调头!”
“阿纨!”
王微之再要阻拦,谢候已横身挡住他的去路。
“表兄,我阿姐心意已决,你拦不住她。”
“我……”
王微之重重地倒靠在船舷上
迷雾之中江水似是起了涡流,抬头凝望,这才发觉船已调头,此刻是朝着京口顺流西下
忽然,疾行的船突地缓了下来,船上众人莫不齐齐向前一扑。韶音刚扶着阿筠站稳了身子,便看见七八艘飞鸟快船自雾气之中现身,它们从四面八方而来,很快就将王家的楼船围在中间。
第54章 第54章
十几根手臂粗的铁链“哗啦”一声抛到甲板和船舷上,尖锐的铁爪牢牢地嵌入到木板之中,船被逼停,很快便有三十来个客商打扮的汉子跳上来,二话不说直接抽出了雪亮的白刃,当先一刀砍掉了艄公的脑袋,其余人则直奔两侧女墙下的棹夫,手起刀落后但见鲜血喷涌,很快便控制了整条船的行进。
王微之为防李勖扣人,特地从家中带来了几十名家丁,这些人看家护院是把好手,白刃对战则显得笨拙不支,直到对方占据了楼船要处方才反应过来,见转瞬之间便有十几颗人头落地,又齐齐露出怯战之意。
另有十来个随船护卫,早就与对方缠斗在了一处。
对方虽是商人打扮,看身手却无疑是经验丰富的水上悍匪,虽人数处于劣势,可个个都凶残悍勇,一交手便占据了上风。
“这样不行!”
谢候眼看对方上来便杀,心知这些贼人所图必定不是财物。王家楼船旌旗飘扬,即便是在大雾之中,近了也能识出身份,寻常江匪哪有这样大的胆子,这些亡命之徒却来势汹汹,只怕是怀有必杀之意,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奋力一搏。
“表兄,你在这里保护好我阿姐,我出去会会他们!”
“冬郎!”韶音一把拽住他,“莫要逞强!”
谢候冲她点头,道了句“我心里有数”,提着巨光剑便冲了出去。
“贼子听着!我乃陈郡谢氏三十九郎谢候,你们胆敢犯我船只,可知是什么后果,若此刻放下屠刀,我饶尔等不死!”
这一声高喝过后,打斗声顿时停了一瞬,接着便见一个头目模样的紫衣男子指着他狞笑道,“原以为这船上只有姓王的,原来姓谢的也在!甚好,聚齐了一窝,一道送你们上西天!弟兄们,给我将这个姓谢的绑了我要剖他的心肝下酒!余下男的一个不留,女的活捉!”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持刀大汉朝着谢候冲了过来。
韶音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谢候这些日子没白在军营中与卢锋等人厮混,他敏捷地躲过了对方袭来的刀锋,凭借对楼船的熟悉,猫着腰一路窜上了望台,巨光剑时隔六十载再度出鞘,许是祖宗庇佑,竟教他一剑斩断了腿粗的桅杆!
洁白的巨帆从天而降,兜头将甲板上混战的众人罩住。
护卫比匪徒更熟悉船只,很快便趁着这个空当杀了几个,谢候跳将下来,朝着几个畏缩不前的家丁大喝,“今日谢候与尔等同生死,还不拔刀”那些王氏家丁精神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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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振,重新冲上前来,战况复又胶着难分
打斗之中,那紫衣头目的臂膀被巨光划出一道口子,露出了里面香炉状的刺青。
“长生道!”
韶音低声惊呼,手死死攥住金蛇信,浑身上下顿时被冷汗浸透。
长生道匪自从浙江东部溃退之后便沿着海路一路窜至岭南,纠集了当地的土著蛮夷后再度成为割据一方的势力。李勖和冯毅都曾请命出兵,希望一举灭掉匪徒,夺回广州。然而赵勇对此兴致缺缺,一心只想守住徐州这块老地盘,不愿为此折损更多的兵将
小郎君司马德明则将全部精神都耗在了荆州何氏父子身上,浙东一平便息了战意,此事只好作罢。
那长生道的匪首姓孙名波,也被朝廷羁縻延揽,封了他一个广州刺史做。
方才这紫衣匪首说话时是一口地道的吴郡口音,可他那几个手下却是岭南口音。如果韶音猜的不错的话这些人乔扮成商人模样,出现在京口和建康之间的长江流域,定然是从广州过来的探子。
一旦荆扬开战,恐怕这些长生匪徒便会趁机作乱,再次挥兵北上,直指建康。
这些人自然是对王谢二族恨之入骨,他们上船之后没有一句废话先杀艄公后斩棹工,之后便向着众人挥起屠刀,可知是早有预谋,不知已经在浓雾遮掩下偷偷尾随了他们多久!
这船上高扬着王氏的旗号,在江左流域自可畅行无阻,去往各处都如入无人之境,一旦此船为匪徒所得,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船上还有三位王谢子侄,若是谢候和王微之被杀,自己落入匪徒手中,对方一旦得知自己的身份……韶音想到此处不由心惊肉跳。
长生道匪极善水战,夺船肉搏更是家常便饭。方才谢候砍断桅杆、落下帆布,不过是阻挡他们一时而已,双方战力实在悬殊,此刻这些人已呈压倒之势,甲板上横七竖八的尸身,大部分都是王氏的家丁。
生死关头无暇犹豫,韶音咬紧牙关,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阿筠阿雀,你们听着,这伙人是长生道匪,他们在浙东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一旦落入他们手中,我们必将生不如死!看到灶室外头那些红漆木桶了么,现在我命令你们,脱掉外衣抛到水中,各自抱一只木桶捆在身上,跳下船去逃命!”
江左之人多少都谙识一些水性跳江而逃或有一线生机。
阿筠惊呆了,“小娘子!”
“没时间啰嗦了快去!”
韶音当先将外层纱衣除下,扬手投入水中,其余婢子胆战心惊,只得照做,阿荏和王微之的贴身侍女静书吓得瑟缩一团,双双哭得失了神智。
韶音咬着牙给了她们各自一个耳光,“脱衣服!”
十多条轻柔的纱衣入水,很快便在江中散开,顺着江流飘向下游,大雾之中看去,很像是凫水逃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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