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个位置。他近日总爱替她干这些细致的活儿,萧知云又不觉得奇怪,反正乐享其成。
抬起勺子来随他换了个碗,然后继续舀着鲜美的鱼肉吃。
都是随州的河鱼,早上才捕捞起来,再新鲜也不过如此了。
伶舟行慢慢擦干净指尖,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朕就不能姓萧?”
“随我姓?”萧知云扬眉有意揶揄他。
“嗯,随你。”他慢条斯理地应下,尾音很是懒散。
萧知云轻啧一声,蹙着眉上下看他一眼,颇有些无语的意味。她嫌用勺太慢,等会儿都要凉透了,干脆直接捧着碗吨吨吨喝起汤来。
胃口真好。
伶舟行撑着脸看她,觉得有意思极了,便也捏着勺尝了几口,丝毫不在意面前这碗是萧知云先喝过的。
萧富绅和夫人的日常便是如此平静,萧知云不得不感叹道,这才是给自己放假,之前她在行宫给太后伴驾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果然还是得跟着伶舟行才对。
但他做事想来都是有理由的,不会无缘无故地直接来了随州,还如此高调地花了这么多银子出去。
萧知云记得之前他和闻太傅说过的事,便好奇问道:“所以……我们是在等什么么?”
伶舟行用“难得聪明了一回,果然近朱者赤”的眼神看她,略有些惊讶地笑道:“是,等鱼儿上钩。”
萧知云假装没看懂他的眼神,自顾自地躺回摇椅上翘腿晃了晃,又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日子:“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这鱼未免也太难钓了点。”
伶舟行小块切着脆柿,自然而然地喂到她的唇边,道:“吃过亏,自然就会谨慎很多,但却又幻想着自己是否就是天命之人,上天真的会掉银子相助。所以,快了。”
萧知云嚼嚼咽下,偏头张嘴表示还要。脆柿削了皮后格外好吃,稍微软些便很甜了,还不会弄的满处都是。
这么一尊大佛来了随州境内,又唯恐会惹出什么祸端,随州刺史自然关注了他们许久。
刺史府中,薛安正坐在院子里的凉亭内,拿着剪刀细细修剪着菊*花的花枝。不过“咔嚓”几声,下手极快,多余的枝叶和花蕾便落在了桌上。
幕僚候在一旁,传达着从西郊别院递来的消息:“王爷的意思,是想要亲自会一会那位萧富绅。”
薛安冷笑一声,心底不甚在意,慢条斯理地道:“不过就是快要过冬,王爷心急,看中了他的银钱罢了。可世上哪有这么恰好的事?”
“大人的意思是……”
薛安的面容隐在背光处,他本就身形瘦削,此时光影更显颧骨高突,眉目阴鸷:“本官自然是听从王爷的命令,王爷想见,便将宴会的请帖也送去萧宅一份就是。”
“若是那萧富绅当真愿意出手相助,那王爷大计,又可更进一步了。”
幕僚颔首道:“是。不过这萧富绅不缺钱财,听说对自家夫人也是一心一意,恐怕不是用以往的手段就能笼络的了。”
薛安将最高的两支一并剪落,菊花打了顶,其他枝条才能长的更好,且不倒伏。
他见过的人多了,表里不一者比比皆是。就譬如这位萧富绅,名声极好,可再细细一打听,却还是有许多传闻,不免好笑道:“一心一意?不过都是些给外头看的名声罢了,听说他夫人不还是个病秧子么。表面上如此爱妻,背地里还不知道豢养了多少姬妾,玩的多花呢。”
“哪有男人不好美人的,尤其是主动的美人。在宴会上多备些东西,届时一试便知。”薛安放下剪刀,侍女便马上端来盆给他浸手,再递来上干净的手帕擦干。
幕僚拱手应下:“属下明白了。”
薛安将手帕扔回盆中,掐着侍女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是个清秀干净的姑娘,生涩的反应也很是讨人喜欢。他笑得炸开眼尾的褶子:“不错,今夜便来本官房中伺候吧。”
没过多少日子,萧知云便收到了官邸发来的请帖,说霜降时节,万物毕成,毕入于戌。每年此时,刺史都会与随州名望一同登高“迎霜”,品酒赏菊。
此回来帖,便是邀他们夫妇一同出席。
请帖里头还体贴地考虑到萧夫人身子不适,登高便免了。只需一路乘马车到山腰别院,自有下人在等候接待。
随州名望,那便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咯,还是烫金的帖子,可见刺史对宴会的重视。萧知云坐在他的怀里,捏着帖子仰头问伶舟行的意见。
他却看都不看一眼,将帖子随意扔去一旁,掰着萧知云的脑袋低头啄吻一口:“鱼儿上钩了。”
有什么甜腻的东西在口中化开,伶舟行皱眉问道:“今日吃的什么,这么腻?”
萧知云舔了舔唇,嘿嘿笑了一下。晌午饭后偷偷多吃了一个柿饼,看来是嘴角还有些糖粉没擦干净。
伶舟行在她腰间挠了挠,萧知云怕痒得很,软了身子趴在他的身上,笑个不停,弯着眉眼去抓他作乱的手。
不对不对,她还有正事要问呢,怎么能就这样和他闹起来。萧知云讨好似的亲了亲他的下巴,才叫他停了下来,在他胸口蹭了蹭问道:“所以陛下要钓的鱼,就是这位随州刺史,薛安?”
伶舟行一手揽着她的腰,叫她好生稳当趴着。再拨开长发去捏她后颈的软肉,缓缓道:“南阳王,便藏匿在他西郊的别院内。”
萧知云不免惊讶,撑起身子来看他:“便是请帖里说的别院?”
“是。”
“那陛下为何不直接派人杀了他?”还要如此大张旗鼓地惹人注意,完全都不像他平日里的作风。
伶舟行轻笑道:“朕自然不杀他,不仅不杀,还要助他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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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知云还没来得及再问,便感受到他的掌心慢慢覆上她的脑后。她微张了张唇,抬眸撞进伶舟行眼底漾起的笑意,缠绕着丝丝欲色,下意识地便舔了舔下唇。
“……要亲吗?”萧知云愣愣道,刚才还在说正事呢,这一会儿时间脑子里便都是他了,会不会显得自己太没出息。
伶舟行从鼻腔里轻哼一声,手掌用力将她向下压了压,以表催促。
萧知云抬手扒在伶舟行的肩上,试探地俯身吻住他的唇,只轻轻在他的唇瓣上浅尝辄止地啄了两下。
……应该差不多了吧?
本想就此打住,却被按住脑袋再次相贴。伶舟行含住她的唇瓣,细细吮吸着,闯开她的齿关。
唇缝中溢出一丝呻。吟,又瞬间被他吞走,伶舟行故意搅着她不上不下,安静的院子里,唇齿交缠的粘腻水声清晰入耳。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将她搅得吞咽不及,从中寻着欺负她的乐趣。
萧知云拧着眉,耳畔的水声实在是太过令人遐想,她受不住快喘不过气来了,呜呜地想要松开。津液从嘴角溢出,滑过嫩白的小脸,留下一道清凉的痕迹。
伶舟行这才将她放开,指腹慢慢将她唇边的水渍擦干。萧知云脱力地趴回他的身上,闭上眼睛小口喘着气。他却没让她休息太久,不多时,又捏着她的后颈,提着人再度吻了上去。
很快便到了霜降那日。
萧知云坐在铜镜前,打着哈欠由侍女们随意梳妆打扮。“萧夫人”该是位久病缠身的病美人,绝不是她此刻唇红齿白、杏面桃腮,被娇养得极好的模样。
是以于是除了换上了身素色的衣裳外,略施粉黛后,便没有额外再涂上口脂了。
萧知云照着镜子抿抿唇,现在看来倒是像个病秧子了。看上去比她得风寒的时候,还要弱不禁风几分,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铜镜里忽然出现一抹藏青色的身形。
萧知云转头看去,难得见他穿这样的袍衫,仪容如此端正。但……这张脸怎么是这样?
她好奇地抬手想要去摸伶舟行易容过的脸,还没碰到便被他握住了手腕。小气,萧知云翻了个白眼,反正平日里走在一处,她不抬头也看不见他的脸。
她还没挽发,转身便坐了回去,身后的人却站着没动。
“陛下?”
那人还是没动。
萧知云歪了歪嘴,都两辈子了,还能认错人不成。她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唇,想吓唬她,也太幼稚了吧。
伶舟行这才松了眉眼笑着上前,俯身吻了吻她的唇角。然后替萧知云把衣襟里的佛珠拎了出来,垂在胸前,才算满意了。
侍女们面面相觑,又偷偷抬头看看这张陌生的脸。还没反应过来呢,两个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亲上了。
刚进来时,还以为是哪里的人误闯了房间,险些被吓到了。唯独只有娘娘,一眼便认出来这是陛下了。
伶舟行拿起一支螺子黛沾了点水,弯腰捏起她的下巴,细细为她描眉。萧知云不甚信任地感受着他左边两道,右边三道的手法,只见他颇为自信地点了点头,再将她松开。
萧知云狐疑地转头照了一眼镜子,瞬间炸毛:“……好丑!还我好看的眉毛呜呜呜!”
第47章 第47章
马车慢慢驶向西郊,外头太阳有些晒,萧知云放下车帘,缩回了伶舟行身旁。今日起的太早,她此刻都有些犯困了,正好到西郊还得许久。
她便干脆躺在软榻上,舒舒服服地枕着伶舟行的腿,寻了个好位置,准备先美美地睡一觉。
“陛下……”她打了个哈欠道。
话还没问出来,就被伶舟行敲了敲脑门,提醒道:“在外人面前,该唤什么?”
萧知云皱着眉揉了揉脑袋,想起来了,不情不愿地小声道:“噢……夫君。”
对着这张陌生的脸喊夫君,怪奇怪的。总有些红杏出墙的背德感,他自己难道就不觉得膈应么?
萧知云这个记性,伶舟行还是不大放心,又提醒道:“按照随州的风俗,男女一般是要分席的。你若是怕,便装作性子胆小,少说话些。”
“噢。”
“薛安定会叮嘱他夫人照拂你,不会叫人为难的。”
“……噢。”
伶舟行又另外说了些什么,萧知云闭着眼,都悉数应下。心想着不过一个普通的宴会,装得内向些就好,总不会
第1回 见面都有人看她不顺眼,不知不觉便枕着睡着了。
到了别院的时候,正好醒了过来。伶舟行为她理了理头发,戴好帷帽,又扶着她下了马车,像极了一位体贴至极的夫君。
侍女迎上前道:“夫人,请随我来。”
萧知云点点头,看向伶舟行,隔着帷幔隐隐约约对上他安心的眼神,便跟着侍女去了后院之中。
能被随州刺史请来的,自然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年纪也不会太小。后眷们聚在一处,来的都是相伴多年的正妻。
伶舟行易容的是三四十的老成模样,所以当众人见着帷帽下萧知云的少女容颜时,还是暗自有些惊讶。这些日子里,听说过不少他们夫妻的传闻。
不过老夫少妻,也并不稀奇。只是这位萧夫人年纪轻轻却身子骨差,纵使夫君再会疼惜,也不知还能享多久的福气。再看向她的眼神时,就多了几分怜惜。
薛安自然是特地嘱咐过了薛夫人,她作为宴会的主人,便温柔地招呼萧知云在身旁坐下。
“萧夫人不必拘谨,不过都是姐妹,聚在一处说话解解闷罢了。”
萧知云笑着点点头,将帷幔递给侍女,敛了裙摆在薛夫人旁边的座位坐下。
与规规矩矩的宫宴不同,诸位夫人都围着长桌坐下,因而感觉亲近不少。聊的多是些家长里短,育儿之事。年纪最大的那位夫人,儿子都已到了议亲的年纪。
萧知云自然插不上话,默默在一旁啃着瓜子。但却不妨有的夫人怕她一个人尴尬,便有意将话题绕到她身上,问道:“妹妹与夫君成婚多久了,膝下可有子嗣?我来时正巧与妹妹同路,见着萧大人对妹妹,可谓是体贴至极。”
另一位夫人便也笑着打趣道:“我夫君也比我大了九岁,虽是年纪大些,但老男人,哪里都会疼人些。”
突然被点到名的萧知云顿时轻咳了两声,将剩下的瓜子攥在掌心里,抬眸很是尴尬地对上这两位夫人热切的眼神。
未免也太热心了些,其实当她不存在就好了。仔细想了想,她进宫是七月的事了,便答道:“……四月有余了,还尚未有子嗣……”
萧知云尴尬笑着,他们都没行过房事,从梦里来的子嗣。
若是寻常夫妻,除了刻意避着外,成婚四月都没点动静,指不定是要看上大夫的。不过萧知云身子弱些,在座的薛夫人,也是与夫君成婚数年都无子嗣,自然要仔细点说话:“呀……不过没关系,妹妹还年轻,往后日子长着呢。”
“是呀是呀,看来萧大人是体恤妹妹,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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