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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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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什么敌情?”

    严子确看向郑来仪的目光一时锐利,确认她方才的确未曾听到自己与郑远持对话的全部,有些后悔自己说多了。

    他思考着措辞,语速放缓:“他们一行在赴槊方的路上遇到了神武军统领鱼乘深,他禀告了一些槊方境内的异动,疑似图罗人在活动,抵达并州后传来敌情,虢王亲自率兵,带着子行一道往牛心堆去了……”

    “由此可见,槊方有图罗人混入不假,但倘若虢王真的通敌,又怎会让子行陪同——”

    严子确话未说完,发现郑来仪一张脸蓦地煞白,忙道:“四姑娘,你怎么了?”

    “你方才说,他们去了……牛心堆?”

    严子确点头,“是,这地名奇怪,所以我留了点印象——你、脸色这么难看,没事吧?”

    郑来仪的头脑嗡嗡的,她闭了闭眼,强自镇定道:“我没事——大人,我有一事拜托。”

    楼台倒影入池塘,下人们躲在绿树阴垂画檐下小憩,一派安宁闲适的景象。无人注意到长廊之下两个相对而立的人,神色俱是严峻,不知在说什么大事。

    “我知此事不易,大人同意与否,我都不会勉强。”

    严子确神色一时莫测,看了郑来仪一会,半晌忽道:“若姑娘已做决定,在下愿助一臂之力。”

    “来仪多谢大人。”郑来仪屈膝行礼。

    严子确一揖回礼,深深地看了郑来仪一眼,转身离开。

    郑来仪扶着长廊立柱,在栏杆上缓缓坐倒。

    牛心堆,她记得这个地方。前世李澹就是在这里遇到敌人偷袭,重伤后不治身亡。

    叔山梧在槊方行踪低调,未有半分消息传出,同一时间剑南爨氏行动异常,图罗人在关内的行迹屡屡出现……种种迹象如草蛇灰线,让她越是细思越是心惊。

    前世以虢王之死为开端,图罗人大举攻入关内,怀光帝在惊怒之中崩逝于同年的深秋。

    大祈李氏由此逐渐式微,直至走向末路。

    纵然许多事都已被改变了,但似乎一切依旧在按照既定的路线发展。

    郑来仪闭了闭眼,转头看向院中。日光如尘,洒满庭院,让她急促不安的心跳渐渐放缓。似乎一切都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一个梳着双髻的丫鬟穿过月门,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小姐,老爷找您。”

    “知道了,我一会就过去。”

    丫鬟只觉今日的四小姐状态有些奇怪,冷静之中有股莫名的凌厉。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第42章  熊熊火光之外,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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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

    “严司直感觉如何?可还行?”

    严子行望一眼山峰之上西沉的日头, 声音有些干哑:“果然是千里不同风,北境气候,实在与关内大不一样。”

    他拢了拢肩上的披风, 正午时还热到冒汗的天气, 到了傍晚竟然已经有了几分凉意。

    从前日收到图罗人踪迹现于牛心堆的敌情后,他随着虢王的亲兵部队一行当即启程,从并州大营出发连夜急行,向西一路未停, 眼下不知已经走出了多少里。

    “我看舆图上, 并州与西方的边境线并不算远,没想到走起来如此费劲, 这里离牛心堆大约还有多远啊?”

    虢王闻言冷笑一声。他向来鄙夷文官端坐高堂纸上谈兵, 对这位上面派来调查他的大理寺官员更是没甚么好感,语气不无讥刺。

    “严大人或许不知, 槊方境内多山, 在山路中行军是我槊方军的常态, 连夜赶路更是家常便饭。但凡本王麾下的士兵除了日常的操练,必要将北境的每一条山梁、每一道河谷都走过一遍,做到如数家珍, 方能有资格上阵杀敌……”

    严子行知道虢王意有所指,他们一到槊方, 就向虢王询问有关鱼乘深所报的情况,遭到了李澹十分鄙夷的口吻:“这阉人大惊小怪!鸟在天上飞, 飞到哪里都不奇怪, 他神武军厉害, 能生出翅膀来,将那些鸟都驱赶出境, 我李澹就喊他一声爷爷!”

    他点了点头,淡淡道:“虢王治军严明,自然能让圣人安心。”

    李澹听出严子行语气中的讽意,鼻孔出气哼了一声,唤身边的副将过来:“李庞,你来告诉严大人,我们距牛心堆还有多少路程。”

    李庞纵马到二人近前,恭声禀告:“大人,我们已经进入岩牙河谷,穿过这条河谷便是牛心堆了。”

    严子行望向前方,全副武装的队伍排成长列,整齐行进在两座高耸的山壁之间,脚下的河道曲折向前,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灰白色岩石。

    眼下是旱期,河道内干涸无水,每一颗岩石均是棱角分明,如同凌乱交错的犬牙,可以想见此地虽名为“河谷”,比起水的滋润,更多经历的是西北狂风的磋磨。比起曲折陡峭的山路,马儿在这样的地方行进速度明显加快,但因为石头高低不平,还会滚动,人坐在马上便十分颠簸。

    严子行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体力和训练有素的边防军根本不能比,现下已是腰酸背疼,又困又累,却也只能强打精神,抓紧缰绳。

    李庞看出严子行状态不佳,伸手递过水壶:“大人,喝点水吧。”

    “多谢。”

    严子行伸手接过,仰头灌了一大口,将水壶交还给李庞,问他,“李将军,如这样的敌情,近来收到得多么?”

    李庞看了一眼领先在前的虢王,回道:“槊方境内一向安宁得很,我们每日四境巡防从未懈怠,只是鱼统领说的那样情况,我们也发现过,但图罗人似乎只是不安分,倒也从没有真正进入过槊方沿线,不过……”

    “不过什么?”

    李庞看向严子行,压低声音:“不过大人也知道,如今四夷之中,以图罗最为势大,他们发源于剑南道以西,这些年大幅向北扩张,陇右乃至关内道以北沿线都有他们的踪影,这一条线上到底哪里出了豁口,实在难说……”

    严子行抿着唇,沉默不语。

    “……末将猜测,也只是猜测啊——那两个混入图罗的奸细虽然身着槊方军服饰,谁知道是不是从陇右或者剑南道混进去的呢?毕竟我们槊方军和图罗人虽无大战,却也有过不少次交手,他们拿到一两件槊方军士兵的衣服武器,也并非没可能啊!大人,您说,是不是?”

    “你说得对。”严子行看了一眼李庞。

    李庞又要说什么,突然一脸警觉地住口,严子行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前方。

    队伍已经行至河谷正中,一轮红日已经隐在山后,只露出一条橘红色的边,霞光铺满整个河谷,将灰白的石砾染成了金色。

    李澹在最前方勒了马,右手抬起,是停止行进的手势。

    严子行正在疑惑,突然看见不远处河谷东边的坡峰上,有阵阵黑烟升起。

    空气中传来一股焦香气味,应当是烤肉的味道。严子行闻着肉香,顾不上腹中的饥饿感,在这安静而诡异的山谷中,只觉得一时头皮发麻。

    前方马背上的虢王回看了一眼身后的队伍,缓缓从腰间抽出了长刀。

    刀吟声迭起,士兵们也纷纷亮出了手上的兵刃,屏息待令。

    严子行听见身旁的李庞的声音,微微发颤:“真……真是图罗人?”

    虢王手中长刀一挥,正要下令,山坡后突然传来动静。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在坡峰上露了头。

    “虢王殿下!”

    严子行一怔,只见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沿着山坡朝队伍跑了过来,说着一嘴口音浓重的汉话。

    “拔野古参见虢王殿下!”

    那自称拔野古的男人几步便跑到了李澹的马前,他头戴一顶兽皮帽,留着八字须,足蹬马靴,俨然便是图罗士兵的打扮。

    李澹长刀一伸,顶在男人胸口,让他不能再靠近半步,喝道:“大胆贼人!竟敢堂而皇之入我大祈国境,看我不将你们就地斩杀!”

    拔野古大惊失色:“殿、殿下!此话从何说、说起?不是您叫我们首领在此等候,商议运送马匹之事的么?我们酋长就在帐中,备好了美酒佳肴等您呢!”

    李澹怒道:“放屁!!本王何时与你们有约?!竟敢构陷于我,看我不——”

    他一夹马腹冲向拔野古,拔野古见势忙不迭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地,眼看就要被踩死于马蹄之下。

    “慢着。”

    严子行冷冽出声,李澹被迫勒马,收住了前冲的势头。

    李澹回过头看向严子行,目眦欲裂:“怎么?难道严司直还当真信这图罗贼人的话?!”

    严子行沉眉看向李澹:“难道王爷不先看看他们的首领再说么?”

    拔野古跌跌爬爬地起身,用图罗语大声朝山坡上喊话。

    李澹气极,举起手中长刀,大喝一声:“众将士听我号令,给我冲上去,把这帮胆大包天的图罗匪类杀个干净!!”

    “虢王殿下,真的要背弃你我的盟约么?”

    雄浑的男声响起,众人仰头,一个膀大腰圆,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坡顶。

    “执矢松契?”李澹咬牙,声音中带着杀气。

    严子行眼神一凛,原来此人便是图罗执矢部首领执矢松契。

    执矢部是图罗势力最为强大的部落,执矢松契的父亲、前任首领执矢裟椤在位时曾向大祈求亲,娶了当时的庆安公主——怀光帝的妹妹,在大祈的帮助下称雄诸部,一统图罗。这个执矢松契,算起来还有李氏血统。

    执矢松契身后紧跟着数名严阵的图罗近卫兵,每个人卫兵的头上都带着黑色的兽首面具,手中弯刀寒光闪闪,望之森然可畏。

    “虢王殿下,你我数日前刚在巨茹川会盟,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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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还亲热地将我视作家中小辈,怎么今日突然翻脸不认人?”

    李澹面色铁青,手中高举的刀缓缓落了下来。

    执矢松契的语速很慢,似乎是唯恐李澹听不清楚:“约定好的图罗良马,晚辈今日亲自带来,有劳表舅为在泽口我执矢部放行,我们会按照盟约,绝不踏进槊方半步。”

    严子行看向李澹,视线冷冽。执矢松契喊他“表舅”,意态不是一般的亲密。

    泽口位于陇右和槊方交界,以巨茹川为界,关口在槊方西南边境线上,李澹在此地放出通路,图罗人便可沿着巨茹川的高山,从陇右进入大祈。

    “虢王殿下,他说的,是真的么?”

    李澹没有回答,眸色阴鸷。

    严子行的身后,举着刀的虢王亲卫以他为圆心,无声地聚拢,刀锋向着同一个方向,随时等待主人的指令。严子行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似乎并无意外,唇角泛起冷笑。

    李澹自行提着刀翻身下马,一步步走上山坡,在执矢松契面前三步之外停了下来。

    “你的马呢?不是说带来了,本王怎么没有看到?”

    执矢松契扯了扯嘴角,似是想笑,但这笑容中却透着古怪,似乎掺杂着一丝恐惧。

    虢王手中长刀一偏,倏然挺身刺向执矢松契,河谷中的严子行见状大惊出声。

    “小心!!”

    刀锋逼近,刃尖却未对准执矢松契,而是朝着他右后方的蒙面士兵刺去,那士兵似是早有准备,利落的飞身而起,稳稳落回地面。

    严子行松了口气。那士兵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叔山梧,你胆敢设计陷害本王?!”

    叔山梧一把扔了手上面具,看一眼面色同样难看的执矢松契,语气冷蔑:“若是虢王行止清白,何惧旁人设计、又谈何陷害?”

    李澹这才发现,围绕着执矢松契的图罗士兵,都无一例外隐隐将手中兵刃对准了他们的首领。

    山坡下的拔野古手脚并用的往上爬,爬到了叔山梧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叔山将军,您的要求我们都做到了,可以放了我们吧?”

    李澹“呸”了一声,看向执矢松契:“没用的东西,竟被手下人出卖!”

    执矢松契于此情势中,突然冷笑出声:“自然不比虢王,被自己人的圈套,一套一个准!”

    “你——!”

    李澹狠狠瞪了一眼执矢松契,转头看向叔山梧,“好小子,我说你一到并州就称病不出,竟然和这姓严的联合起来作戏给老子看!叔山梧,你使了什么阴谋诡计,收买了执矢部的人,让他们为你卖命?!”

    他回过头看向被亲卫们包围着的严子行,冷笑道:“严司直,他叔山梧在北境如鱼得水,敢在我一方节度的眼皮子底下捣鬼,轻而易举就有图罗人为他卖命,他叔山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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