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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就滚下山崖摔成猪头,她还真是与悬崖有缘!
“昨日夜里我攀爬过,不会有事。”似乎猜出郗瑛心里所想,沈九解释道。
郗瑛满肚皮的话,如乱麻般缠绕在一起,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沈九突然神色严肃,侧头听了下,马上拉起郗瑛,急促地道:“宁五的人来了,我们快走!”
一条隐在山坳处的小船窜了出来,沈九直接踩在水中,溅起冰冷的水花。
郗瑛*抬手遮挡,沈九似乎反应过来,转身打横抱起郗瑛,几步淌过去,将她放在了小船上。他手一撑,跟着就上了船。
小船在江中摇晃,郗瑛一阵晕眩,双手乱抓,一只手扶住了船舷,一只手被沈九抓住了。
“没事。”沈九安慰道,“我们去船舱里。”
郗瑛一脸的江水,冷得她牙齿都快打颤,跟着沈九进了船舱。
船舱里只有两条木板,船头有两个黑衣人,背着他们在用力摇橹,小船在江水中,摇晃着朝对岸驶去。
山顶上,红福在尖声大喊,一群人搭着箭,对准了小船。
沈九与郗瑛对面坐着,他收回了视线,道:“没事,离得太远,他们射不中。”
郗瑛艰难转过头,望着沈九,想要说话,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九似乎有些羞涩,他拉着湿哒哒,贴在腿上的衣袍,道:“对不住,我来晚了,让你受了苦。”
“你怎么会来?”郗瑛终于问道,“你不是在打仗吗?”
“还没打,对岸就是广陵城,宁五要攻城,带着辎重行军,没那般快。”
沈九浓眉蹙起,看上去很不高兴了,“宁五狡诈凶狠,他手下的兵也强,广陵城守不住。只有杀了宁五,才有几分胜算。上次折损了十几个死士进去,可惜让宁五逃脱了。”
郗瑛沉默了下,道:“你可是来杀宁五?”
“是。”沈九干脆利落回答,停顿了下,偷瞄了眼郗瑛。
“宁五受伤后,我们便到处找他,最后在镇上,打听到来了个有钱人,出手阔绰大方,买了许多香料吃食,还有女娘的衣衫。我们便猜测,应当是养伤的宁五。没想想,他躲在了这里。宁五的禁卫森严,怕被发现,不敢轻易靠近,昨日半夜方摸到了山上。”
宁勖离开后,带走了亲卫,沈九他们才有机会上山。
“你并不知道我还活着。”郗瑛道。
沈九犹豫了下,道:“尚书令说你掉下悬崖,又是乱世,当是九死一生了。你不要责怪尚书令,当时宁五在身后追赶,尚书令顾不上你。”
郗瑛看着船外流淌的江流,没有说话。
她无法回答,毕竟原身已死,她不能代替她回答。换做她,她小心眼得很,肯定会恨一辈子。
我不相信你死了,暗中找了你无数次,在平江城也派人去找过了,都没有你的音讯。我猜想,你若不是没了,便是落入了宁五之手。后来听说宁五买女娘的衣衫,那时我方确定,你落在了宁五的手中。”沈九道。
怪不得宁勖不将她留在平江城,要带在身边。
郗瑛平静地迎着沈九的打量,道:“是,我落在了宁五手中。”
沈九又开始羞涩,僵硬地转过头,手扯着湿衣袍,道:“幸好你没事,而是被宁五带走了。昨夜我发现宁五走了,将你留了下来,很是高兴,我终于有机会救你。宁五留下来的护卫,都是他亲卫中的高手,我们埋伏在山上,寻找着时机。你竟然上了山,我就顾不上了,当机立断动了手。”
他微闭了下眼,仿佛在后怕,“若是这次失手,下次估计就更难了。”
郗瑛想到沈九带到山上的人,他们一个都没回来。
“何必呢?”郗瑛实在不解,忍不住问了出来。
沈九静默了下,抬眼凝望着郗瑛:“尚书令是我的恩人,他一手提拔了我,还将你许配给我做妻子。你即将是我的妻,我就是拼着一死,也要将你从宁五手上抢过来,夺妻之恨,绝不能忍!”
第27章 生同不了衾,死也要同穴
丁一紧赶慢赶,终于在傍晚追上了宁勖的大军。
营地里,常山正在忙着准备热水布巾,看到丁一吊着手腕,惊恐不安走过来。红福披头散发,手上抱着硕大的行囊跟在他身边,心不禁沉了沉。
“出事了?”常山问道。
“沈九前来,劫走了娘子。”丁一艰难地将当时的情形简单说了,朝营帐内张望了眼,“公子可在?”
常山不敢拦着,将红福一并叫上了,“进去说。”
这时赵先生从营帐里走出来,看到红福与丁一,愣了下,问道:“她怎地来了?”
常山赶紧将丁一回禀之事说了,“我正要带他们去向公子回禀。”
赵先生皱起眉,训斥道:“糊涂!公子腿伤未愈,还要打仗,如何能在这时去扰乱公子的心神,你还不将布巾热水拿进去!”
常山本来想说话,见赵先生不悦的神色,只能低下头朝营帐走去。
红福见常山走,惊慌未定跟在了他身后。赵先生恼了,指着她道:“站住,谁允许你进去的?”
“我要见公子!七娘被劫走了,我要见公子!”红福说着说着就哭了,搂着行囊就往营帐冲,“公子,七娘不在了”
赵先生顿时急了,怒斥道:“闭嘴!”
“进来!”营帐内,传来了宁勖的声音。
赵先生只能怒瞪着红福,旁边的丁一也低着头,进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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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勖靠在软囊上,目光从失了魂的红福身上,移到低头耷脑的丁一身上,神色渐渐冰冷:“她呢?”
丁一上前跪下,将事情从头到尾道来,头抵着地毡,连头都不敢抬:“属下未能当好差,请公子责罚。”
宁勖面无表情,只抬眼在几人身上缓缓扫过。
营帐内好似失去了空气,赶来的赵先生与常山并排立在门边,连呼吸都觉着困难。
红福更是张着嘴,这时也哭不出来了,后背冰凉。
赵先生忍不住,上前躬身想要说话,宁勖古井无波的眼神看向他,他陡然一惊,话堵在喉咙,怎地都不敢吱声了。
宁勖自小就有主见,哪怕身陷囹圄亦是如此。他们这群人在暗中守护他,却是靠着他自己的狠劲,才在北地活下来,成了一呼百应的枭雄。
郗瑛是他不可触及的逆鳞,虽他反应平淡,赵先生却能看出,他愤怒中夹杂着莫名的慌乱,伤痛。
“下去领罚。”宁勖终于开了口。
丁一一句话都不敢说,手忙脚乱退了出去。
“安排人在回京城的路上埋伏。”宁勖再次吩咐。
常山赶忙应是,想到手中的水与布巾,欲将上前,宁勖只余光扫来,他手一抖,连忙放到了一边,飞快出去了。
宁勖再看向红福,在她一直抱着的行囊上停顿片刻,道:“放下。”
红福茫然了下,左右看了看,发现宁勖在对她说话,吓得面色发白,却死死抓住行囊,颤声道:“公子,这是七娘之物。”
宁勖敛下眼睑,掩去了心底的难受,声音到底缓和了几分,道:“放下。”
红福万般不舍,哭兮兮放下了行囊,斗胆道:“公子,这是七娘的宝贝,待七娘回来,公子要记得还给七娘啊。”
她说等他归来,短短一日,她便离开了。
宁勖心像是被刀狠狠刺了下,他皱起眉,没有回答红福的话。
“送她到广陵城。告诉沈九,郗七娘的婢女,给他送来了。”宁勖道。
赵先生怔了下,看向傻呆呆的红福,道:“还不快走。”
红福回过神,惊喜莫名道:“公子真要送我去七娘身边?”
宁勖不悦道:“难道你不想去?”
“去去去,我去。多谢公子,有劳公子。公子真是好人。那七娘的行囊”红福的视线,飘向了行囊,上前弯腰要取,“我给七娘带去。”
“滚!”宁勖沉声道。
赵先生实在看不下眼,拖着不甘心的红福走了出去,回头看了眼营帐,低声威胁道:“你不想活了?”
红福睁大眼,不服气地道:“公子很好说话呀,把我都送去了,行囊自当要还给七娘。”
那里面的家当,郗瑛睡前早起时都要清点一遍,宝贝得很!
赵先生不耐烦道:“快些,什么行囊,郗七娘要行囊,自己回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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