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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2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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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有宫宴,散场时等我。”

    男人离开?时,那腰牌的触感,她还感受得?清晰鲜明。俞知光在拔步床里打了?个滚,拉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今日大朝,太极殿内设御帐,天子受群臣朝拜,各州郡镇守官员以及各藩属国亦一同到来,进奉祥瑞贡物。

    朝拜之后,天子巡视十二卫禁军,是自?除夕夜以后,薛慎等戍卫皇城的武将最为忙碌的一日。

    入夜后,卫镶将俞知光送到朱雀门?下。

    华亭宝盖的香车盈门?,都?是各家来赴宴的女眷。

    俞知光穿了?一条银红相间的百褶如意月裙,裙摆飘带挂着玉环绶,走起路来,环佩叮咚。她随一众女眷在下车处步行,跟着领路小黄门?往设宴处走。

    女郎们路上细声闲聊,话题从裙裳钗环,转到夜宴的宫廷佳肴,再转到今夜要登台献舞的崔家小七身上。

    “大朝日临近太后娘娘诞辰,娘娘喜歌舞音律,听闻小七精心编排了?一场西域金铃舞来贺寿呢。”

    “我说怪不得?朱雀门?下,没见?崔家七娘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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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

    “此时此刻,应在密锣紧鼓地排练去了?。”

    ……

    “说起来,音娘你怎么不去献艺?”

    话锋一转,众女郎都?朝卢家长女卢若音望去。

    近来前朝催促陛下选后的奏折日多,她们亦听自?家的父兄说起过,皇后人选非卢家即崔家,更有甚者的,依照家族立场,授意她们择其?中一家交好?。

    卢若音没少承受这些或虚情?或真?心的逢迎。

    她身为长女,本就处处要为妹妹们以身作则,及笄后面对的挑剔目光更多,竟方方面面都?要与崔七娘作比。

    两人明明一动一静,从性情?到爱好?都?相去甚远。

    “我只懂舞文弄墨,都?是些闷的,怎好?拿到太后娘娘那里去献宝。”她生了?一双卧蚕眼,面如满月,饱满匀净,宽心地笑笑,“我只抄了?一卷佛经聊表心意。”

    此话勾起俞知光一些被迫礼佛的回忆,她蹙了?蹙眉。

    卢若音认得?俞知光,从前在贵女圈里,这姑娘就恬静慢热,嫁了?薛慎后去的闺阁聚会更少,这一路都?没插话,只揣个暖手炉,一双明眸随话题时而弯起,时而瞪大。

    卢若音突然就想逗逗她:“知光这是什么表情??莫非嫌弃我的佛经,觉得?也比不上七娘的金铃舞?”

    俞知光没想到话题冷不丁抛到自?己身上,茫然片刻:“没有,我是不知音娘抄的是哪卷佛经。”她看?看?前边领路的小黄门?还远着,悄声说:“《心经》好?抄,两三页纸就写完了?,要是《金刚经》快足足有五千多字呢。”

    卢若音乐了?,她抄的正?是《金刚经》。

    “这么熟悉,莫非你也抄过?”

    “我没抄过,觉得?它怎么看?也看?不完,数过一遍。”

    两人轻声漫话间,女眷们走到御花园,阴翳里快步走来一位衣着考究的嬷嬷,似乎等了?有一阵,远远对俞知光道:“夜宴还未开?场,太后邀薛家大娘子去雅苑叙话。”

    俞知光不认得?这位嬷嬷,踌躇了?片刻。

    卢若音附耳提醒她:“这位是郑嬷嬷,从前伺候南康公主的,后来又回到太后娘娘身边。”

    南康公主是明盈郡主的母亲,而她听过一些风闻,说明盈不似寻常贵女,不喜文臣,尤青睐保家卫国的武将。

    个中幽微,这才到皇都?两年的俞家女郎不知懂不懂。

    卢若音看?那玲珑身影亦步亦趋跟着郑嬷嬷走了?,等再穿越御花园,临近宴饮地,肃容巡逻的守卫更多了?。

    眼前是个拐角,再往前就是直通宴会的宫道。

    “我帕子好?似掉了?。”卢若音顿步,广袖在腰间粉色丝绦上拂过,“你们先走几步,我随后就来。”

    她裙裾飘飘,当即撇下女郎们,身影闪入拐角一侧。

    拐角那边,巡逻经过的金吾卫被拦下。

    卢若音只留一句话:“告诉你们薛将军,太后邀请俞娘子到雅苑叙话,夜宴即便她晚到了?,也不必担心。”

    卢若音的话,有弦外之音。

    只是待属下来报,距离俞知光被邀请已有一段时间,薛慎再去找人,雅苑已空,俞知光的席位上同样无人。

    太后明面邀请,俞知光断然不会在雅苑中出事。

    只能是雅苑出来往夜宴的路上,薛慎沿着可能的道路快步急走,不见?俞知光踪影,却在地上察觉一道湿漉漉的鞋印,鞋印小巧,底下带着花纹,一直延伸往凉亭后。

    他在凉亭后的树丛里找到了?俞知光。

    女郎缩成一团,躲在树影后,正?百无聊赖地拨弄披风装饰的边穗,他手中风灯的光渲染开?,将她发丝也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泽,为宴会而精心装扮的钗环熠熠生辉。

    俞知光比他还惊讶:“薛慎,你怎么在这里?”

    薛慎拉起她,从头打量至脚,等看?到她一边湿漉漉的裙裾和?绣花鞋,声音沉下去,“谁干的?”

    他蓦地拉下脸,俞知光吓了?一跳,想起刚嫁给他那会儿对他发怵的时候,“没谁……是不小心的。”

    薛慎显然不信。

    俞知光同他解释:“太后请我到雅苑讲话,说了?会儿家常,等再赴宴,小黄门?说来不及,要带我抄近道。我们走了?莲池栈道,迎面过来一个小宫女跑得?急……”

    有栈道的莲池,薛慎知道。

    冬季只有枯叶,水浑浊却不深,人错脚踏进去,至多淹没到脚踝,就是俞知光这样的情?形。

    “她撞你了??”

    “说不好?谁撞谁,栈道挺窄的,我就一脚踏下去了?。小宫女吓坏了?,叫我先躲在这里,她给我拿干净鞋袜。”

    “你在此处等多久了??”

    “快两刻钟。”

    俞知光跺跺脚,脚底都?站得?发麻了?才蹲下去的。

    薛慎咧嘴扯出了?一个没什么笑意的笑。

    俞知光不解:“怎么了??”

    薛慎不解释,食指拇指曲起,打了?一声呼哨,没多久就有佩刀金吾卫小跑着靠近了?树丛。

    “头儿。”

    “清出一条往熹微殿的道来,偏房里备炭火。”

    又有一刻钟。

    薛慎带她到最近的熹微殿,一路经过的金吾卫不是转开?视线,就是背过身去,直到她与薛慎到了?偏殿房间。

    “薛慎,这里能用吗?”

    “熹微殿前几年起过火,钦天监说此殿不吉,修缮后还是一直空置。”薛慎拉过炭盆,将她摁到旁边鼓凳上,脱了?弄湿那只脚的鞋袜,架到一旁烤。

    男人脸依旧黑沉,不苟言笑时,严肃得?吓人,偏偏在面无表情?地单膝跪地,给她活络冻僵了?的腿脚气血。

    通完穴位,将她赤足直接塞到自?己衣袍的右衽里。

    俞知光一愣。

    偏殿安静,只有炭盆燃烧的细微爆裂。她细细端详他风雨欲来的表情?,再回想前情?:“太后是不喜欢我吗?”

    薛慎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俞知光一回生二回熟,轻蹬上那暖热的腰腹。

    “那条栈道,并非通往夜宴的捷径。”

    “那小宫女叫我等在树后,也是骗我的吗?”

    她声音低了?些,缩着的手从袖子里伸出,将百褶如意月裙的裙裾散了?散,好?烘得?快些。

    小娘子圆润的眼眸半敛着,薛慎看?不出哀怒,但想到昨日她说的话——“坏蛋骗我就算了?,身边亲近的人可不能骗我。”他确实不能,也不应该骗她。

    太后喜不喜欢她,与她何干呢。

    她自?有俞家人千娇百宠,将她养成明澈无垢的模样。是他将她牵扯进这桩无端的是非,就像冬日里踏湿的鞋,不致命但哪哪都?叫人不舒服。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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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骗你,你可以怪我。”

    “怪你什么呀?”

    薛慎身后传来敲门?声:“头儿,我同若岚姑姑借了?新?的鞋袜,宴会那头出了?点?变故,应要提前散场了?。”

    “拿进来。”薛慎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

    俞知光整理完毕,同薛慎赶上了?宴会尾声。

    歌舞毕,鼓乐停,宴会场气氛沉凝,她在女眷这一圈安安静静地落座,才看?清楚跪在殿中锦毯上的崔家七娘子竟不是在跪谢赏赐,而是瑟瑟发抖地告罪。

    之前来时同她讲话的卢若音亦脸色煞白地看?向御座。

    第33章

    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崔七娘跪着?, 身穿一袭婀娜的茶花红对襟舞裙,水袖缀金铃,袖口如花瓣嫣红, 色泽与裙裳不一样, 像沾了?颜彩, 有几分染到了地面锦毯上。

    她身后是一副素白底的纱帘, 上?头绘几朵花,是她在舞蹈时甩出水袖,利用衣袖飘扬而作的画。

    俞知光离得远看不清楚。

    待太后一脸不悦地吩咐大内监黄福来将纱帘抬前?时, 她看清了?上?头飞溅的颜彩,花朵位置恰好构成一条高低错落的斜线, 像七星连珠的天?象。

    七星连珠每个几十年至一百年出现一次。

    传闻是皇权覆灭,朝代更替的预兆,不论传闻是否真实,这样的图案在庆典时候很是避忌。

    “大朝日群臣和藩属国皆来道贺, 又临近太后寿诞, 崔七娘你?这是何用意?”南康公主质问。

    崔七娘身姿单薄, 背后一对伶仃蝴蝶骨随主人颤抖, 惊慌地解释:“臣女不知……臣女原意给太后贺寿,以水袖舞作画,要绘的是繁花似锦图,而不是……”

    七星连珠四个字,万万不能讲出口。

    她落下?泪来,别人不信她无妨,只要陛下?信她。

    御座之上?, 与她年龄相仿的皇帝身穿玄朱冕服,目光在十二旒冕冠下?沉静如水。

    太后先摆了?手, 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口吻道:“南康讲得不错,今日是好日子,本?宫相信崔家小七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给我闹心?,纱屏所画的乃是巧合。”

    崔七娘愣了?愣,背后腾起一股恐慌。

    她以舞作画,“巧合”地绘出了?不详图案,无论有无惩罚,崔家自此都与凤位无缘,她更会连累整个家族。

    怎么可能是巧合。

    崔七娘目光一凛,转向一同跪下?的伴舞娘子们,几人亦深深垂首。她膝行?几步,大力叩首道:“陛下?与太后娘娘明鉴,臣女苦心?造诣,自半年前?就开始设计和排演这场金铃舞,每一次练舞,纱帘所绘都是花团锦簇。”

    “定是这些舞姬……定是她们受了?指示,在献舞时偏移了?纱帘位置,叫臣女水袖落点有偏差。”

    金铃舞设计为观赏好看,纱帘是变幻移动的。

    舞姬们矢口否认,纷纷喊起冤来。

    卢若音母亲王夫人就坐在太后左侧,不紧不慢劝道:“太后娘娘宽和仁善,说是巧合,不与你?计较便算了?。”

    崔七娘目光执拗,朝她递去似怨非怨的一眼。

    王夫人口吻便不耐了?些:“我好意劝你?。你?一口咬定其中有冤屈,倒是说说,这场舞那么多人,舞步与鼓点繁琐,何人竟要用大费周章的手段陷害于你??”

    那自是得益最大的人家。

    同席的崔尚书夫人心?里不齿,理理裙摆,跪到崔七娘身侧,“小七自幼体弱,五岁习健舞以强身,断然不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妾身请求陛下?和太后彻查。”

    她话落,太后默然不语,似在思量。

    忽然一道柔婉的年轻女音接了?话:“崔七娘舞技有目共睹,臣女钦佩在心?,亦请陛下?和太后娘娘细究缘由。”

    崔尚书夫人循声望去,声援她的女子竟然是卢若音,与七娘共争后位的人。王夫人阻拦不及,同样满脸错愕。

    太后依旧不语,捻着?手中碧玺。

    半晌才道:“行?了?,高高兴兴办一场宴会,都愁眉苦脸跪下?去作甚?起来。”她脸色仿佛六月时分酝酿暴雨的天?空阴沉,通身威仪逼人,与雅苑里的判若两?人。

    俞知光看到此刻,才想到薛慎所言。

    将宝座上?的威仪老妇人与让她大冬日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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