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床榻被同僚占了。”男子低声回了一句。
闻言没什么意外,白惜时让开半步,“进来罢。”
“被子还在原来的地方,自己去拿。”一边往里走,一边指向衣柜,见男子熟门熟路将放在罗汉床上的矮几搬走,白惜时转而坐于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清水。
在解衍收拾床铺的时候,白惜时也同时发现自己还有件白色裘裤压在罗汉床下方忘记收起,虽不算什么特别隐私之物,但若是被男子拿到交还给自己还是有些尴尬,白惜时遂起身,欲趁他背过身之际,直接取回。
然而好巧不巧,正当她靠近,解衍亦整理完毕恰恰转身,一个站着一个端坐,继而,就这么顺理成章的,男子的脸直接撞进了白惜时的胸膛之上。
……
意外发生,两个人都有些忪怔,白惜时手指骤然攥紧那条拿回的裘裤,忍着一把将解衍推开的冲动,强撑着站于原地。
冷静,白惜时你要冷静,这种事发生在两个男子之间算不得什么,很正常,不能表现出异样。
然而解衍接下来的一句话还是叫她破了防,白惜时头脑一热、愤而用力,一把就将解衍推倒在床榻之上。
因为他说的是——“掌印,你练得好硬。”
解衍是本能的感叹,概因他撞上之时,整张脸都感受到了那种硬邦邦的扎实之感。
但只有白惜时知道,那不是她练出来的胸肌腹肌,那是金丝甲,金丝甲中孟姑姑帮她填充的软板,若不是有那一层金丝甲,白惜时不敢想象解衍方才撞到的是什么。
然而解衍被白惜时推得毫无防备,继而微微蹙眉,半撑起手肘,仰面望向立于正前方之人。
男子之间互夸对方练得结实是一件稀疏平常之事,掌印为何突然动手?
此刻也发现解衍眼中的疑惑,白惜时反应过来开始警醒,解衍是个聪明之人,方才还是太冲动,不该叫他察觉有异。
遂很快换了一副神色,为让男子打消疑虑,白惜时倾身向前,煞有介事伸出一只胳膊撑在对方的胸膛,继而像是比较般的按了按,评价道:“咱家什么地方不练得比你要硬?”
说完又觉得此话欠妥,不过白惜时没再深思,继而微扬下巴,摆出解衍同自己比起来还是要多加锻炼的睥睨神态。
推倒他,就为了比肌肉?
但不得不承认,白惜时这一招确实管用,至少眼下的解衍,没什么余力去考虑白惜时方才的反常。
概因眼下二人姿势暧昧,男子双肘撑着上半身仰面向上,而白惜时俯身前倾,一只手撑在解衍左侧,一只手抵在对方胸膛,而那松松绑着一瀑青丝的绸带此刻也已脱落,没有束缚的长发便这么飘啊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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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悉数垂落于男子的肩胛脖颈。
解衍觉得有些痒,不仅因为长发,亦因那只抵于自己胸膛上的手,仿佛不单单是拂于身前,也同样拂于心头。
因而,一双漆黑的瞳仁也越发专注认真。
眼看解衍虽暂时被自己唬住,但白惜时同样也有些不大自在,特别是被解衍这样盯着亦让她觉得心跳比平日里要快,索性见好就收,遂就着撑住对方的姿势借力起身,继而不作停留、果断转身,白惜时准备就这么直接回房睡觉。
但尚未走出一步,手腕便被人从后头握住了。
低头,白惜时瞥向那只伸向自己的长臂,很有力,也传递过来了对方的温度。
“掌印的发带落下了。”
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他便从罗汉床中起身,一扬那条蓝色绸带,白惜时见状,伸手接过,将绸带从解衍的手中取了回来。
不过她取回之后,男子似是挽留般,又帮她于身后拢起那一瀑青丝,继而重新看向白惜时,伸出了手。
四目相对,白惜时盯着解衍看了片刻,才一抬手,将那根绸带又重新拍回对方的掌心。
要回绸带后,解衍帮她将长发像原先一样松散的绑了起来。
“多谢掌印收留。”待做完这一切,男子退开一步,于白惜时身后说了这么一句。
闻言,白惜时微微侧身,眼中带着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探究,反问了一句,“怎么谢?”
因这一句话,二人又是对视了许久没有说话。解衍似在思考,也在把持着让白惜时不会排斥的分寸感。
良久之后,就在白惜时这样的注视下,解衍靠近一步,见对方没有回避,才缓然低头,于她的肩头,轻轻落下一吻。
第74章 第74章
白惜时回到卧房,吹灭蜡烛,人躺在床上,却半晌没有睡意。
于床榻之上翻了几个身后,最后干脆掀开被子一把坐起,将缠绕在里头的束胸解开扔至床尾,白惜时才觉得整个人松快了一些。
不过身体是松快了,心里还是没有。
也不是不松快,就是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微妙,她以前没怎么体会过,一时有些不大适应。
如果说十几岁前的白惜时是在为生存奔波,没时间考虑什么感情问题,那么十几岁后,她对魏廷川就是一场漫长的暗恋,心里其实也明白不会有结果,最后事实证明,这场暗恋确实无疾而终。
但她和解衍现在的情况……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白惜时觉得,若是解衍方才但凡那一吻敢落在她的脸上,她绝对毫不犹豫一巴掌就给那小子拍开,但解衍偏偏没有,而是碰到了她的肩头。
而且只是很轻的触碰了一下,继而男子便退开了,转身整理那看起来也没什么地方需要整理的床铺,要不是当时对方气息喷在她的脖颈上让她觉得有些痒,白惜时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以至于,她都没好意思拍他。
毕竟对方只碰了一下肩膀,中间还隔了好几层布料,拍一巴掌未免太大惊小怪了些。
显得她一个掌印多没见过世面。
乌七八糟瞎想了一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吻落在肩膀上,反而比落在脸上甚至更亲密的地方都要叫人心绪不宁。
会有结果吗?
到最后,白惜时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仔细想想恐怕还是没有,两眼一闭重新躺回床上,白惜时难免有些烦躁,算了,没结果不如睡觉。
一夜睡得都不大安稳,翌日天还未亮,白惜时穿戴好后走出卧房,此时正见解衍将叠好的被子重新归置于柜中,当昨夜的旖旎散去,此刻二人见面同时想到最后那一吻,一时都有些尴尬。
不过白惜时即便尴尬,面上却不会显露,而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兀自走到打好水的铜盆边漱口净脸。
专注于忙着自己的事,半晌没听见动静,最后在喝下男子提前帮她备好的一杯温水时,终于听见后头传来了一声,“掌印,可有何事需要帮忙?”
白惜时的声音淡淡的,面容也很平静,“无事。”
解衍听完一点头,“那属下便去值房了。”
走了?没一句解释没一句说明,就这么走了?
闻言更冷淡的“嗯”了一声,白惜时一口把杯中的温水喝干。
待咽下那杯水,男子也正好离开了暖阁,静谧的空间此刻唯剩自己一人,“啪嗒”一声将杯盏扣回桌面,白惜时静默半晌,突然无端笑了一声。
没头没尾的,臭小子到底什么意思?
白惜时那点子费解,直到早朝之上,注意力才被转移。
今晨辽东传回八百里急报,说是巡抚陈越为冒领军功掩杀百姓充做歼灭敌军人数,激起当地兵变。天子得知后震怒不已,欲立即派人前往平定,并将陈越押解回京问罪。
但在派谁去这个问题上朝堂争论不下,最后天子命内阁会兵部一起商议此事,白惜时随堂听政。
讨论的几个人员之中,滕烈亦在其列,他为锦衣卫指挥使,应变和领军能力皆属上乘,倒是有不少朝臣都举荐由他前往。
除此之外,西厂邹龙春得到消息,竟也递了折子自请前往平定辽东之乱。
需知此次虽名为平定,面对的却不是十恶不赦的匪徒,百姓和士兵是因为将领滥杀无辜揭竿而起,只要能平民愤,安抚情绪,未必就要真的动刀动枪。
所以这一趟应当算是件好差事,危险性不高,但功绩却不小,在当地百姓中亦可树立威望。想必西厂也是看中这一点,才愿意自请前往。
不过邹龙春的性格,在白惜时看来,好生事端,并不是个合适的人选。
内阁并兵部商议到最后,推举上来的人选有三,天子过听罢后点了点头,挥手叫朝臣们散了,于勤政殿内看着三个名字,兀自沉吟。
白惜时伴于一旁,亦没有多话。
朝臣们推举上来的第一个,是兵部刘尚书,也就是刘晩禾的父亲,兵部尚书亲自到场对士兵和百姓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安抚。
但天子看完却叹了一声,“刘爱卿腿疾严重,恐受不了辽东严寒。”
继而看向下一个,滕烈。
“滕烈性子冷,若是领兵打仗朕倒是信得过,不过此次出兵还是当以安抚为主,滕烈生人勿近之感太重。”
说到这,天子突然转头看了眼白惜时,“其实若是让你与滕烈同去,朕倒是还放心些。”
一个沉稳有度一个机敏变通,确实极为匹配。
然而听到这,白惜时没有立即接话,脊背绷直,不知道皇帝是真的有感而发,还是仍存着试探之心。
“圣上说笑了。”
白惜时其实觉得综合考虑名单中的三人,确实滕烈最为合适,他人虽冷冽,却也有威严,能服众。但有些话白惜时现在已经没办法对皇帝说,说了,反而帮不了滕烈,倒有可能给他带来祸患。
不过天子似乎也没在真正等白惜时的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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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看到第三个人名,眉头一皱,此人即便朝臣再推举,但皇帝不喜,便一切作罢。
三人名单看完,皇帝突然又问了白惜时一句,“你觉得邹龙春如何?”
闻言看了眼左右,白惜时顿了片刻,仍是答道:“恐生事端,或有不妥。”
即便她知道说完这句话,贵妃亦有可能会得知是自己否了她的亲信,但事关辽东军民,邹龙春此人确实不合适,白惜时不得不说。
皇帝听完一点头,似也认同,继而又兀自感叹了句,“那便二选其一罢。”
说罢没等白惜时回答,龙椅之上的天子闭了闭眼,“朕再考虑考虑,你也先下去吧。”
“是。”
当日下午,皇帝宣兵部尚书刘易、锦衣卫指挥使滕烈觐见。
彼时白惜时并不在勤政殿内,后来还是听在里头的小太监提及,刘大人在御前坚持亲赴辽东,而指挥使只答复一切由皇帝定夺,最后在兵书尚书的一再争取下,天子最终选定由刘易前往辽东平定兵变。
这么好的机会,滕烈为何不为自己争取?白惜时想不明白,若是以往,她或许还会问上一问,但现在,罢了。
宣布完旨意后,白惜时路过内学堂与小锁、赵岳一起往司礼监回去的路上,恰好迎面撞上了出宫的滕烈并冯有程。
往日见面必要热络打一番招呼的几人,这一次却不能不有所顾忌,冯有程欲言又止,望着白惜时停下了脚步。
白惜时微一颔首,“指挥使、冯副使。”
点头示意过后,她带着两个小徒弟直接走了过去,没有再作逗留。
目送着三人走远,冯有程有些遗憾,转头看向滕烈,“指挥使,你可是有话要对掌印说?既然有,方才为何不叫住他?”
高大的男子没有说话,亦或许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当得知白惜时卸任东厂厂督之时,滕烈直接从椅凳中站了起来,继而踏出北镇抚司去便欲进宫,然而走到一半,又生生停住脚步。
既已成定局,他知眼下去找白惜时也只是徒劳,贸然行事或许还会给对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与其如此,不如揪出此次弹劾的始作俑者,彻底解决背后的疑虑。
因而他近来也一直暗中盯着西厂动向,意图顺藤摸瓜,找出是谁在将邹龙春当做那柄借刀杀人的“刀”。
眼下人还没有揪出,又有兵部尚书刘易毛遂自荐,滕烈对赴辽东平反之事自然边没那般执着。
回去的路上,赵岳见到方才白惜时与滕烈的疏离,心里不好受,眼见快到司礼监,他叫住白惜时低头悔恨道:“掌印,都怪我,那日若不是我冲动行事……”
“别想太多。”
闻言,白惜时劝慰,“有人想要设计于我,一次不成,还有下次,你的事只是个由头,即便没有他们也会另寻他事。”
厂卫联合并非只可从赵岳之事下手。
伸手又拍了拍赵岳的肩,白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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