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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2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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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的父亲原来是锋源集团的高?管之一,以前专门为贺老爷子办事,去外地接贺家独孙回洛州这?件事,就是程父去办的。

    她想起那个多雨又吵闹的南方小镇:“宜镇?”

    “对,宜镇。”

    许是觉得这?位阮家小姐对贺家的陈年旧事有所耳闻,程知凡放松了一些:“当年,珩哥的母亲未婚先孕,但贺礼文那家伙根本不打算负责,还污蔑她在外面有别的男人……珩哥母亲不得已回到宜镇生活,受了不少非议,后来她生病去世,珩哥就一直寄宿在姨母家。”

    “我爸平时不会多说这?些事,有一次喝多了才告诉我,珩哥那个姨母是开串串店的,家里还有个宝贝疙瘩似的亲儿子,对来历不明的珩哥很差劲,非打则骂,一度还逼他辍学看店来着?。”

    “我爸找过去的时候,发现珩哥就被?安排睡在杂物间里,几平米的小地方只有一张破沙发,而且身上还有不少伤……听邻居说,那女人脾气上来会用竹签子扎他,珩哥在宜镇那鬼地方,没少受亲姨母的虐待……”

    虐待。

    这?个近乎于陌生的字眼,令阮绪宁不受控制地双肩轻颤,红润的唇动了动,好半天才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可是,贺敬珩看起来不像是会被?人欺负的样子。”

    程知凡蹙眉:“那个时候他才十三?岁啊,寄人篱下,无依无靠,能?有什么办法?”

    阮绪宁又哽住。

    自幼被?家人精心呵护、连打针都觉得疼的大小姐,根本无法想象竹签子扎进皮肉里的痛楚……

    即便她一向自诩想象力丰富。

    贺敬珩的恐惧不是空穴来风。

    贺敬珩的无畏也不是与生俱来。

    她不清楚他的遭遇,还自以为是地用彩色蝴蝶和托马斯小火车来安慰他……

    或许,那个瑟缩在破沙发里等待无数小伤口自行愈合的少年,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托马斯小火车,也很少见到拥有鲜艳翅膀的彩色蝴蝶。

    自己的安慰既无聊,又可笑。

    还有点儿愚蠢。

    回忆起这?段时间与贺敬珩相处的点点滴滴,阮绪宁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直到程知凡将新烤好的五花肉和鸡翅拆下来放进餐盘里,她才背过身,吸了吸泛酸的鼻头?。

    *

    端着?喷香的食物回到牌桌前,贺太太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艾荣刚指导完初入江湖的谭晴,又想着?拉新人入座转转运:“小嫂子要不要来玩两局啊?”

    贺敬珩也怂恿:“要玩儿吗,输了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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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揣着?重重的心事,阮绪宁摇摇头?,将装有烤牛肉粒的餐盘摆在丈夫手边,又贴心地放了双筷子,随后乖巧坐在一旁,盯着?他,生怕再让谁欺负了去。

    刘绍宴眼尖,当即酸了一句:“啧,咱们珩哥有了老婆就是不一样,连牛肉串都能?吃到拆好的……”

    艾荣讪笑:“你不服气,你也找个老婆啊。”

    “不不不,荣哥还没老婆,我哪儿敢抢先啊?”

    “你是不敢,还是压根找不到?”

    “靠,被?人看扁了……想当年我在洛大,那也是被?学妹们称呼‘欧巴’的男人……”

    “是,就因为一个眼神不好的小学妹喊错了人,你四年都在研究什么韩系穿搭,一到秋天,围巾就像焊死在脖子上一样,恨不得洗澡都不摘!”

    “不都是你们送的?我每年过生日,你们约好了似的都送围巾,四年啊,十二?条围巾啊!我根本戴不完!”

    “你也知道,只有我们送你围巾……”

    两人夹枪带棒吵起来,谭晴嫌吵,笑眯眯地拿起两块枫糖烤面包,一人一块,堵住了嘴:“行了,两位帅哥,面包会有的,老婆也会有的。”

    被?“封口”的艾荣和刘绍宴只能?相互瞪眼,嗯嗯呜呜,最?后,目光不约而同聚集到谭晴脸上。

    贺敬珩没搭理他们,只瞧了会儿热闹,便抬眼冲自家妻子道谢。

    阮绪宁回了句“不客气”。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地守护着?那个自烧鸟店而起的秘密。

    以及,生疏又密切的夫妻关?系。

    阮绪宁小口小口解决着?手里的烤鸡翅,心里想着?宜镇,想着?老巷,想着?串串店里的倔强男孩。

    她向来“挂相”,心里一旦装进了事儿,全都写在脸上。

    贺敬珩很快觉察。

    搅动风云间,他分出放在牌桌上的注意力,抓起手机,发消息问?她怎么了。

    看见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提示,阮绪宁一惊,匆匆点开聊天界面,删改许多次才敲下一句话?:没事,就是有点累。

    没有回复。

    两分钟后,贺敬珩自折叠椅上起身,将手里的纸片扑克随意一拢,丢进牌堆:“突然?想起来晚上回去还有点儿事,我们住得远,先走一步了。”

    刘绍宴手贱去翻那几张牌,随即大惊:“不是吧?这?么好的一手牌,珩哥你直接弃了啊?”

    贺敬珩冲前面高?高?垒起的筹码抬了下巴,对谭晴道:“你拿去玩儿吧。”

    刘绍宴吹了个口哨:“呦,泼天的富贵。”

    谭晴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缝,乐颠颠揽过筹码,多余的话?一句也没问?,只一个劲儿招呼小夫妻早点回去休息,帐篷留给他们几个收拾便好。

    阮绪宁知道贺敬珩是体谅自己,本想小声劝说没必要提前离席,可男人的语气和行为半点儿没留余地,她只好收拾了东西,乖乖跟他回到车上。

    黑色大G缓缓驶出露营基地。

    直到草坪上的一切都模糊成了光点,贺敬珩才重新询问?:“真的没事?”

    阮绪宁没吭声,目不斜视望着?一路星辉。

    贺敬珩不再追问?:“如果困了,就在车上睡一会儿,到家我叫你。”

    某人确实归心似箭,觉察到座椅明显的推背感,阮绪宁攥紧安全带,软软唤了他的名?字:“贺敬珩……”

    这?样的呼唤很有杀伤力。

    特别是对贺敬珩这?种的人而言。

    他用余光扫去过。

    阮绪宁长睫低垂,道出酝酿了许久的话?:“以后,你不要再睡沙发了。”

    是通知的语气。

    完全没有去思考这?句话?的深意,贺敬珩只当是阮大小姐又起了善心,于是勾勾唇角,反问?道:“那你要我睡到哪里去?”

    阮绪宁扭过头?,凝视着?他。

    而后,一字一顿地回答:“……睡床上吧。”

    016

    阮绪宁的提议着实出乎意料。

    贺敬珩放慢车速, 迎着光和影的交替变换,一路自我博弈。

    反正也一起睡过帐篷了……

    其?实睡两床被子并不会有肢体接触……

    难不成还真要睡一辈子的衣帽间沙发吗……

    说服自己?的理由?源源不断地冒出来,贺敬珩终于意识到, 现在的他已经无法再果断拒绝妻子的主动亲近了——无论她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

    回到茂华公馆的时间,比预想中足足迟了二十分钟。

    在夜幕映衬下, 绿荫环绕的巴洛克式建筑物?愈发庄严、肃穆, 如同审判背叛之徒的刑场。

    走进主卧, 关上房门,贺敬珩做着深呼吸,正想再一次确认阮绪宁的意愿,却发现她抱起那床印有兔子图案的被褥、噔噔噔跑进了衣帽间。

    喔。

    是“交换睡觉的地方”, 不是“睡在同一个地方”。

    眼皮一跳, 贺敬珩长时间屏住的一口?气, 终于呼了出来。

    继而是遗憾。

    遗憾具象化?成为呼啸的海浪,将他从?头到脚吞没。

    原地站了片刻, 他摸出手机给阮绪宁发消息:所以,你是打算以后一直睡衣帽间了?

    视野外的小姑娘几乎是秒回:我个子矮,睡沙发正合适。

    随后, 又发来第一视角的自证照片:两只?光着的脚丫。

    她已经睡下了, 且三人座沙发空间有余。

    确实挺合适。

    阮绪宁:你就?安心睡床吧。

    贺敬珩没再继续掰扯,放下手机, 开始重新适应许久不敢逗留的主卧。

    既然拗不过?“小钢板”,那就?让她睡一晚,等尝过?苦头, 明天再想办法换回来。

    *

    两日的露营生活令体力透支,洗漱过?后, 各居一方的夫妻俩都没了动静。

    没多久,贺敬珩便被“咚”地一声闷响惊醒。

    担心阮绪宁翻身从?沙发上掉下来,他迅速下床,借着刻意调暗的甬道?灯光,快步走进衣帽间查看。

    还好?。

    掉下沙发的是手机。

    不过?,小姑娘的睡相也有点糟糕:长发略显零乱地遮住泛红的小脸,睡裙花边吊带拧巴着,露出半边圆润的肩头,印有兔子图案的薄被堪堪盖住小腿,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喘,连呼吸也比白日里显得急促……

    隐隐不安,贺敬珩走近几步,用手试了下阮绪宁的额头。

    烫得厉害。

    诸多顾忌当即被抛至脑后,他将人打横抱起,折返卧室。

    苏醒过?来的阮绪宁“唔”了一声,本能地抬手环住男人的脖颈,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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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唤:“贺敬珩,你做什么啊?”

    她本就?娇小纤细,无骨般瑟缩着,更令人心疼。

    贺敬珩出声安抚:“你在发烧,回床上躺着,我让医生过?来一趟。”

    阮绪宁一时间只?觉得脑袋沉得厉害,不受控制地往他颈窝贴,却不松口?:“会不会太麻烦了,明天一早再……”

    男人轻嗤:“叫我别逞强,那你自己?呢?”

    她哑了火。

    贺敬珩将人抱上床、俯身整理枕头和被褥,见对方还企图挣扎起身,情急之下,自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乖。”

    他不擅长哄人,语调生硬又别扭,但这个字对阮绪宁来说是永远无法打破的魔咒——她当真听了他的话,乖乖躺好?了。

    抽屉里就?有耳温枪。

    贺敬珩替她测了体温,果不其?然,烧到38度7,变为红色的电子屏背景预示着状况不容乐观。

    取退烧贴、喂水、吃退烧药……

    独栋别墅的灯光一层一层亮了起来。

    四十分钟后,家庭医生驱车赶来,一番检查过?后,给出了两人意料之中的诊断结果:着凉发热,多喝水、多捂汗,静养几天即可。

    别墅熄灯已是后半夜。

    看着双眸紧闭、面?色不佳的妻子,贺敬珩悬着的心并?没有放下来。

    他搬来一张沙发椅,打算在床边守夜,谁料,俯身替阮绪宁掖被子时,却被自被窝里探出来的小手扯住了衣袖:“别走……”

    贺敬珩一愣:是让自己?别走吗?还是,潜意识里的呓语?

    能让这个小丫头说出“别走”两个字的,想来,也只?能是那个人了吧?

    胸口?莫名堵得慌。

    他咬了咬牙,颇为淡漠地丢出句话,提醒对方认错了人:“我又不是周岑,没有出国留学的打算。”

    阮绪宁缓缓睁开眼睛,不明所以地望向他:“你也发烧了吗?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周岑……”

    贺敬珩发誓,这辈子都没这样犯过?蠢。

    懊悔之际,耳边又响起小姑娘的挽留:“贺敬珩,别再睡沙发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今晚就?和我一起睡床上吧,我只?是着凉,不会传染的,你看,现在都已经好?多了。”

    贺敬珩眼眶欲裂。

    她泛滥的同情心,在他听来,却是直白的示好?。

    仅仅是一瞬间,自持垒起的砖墙轰然倒塌,无处不在的警戒线也悉数崩裂,憧憬和向往汹涌倾泄,再难遮掩。

    他想,自己?的道?德感?确实不多。

    耗尽了。

    见底了。

    就?要原形毕露了。

    剖析至此,贺敬珩轻手轻脚地在阮绪宁身边躺下:“那明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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