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边把少女牢牢架住,结结实实地捆到了椅子上。
越关山接着上前,开启精神技能,想要强制干预她的神智。
但是刚与少女对视,越关山的身形就摇晃了一下,带着难以收敛的痛楚收回了技能。
她紧紧按住额头,被温星河及时扶住才不至于踉跄,再睁眼时,她竟流出了一行血泪。
“无法干预,”越关山的声音变得有些虚弱,队伍面板里,那一瞬的技能反噬令她的精神值骤降了半管,“她的精神世界是破碎的。”
她强忍着像被斧子劈开大脑一样的剧痛,脱离温星河的搀扶,将视线转向自打开门起就一直沉默着的明晰。
“那是因为……”秦光霁看着明晰越发惨淡的脸,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她的人格并不完整。”
那场诡异的天灾,那个阴狠的白发女人——秦光霁先前觉得她像明晰,但现在才发现她长得更像少女,还有那些死于天灾的原住民、幸存的原住民、被杀掉的原住民,不都是发生在她的内心世界吗?
明晰只一味沉默,亦是一种无声的承认。
最后一个进入办公室的越关山贴心地关上了门,顺便在上面加了一道隔音屏障。走廊里本就空无一人,少女的动静没有引起什么额外的注目。
明晰终于敢于接触少女了。她跪坐在冰冷的地上,轻轻擦掉她脸上和手上的血迹,脱掉被弄脏的衣服,给她披上自己的风衣外套。
少女也渐渐平复了下来,野兽般的疯狂从她的身上消失,好像乌云散去,露出澄澈的天空。
她又变得胆怯了,只是这一次,不再有令人悚然的狠毒混迹其中。
“妈妈……”她茫然地看着房内众人,声音因为方才竭力的嘶吼而变得沙哑,“他们……是谁?”
“他们是……”明晰一时拿不准该如何回答,迟疑间,越关山拿着一卷绷带走到少女面前,蹲下来,边替她包扎伤口边温声道:“我们是你妈妈的学生,我姓越。”
女孩一点不反抗,对着越关山露出天真友善的笑容,脆生生道:“越姐姐。”
越关山笑着抚摸她的头发,她的眼睛微微眯起,一幅乖巧模样。
“越姐姐,”她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蝴蝶一样扑闪,“我为什么动不了呀?”
她低头看着自己被牢牢束缚住的身躯,为了不伤害她,捆她所用的是游戏商城里一种相当昂贵的韧性材料,能自适应形状,定型后五匹马的拉力也拽不开。
越关山的手停留在她的头顶,脸上仍是平和的笑意:“那当然是因为——”
“你在演戏呀。”
明煦的嘴角霎时垮了下去,但很快,她就重新捡起天真的皮囊:“姐姐你在说什么呀?小煦不懂。”
越关山直起腰,冷冷道:“我不是你妈妈,不会被你轻易蒙骗。”
好像假面被划开一条细缝,真实的情绪汩汩流出。
明煦的眼眸变得暗沉,恶狠狠的声音简直像换了个人:“多事的家伙。”
她骂了句脏话,冲着玩家怒吼:“我精心策划的一切,都被你们毁了!”
“策划什么?”越关山指向明晰,“怎样杀了她吗?”
明煦没有开口,只愤怒地沉默着。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字念得用力:“我恨透她了。”
“自从出生,她就把明煦丢在乡下,自己远走高飞。”
“明煦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她被人打的时候没人帮忙,被人骂的时候没人安慰,明煦只能把那些痛苦分给其他的人格,才能活下去!”
“他们都说明煦是神经病,我不在乎,因为我知道她是谁,我知道她很正常。”
“可她——”她怒视明晰,“她一见到我,就看穿了我的身份!”
“她说我所做的一切,分裂人格也好、管理人格也好,全都是病!”
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悲凉:“我的妈妈,生了我的人,想要杀了我!”
她猛地往前一冲,没能挣脱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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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被反弹回椅子上,引得地板嘎吱作响。
“所以我要杀了她!”她咬着牙,两颗虎牙的尖角若隐若现,“我不要什么人格融合,我只要像现在这样活着,以明煦的身份活着,越久越好!”
第245章 逗小猴开心-糖果(3)
明煦, 女,十四岁,明晰与前夫的孩子。明晰孕期发现丈夫出轨, 断然选择离婚。生下孩子后, 明晰决定赴国外留学,遂将孩子寄养在自己姐姐家中。
一年前, 明晰回国任教, 将女儿接回身边抚养。
起初一切正常, 女儿很快融入了新的环境, 新的学校、新的家庭。明煦是个安静乖巧的孩子,很少给人添麻烦, 明晰工作忙, 每天陪她的时间不多, 她也从不抱怨。
但渐渐的, 明晰发现明煦变得有些古怪了。
最先出现异常的是她的成绩, 明煦开始在试卷上大片空题, 但大部分都是简单的记忆默写题, 高难度的大题她仍然写得一点不错。
之后是在上课时, 她会突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教室里跑出去, 跑到操场上, 或是像兔子一样围着操场跳, 或是趴到树上, 像松鼠一样爬上爬下。
这个年代的中小学教育还没有加入心理辅导这一事物, 学校建议明晰先把孩子带回家里修养,等康复后再返校。
更加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当明煦回到家里,她就再也没有过类似症状。
而就在她回到学校的第一天, 午饭时分,她不知用什么办法捉住了一只鸟,将挣扎到精疲力尽的鸟带到食堂,堂而皇之地拔下它的羽毛,生生啃咬它的翅膀。小鸟发出凄厉的叫声,两只爪子奋力地挠向她,把她的脖子和下巴抓得鲜血淋漓。
鸟的血和她的血混在一块,染红了她身上单薄的校服衬衣,也染红了明晰的眼睛。
和先前一样,当她把明煦带回家,明煦便又变回了原来那个安静的普通孩子,没有半点异常。
但她开始排斥除明晰以外的其他人了,只要有旁人在场,她就会疯狂地吼叫,打砸东西。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在这个年代,大家都对精神疾病讳莫若深,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明晰家里有个“精神病”,于是也渐渐没有人再上门了。
明晰原本以为明煦是得了精神分裂,可是慢慢的,她发觉事情并非如此。
虽然退学在家,但明晰没有放弃对明煦的教育,她开始自己教孩子。明煦原本在学校里成绩很好,自己自学完了初中阶段所有知识。但回到家后,她开始看不懂初中课本,听不懂明晰在讲什么了。
好像她的智力和记忆都在飞速退化,一下子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变成了幼儿。没过多久,她就把自己认得的大部分字都忘掉了,只能读些幼儿园的拼音绘本。
她也开始变得天真,不再喜欢流行乐和电影,反倒对儿歌重新拾起了兴趣。
简直就像是彻底回到了小时候。
但这并不是她所有时候的状态。
她偶尔也会丢开那些幼稚的玩具,从明晰的书架上挑一本最晦涩难懂的书,戴上明晰的眼镜,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津津有味地看着,直到天色全暗为止。
还有些时候,她会佝偻起来,拿拖把充作拐杖,颤颤巍巍地走进厨房,给明晰做一顿饭。那些饭菜的味道很像明晰奶奶做的,可是早在明煦出生前,她就已经去世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明晰得出了一个猜测:或许女儿并不是精神分裂,而是人格分裂——她的身体里居住着许多个人格,幼稚的、成熟的、苍老的,还有那些不像人而更像动物的。
她的每一种异常举动都代表着一种人格的出现,使她变得格外割裂,也使她的精神变得格外脆弱。
就像一块豆腐,在上面划了太多刀后,豆腐就会变成一摊不成型的烂泥,再也无法恢复原状了。
这个年代,国内的心理治疗尚在起步阶段,明晰所在的H大正是这个领域的领头羊。明煦抗拒出门,也抗拒见医生,无奈之下,明晰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想自己治好女儿的病。
事情发展得很顺利。一段时间后,明煦体内的人格数量开始减少,大部分动物性的人格都已被融合,老年人格也鲜少出现。
明煦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她也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了。
明晰本以为自己快要成功了。然而,就当她想将占据明煦大约五分之一时间的幼稚型人格也融合进去时,她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
明煦开始反抗一切治疗,并且展露出了先前从未有过的攻击性。
不是像先前那样的乱打乱砸,而是清醒的、有谋划的攻击。
某天明晰从梦中惊醒,她发现明煦正沉默地站在自己的床边,手里拿着一把大剪刀,尖端向下,正对着自己。
见明晰醒了,她就丢开剪刀,切换回了幼稚人格的语气对她撒娇:“妈妈,我想和你一起睡。”说着,她便自己爬上床,钻进了明晰的被窝。
明煦的身体很温暖,明晰却感到通体生寒,仿佛背后贴着她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一只索命的厉鬼。那之后明晰收起了家中所有的尖锐物品,可明煦的身上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淤青和划痕。
明晰没有看见过明煦用怎样方法伤害自己,但她知道,这是明煦的警告——她在警告明晰,不许再进行人格融合了。
是哪一个人格做出的警告?是哪一个人格如此抗拒融合?
办公室里,玩家们的帮助下,明晰开始寻找它。
不是幼稚型,它的力气和孩童一样小,拿不动那把大剪刀。也不是已经很少出现的老年型,它的双手非常抖,在手上划出的伤口不会如此平直。更不会是那些已经被融合掉的动物型。
排除一切不可能后,明晰得到了答案:抗拒融合的,是出现时间最长,记得的东西也最多的主人格。
不,它不是明煦的主人格。
从明煦离开学校前一个月开始,她所有的本子和试卷上写的都是另一个名字:明旭。
————————————
黄烟已经散去,向崖下俯瞰,满目疮痍。好似一场大火之后的森林,漆黑的枯枝和皲裂的大地死寂地存在着,像是只为了记录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而活着。
天空飘下小雨,木屋的尖顶突兀地亮着一盏明灯,照亮了周围如无数根银针坠落般的细密雨丝。
人们纷纷跑向木屋,脚下溅起朵朵水花,发出一阵阵哗啦声。
很快,屋外就变得空空荡荡,唯有门口的阴影中还站着一个人。
黑色的长袍包裹着她的全身,只留下一头白发在灯光下彰显她的身份。
她倚靠在门框边,双手抱胸,侧过脑袋凝视着屋外雨中的人影,淡粉色的眼珠和过白的皮肤在雨中显得越发萧条,像是一根长在门边的细弱藤蔓,不知在风雨中长了多久。
传送总是那么突然,明晰办公室里淡淡的木质香还未从鼻尖消散,带着冰寒气息的雨丝就像打狗棍一样砸到了脸上,使秦光霁立刻清醒,迅速地捕捉到了那张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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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般的脸。
那人同时也看见了他们,她离开了门框,站在屋檐下,从屋顶滑下的雨滴汇成一股股水流从她面前坠落,为她打造了一扇流淌的门帘。
“进来躲躲雨吧。”她说道,随即转身。
屋内昏黄的灯光在她的黑袍上留下淡色的斑痕,长长的衣摆被转身时的微风吹得充盈,带来了些许虚妄的鲜活。
屋内人影幢幢,喧闹非常,但她一进门,所有的声音便都自动变得微弱了。
“进去吧。”秦光霁说着,率先迈开步子,仿佛对屋内诡异的气氛毫无察觉,走得坦荡。
走进屋内,大门自动关上,外界的冷气被彻底隔绝,屋内高大壁炉里的火光带来不尽的暖意。
人们或围坐在圆桌边,或拥挤在壁炉旁,数量和模样都和经历天灾时一模一样,秦光霁甚至见到有几人的衣服上还带着被雨水晕染开的新鲜血迹——那是失去头颅的那个人格在这个世界里仅剩的东西。
人们,不,人格们没有太多关注玩家们,他们的目光很快便开始追随它们的主宰者,也就是身穿黑袍的白发女子。
她一直站在门边,像一株树一样站着,直到玩家们走进屋内,大门合上的那一刻,她才终于有了动静。
她缓步走向房间中央,最亮的一盏灯下。
“各位,”她拉下黑袍的兜帽,露出满头白发,在灯光下宛若万千根银丝,郑重宣布“天灾结束了。”
幸存的人格们振奋起来,又听见她说:“但战斗没有停止。”
她的目光凌厉地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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