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不绝的奔跑声。
穿着打扮精致的小女孩提着裙摆,飞快地从一盏盏昏黄路灯下跑过,硬底的小皮鞋与地面相触,发出不绝于耳的哒哒声,如催命符一般叩击她的心弦,让她的呼吸越发急促。
跑快些……!再快些!小女孩不断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面颊因剧烈奔跑而变得红彤彤的,速度却没有因此慢上分毫。
好像只要跑得再快些,再再快些,就能把那些肮脏的、龌龊的东西甩在后面,把那些尖利的、嘈杂的喧嚣声甩在后面。
但她毕竟还小,步子迈得再快再大,也比不过教廷精心培养的骑士。
甲片碰撞声越发近了。
还夹杂着老人暴怒的吼声:“抓住她!活捉她带回来祭奠教皇冕下!”
小女孩儿闻言,只有不断告诉自己还要更快!快到没有人能追上她。
灯杆被昏黄的灯光在地面上投射出一道道瘦长的影子。
她埋头奔跑时看到地面上的长影,心中兀地浮现一个念头:要是……要是这些长影能成为她的武器就好了。
这样,她就不必再四处流亡逃命了,她可以清除这些罪恶,可以在阳光下自由地活着。
她的心蠢蠢欲动,眼角余光不时从长影上扫过,脑海中畅想着,脚步也轻快了一点。
但很快,她的脸色就沉下来——
前方拐角处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道魁梧的影子。
全身着甲的教廷骑士从阴影里走了出来,长剑的剑尖泛着冰冷的光泽,映出她惊慌失措的脸庞。
前有伏击,后有追兵,左右密不透风,她似是已然陷入绝境。
小女孩儿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这是她唯一的武器。
所以,用出来的那一刻,必须一击制敌。
她没有第二次机会。
骑士们拔出长剑,无情的双眼映出这道小身影,里面没有分毫仁慈。
他们就像是屠夫宰猪那样,冷酷地举起长剑对准小女孩儿劈下!
数剑同出,让小女孩儿的眼瞳骤然缩小。
关键时刻,她忽地扬起裙摆,让长剑斩断厚重不便大裙摆的同时,也遮住了骑士的视线。
小小的身影隐匿在散开的繁复布料后,让那些长剑刺了个空。
她一手撑地灵活躲开,落地时正巧在一道路灯长影旁。
狭长的杆影就在她的脚旁。小女孩儿正要隐在阴影里离开,脚步忽而一顿——
她发觉自己的脚踢到了什么东西,忙里偷闲低头一看,竟是一支箭。
朴实无华的乌黑箭体,打磨锋利的箭头,无一不象征着这把武器的实力。
……好像有点眼熟。她想。
然而时间紧迫,容不得她细思,那些华而不实的布料很快被锋利的剑刃划成碎片,散落一地。
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遮挡追兵的视线。
冷酷的刽子手们再次对幼童举起屠刀。
小女孩儿弯腰避开一把刺来的长剑,剑刃划破了她的裙子外层,只差一点便能制造出让她流血的伤口。
她咬紧牙关,顺手从地面上捡起了这根突兀出现的长箭。
在又一长剑刺来之时,她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怎么用手里有的东西去格挡敌人的武器。
铿——
长剑的剑尖点在长箭上,发出一声嗡鸣。
小女孩儿原以为长箭会断裂。
因为教廷骑士的剑都是特殊定制,坚硬无比,就连一般的甲胄也能轻轻松松划开。 t她手里这支箭不过随手捡来,如何能与教廷的武器相比?
但出乎意料的是,损坏的竟然是长剑的剑尖。
它被一股大力带着向前,在触碰到箭体后猝然卷刃,形状滑稽。
小女孩儿被这股大力抵到了墙上,后背撞得生疼,手臂还撞到一旁的路灯,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痛感,兴许是被蹭破了皮。
路灯摇晃一下,掉下来一个东西,正巧砸进她的怀中。
小女孩儿定睛一看,是一把乌黑的长弓。
材质与箭一样,色泽也一样,只是比箭要沉得多,掉进她怀中时差点拽着她跌倒。
又一次攻击袭来,她仗着身形小巧灵便躲开攻击,反手使出最大的力气狠狠砸向骑士被盔甲包裹的手臂!
砰——!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折声传来。
骑士的手臂软软地垂下,不动了。
剩下的骑士本来不把这样一个小女孩放在眼中,但眼见一位同伴失去了一半战斗力,被惊住。本能让他们放缓了攻击速度,生怕下一个被废的就是自己。
腐朽的教廷养出欺软怕硬的骑士。他们擅长对恶人服软,对好人重击。
这位“圣女”在他们眼里,本来是弱小的、美丽的一朵需要人们精心呵护的娇贵花朵。
可现在,他们突然惊骇地发现,原来花朵不止有柔软的花瓣,还有淬了毒的尖刺。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把弓箭,但小女孩儿却莫名对它有一种熟悉感。
仿佛它是陪伴自己许久的伙伴。
小女孩儿拿起长弓,将箭搭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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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为女王献上权杖[无限]》 110-120(第9/17页)
以她的力气,本该无论如何都拉不开弓,骑士们也是这样想的,但那把弓竟然真的被她一点一点地拉开了。
甚至直至拉到满弓,小女孩儿的额头都未曾出现吃力的汗珠。
她平静地射出长箭。
最当前的骑士举剑横挡,却仍旧被刺穿胸口,双眼瞪大软倒在地,心脏停止跳动。
剩下的骑士们齐刷刷往后退了一步。
小女孩儿垂眸看着手中的弓箭,若有所思:原来这就是掌握绝对的力量的感觉么?
她莫名感觉指尖有点发痒,下意识抚过弓弦,只见下一刻,弓弦上竟然凭空凝出一把漆黑长箭!
骑士们惊骇莫名,再次齐齐后退一步。
不知是谁哆嗦着喊出一句:“这——这是怪物!”
“是怪物!杀了她!杀了她!!杀了这个怪物!!!”
仿佛在印证这些骑士的话,先前被射死倒在地上的骑士尸体忽然抽搐了一下。
然后,在剩下活人的惊恐视线中,那具身体竟然缓缓站起来了。
它的眼珠不知何时变成了深沉的黑,身形僵硬地走到女孩儿身边,做出拱卫的姿势。
小女孩儿看了它一眼,脑海中似乎有谁在和她说话。
『看,你有这样强大的潜力,只要把你的血涂抹在箭上,就能让低等红血人类为你所用。 』
『去吧,报完仇,回到我这里。 』
『我会赐予你更强大的力量。 』
那声音絮絮叨叨,忽远忽近,让她的脑海持续疼痛。
一句句话就像一根根钉子一样往她的脑子里扎,似乎只要她不点头,这声音就永不消停。
小女孩儿弯弓搭箭,再次射出一箭。
黑箭以一种势如破竹般的力道击穿了骑士的防御,将他变成只听她号令的傀儡仆人。
剩下的骑士眼露惊骇,想要退走,但身后又来了一批人,他们不敢露怯,怕回去之后被主教处死。
主教的手段,没人想体验。
骑士们决定一拥而上。
她再厉害,也不可能一次性解决这么多人吧? !只要有一个人能靠近她,她就别想再射出这诡异的箭矢了!
小女孩儿站在原地,任由他们蜂拥而上,眉眼冷淡,还带了一丝因头疼产生的暴躁。
她还没动手,左右的傀儡仆人手中长剑已然融化塑成漆黑弓箭。样式和她手中的一模一样,只是要小一些、色泽黯淡一些。
无须女孩儿亲自动手,傀儡仆人替她解决了胆敢袭击的敌人。
不死军团在她身侧聚集,却不能让她的脸色好转。
杀的人越多,她的头越疼,脑海中的声音愈加纷杂。
她狠狠闭了闭眼,想缓解一下愈演愈烈的头疼,阖上的眼前却出现一片迷乱的光点。
这些色彩各异的光点组成奇形怪状的图案,扭曲,却又迷人。她的注意力不自觉被吸引着。
恍惚间,那些图案变成了旋涡,强大的吸力传来,像是要把她的灵魂都吸进去。
配合着脑海中的声音,她整个人的意识都涣散了。
她无意识地举起弓箭,对准不远方影影绰绰的人射去。
“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器械被击碎了,一阵尘烟飞起。
不过那两个人似乎没事。
她见到她们躲开了。
眼前重影愈发严重。
在她的眼中,那些人影扭曲拉长,如怪物一般张牙舞爪,对她虎视眈眈。
她再次弯弓搭箭,脑海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对……就是这样……杀了她们,这样就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你了。 』
『你是最强大的战士。 』
『最锋利的刃。 』
听到最后一句,她准备松开弓弦的手指一顿。
这句话,她好像听谁说过。
她想起记忆中那个病骨支离的女人。
那个女人面黄肌瘦,站着时更像一具裹着衣服的骷髅架子而不是一个人。
她枯瘦的手环过她的肩背,嗓音喑哑,语气颤抖得厉害。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们为什么把你养成了这样。”
“你不该是一个工具,也不该是一把武器,你是一个人啊。”
“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对不起,妈妈没能保护好你。”
而她只是冷酷地推开这个干枯的女人。
女人这样瘦,轻轻一推就推开了,如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
“与你无关。”她似乎听见了那个自己冷漠的声音。
于是女人裹挟着鲜红的血气从记忆中消失了。
可她的眼前还是赤红的。
脑中的不知名喃语仍在谆谆诱导着:『把你的匕首放在弓弦上,射出去,彻底解决这些阻碍你思绪的人类。 』
『清除她们,你的未来将会一片坦途。 』
心脏一个隐秘的角落忽然抽痛了下。这痛觉来得猝不及防,让她短暂地屏蔽了脑海中喋喋不休的不知名喃语。
她听见了另一道声音。
坚定的,生命力旺盛的声音。
虽然此时哑了些,但依旧具有高辨识度。
那声音穿透迷雾,直直冲进了耳膜里——
“索菲娜!你还认识我吗?!”
她的手一颤。
一刹那的颤抖让她没能稳住弓弦,匕首飞射而出,直直撞入急速靠近的女孩身体里。
但女孩没有停。
她明明看见对方的伤口洇出血迹,染红了衣服,但这个人没有管。
这个人抱住了她。
这双臂膀并不粗壮,但是很有力,落入这样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她并不排斥。
熟悉的淡淡栀子香甚至让她生出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怀念。
好像……她有一个栀子花香味儿的香囊?
可她不会做香囊。
这个香囊,是谁做了送给她的呢?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便听见对方沉声在她耳边道:“索菲娜,我来接你回去。”
又一个小身影上前,声音沙哑而熟悉。
新来的小姑娘说:“怪物全部解决了。”
她越过女孩的肩头,看见追杀自己的那些骑士倒了一地。
更远些的地方,躺着教皇和那个男人的尸体。
那些曾让她日日夜夜不得安眠的梦魇,此刻像破布一样瘫在地上,了无生机。
无名风起,吹散了这些漆黑烟尘,露出洁净的大地。
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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