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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6-3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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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在意你吗?”

    扶苏顿住,仔细一想,却也找不出她话的错处来。

    王乔松接着道:“你方才说觉得自己比不上他,可这只是你自己所想,在他那边,却是对你寄予厚望,这难道不是意味着他早已经认可你了吗?”

    “至于他对你失望,这样不确定的事,又为什么要这样难过?”王乔松几问下来,又为他出主意:“若是你愧疚于没能达成他的期望,不如先放下这次的失败,去做一件高出他之期望的事,如何?”

    扶苏又没答话,但她的话,扶苏倒是听入了心。

    可还有什么事是比让他做继位者期望更高的事吗

    在这个世界中再建一个秦王朝?

    这件事嬴政一个人就能做到。

    扶苏又想起前世他们之间的那次争吵。

    以前的大秦虽做到了天下一统,可时局却不稳,再加上以前的陛下因为想做的事太多,时间又太少,难免有些过于偏执,行事上也太过急切。

    他能理解嬴政想成就万世功绩的心,但步子迈得那样大,终归是不好的。

    若是能在世界中改掉这些弊端,创建一个更好的王朝,这算高出他的期待吗?

    扶苏有些不确定,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不论是他还是嬴政,得知以前的王朝很可能不复存在,其先就是想再创建一个。

    王乔松说得其实很对,前事不可追,不如着眼后事。

    可想到这,他颇有些意外,不像他是重活一世,王乔松毕竟只是个孩子,为何能想得这般透彻?

    于是道:“多谢姑娘……”

    想到她方才说的话,他又改口,道:“多谢小乔儿。”

    “想通了?”王乔松笑起来,树影婆娑,照在她脸上,本是笑着,扶苏却觉不出她神色有多轻快。

    “嗯,想通了。”扶苏先答她。

    她于是靠了回去,道:“其实你的境况比我好多了。”

    “嗯?”这次轮到扶苏好奇了,问道:“小乔儿也有心事?”

    王乔松看向头顶枝叶,道:“有啊。我不开心的时候,才会去树上待着。”

    这种散心方式也是别具一格,扶苏心道。

    转念一想,他也没好到哪去,路上就这样随意找一棵树坐下,不知道的都以为他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我与爷爷吵架了。”王乔松道。

    难怪她不在王府附近,而在这里。

    只是王龁将军近两天不应该忙着处理秦王崩殂的事情吗,为何与她起了矛盾。

    扶苏正想问,却听她道:“你会武吧?”

    方才下意识出手,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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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瞒也不好瞒,只如实道:“略懂。”

    王乔松于是起来,道:“和我比一场?”

    扶苏不懂她的用意,却还是照做。

    待他站好,下一瞬,王乔松便攻了过来,掌风凌厉,又快又狠,扶苏虽挡下了这一击,却被她毫不留情的力道震得有点发麻。

    惊诧于她体术如此之好的这几秒,扶苏已然失去先机,几招下来,即使是守势,他还是落得了下风,被逼退到了树干上,退无可退之时,王乔松乘胜上来,控住了他的咽喉。

    而后,他就听她问道:“我之武术,比之男子如何?”

    扶苏诚恳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乔松将他松开,叹气道:“可爷爷说,我不该上战场。”

    “他总是这样,因为阿父和阿娘的早去,总是想将我护在身边,又因我是女子,要我当一朵受他人荫蔽的花儿。”

    想来他们就是为了此事吵架,可对于这个问题,扶苏却不知如何安慰她了。

    毕竟无论是当今朝堂还是军中,都确实见不到什么女子的身影。

    “我与你一样,我很崇敬爷爷,”王乔松又在一旁坐下,道:“你崇敬的那个人至少认可你,爷爷虽然疼爱我,却不认可我。”

    “他是秦国的大将军,作为他的后人,我想继承他的荣光,有错吗?”

    “没有。”扶苏道。

    “我想做能独立于天地间的乔木,而不想做要被护起来的娇花,有错吗?”

    扶苏摇头。

    王乔松不说话了,扶苏方想开口,却听她道:“不过我不会放弃的。”

    “即使他现在不认可,总有一天,我会向他证明的。”

    她甚至都不需要人安慰,自己就能想通一切,扶苏忽然觉得自己连一个孩子都比不过。

    却也觉得,她这一番言论,其实就已经印证了她是乔木而不是娇花。

    可继承荣光这一条,在他前世的记忆里,却也没有一个叫王乔松的女将领。

    三年后王龁将死,她之后的命运如何,又是什么事,让一个有如此高远理想的将军之女彻底淹没在了人世间?

    扶苏不免有些替她忧心,可这时,王乔松却起身,道:“我要回家了。”

    在她走之前,扶苏道:“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就算是作为今日相谈的报答,他都不会任由这个姑娘再走向既定的命运,道:“就算其他人都不认可,至少还有我。”

    “当真?”王乔松回身看他。

    “当真。”扶苏答得很是笃定。

    恰在此时,树影又晃动起来,原是有风过,两人的发被吹起,一缕青丝遮目间,扶苏听到了姑娘清脆的笑声。

    她暂且释怀,扶苏心间的冰雪也融化了几分。

    就如同她所说,不如放下前尘。

    失了秦王长子这个身份,他未必不能在此世走出一条更好的路。

    两日后,秦王室宗庙。

    嬴异人的灵体在上,由太后和嬴勖把持局面,秦政在灵前即秦王位。

    赶制出来的王袍并不是太合身,秦政穿着它,对着秦国先代几度叩首。

    嬴政在远处看着这一切。

    几代传承,秦政终将会带着先辈的荣光,带着这一身玄黑王袍走到人权的顶峰。

    自先祖得到一片黑色旌旗起始,秦人崇水德,尚玄色之风流传至今,从被天下人鄙夷到被天下人仰望,秦国用了七代君王的时间。

    身影交叠,好似又是他在灵前叩首。

    那时前路未明,此时却有他在秦政身后。

    待嬴勖宣读完即位诏,众臣跪拜。

    秦政转过身来,面朝臣子,接受他为王、乃至以后为帝的人生中,第一个朝拜。

    而后,由太后宣辅国大臣。

    这是众势力角逐而出的一份诏书。

    秦王尊吕不韦为仲父,王龁、麃公、张唐以及蒙骜四位将军监国,另封楚宗室的芈启为昌平君、芈颠为昌文君,与纲成君蔡泽共同辅政。

    朝堂自此三分,一为忠于秦嬴之臣,以秦宗室与蒙骜为首;二为楚国外戚,以华阳太后为首;其三,则是吕不韦麾下一党,这一众人间,日后还会添上赵姬之势力,以吕不韦为尊,是为吕党。

    秦政置于所有势力之争的最中心,或制衡或失衡,或重用或舍弃,如何运用手下之臣,将是他登王后第一个考验。

    待这个仪式完成,秦政回宫,只是这一次,就不是回太子殿,而是宫中主殿。

    日后处理政务,接见朝臣,都在此处。

    现在他尚且不需要处理政务,可王位替换,只是交接一些事物,就花去了一整日时间。

    夜晚,寝殿。

    秦政一回殿,就对一起进来的嬴政道:“来替我褪去这身华服。”

    登王固然令人欢喜,可一整日穿着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华服,缀得他实在有些劳累。

    嬴政看他一眼,道:“大王,需换个自称了。”

    “你从赵国就跟在我身边,”秦政先坐到了塌上,道:“给你个特权,怎么样?”

    “哦?”嬴政有些意外。

    “没有外人在,就不要这些敬称了。”秦政朝他张开手,道:“帮我解衣吧,我要歇息。”

    嬴政闻言,也就替他解衣。

    而后觉得有些不对。

    他莫名觉得,他和秦政的关系有点不对。

    又不用敬称又为他宽衣解带,这关系哪里是君臣。

    那是什么呢?嬴政却又说不出来。

    毕竟他从前从未这样对过一个人。

    方为他脱去外衣,嬴政听他道:“你方才也跪我了?”

    嬴政觉得他说了句废话。

    他在外人眼里只是个侍从,哪有不跪君王的道理。

    于是道:“那是自然。”

    “在场的人都跪我,”秦政抓住了他要来继续解衣的手指,道:“我却觉得,有些人身跪,却心不跪。”

    “你光跪我可不行。”

    秦政拉住他的领子,将他带得弯腰,让嬴政和他平视着,道:“我要你从心里臣服于我。”

    明明前不久还是和他欢闹的孩子,一经登了王位,同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近乎于不可违抗的命令。

    嬴政突然就明白那种有点不对的关系自何而来了。

    秦政这是把他当做所有物了。

    先是两日前让自己将他当做归属,又是今日让他臣服。

    他只有在想要一件事物时,才会对这个事物有着极高的占有欲,不论是人还是物,他想要,那么从身到心,都得是他的。

    当了一世帝王,世上只有人臣服他的份,没有他去臣服别人的道理。

    可偏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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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政是另一个他。

    现在手中有权力的是秦政,口头说说也无伤大雅,嬴政于是回他:“我不知在场他人的心思,但对我而言,就是从心里臣服于大王。”

    “如何?”

    秦政这才满意,放开他,让他继续。

    嬴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方才的话并不做数。

    若要他真的心悦诚服,除非秦政能比他做得更好。

    那就,且看将来吧。

    ——————

    三年后。

    正是入夏时节,恰逢落了些小雨,燥热添了湿,闷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檐角蝉鸣,殿内少年握笔,在一卷卷竹书上批注。

    此间人虽年少,身形却不单薄,尚未成长完全,却比诸多及冠者还要高出些许。

    此时端坐案前,着了一身黑色衣袍,领口袖口皆点缀了银色纹路,一手把着竹书,另手间,笔横卧其上,好看的手指无意识敲着笔杆,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阅到其中一卷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难题,眉峰微蹙,一双凤眼透出些许疑惑。

    殿内很是寂静,自外传来的蝉鸣和室内时不时的敲击声碰撞,忽而,有小卒来报:“大王,崇侍郎请见。”

    秦政放了笔,肉眼可见地,也不蹙眉了,转而带上了些喜色,道:“唤他进来。”

    平日在他身侧的侍从都是得他信赖者,也就都知道,大王对这个崇侍郎有多特殊。

    虽只是随手给了个侍郎的小官职,没有什么实权,但平日常在他身侧,甚至两人独处,都不会让外人在场,可谓亲近非常。

    待崇苏进来,秦政就道:“都下去吧。”

    屋内侍从心照不宣,迅速退走了出去。

    嬴政抱着一沓竹书进来,放在桌案上,而后在他身旁坐下。

    屋外艳阳高照,他走了一圈回来,此时身上出了薄汗,进了这置了冰的屋子,方觉凉爽,道:“今年比往常热了不少。”

    “嗯,”秦政靠了过来,给他看方才有疑的那卷竹书,道:“民间有些传言。”

    “什么传言?”嬴政接了过来。

    没等他打开,秦政换了个姿势,躺到了他腿上,道:“你自己看。”

    嬴政推他,道:“热。”

    “待会就不热了。”秦政往上蹭了蹭,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而后伸手拿了另一卷,打开来看。

    三年间,朝中势力冲撞,昨年麃公攻打卷城,斩首三万人,战胜而归,却被众人上书,抨击他杀人太多,近乎于屠城,实在太过残忍,而后由华阳太后做主将他革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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