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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本性,嬴政却也无法去说什么,只道:“原以为大王另眼相看,未曾想只是假意。”
“另眼相看的是情意,此不曾假。”
秦政现如今可不是在和他谈论感情。
却也顺了他语间走向,道:“你尽数坦白,寡人依旧对你真情。”
嬴政觉得他简直是在说笑:“真情?”
这样不对等的关系,又哪里是真情。
他问:“就没想过臣之不愿?”
当初秦政说出这荒唐的心意时未曾言明的话在今日开诚布公。
“没想过在臣眼里,这份所谓的真情实为荒谬?”
秦政转而蹙了眉头,一派阴沉:“你说什么?”
又是这幅神情。
从前怎么不觉得自己这样欠打。
他早已对秦政这般强势极为不满。
先前两人表面融洽,不过是他暂且让步得来的一份平静。
即使如此,相处间秦政还是会只顾了自己的意愿去行事,去强迫他接受本不愿的事。
一旦他有一点违抗,一点不受掌控,秦政就会像现在这般翻脸。
这样如履薄冰的关系,也只有其中的上位者会满意,会高兴,会乐在其中。
诚然,或许他从前也会如此。
但他终归到过天下人之上的位置,甚至于比如今的秦政还要位高。
凭何要受这份气?
此战行事前他早就猜到会是这副局面,那也不需要什么挽回。
紧抿的唇在此刻轻启:“臣帮过大王良多,陪了大王许久,若论情谊,也该是相知相惜,为何大王非要如此偏执?”
他看着秦政的脸,心中久违地升腾起灭不去的火:“就算不论此番情谊,只论为官以来的功迹,也该是明君良臣,长此以往,成后世一则佳话。”
“为何要起其他心思?”
“为何要这样相逼?”
一席话说完,他也不让秦政以为他在服软,而是道:“臣早就说过,百般纠缠,只会换来些出格的结果。”
“大王不要以为只是说说而已。”
一句话又绕回去他行事疑点颇多。
秦政脑海中兀然冒出那句。
看谁玩得过谁。
那日后,他尽然是顺从或是不怎么出格的反抗。
秦政原本没有多在意这话。
没想到他从不是一句空言。
难道从那日起,他都在盘算着怎样报复回来?
方才阴云盘踞的天空,此刻兀地滴了雨水。
第一滴雨落在面颊上时,秦政不由得怒上心头:“你以为你是谁?”
“胆敢这样说话。”
更多的雨点接连落下,秦政的话也滴滴点点砸出。
“你如今的官位,一直以来的地位,都是寡人给的。多年来你所有的一份特殊,现在敢这样在寡人面前说话,尽然是寡人的纵容!”
“只不过是将投注在你身上的真情,在你身上以另一种方式寻回。”
“你凭什么说寡人偏执,凭什么说寡人相逼?”
雨势渐大。
亲卫上前为他撑伞。
秦政的声音未有被雨声盖过,反而更加清晰:“且不说此。”
“你背后做了多少?瞒了多少?一直以来,寡人不仅没有细究,到现在为止,又何曾说过你一句重话?又何曾不分缘由去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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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有疑,可又有哪一点亏待?反倒是你,不仅一而再再而三蒙骗寡人,如今更是得寸进尺!”
雨水砸湿了面前人的发,秦政却没有一点令亲卫为他撑伞的意思。
转而又是一声声质问:“寡人对你还不够好?”
“因为这份心意,给你的特权还不够多?”
嬴政与他简直是说不通。
只要还有这层身份相隔,秦政永远不会理解。
他要的不是他人给的特权。
而是握在自己手中的权力。
秦政浑然不觉,继续道:“可你居然还觉不满,想要摆脱,甚至想着报复?”
“你将这份纵容当做了什么!”
退到远处的扶苏见雨落势愈大,却没人为嬴政撑伞,吩咐了身边的侍从过去。
才是靠近,就听了一句。
“不许给他撑伞!”
凑近的人被秦政瞪了回去。
“寡人看你是不知了分寸。”滔天的愠怒过去,剩下的是如鲠在喉。
他一直不回话,秦政也不想再多说。
只安排了两个亲卫看着他,而后丢下一句。
“让他自己好好反省。”
之后也不管他还淋着雨,转头就走。
待他走远,雨中扶苏慢慢靠了过来。
他全然没料到这二人会吵成这样,此时颇为无措,只自己撑了伞过来,站到他身边为他挡雨。
亲卫本想拦他,扶苏却道:“大王未说他走后亦不许为客卿撑伞。”
方才虽离得远,但总归是陆陆续续听了个大概。
尽管很多都听得云里雾里,最后几句却是了然。
嬴政接了他的话:“也未说在何处反省。”
说着就要从此处离开。
亲卫想拦,又碍于秦政确实没说清楚,也贸然强压不得,最终一人跟随他去,一人去告知秦政。
当下无话,扶苏与他撑伞同行,和他一起朝着军帐去。
到了他的军帐,扶苏唤人来为他更衣。
雨下得大,只这么一会,他身上就已然全然湿透。
“回去吧。”嬴政揉着额侧。
实在是被秦政气得脑仁疼,他不想再说话。
扶苏踌躇片刻,最终是乖乖回去自己的军帐。
还是不要让他在自己身上多费心。
毕竟这还是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第一次在嬴政身上看见久违的,藏不住的怒气。
那边秦政更是气在心头。
一路回去,也不想再为他心烦,召来王翦和绕道函谷关的张唐,商议好处尽然得来,是否该就此将困在关前的联军放走。
这期间,他拒见了一切无关紧要的请见。
那来报信的亲卫也就被拦在了外边。
此事商议完,三人达成一致,既然谈判已成,继续围困耗费国力,还可能招致各国反攻,不如就此罢休。
只给各国各自发去警告,尤其让黄歇回去禀告楚王,此后再不得作为纵约长,否则秦楚必有一战。
这样一来,虽未能一举端去各国主力,他们也再难联合。
国事处理好,秦政听外边雨声渐大,不免又想去了私事。
正想召人来去告知崇苏莫要在外淋雨,等来的却是方才一直等在殿外的亲卫。
听闻他根本没有在外,而是兀自回去,秦政不怒反笑。
看来是一点没入心。
秦政也不打算再去寻他吵架,此事就这样搁置。
对他的气却未消。
这次他不主动认错,秦政决计不去寻人。
哪想他这般想,崇苏似是也这样想,战事收尾,留在函谷关前的联军陆续撤走,秦政在此多留了几天。
这几天,不论是众臣议事还是他分内之事,崇苏都称病。
好像这番气要与他闹个没完。
回咸阳的前一日,秦政忍无可忍,差人去探。
未曾想去探的人带来的消息却出乎意料。
“他真的病了?”
秦政不可置信。
他哪里是淋些雨就会病倒的。
亲卫哪敢胡诌,如实道:“医师处给的说法是伤口未愈,那日刚换的药被雨淋了湿透,之后客卿又未及时换药,导致伤口轻度溃烂,继而并发了体热。”
纵然再怎么生气,听闻他染病,秦政心下还是揪紧。
转而有些后悔把他丢在雨里。
那日也没看他纱布下的伤有多重,没想到隔了这样久还未好。
犹豫再三,秦政还是去主动寻了人。
那边嬴政在帐中方好换了伤药。
除去换药,还要服些药。
扶苏这几日常待在他身边,现今方好出去为他去守药。
他半靠在床榻边,等着服下药后再小睡一会。
因为轻微的体热,他有些昏沉,但也不至于要卧病在床。
战事收尾,他此次的布局也已成,暂且没什么事要让他费心。
也就不参与政事在此消磨。
再者,他也不想见秦政。
他觉得这病实在是让秦政气出来的。
嬴政不想再去想他,闭目养神。
可偏偏秦政就这样百般不顺意,不去想,偏偏他就要凑到近前。
留在外边的小仆过来告知他秦政在往这边过来时,嬴政一阵无言。
他并不想见人:“告诉他我在休息,莫要打扰。”
小仆领命出去。
嬴政躺去床榻,盖上被褥,装出一副睡去的模样。
不久,他听到帐外起了动静。
秦政听了小仆的话,当真没有多让人打扰,派人将他军帐外吵闹的人员都挥退。
随后自己一人进了帐子。
不让他人打扰,但他不算在其列。
方一进来,就见了安静躺着的崇苏。
靠着他身边轻坐下,秦政一时也不知做什么。
看了他一会,帮他掖了盖得凌乱的被脚,不经意蹭了他脸颊,又顺势探去他的脖颈。
还真的有些烫人。
秦政顿时有些内疚。
当初他冒着雨义无反顾奔赴,如今他却把他丢在雨里。
虽说他也没听话就是了。
但总归来说,还是要怪他非要这样犟。
“为何不愿乖一点?”
秦政轻声道。
“就算你知道许多,只要你乖乖待在寡人身边,寡人不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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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信你。”
嬴政听他一席话,更是无语。
不乖的是他。
他在心里道。
却未察觉到心中不快印去了面上。
看他不自觉蹙眉,秦政状若察觉了什么。
随即俯身靠去,故意道:“些许任性也未有什么,只要不出格,只要肯听话。”
“你想要的,寡人都可以给你。”
嬴政在心中冷笑。
他想要的是王权。
单这一点,秦政就不可能给他。
却忽而察觉他的鼻息靠了过来。
下一刻,就被堵住了唇。
秦政似乎是以为他还睡着,慢条斯理地□□,将他因为体热而干燥的唇一点点润湿,随后就想撬他的牙关。
这下嬴政装不下去了。
当即掀开眼瞪他,将他推远:“做什么?”
“你果然未睡。”
秦政再度凑近想去吻他。
嬴政偏脸躲开,自床榻上半起了身。
“躲什么?”秦政与他耍流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还不待嬴政回话,与他争出个高低来,两人的注意力同时被一阵巨大的碎裂声吸去。
是军帐入口处传来的响动。
两人几尽同步转头去看。
只见转角处隐约见了人影。
人影愣怔。
而在他面前是跌落在地的端盘。
熬好的药四处泼洒,染湿了帐中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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