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狐狸眼眯起,眼底不见笑意:“男子围棋看到漂亮姑娘就不行了,可不得轮到女子围棋发展吗,是不是?”
电视外,集训室里。
言宜歌呱呱鼓掌:“爽!”
丛遇英:“姐是不是熬狠了脑子还没醒……”
仇嘉铭:“放过邱老吧,等她睡醒了骂得更狠。”
会场尴尬地沉寂数秒后,邱左思讪笑着圆场:“对不起,对不起好吧,我说错了,不得体,性别歧视了。”
“这倒是说对了。”庭见秋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拈过邱左思手里捧着的巨型支票一角,不等摄影合照,迤迤然往下走。
邱左思撑着脸皮又叫住她:“庭见秋选手请先去后台备场,一会我们表演赛立即开始。”
她呼吸声略重了半分。
前一晚,她在房间里一个人复盘至凌晨,思考怎样调整自己的布局,才能抵御辛芸攻破“短刀流”布局的几手进攻。
她没有向江陵长玫的队友寻求帮助。
一开始,她只是想凭自己的努力,证明这盘棋,她是有机会的;再后来,当她意识到,一己之力不可能挽回败势,独自对着棋盘钻牛角尖不会有任何进展,时间已经太晚了。凌晨四点,所有人都在梦中。她不愿意为了自己的一场败仗,打扰别人的酣梦。
一夜挣扎,毫无结果。
黎明前夕,她上床用枕头盖住脸,强迫自己入睡,脑子里却是一片混乱粘稠的清醒,数十枚黑白子毫无道理地跃动着,令她难以成眠。
于是她从床上困难起身,穿衣梳洗。镜中,她的脸上泛着疲惫不堪的青白色,眼底是被极力压抑的恐惧,和果决。
破晓时分,她出发去棋手训练室。
像辛芸那样潇洒地放弃,不在她的选项之内。她会奔赴每一场棋,无论结局是什么。
上午十时,表演赛开始。
庭见秋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江心大酒店专为新象杯表演赛布置的会场。
元修明九段已在棋桌前坐定。
他五十出头,身着一件休闲的铅灰色西装,中等身形。面容方正阔朗,两颊之上,短髯连鬓,泛着灰白,霜鬓尽处,耳上别着一枚银白色的助听器。灰发夹杂着几星白,略长,齐整地梳至脑后。浓眉深目,眼神如一柄极钝极重的刀,带着好奇与审视,在庭见秋身上从头到脚地剜过。唇薄如一线,带着工整疏离的微笑。
有关元修明的传闻,或好或坏,堆积起庭见秋对他复杂的印象。
见庭见秋来,元修明起身,以一个前辈的姿态,递出右手,在庭见秋握上的瞬间,另一只手很轻地在庭见秋肩上拍了拍,呵呵笑道:“这是今年的新初段?”
一旁,棋协的秘书,作为本次表演赛的记谱人员,面向直播镜头笑眯眯地解说:
“我们元会长一向奖掖后进,提拔新人。棋协主办‘新象杯’十余届,也是想给予新入段的职业棋手,更多切磋锻炼、展示自我的机会。”
元修明的动作,几乎称得上是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是上位多年的潇洒自如。庭见秋却觉得手掌皮肤相接处,肩上衣料被他微温的掌心触碰的地方,泛起一阵不悦的悚然。
她深屏一口气,落座在厚重榧木棋盘的下位。
表演赛,出于观赏考虑,双方行快棋,各有十次四十秒读秒。
九段让先,庭见秋持黑先行。
江陵长玫的集训室里,大家都对庭见秋的布局了若指掌,知道开局大概会走成什么模样,氛围一片轻松。
看着看着,丛遇英哈哈笑说:“小庭姐姐这定式走得,怎么跟我一样俗了。”
转头,却见谢砚之、仇嘉铭、言宜歌脸上都不见笑容,他讪讪地止住笑声。
——“短刀流”布局,对常规定式作出了细微而创新的改造。
庭见秋按照原定式行棋,意味着她放弃在与元修明的作战中,使用“短刀流”布局。
连着三个定式,庭见秋都是本手,步步坚实。
仇嘉铭低声念:“这棋下得这么乖,都不像她了。”
“再等等。”谢砚之沉声,“就算她不走自创的布局,无非是下回她已经下了二十几年的棋,也不会差。相信她有自己的主意。”
棋至中盘,庭见秋始终不见杀意,小心地逡巡避战,建设自己的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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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遇英急得直叫:“断他!断他!打入!倒是罩啊,这一手不罩不就放他进来了吗!我去我低血压都要治好了……”
谢颖和赵良甫面色凝重,谢砚之也闷声不语,言宜歌和仇嘉铭坐不住了,搬出一块棋盘,坐在一旁试棋。
言宜歌越下越上火:“这不是可以打入的吗?让老登白得十几目。这么喜欢尊老爱幼能不能在公交车上表现……”
谢砚之冷冷斜过来一眼,言宜歌才悻悻闭嘴,安静摆棋。
庭见秋破天荒地改换棋风,不顾效率,只求走厚自身;元修明则下得锋芒毕现,步步紧逼,破入庭见秋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大空之中,积极分断黑子,挑起对杀。庭见秋匆忙逃出长龙,元修明白子穷追不舍,一路攻击,黑色长龙痛苦地扭作一团,挣扎求生。
丛遇英看得心惊肉跳:“元九段还记得这是指导棋吗?这下得也太……”
指导棋,不会凶成这样。
这分明是将面前年轻的初段棋手,当成势均力敌的对手,以盛年时期作战的状态,全力绞杀,步步都是精悍的杀招。
“不同的棋手,面对不同的低段棋手,有不同的指导棋风格。这当然也算是一种指导棋。”谢颖一顿,“只是这样一盘棋,与其说是指导,更不如说是……”
令人灰心。
年轻棋手们望向电视里的棋盘,代入庭见秋的持方时,面上都忍不住现出惧色。
棋盘周围没有安装收声设备,电视之外的观众只能看到元修明带着温煦的笑意,双唇上下动了动。
只有庭见秋能清楚地听见,元修明用刻意压低的声音,拉家常似的闲絮:
“这就是你父亲教出来的棋吗?”
提及庭岘,庭见秋握子的手攥紧,久不落子。
元修明笑:“你用这样一手棋,很难证明父亲的清白啊。倒是让我觉得……喔,难怪。”
第43章 败仗他出现,她就可以哭了。
“错了。”
“不对。”
“你在想什么?”
“短视。”
“女棋手的大局观。”
……
指导棋不似正式对战,不必顾及行棋不语的规矩,指导者可以在行棋过程中,随时发表对行棋的意见。
庭见秋落子,元修明带着低微笑声的评点便随着响起。
她学棋多年,无数师长给她下过指导棋。她知道,元修明这些话语,比起指导,更多的是撼动她心理防线的讥嘲。她只当听不见,神色不变,垂首下自己的棋。
她可以控制面部表情,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棋。随着自己的心被这些锐利的批评声动摇,她越下越见畏葸。
元修明提及庭岘的一瞬,她仿佛被刺醒,眼底,盘面上的黑棋,早已被元修明的白子瓜分殆尽。
她曾在记者面前,立誓要用老爸教出来的棋,替亡故已久的老爸言说。但眼前的破碎山河,不是庭岘教出来的棋。
是一个节节败退、慌忙逃窜的懦夫的棋。
324手,庭见秋投子认输。
她站起身,强攥着双手,依照礼节,向元修明微鞠躬。
元修明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用眼神摹画她微颤的脸部轮廓:
“小姑娘,我也年轻过,知道二十几岁,正是气盛的年纪。但如果我只能下出这样的棋——”
他抬起手,用大拇指处环着的一枚墨绿色的厚重扳指,缓慢扣响铺满黑白子的棋面。
“我至少会学会和长辈说话最基本的礼貌。”
他指的是闭幕式上,庭见秋回敬邱左思的事。
但分明不止这一件事。庭见秋能感觉到,眼前外貌端方、面上挂笑的男人,无论是棋,还是言语,都挟着私怨。
这不是一局指导棋。
这是一场元修明精心设计的打击。
能从根本上击败一名棋手的,只有一场刻骨铭心的败仗。所以,无论是通过辛芸,还是他本人亲自持棋,无论是这次表演赛,还是未来的某次对弈机会,他都会趁庭见秋尚未以职业棋手身份站稳脚跟,将她对自己的棋的信心击垮。
表演赛结束后,元修明简单在庆功宴上说了几句场面话,便乘飞机,傍晚,抵达京城家中。
元宅坐落在京城近郊,外观现代,内部装潢典雅庄重,以深棕色为主调,实木地板光洁,桌椅柜橱多为黄梨花硬木所制,纹理细腻,雕工精美,不染纤尘,足见女主人保养的用心。一楼平层打通,只设几扇屏风,隔开单间,透过半透明屏风精细的荷花竹叶纹路,可以影影绰绰地见到另一侧的景象。客厅正前方,不摆电视,却摆一案红木小几,案上有一尊小臂长的菩萨低眉像,是元修明年轻时在寺庙中进修棋艺时,亲自选木、雕刻,以见诚心。
元天宇正在客厅沙发上摆棋,见元修明自玄关进屋,隔着屏风,恭敬地起身,道了声:“爸。”
元修明“嗯”一声,不冷不热地:“棋看了?”
“和张博新、迟纬、葛皓他们一起看了,下午又研究了几个小时,他们才刚走没多久。您几处杀棋治孤,手筋绝妙,庭见秋没有任何赢棋的空间。”
元修明很轻地嗤笑:“谢颖捧出来的人不过如此。”
“当然没有办法跟您相比,谢颖本人的棋也远逊于您。”
屏风另一侧再无人声,只传来元修明趿着软底拖鞋走动的细微声响。
隔着屏风,元天宇见不到父亲的脸色,却本能地知道自己说话得了父亲的意,语气终于轻快了些:“更何况我们京城华一,有一整个团队,庭见秋那么点伎俩,棋形单薄,手段稚嫩,拆解起来不是……”
元修明眼风不紧不慢地向屏风映出的人影扫过来:“你的意思是,我是靠你们这群孩子,才能下赢庭见秋?”
“我不是……”
“元天宇,要我说几遍,你的棋根本就不成样子。”元修明冷笑,“你围甲赢了几盘棋,又开始自大,得意。围棋吃的是天赋,上天赏什么饭,你就吃什么饭。饭碗,在谢砚之那里。”
提到谢砚之,元天宇脸色骤变,喘息渐急促。
“谢颖这辈子唯一得意的,就是生了个不错的儿子。我哪里下得不如她,娶了个没脑子的女人,生了个没脑子的儿子。”
毛壶冰正从厨房里端一锅炖足一下午的鸡汤出来,闻言,在厨房门口止住脚步。
她不会下棋。
刚和元修明结婚的一两年,学过,但下不好,一输,元修明就用一副“我就知道”的语气,要她别再浪费时间。
生育元天宇之后,她更是再也没有尝试过围棋,甚至单是见到棋盘棋子,都会想起元修明讥嘲的语气,浑身发冷,喉口泛干,感到一阵不适的晕眩。
她不是第一次听到“没脑子”这三个字。
或许是吧。和世界围棋冠军所拥有的、顶级的人类大脑相比,自己的脑子,只够生儿育女,料理家政,洗手作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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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
更何况,若非她为了照料夜闹的元天宇,没有察觉到元修明夜半高热,送医不及时,元修明不会听力受损,只能常年佩戴助听器。每当争吵时,元修明举出她照料的疏失,毛壶冰便深深觉得歉疚,愧对他,任他生气发泄。
嗅见手里鸡汤的香气,毛壶冰又重新拼凑起自信心,端正手里的鸡汤,笑吟吟地迎出来,柔声:“修明回来了。”
她比元修明年轻六岁,皮相极美。年轻时是高级酒店里的迎宾小姐,接待前来比赛的元修明时,得知他是世界冠军,华国知名的棋上英雄,满怀钦慕,费尽心思与他结缘。如今虽然她的眼角、额头略生纹路,皮肤黯淡泛黄,一双翦水秋瞳仍与年轻时别无二致,笑时温婉动人。
元修明应一声,似方才当着妻子的面贬损她的事从未发生一样,面色如常地,如一个体贴的丈夫一般,接过她手里的鸡汤,替她摆在餐桌桌面上,又牵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呵气,低声:“下次这种事,叫王妈做,你的手都烫红了。”
毛壶冰任他亲昵的动作,心头一片软和。
他有时嘴上不饶人,有时却浪漫体贴。她深知元修明能看上没文化没本事的自己,还愿意对她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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