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瞧瞧。”
藏书?阁一共三层,一层为陛下讲经筵之处, 设计宽敞、庄重肃穆;二层藏天下图书?经略三千有余,分门?别?类的码放、标签齐整,不过光线极暗, 不宜观赏;三层则放着世间珍罕的孤本,未得允许不得进?入。
谢嗣音打量一圈之后, 抿了抿唇示意?随从退到楼下, 只留了青无、花苓二人在身边。
花苓一脑子雾水:“郡主, 你要找什么东西?”
谢嗣音停在书?架最外侧, 朝二人道:“你们两个帮我找找与苗疆蛊术相关的书?籍,无论什么, 都拿过来给我瞧瞧。”
青无和?花苓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找了起来。
阁楼光线晦暗,只有朝南的一面砌了窗子,穿过书?架斜斜落到木质地板上?,留下些许斑驳的倒影。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又停,停了又响。
直到整个阁楼都彻底暗了下来,青无才重新带着花苓过来:“郡主,没有找到。”
谢嗣音清泠泠的眸子望过去,眸色沉沉:“一本都没有?”
两个人摇摇头:一本都没有。
苗疆蛊术不可能不被收录进?藏书?阁。
除非,有人提前都拿走了。
谢嗣音转过轮椅,面上?再没有别?的反应:“那走吧。”
可转动的瞬间,她动作突然一顿,眸光一凝,朝着花苓道:“你把那本书?拿过来给我瞧瞧。”
花苓循着视线看?过去,只见在最外围书?架、最底下竖排着的书?籍上?面,横放了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书?名似乎用了洒金墨欧体,如此才能在这昏暗的视线下晃入眼中。
花苓将小?册子取出?来,看?见的一瞬间,惊讶出?声:“郡主,是苗疆蛊”
谢嗣音“嘘”了一声。
花苓当即反应过来,咬咬唇,将小?册子塞进?了怀里。
谢嗣音:“回吧。”
到了楼下,书?吏还在门?口候着,谢嗣音敛目想了想,看?向青无。
青无反应甚是敏锐,当即出?声道:“大人,我们郡主伤了腿,想着这些天寻一些西南地区的奇闻逸事打发时间,可楼上?怎么一本都没有了呢?不知是被谁借了去?”
书?吏哎呦一声,连忙出?声道:“西南别?的地区还好,唯独苗疆一带的书?籍记录都被西南侯府的人给借了去。”
青无一愣:“西南侯府?”
书?吏也跟着一愣,笑?道:“莫不是青无姑娘还不知道这消息?如今郑安伯被陛下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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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西南侯,下个月就要去赴任了。大前天将藏书?阁所有苗疆一带的书?籍都借了去,郡主若是想看?,可以朝西南侯去借两本?”
青无转头看?向谢嗣音。
谢嗣音淡淡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我拿来不过是瞧个热闹罢了,哪里比得上?西南侯的正事要紧。今日辛苦书?吏了,云安告辞。”
走了两步,谢嗣音又似乎想到什么道:“对了,这两天都有谁来过藏书?阁?”
书?吏一愣,想了想摇头:“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像承平王府家的郡主,恩国公家的三公子,还有一些翰林院的大臣不知郡主是想问?什么?”
谢嗣音笑?了笑?:“没什么,随口问?问?。”
说完,花苓在身后推着轮椅出?了藏书?楼:“郡主,现在要去给陛下请安吗?”
谢嗣音眨眨眼,脸不红气不喘的道:“天色也不早了,还是不去打扰皇伯父了,改日再去吧。”
等谢嗣音一行人走了之后,书?吏才连忙回身走入藏书?楼的后殿。只见一个身着黑色蟒袍的大太监正端坐在黄花梨圈椅上?呷茶,瞧见来人之后,掀了他一眼淡淡道:“还算机灵。”
书?吏喜不自胜,忙跪下行礼:“谢公公夸奖!”
程德清将茶杯放下,慢慢起身:“行了,咱家也得回去赴命了。”
保和?殿
永昌帝和?宣王相对而?座,手下各执一子,黑白分明。
程德清打帘进?来,笑?道:“郡主回去了。”
永昌帝将手中黑子按下棋眼,似笑?非笑?地睨了眼宣王:“天底下有你这样当父亲的吗?自家闺女这点儿心思都应付不了,还让朕给你擦屁股!”
宣王跟着将白子扔进?棋篓,干脆利落地站起身:“这局臣弟又输了,臣弟告辞。”
永昌帝被他这副无赖模样给气笑?了:“给朕坐下!”
宣王板着那张脸看?了他半响,叹了口气,重新坐下:“皇兄和?母后亲自教导过的,臣弟哪里能糊弄得了她?”
永昌帝瞧着他笑?:“你还有理了?你难道不是朕和?母后亲自教导过的?”
宣王想了想,砸吧了下嘴:“那昭昭定是遗传了韫娘的聪慧美丽。”
永昌帝酸得牙疼,抄起一颗棋子扔了过去:“行了,滚吧!”
宣王没有丝毫犹豫,起身就走:“多谢皇兄体恤,臣弟告退。”
人一走,永昌帝面色也淡了下来:“昭昭那边没有纰漏吧?”
程德清没有说话,这话也不是问?他的。
果然,一个黑衣暗卫现身道:“郡主在最外围的架子底下找到了一本《苗疆蛊术》,现在已经带回去了。”
程德清眼皮一跳,看?向永昌帝。
永昌帝手指敲击着案面,半响,淡淡呵了一声:“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吗?”
程德清不敢出?声,陛下亲自下的命令将藏书?阁的相关书?籍都清理一空。按理来说绝对不可能再出?现一本漏网之鱼,可如今,不仅出?现了,还恰恰好被郡主发现并带了回去。
这个人
“给我查!一个一个的查!”永昌帝目光一下子变得犀利起来,“到了如今,还敢有人利用昭昭,真是不知死活!”
“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躲在背后推波助澜?!!”
***
“郡主,这里被撕了下来?”
谢嗣音手指轻触着那撕下的断页,没有吭声,继续看?向下一页。
“金线蛊,也称金蚕蛊,苗疆毒蛊中排名第二。色似金,眼似血,常年?沉睡于金石之中,一旦苏醒进?入人体,食其血肉,旦夕之间化为干尸。”
“三尸蛊,苗疆毒蛊中排名第三。毒性最烈,但制法不详,一旦中招,须臾之间,就会浑身痉挛、痛苦不堪地死去。”
谢嗣音咬了咬唇,快速翻过,后面还有什么石头蛊、情花蛊、癫蛊、中害蛊等等,各式各样的恐怖蛊术层出?不穷。但是,唯独没有仡濮臣口中的同?心蛊。
花苓在一旁都看?得心惊不已,颤着唇道:“郡主,您看?这些做什么?”
谢嗣音重新把册子翻回到第一页——那个被撕掉的页面。
按照仡濮臣的说法,同?心蛊既然为苗疆最强之蛊虫,那么不可能不会被记载。
这个人故意?将东西送到她面前,却又把她最需要的那一张给撕了下来
“呵。”谢嗣音忍不住轻笑?一声,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花苓却被谢嗣音这一声冷笑?,笑?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扭头看?了看?青无,青无低垂着头似乎也在想着什么。
一行人径自回了府,谢嗣音下了马车却没回院子,而?是直接转到了府里闫大夫的药房。
闫大夫曾是军中大夫,跟着宣王南征北战十数年?,这两年?才在府里安顿下来。说是药房,其实是个院子,里面种满了各种草药,药香四溢、绿意?盎然,制药、储药、住所等一应俱全。
可谢嗣音似乎来得不巧,院里只有两个药童正在捣药,而?闫大夫去了宣王妃的葳蕤轩。
谢嗣音一愣:“母妃身体不适吗?”
两个药童对视一眼,不敢吭声。
谢嗣音抿着唇,冷声道:“说话!”
二人连忙跪下,颤声道:“不敢隐瞒郡主,王妃喝了几天安神助眠的药,别?的并无不适。”
谢嗣音没有再等身后青无推动轮椅,自己直接转着就走。
青无急忙跟上?去,劝慰道:“郡主别?太担心,王妃应当是这两日操劳过度,累着了。”
谢嗣音没有说话,温凉如玉的脸色在昏暗的天色下显出?几分冰冷的雪白。直到了宣王妃的院子,她才松下口气。
宣王妃正在廊下映着灯光剪弄花草,秦嬷嬷安静地立在一旁。而?闫大夫并没有在这里。
谢嗣音掩下心头疑惑,推着轮椅上?前道:“母亲侍弄的这花草越来越好看?了。”
宣王妃撩起眼皮瞥了她一眼,继续埋头处理手里的事情。
谢嗣音觑着眼瞧了下宣王妃的神色,笑?道:“母亲这两天身子可好?”
宣王妃也不说话,将手中的花剪递给秦嬷嬷,转身就朝里屋去了。
谢嗣音抿了抿唇,跟了进?去。
人刚一进?去,身后秦嬷嬷就将房门?关上?了。吱哟一声,谢嗣音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
宣王妃正襟危坐的坐在榻上?,手上?捻了个佛珠,眉色平静的望着她。
谢嗣音顿了一下,乖乖巧巧地坐在对面。
“去看?过澄朝了?”
“看?过了。”
佛珠撞击的清脆声响在房中接连响起,宣王妃继续道:“他怎么样?”
谢嗣音想到白日里发生的一切,咬了咬唇:“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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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妃听着这含含糊糊的声音,抬头认真打量了她半响,着重在她面上?、唇上?反复流连了两圈,终于笑?了:“那你是怎么想的?可还要退婚?”
谢嗣音抿了抿唇,推动着轮椅向前,一直到榻前,揪着母亲的衣摆小?心翼翼道:“其实女儿没有真的想过退婚。只是当时情景不堪,又被澄朝瞧见了,担心他会”
宣王妃“啪”的一声,将手中的佛珠重重拍在桌子上?,又气又叹:“昭昭啊昭昭,你说你,聪明的时候让人生气,就算了;糊涂的时候,简直更让人生气!”
谢嗣音:
宣王妃继续道:“什么情景不堪,便是真的发生了什么,那也赖不到你的身上?!更不是你的错了!”
“担心澄朝?担心他做什么?担心他会瞧不起你,还是担心他会嫌弃于你?”
“人家澄朝什么都没说呢,你自己倒把戏给唱上?了!”
谢嗣音:“母妃,我”
宣王妃素手一拍桌面,冷着脸哼道:“闭嘴,不许说话,我还没说完呢!”
谢嗣音:好,您说。
“昭昭,你要知道你是我的女儿,是大雍宣王的女儿。我们这样的人家固然承受了荣华,但是也会有平凡人家想象不到的苦难和?劫难。纵然母亲希望你一生平安喜乐,但是母亲也必须教会你——倘若有朝一日落于困苦之中,也要保持的心境。”
“不畏、不惧,不执、不计。”
屋内点了昏黄的烛火,映着宣王妃温柔款款的面庞,生出?一片人间温情。
谢嗣音喉咙微微有些干涩,点点头道:“母妃,我知道了。”
宣王妃叹了口气道:“昭昭,有时候母亲会想将你教得如此聪慧敏锐,究竟是好还是坏?你的聪慧、敏锐总会让你第一时间察觉异样。可也是因为这些,使得你总是会思虑过多,很?难放下。”
“昭昭,你可以再放肆一些的!凡事都还有母亲和?你父王在呢。”
“所以,切不可生了那样子的怯懦心思。更何况,我朝对于女子还算开放,前朝那些个禁锢女子的陋习,都被先?帝爷一并废去了。你考虑那许多做什么?女人的婚姻,从不需要贞洁来维系,更没有什么失了身就嫁不出?去的道理。”
“可懂?”
谢嗣音咬着唇点头:“女儿知道了。”
宣王妃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髻,笑?叹道:“还是个小?丫头呢!”
谢嗣音哼了一声,将头搁到她的膝上?,撒娇道:“哪里小?了,女儿如今比母亲都要高了呢!”
宣王妃扑哧笑?出?声来:“再比我高,也是母亲的小?棉袄。”
正说着,门?外传来秦嬷嬷的声音:“闫大夫,你怎么来了?”
“晚上?的药熬好了,我过来给郡主送药。”
秦嬷嬷笑?道:“你着药童送就好了,怎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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