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览无遗,灯火胜过星光明耀,百米高空俯瞰,眼底是另一片璀璨星河。
初梨略微困了,加上酒精上头,打了个哈欠,屈身靠着沙发背眯了会,没歇太久,眼前身影晃动,一壶醒酒茶被?男人?长指防止在?矮几上,柠檬片和蜂蜜浸煮过的,颜色澄亮的橘黄。
“大小姐。”傅祈深不温不淡叫醒她。
初梨迷糊糊睁眼,“嗯?”
他低头注视着那张倦意漂亮的小脸,“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
她半圆的瞳眸瞠大,细长睫毛飞快眨动,脑子里迅速将他的话?过一遍。
自己脱还是,他脱?
他们?现在?就要进行?到这一步了吗,还是说,夫妻之间就是要这样发展的吗。
“我现在?就要脱吗……”初梨疑惑。
“嗯。”
“……可是。”初梨低声喃喃,睁着惺忪双眸注视着男人?,手指拨弄着拉链口的蝴蝶结,“我们?还没领证,现在?就做这些事?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语气?软得一塌糊涂,顶着一张绝美微醺的面孔,小鹿眼眨巴着清澈和愚蠢。
“初梨。”傅祈深沉声一唤,捏了捏眉心,“你在?想什么。”
“……嗯?”
他蹲下了身,抓起她的两只足踝,将损坏的凉鞋褪去,“我是问你,要不要我帮你脱鞋。”
“……”
他是看她醉了,昏昏欲睡,没有直接上手帮她把鞋子脱掉,礼貌性过问一句,不曾想这大小姐脑子里装了什么颜料。
非礼勿视。
视了就无法挽回。
是个男人?都不可能?对刚才?那一幕熟视无睹,更不可避免任期在?脑海里疯狂回忆,零碎片段一次次地上演,勒住人?的喉咙,燃烧腹部的温度,让整个人?的体温上走几个度。
“……哦。”大小姐葱白似的指尖掖着鹅绒毯被?,“不好意思,我有点?醉了。”
“刚才?不是说没醉。”
“骗你的。”
“……”傅祈深眉目间染着不明情绪,忽略脑海里过目的片段,薄唇抿着隐忍和克制,替她倒了一杯醒酒茶,递给了她。
“二?哥。”初梨瓮声瓮气?说,“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叫我名字了。”
他没叫大小姐,情急脱口而出喊的名字。
傅祈深:“怎么?”
她吸了吸鼻子,“你凶我。”
“没有。”
“有,我明明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她特意强调,“你凶巴巴叫我名字,质问我。”
“那不是凶你。”
“就是。”
他不该和一个醉鬼解释这么多。
在?初梨的认知里,她觉得叫大名就是凶她的表现,这和她家里和身边人?从小到大只叫她小名有关系。而在?傅家,叫本名都是老?爷子的恩赐,老?人?家真正发火的时候,不是混账东西就是死小子,这样相比,不止他们?两个,连两个家庭,都有着着不小的差别。
“好,以后不叫名字。”傅祈深薄唇抿着,视线深邃,“你想我叫你什么,Lily?大小姐?还是。”
在?她幽怨朦胧的醉眼注视下,他补充,“老?婆?”
15.未婚妻
叫名字显凶, 叫其他显生疏,那就只剩下叫夫妻之间的称呼。
他们没?领证,不过两家父母已经商定好, 且有了初梨外婆的一纸婚约, 做夫妻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初梨揉了揉晕乎乎的额间, 维持着一丢丢理智, “也不行,我才二?十二?岁, 把我叫老了。”
她不是说这个称呼不能叫,而是不喜欢。
至于宝贝, 亲爱的之类的,过于肉麻, 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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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大小?姐。”傅祈深没?和?她多纠结, “我习惯这样叫。”
初梨垂眸, 挑拣着脚下的两双鞋, 一双三十五码的细凉鞋,一双EVA材质的舒适拖鞋,缓冲的酒劲让思?维变得缓慢,思?考自己待会要去洗澡, 得穿拖鞋,脑子这样想的, 又忍不住试穿了那双没?穿过的凉鞋。
还?挺好看的, 码数也刚好。
“大小?姐。”傅祈深说,“你要去休息吗?”
“……嗯。”她趿着凉鞋走了两步。
醒酒茶没?有降低酒精度数的功能, 只是起到缓和?的作用, Pluto的酒都是后起劲的,她后知后觉想起一个关键点, “二?哥,你刚才说什?么?”
“你醉了,早点休息。”
“上一句。”
“大小?姐。”
她踩着细高跟,个头稍稍高出?几公分,无瑕的脸蛋浮着些许醉意和?疑惑,“你说你习惯这样叫,你以前也这样叫过我吗?”
她怎么不记得这些事。
傅祈深:“所?有人都这样叫。”
其实?初梨按年龄算的话并?不是初家大小?姐,是二?小?姐,她的一个姐姐前些年才相认,因为不常联系,周边人又叫惯了,她仍然是大小?姐,从未改过。
“哦。”初梨没?怀疑,试探性抛出?一个问?题,“二?哥你记忆力好吗。”
“还?行。”
“那对于十多年前的事情,你会有印象吗?”
她和?她的个性一样,明?目张扬。
能开着阿斯顿马丁跑车跟踪他,制造的声音比拖拉机过山还?要大,生怕别人听不见。
现在亦是如此,把探究追问?写在脸上。
傅祈深说:“没?有。”
“哦,那就好。”她舒了口气?。
“怎么了?”
“你不记得就好。”初梨脱了拖鞋,晃了晃两只脚,挨个套上一只拖鞋,“我小?时候有一次无意之举,害你丢脸。”
“哪一次。”
“我那天穿着粉色的蓬蓬裙,手里抱着一束花,大人夸我像个漂亮的新娘子,说要把我嫁给你。”初梨仔细回忆,“当时我又不认识你,吓死?我了,立马拒绝了你,说要嫁给傅子越。”
她讲完,眼眸飘着“还?好他不记得这件事”的庆幸,透着大学生一般的清澈。
就这种认知程度,还?说没?醉,不喝醒酒茶,去医院挂号都得查个脑核磁。
傅祈深又倒一杯醒酒茶,递过去的时候说:“大小?姐那天穿的不是粉色的,是白色的裙子,怀里抱着的是小?熊玩偶。”
“是这样吗。”初梨若有所?思?点头,红唇抿过杯子,半杯醒酒茶下去,人突然清醒,微细的喉咙被水呛住,猛地咳嗽两声。
“你不是说你对十多年前的事情没?印象的吗?”她问?。
“其他的不记得,你说的这件我记得。”
“……”
惯会挑的。
而且很清楚,细节到裙子颜色都记得。
她重重放下杯子,不乐意理他,“骗子,我不理你了,我去洗澡了。”
“大小?姐。”他看到她一只脚趿着拖鞋一只脚穿的凉鞋。
“别叫我。”
“你鞋子穿错了。”
她低头。
没?好气?地蹲下来,把鞋子全部蹬了后,往旁边一扔。
对傅祈深后面的话,自然全部都漠视了,醒酒茶基本没?起作用,意识不明?,晃晃悠悠去了浴室,怎么叫都不理。
就算醉酒了。
大小?姐脾气?只增不减的。
她刚才列出?那么多清单来,如今孑身一人去浴室,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出?来。
套房管家的服务皆是一流,以客人体验至上,一百分的事情能办个七八十分,除了初梨要用的沐浴露牌子没?有拿来,其他样样周全。
傅祈深帮忙把东西暂时放置后,去阳台接了个电话。
百米高空之上,夜晚的空气?单薄,风意卷着一座城市歇息后的凉意,穿过露台时顺走缕缕青灰色烟雾,沉香气?息浓郁,镂空黄铜灯光幽暗得像古代?帝王家的烛火,聊胜于无地照着暗绿色雪茄椅。
傅祈深不习惯依靠,他身姿始终保持笔挺,哪怕是边抽烟边接打电话的时刻,他背后是光,五官轮廓迎着的是无边的暗夜,在白色烟圈缭绕间更无法辨清情绪变化。
骨节分明?的长指间夹着燃到一半的香烟,猩红的光如心脏一般兀地闪动。
电话那端,汤武问?:“怎么突然想查一个无关紧要的女的了。”
“她是子越的绯闻对象。”
“我知道你的意思?。”汤武说,“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查她有什?么用,知道她品行不端又有什?么用,让傅子越看清她的真相后幡然醒悟和?你争夺大小?姐吗。”
“你觉得他有资格吗。”傅祈深说。
“说真话吗。”汤武笑了,“我不敢说,但我要是问?白哥的话,他肯定会笑死?你。”
汤武可不敢得罪人,只能拿另一个好兄弟的名头劝傅祈深,有事没?事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老爷子已经开始调查了,那女的真面目被揭开是迟早的事情,”傅祈深说,“与其被动揭开,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汤武似懂非懂。
无非是拿这事给老爷子邀功。
傅老爷让傅祈深把傅子越带回去教育,这个考察人心的任务,顺利完成的话就能挣个表现分,在家族里树立管事的威严。
傅二?哥如今坐上现在的家主位置可不是老爷子一心捧上去的,而是从快十年的商战以理服人服上来的,傅老爷向来疼爱傅子越这个家里最小?的嫡孙,如果不是傅子越自己作死?硬要断绝和?初家的婚约,惹得老爷子不高兴,日后会是个棘手的对手。
如今,被打了麻醉剂的小?狮子罢了,稚嫩无能,不足为惧-
浴室的门?拉出?一条缝。
静悄悄的,先探出?一颗脑袋。
半截身子仍然挡在磨砂门?后面,像只警惕出?窝的兔子,环顾四?周安静如水的不动物,正要小?心翼翼出?去,看见一旁置物架上的摆设。
整套的浴衣浴帽,以及她刚才说的洗漱用品,比她想要的更全面,多了磨砂膏和?润体乳,都是产品的高端系列,虽然赶不上她在家里用的那些大牌定制款,将就着能用。
初梨迅速抱起一堆杂七杂八的洗漱用品,重新钻进浴室。
想不到傅祈深让人办的事挺利落的,她要的基本都准备了,看在这份上,勉勉强强原谅他刚才的不实?诚。
做SPA的时候洗过发了,可惜Pluto包间气?味杂乱,染上乱七八糟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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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花洒下细致地洗了一遍,长卷发并?不好打理,这些事她一般不需要亲自动手,家里有专门?做这块的阿姨。
半小?时后,浮雾的及地镜面中,一道赤脚的倩影悠悠飘过,倒影的白色冰丝绸薄浴袍很合身,美中不足的是领口开的略大,她腰带系松的话很容易抖,系得太实?又将胸围托得更显著。
旁人胸大一些的话容易臃肿,初梨的肩膀和?后背很薄,除了不宜穿吊带,几乎不受衣服的限制,一件未经挑选过的浴袍照旧传出?自然美的松弛感。
门?拉开,看见棕色地板上放着的一双女士凉拖时,初梨的神色滞了几秒。
应该是……傅祈深放的。
刚才的洗漱用品也是他放的,她赌气?说不要,其实?洗澡的时候偷偷摸摸拿进去用了。
她踩上拖鞋,刚才的恼全没?了,大摇大摆走到厅堂,看他从露台过来,清了清嗓子,“那个,能帮我把管家叫来吗?”
他刚刚点过一支香烟,在风里站久了,味道基本淡去,余下些许薄荷和?沉木香,他把一只钢制火机随手扔下,“怎么?”
“帮我吹头发。”沐浴后的她比刚才似乎清醒一些,走路没?那么晃悠,手指卷起一缕发,“发尾被我刚才自己吹过了,头顶发根还?有些潮。”
套房提供的是bioprogrmming吹风机有些重,她发质蓬松量大,自己吹干的话很费手。
为傅祈深提供套房服务的管家和?侍应都是男的,她穿的比睡衣更随意的浴袍,叫任何一个来都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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