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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后山的路不好走,中间有一片密林,杂草众生的土壤湿漉漉的,还要躲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的树木的根茎。若是一不小心,没准就会整个人被绊倒,随后摔进泥地里。
好容易出了密林,便是满地碎石的石子路。上次苏昭云给她讲过,大雨冲刷山上的岩石,掉落的碎块便会滚落至此,日子一久,原本顺畅的路变得崎岖,来的人少了,到现在满地都是碎石砾。
越尔身高腿长,再加上心里着急,步伐很是迅速。待祝卿安追过去,脚上的一双绣鞋和裙角都被泥污染了一圈褐色,鞋面还被刮破了两个洞。
“我喊你,你怎么不等等我。”祝卿安跑的急,在那扶着腰喘着粗气。
越尔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忙着手里的事情。
她先将绳子的一头系在自己腰间,随后环越一圈,将视线锁定在周围体型巨大的石头上。上前踹了两脚,确定相对稳定后,这才将绳索的一头环了上去。
祝卿安却直接拦住她的动作。
越尔压着胸中的怒火,咬牙道:“放开。”
事关紧急,她没时间去研究到底是谁下的毒,她只知道救人要紧。
紫莹自小跟着她,苏昭云是她最可靠的伙伴,这两个人都对她很重要。她不能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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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这两个人就在她面前离开。
不,她们不会离开,她一定可以救下她们。
而对面,祝卿安接过绳索的一端,直接环上自己的腰际。
“我知道,你是要爬下悬崖去摘那支秋海棠,系在石头上并不牢靠,最保险的办法是,我下去,你用绳子拉着我。”
苏昭云曾经说过,秋海棠貌美异常,入药可解百毒,只是终年生长于峭壁之巅,若是想要取之,须得爬上万丈悬崖。
过来的一路上祝卿安都在想一个问题,苏昭云和紫莹所受的毒,到底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因为她这个穿书者创造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而带来的反噬?
如果说祸根在于自己的尝试,那祝卿安势必不能坐视不理。因她而起如今又要枉越他人性命,她怎能全然袖手旁观?
她将绳子环在自己身上,打上一个绳结,沉声说道:“我自知,若是你在这石壁上出了意外,我没把握能保你全身而退,而你不同。让我下去,你在上面拉着我,便是眼下最稳妥的法子了。”
祝卿安抬起眼睫,露出一对亮晶晶的眸子,唇角弯起轻松的弧度:“我相信,姐姐一定会拉我上来的吧!”
祝卿安心想,这女人肯为了那两个人爬悬崖,若是自己出了意外,拿不到秋海棠,苏大夫她们也活不成,所以在关于悬崖的问题上,祝卿安可以百分之百地相信对方。
正是这番言论,让越尔倍感意外。越尔实在没有想到,这李卿卿平时看似娇滴滴的,鞋子沾到泥都要回去换,此刻竟然肯如此涉险,甚至不惜把命交到她手上?
或许下毒一事,的确需要从长计议。
越尔看着对方系上的绳结,上前一步,将原本不牢靠的扣子解开,重新系成稳固的模样。随后说道:“你放心,另一边系在我自己的腰间。只要我在,必能让你平安而归。”
祝卿安轻轻点头,一步步靠近悬崖的边缘,远远地看见那朵秋海棠。上次去后山,苏昭云曾远远地给她指过,当时蓝溪打趣她,会不会为了这土匪爬悬崖,没想到眼下竟就成了真。
目测距离不算远,约么两三层楼的高度。
她仔细观察沿途的石壁,很快为自己规划出一条相对顺畅的道路。做足了心里建设后,叹了口气,面向石壁,缓缓迈出了第一步。
只刚迈出这一步,祝卿安就后悔了。
她在学校的时候八百米都要了老命,现在居然在这极限求生!
也不知为什么,随着她的脚步迈出去,周围狂风肆起,裙摆随着风飘动,猎猎作响。
稳定心神后,她缓缓迈出第二步,第三步……
毕竟是下行再加上有越尔在上面用绳子拽着她,后面的几步相对顺畅,祝卿安心中隐隐泛起一种错觉——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按照刚刚选择的路径,她手抓着上面,脚踩着石壁的凸起,很快便朝着目标一点点靠近。
随着她来到那株秋海棠附近,祝卿安的视线不经意朝下划过,脑海中瞬间一阵翁鸣,连手脚都不听使唤。
真的好高,好似踩在云层上方,而云层之下若隐约现地潺潺水声,如一股股冰冷的浪潮拍打着她那根最脆弱的神经。
“别往下看!”上面,越尔一边拽着绳子,一边朝祝卿安喊道。
祝卿安抽出腰间,越尔刚刚交给她的匕首,利落地隔断花茎,保留了植物的根茎。
只要根茎还在,就还有再次生长的可能,或许能再救人性命也未可知,祝卿安想。
随后她将整支秋海棠收进衣襟内,一切都处理妥帖后,开始返回的路程。
顺着原路,一点点向上靠近。
向上攀爬更费体力,但好在目标就在视线可及的前方,每前进一步,就更加安全一分。另一边,越尔也在用力拉扯二人腰间的绳索,在上面为祝卿安借力。
眼看着距离那悬崖的边缘越来越近,再有两步,她就可以回到安全的地带。然而在此刻,原本踩踏的位置,支出的石棱突然生出一道裂缝,接着瞬间粉碎开来。祝卿安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向下坠了好几尺。
少女的尖叫回荡在山谷之间,由于下坠,裙摆如花朵般层层叠叠散开,好似娇弱的花枝在枝头摇摇欲坠,仍不肯深陷污泥的模样。
万幸的是,上面的越尔及时拉住了绳索,环在腰际的力道护住了祝卿安的身子,将她从半空中扯住。
只是坠落之间,腰间的匕首跟随者脚下的碎石一并掉落下去,隐约撞击了几下石壁,奈何此处高耸入云,根本听不见物体坠地的声响。
祝卿安赶紧抓住最近的石壁,任凭指尖磨出了血,仍旧一丝都不肯放松,脚踝处似乎被石壁尖锐的凸起划伤,袜缕裹在皮肤上一片冰凉。
但祝卿安此刻并未感觉到痛,她的脸色已经吓得惨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酸涩充盈整个眼眶。
原本她打算自己下来,正是因为怕发生这样的事,对方有能力救下自己。可是她忘了,即便救下来,她是不是还有力气再次往上走?
万丈高空,从出来的一瞬间,她的小腿就一直在颤抖。随着时间推移,脚踝上的痛觉渐渐明显起来。
“怎么样!”越尔向下看,确认没事后,手指向右侧的一块凸起:“你往那边走,踩上那块石头,我就能把你拉上来了。”
祝卿安缓和了一下,看向越尔手指的方向。
那块石头在二人中间的位置,离她不算远,但需要她平移过去。
有了刚刚那一遭,祝卿安变得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挪动身体,最终踩上那块石头的时候,右腿似乎已经没了知觉。
她抬头看向上方,越尔就在她的不远处,已经探出半个身子,拼尽全力朝她伸手——要把她拉上去。
可……她真的已经没力气了。
祝卿安将手摸向衣襟,再次伸出手臂时,递上了那朵秋海棠。
“这花你先收好,若是我遭遇不测,也请你一定要将这解药带回去。”祝卿安说完后,像是完成了一项大任务,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我、我真的没有要害她们的意思……”
祝卿安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直接哽咽起来。此刻的她,再不见之前的从容,莹亮的眸子被泪水染红,软糯的声音带着委屈,好似要哭出来。
“姐姐……”
“我划伤了,脚踝好痛。”
“我、我真的没力气了……”
这时,越尔伸出的手刚好触摸到她。对方没有选择先接过那朵秋海棠,而是再次向下,直接攥住她的手腕。
常年习武,越尔的手掌内带着一层薄茧,与祝卿安的冰凉不同,她的掌心滚烫,在接触的一瞬,一股暖流顺着皮肤渡进来。
顺着那股温暖,祝卿安抬眸望上去。那个与她毫不相干的土匪,已经从悬崖边缘,探出半个身子,只为了抓住她。
“我会死在这吗?”不知为何,祝卿安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没有思考就直接问了出来。
而在她上面,昔日仪表堂堂的土匪,此刻因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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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力道,渗出汗珠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咬牙道:
“闭嘴!”
百宗比试一切以实力说话,虽然其她修士多有不满,但上清宗的确打赢了比试,众人不得不接受此结果,启程前往通天塔。
此塔所名通天,高塔直上云霄,不见顶尖,可实际却只有三层。
等学子们陆续踏入塔中,不会注意到她们时,其他宗门的伴行长老再坐不住,在通天塔彻底封闭后,群起逼问越尔。
“毕烛当真回来了?”玉璇门长老不愧是没受过伤的,最敢问。
“你哪只眼睛看见她是毕烛?”越尔心情极差,半点没客气将她传音弹回去,眸光沉沉看向通天塔。
颈间未消的一圈鲜红齿痕似乎还在微微发烫。
天道的动作越来越不加遮掩了,希望徒儿……一切安好。
第 53 章 第 53 章
通天塔为道而生,祝卿安踏入其中,却发现此地和论道场域极为相像,只不过在场域里她是旁观者,而在此地,她是证道人。
可她的道是什么?
祝卿安茫然站在墨空中央,却不知从何证起。
倒不是只有她这般茫然,这些不过二十的年轻修士们,又有谁已认清自己的道向何方?
故而通天塔证道,其实是为她们引路罢了,只需摸到一丝道韵,找到一点方向,都算有所收获,因此这场比试,前来参赛的适龄学子都要入内。
大抵是察觉到她的不解,眼前之景变幻,化作各式各样的意象,清风明月,山林海河。
祝卿安审视这些景致,以五感体会其中真意,慢慢咂摸出点路数。
一盏孤灯,将一个挺拔的身姿映射映在窗纸上。
苏昭云在查看了王武的尸体后,有了新的发现。
“将军请看。”她将银针刺穿王武的耳后,迎着火光看去,银针的最前端,隐约透着一股淡淡的蓝色。
苏昭云解释道:“此毒服用之后,水渍划过皮肤,便会留下暗色印记,只有服下解药才会显现出来,不过只能停留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会退去。跟上次李姑娘所中的毒一样,都是桑邪早年间的手段。”
桑邪?
桑邪与高济一样,是与大周国土接壤的国度,紧临着南疆。桑邪人最擅制毒,那时候为了侵占南疆,往水源中投放药粉,疫病席卷整个南疆,更有往盛京蔓延的趋势。
一时之间,南疆人心惶惶,成了人间炼狱。
越尔的父亲,率领一支队伍,孤身前往南疆,这队伍中的十几为郎中不负众望,控制住了疫情。
后来,在南疆王的协助下,越老将军乘胜追击,一举拿下敌人。从那之后,桑邪便成了大周的附属国,连年需要向大周上供。
只是,最后一场战役中,越老将军中了敌人的埋伏,待魂归故里之时,只剩下一身染了血的铠甲。
越尔的母亲,在得到夫君阵亡的消息后一病不起,终于在第二年的冬天撒手人寰。
越尔记得很清楚,七岁的她,一个人跪在父母的墓碑前,任凭寒风掀动她的斗篷,狂风卷携着雪花,细小的冰粒划过皮肤,像是刀割的疼。
她不为母亲难过,因为她知道,母亲终于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父亲了。但她恨,她恨桑邪将她原本幸福的小家打碎。
她再也无法看到,父亲在院里练剑,而母亲守在一旁,静静地为父亲和自己绣荷包的模样了。
回来后,她便主动敲开正屋的书房,主动恳请祖父,带她入军营。
都说女子本弱,越尔从不以女子的样貌示人。没有女子的金钗银簪,更没有绫罗绸缎。一根黑布条竖起乌发,常年的铠甲与战袍,除了越家人之外,几乎没人知道,那个英姿飒爽的少将军,是位女郎。
但越尔,从不输任何一位男儿。其他房的堂哥堂弟们,纷纷成为她的手下败将,她也成了大周朝最年轻的将军。
苏昭云提起桑邪,无疑是拨动了越尔心底里的那根刺,那片无人能触碰的逆鳞。
“但眼下还不能确定他是桑邪的人。”苏昭云补充道:“自从桑邪易主,与高济私下里有不少往来,这表面上不过是丝织之物,而这里面会不会裹挟些什么,就很难保证了。”
越尔低低地“嗯”了一声。
苏昭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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