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有瞬间的错愕,不过下刻她就笑了,那点错愕迅速转到了耳后,半点都不见,“不用谢。”
这时候,陆陆续续的,从外面来了几个女眷,都是齐侯那一辈的婶母。
那些贵妇进来,见到?晏南镜也在,过来和晏南镜说话。话语里全?是?嘘寒问暖。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在此刻体现的格外鲜明。晏南镜还记得当初这些婶母对她是?唯恐避之不及。生怕粘上了点关系,引得齐侯不快。
这前后不过才没?多久,又是?换了一副面孔。
婶母们满面关心,晏南镜也乐得和她们谈笑,所有的关心照单全?收。反正?都是?嘴上说几句话的功夫,也不会真的要付出什么。说了也就算了,至于去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些婶母过来,直接把许堇给?挤开,没?有给?她留半点地方。
许堇咬了咬唇,到?这时候,已经没?有她的地方。这些婶母都是?她的长辈,没?有晚辈抢在长辈之前开口的。
她不由得抬头,觑向晏南镜。晏南镜此刻和那些长辈们笑谈风生。那些婶母说是?长辈,但此时此刻,也没?有谁真的敢拿捏着长辈的架子,高高在上。
许堇望着晏南镜被所有人追捧着,附和着。心口的酸胀一路通往了眼底,险些落泪下来。
当年她也是?这般被众人追捧的吧?不,比当年的她更甚。
她被排挤在人外,望着被众人关心的晏南镜,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维持自己的仪态。
只有得到?过,所以在失去过后才会格外的失落。
晏南镜眼角余光瞥见许堇的黯然神伤,不过她也没?有在乎。
婶母们都是?很会说话的人,年岁大见得多,话语周到?,一人一句,都能?将话说下去。知道话说太多了不行,还会用上一点小?食,喝上酪浆,用不了多久就精神抖擞。
晏南镜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那些婶母说笑,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土地颤动。
“是?人回来了吧?”
晏南镜往帐外看?去,她在大营里待过,知道这是?人马回来了。
“走,都出去看?看?。”旁边有婶母抓住时机道。
晏南镜出去,就见着一群人骑马在日头下往这边跑来。每个人的马匹上都挂着或多或少的猎物。
男人的天性?就是?想要吸引女子的注意,哪怕是?打猎归来,也非得在女人们面前炫耀上一番,才能?彻底的心满意足。
哪怕是?这么一群贵胄,也不能?例外。
晏南镜一眼就在一帮人里头认出了齐昀,他和齐玹跟在齐侯身后,醒目的很。
他在马上跟着齐侯疾驰而过,就这瞬间的功夫,她见到?齐昀飞快的向她眨了眨眼。
这一次下来,齐侯一行收获甚丰。原本照着惯例,是?要在野外摆宴,让庖厨就地处置猎来的猎物,与所有人共享。
但是?齐侯没?有,直接让人带上最好的猎物。和齐昀还有齐玹几个,另外带上他们的家眷,径直回侯府,进献给?太夫人,以表孝心。
太夫人见到?这些兴致不是?很高,不过叮嘱人拿下去,等午膳的时候就用这些来做膳食。她顺势留齐侯一行人下来用膳。
人年纪大了,喜欢清净,但也需要时不时热闹一下,不然就显得太过寂寥。
一家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太夫人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影。她看?向坐在下首的齐昀,“老妇这年岁,还不知道能?和儿孙们再相聚多久。”
说着抬手擦了擦干燥的眼角。
这话可太重了,齐侯脸上生出几缕惶恐,“母亲长寿呢,千万不要说这种话。”
“我长寿不长寿,我自己难道不知道吗?”太夫人叹息,“我年岁大了,现如?今只想要见着孙儿们安好,再多见到?几个重孙辈。”
说着太夫人面露哀戚,“实在是?经不起几次别离了。”
不等齐侯说话,太夫人径直把话完全?说开,“秋郎这次回来,就不要让他走了。免得我临终的时候,见不到?他。”
这番话顿时让众人都停下手里的箸,晏南镜原本就不爱吃野味,正?百无聊赖的对着面前的烤鹿肉左右来回的戳,寂静霎时来临的时候,顺势把手里的漆箸一放。
她不是?那种老实人,抬眼就往四周瞟过去。瞟见其他人看?着大气都不敢出,头低垂到?胸前。
倒是?无人注意到?她,她无意瞥见那边齐玹的面色不太好看?。
倒是?齐昀,脸色像是?没?变过一般,垂首在那儿,像是?那边说的话,和他没?太大的关系。
齐侯回首暼了一眼齐昀,神态恭谨,“好,就如?母亲所言,让他留在邺城。”
这下太夫人喜不自胜,连连说好,接下来胃口大好,连着饭食都比平常多用了一些。
下面的儿孙们听到?齐侯发话,接下来各怀心思,都有些心不在焉。
太夫人年纪到?底大了,用膳之后和儿孙们说说话,就精神不济,回去休息了。太夫人一走,接下来都各自回去。
出发的时候,齐昀回头见着齐玹骑马在那儿。
两人在马上互相凝视着,齐昀爽朗一笑,抬手对那边的齐玹一礼。
齐玹含笑回礼,待到?各自拉过马头各自踏上归路,齐玹面上的笑立即冷了下来。
才行到?府邸门口,家仆过来禀报,说是?许老将军前来拜访。
辎车里的许堇听到?家仆的禀报,满脸惊喜的探出头来。
齐玹回首看?了一眼,淡淡的在她面上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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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目光里多出几分薄薄的厌恶。许堇察觉到?他心情的不悦,整个人不自觉的往车簾内瑟缩。
“老将军来了,你去见见吧。你们父女好好见上一面,好好说话。”
齐玹不耐烦对付许倏,许倏其人最爱仗着辈分和资历,对他说教。什么事都不指点一二,都不善罢甘休。
他懒得去见许倏,干脆叫许堇去见。
许堇喜出望外,“多谢夫君。”
待到?辎车入了府门,许堇不用婢女搀扶径直下车,一路小?跑,傅母在后面都险些追不上。
到?了会客的水榭上,一声父亲欢喜叫出声,让许倏抬头。
“父亲来了?”许堇欢欢喜喜过去,许倏望见她下颌处那块淤青,脸色极其难看?。
许堇却是?半点都没?察觉到?,依然满面欢喜。
在说了一些话之后,她说起齐昀来,“这几日中?郎将可能?会去探望父亲,要是?他来了,父亲可不可以打探一下他的虚实?”
许倏嘴唇颤抖下,“你面颊上的伤势——如?果你和他实在是?过不下去,大不了和离。”
许堇捂住下颌的淤青,连连摇头,慌忙问,“父亲为什么要这样?说,女儿对他一往情深,从没?想过和离。”
“而且就算和离了,也不可能?有比这更好的夫婿了。”
她不打算和离,为什么要和离,她喜欢齐玹。就算现如?今中?郎将重新得势,她所嫉妒的不过是?那个女子得到?了她当初都没?有过的风光,和被夫君爱护,从来不后悔没?有嫁给?中?郎将。
许倏唇翕张,最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父亲,现如?今能?帮他的,只有父亲了。”许堇言辞哀切,双目殷红,几乎落泪。
第185章 第 185 章
许堇望见父亲欲言又止,不由得有些疑惑,“父亲?”
许倏盯着她下颌那块连脂粉都遮不住的淤青,“是他打的吧?阿堇,他对你并不好,你怎么——”
“夫妻之间偶有拌嘴常见,何况这是我不小心?绊倒的,和夫君没有半点关系。”
说着许堇忍不住蹙眉,“今日中郎将夫人说些挑拨离间我们夫妻的话,怎么父亲也错怪他?”
许倏头?疼的厉害,“我是武将,上阵杀敌这么多年,难道我分?不出?来到底是自己撞的,还?是被人打的?”
他后槽牙不由得咬紧,“当初就不该应下君侯!”
反正就算有私情,也不妨碍婚嫁,最多不过是另外再寻一个儿郎罢了。
“可父亲现如今还?能寻到比他更好的吗?”
许倏一愣,苦笑道,“那也好过现如今你这般局面。”
“儿这般局面也不错,他现如今也得君侯青眼。父亲当初选中中郎将,难道不也因?为?他是君侯诸子之中才能最为?出?众的?想?他能照拂儿和阿兄。”
“这两?人能一样吗?”许倏反驳,“中郎将对自己新妇百般珍爱,哪里和他一样?”
“中郎将对他夫人好,难道就会对我好?现如今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和离再嫁,那也都是不如他的庸俗人,给庸俗人做妻,生儿育女,那还?不如杀了我算了!更何况父亲还?想?夫婿能照料阿兄一二,那些庸俗人有几个能让我们兄妹能风光?”
这一番话说的许倏哑口无言。
“齐侯那么多儿子,盯着中郎将又有什么用?”良久许倏苦笑道,他看向女儿,“你以为?中郎将那么好对付吗?君侯把他丢到辽东那边去,就是想?要?把他活活耗在那里的。谁知道持续了两?三年的叛乱被他连根拔起,甚至灭了东胡,吓得高句丽龟缩在城池里,不敢再妄想?南下。”
“之前送到邺城里的那些首级,可不是禀报君侯叛乱已?经平定,而是他的威望!这样的人,连君侯出?马都没能将他降服,反而被他反将一军。别?的货色就不要?妄想?了。”
还?想?要?他从齐昀那里刺探到些许消息,齐昀这人,看着虽然年轻,但是心?机城府半点都不比他父亲浅上多少。要?是他真的去刺探,恐怕消息没被刺探出?来,他倒是先被齐昀记了一笔。
“那怎么办?”许堇急了。
“好好做自己的本?分?就行。”许倏脸色难看,“不要?想?本?分?之外的。齐侯儿子那么多,难道只有一个中郎将吗?自古以来,只要?有自己的亲子,就没有把基业交给外人手上的。”
许倏看向女儿,“现如今他已?经是不错了,要?见好就收,不要?再妄想?其他,否则那不是轻易能收场的。”
“哦?许老?将军真的是这么说的?”
晏南镜才到门前,就听到室内齐昀带笑的嗓音。
只要?他这么说话,那就必定满肚子都在冒坏水。
她一进去,就见着一个面貌模糊不清的人匍匐于地。显然是他之前埋伏的耳目,这时过来禀报了。
跪伏在地的人,听到脚步声不敢抬头?,只敢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匍匐在地,嘴里回答齐昀的话,“是的。”
“那齐玹那边怎么说?”
“玹公子发?了大?脾气,当初击退攻打洛阳的叛军之后,玹公子曾经被天子召见。听一同前去的人说,天子对玹公子说卿非池中物大?有可为?。”
晏南镜见着齐昀嘶了一声旋即笑了,他仰面看向她,“看来就算是洛阳里头?,都知道父子相斗。天子也是唯恐天下不乱,非得要?在里头?搅和。”
他话语含笑,但是落到人的身上,莫名的沉重。那边的人头?颅已?经垂下去了,额头?几乎紧紧贴在冰凉的地面上。
“你做的很好。”齐昀颔首道。
“去吧。”
地上的人再次叩首,起身离去。
“你在齐玹那儿也安插了人?”晏南镜问齐昀。
齐昀挑眉,“这不奇怪,毕竟我和他自幼就不对付,防备一些留有后手,有备无患。”
晏南镜也不觉得奇怪,她颔首,“那君侯那儿——”
她就没见着那儿没有他的耳目,既然如此,齐侯那里应该也有。
结果她见着齐昀摇头?,这下换做她吃惊,“太夫人那儿都行,怎么君侯那里没有安排上?”
齐昀无奈的望她,“我哪里能到处都派人盯着,不过是盯那么几个地方。有些若是需要,甚至还要临时去收买人。”
“父亲那儿和其他人不一样。好些军政大事都要在父亲那儿安插耳目,难上加难。何况父亲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身边的人全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人。那些人身家全系在父亲身上,想?要?让他们给我传送消息,可不是一般的难。一着不慎,恐怕要?捅到父亲那里去。”
晏南镜忍不住笑了,“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你也有怕的。”
“知善觉得,我是真的怕吗?”他笑了,一手扶住身边的凭几,整个人往她这儿靠过来。
晏南镜睨他,嗤笑,“你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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