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随着摇臂摄像机的缓缓移动,监视器里徐行和夏星晓微笑道别,电视显示屏上时间卡在18:29:30,今天的直播结束了。
付卫东笑得满脸褶,“两位大主播辛苦。”
徐行笑意里带着谑色,“付总,您这个表情我们害怕。”
“怕?”付卫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徐行好整以暇地理着提字器的文稿,“不怕领导安排工作,就怕领导突然示好……”
付卫东讪讪地笑,又虚眯了下眼看向她,“小夏,你有时总这层关系怎么不早说?”
夏星晓眼风都没掠过,坐在主播台上岿然不动,“高中同学而已,关系没您想得那么亲密。”
她对昨晚的事儿耿耿于怀,实在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付卫东一时无言。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可人人耳朵都竖着,以一种难掩八卦的兴奋感在拖延着。
“那也比一般人亲厚。”
对话很干,付卫东表面在笑,心里却在咒骂,“时总助理邀请栏目组下周参观Muse中心,我思来想去,现场采访的人非你莫属。”
徐行做好收尾工作就先撤了,其他工作人员也拖拖拉拉走了,演播室只剩主播台上的顶灯还亮着。
夏星晓的睫毛垂着,昨晚不欢而散的记忆又涌上来,心口轻微起伏,“提议要参观Muse中心的,是温姐。”
“现在时总助理点名邀请的你……”
付卫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小夏,栏目组没有赞助商,不只是你,同事们都拿不到奖金。你现在单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老余他们拖家带口的,你也想想他们。”
老余是栏目的制片人,平时对她颇为照顾,前些日子老母亲做了一个大手术,花费不菲,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时砚池说得对,她以前不会临阵逃脱的。
而现在,在很多欲言又止、克制和收摄的时刻,她变得越来越像一个成年人。
夏星晓深深地吸了口气,最后不置可否地动了动唇角,“好。”
出了演播室路过走廊,机房里灯火通明,赶周末节目的记者们加班加点地奋战在电脑前。
媒体人就是这样,全年无休,比996还不如。
停车场,一声车鸣,夏星晓抬额。
一辆粉色保时捷小跑就停她车旁边,特别惹眼。车窗摇下来,初宁宁笑盈盈地坐在驾驶位上。
“上车,星晓姐。”
“今天怎么这么高调,公主身份暴露了?”
初宁宁实习三个月,身家背景一直是个秘密,同事们没少私下打探,一直没探出什么风声。
“请你吃饭。”
她把太阳镜拉到鼻梁,“实习结束了,大四要开学了,我得回学校写毕业论文了。”
上了副驾驶,拉安全带,初宁宁踩下油门就走。
夏星晓选了家烧烤店,招牌不大,人气很旺,门口停了一水的豪车。
等初宁宁找完车位停好车进来的时候,夏星晓已经点好菜了,还点了两瓶啤酒。
“星晓姐,你不用给我省钱。”初宁宁闻着烟熏火燎的烧烤味,对请客地点存疑。
“你先把代驾叫上吧”,她往椅背上一靠,拆筷子递给她,“别看这家店小,这可是我珍藏多年招待外地亲友的御用餐馆。”
东拼西凑地调好了蘸料,筷子往嘴里一蘸,还是差强人意。这么多年了,她始终调不出那个味道。
初宁宁给自己倒满啤酒,举在半空,“我爸说,带你赚钱的人、约你学习的人、和你谈人生的人、和你聊理想的人,处处为你打起加油的人,这才是你的贵人。”
“姐,这三个月谢谢你。”
夏星晓放下叼着的筷子,和她碰杯,“贵人不敢当,你叫我一声姐,我总得带你在这学到点什么。”
初宁宁从碳炉上夹起一片牛肉,不在意地笑笑,“栏目组的每个人我都喊老师,也没见哪个人愿意教我。”
“幸好我就是来混日子的,要不然还没进社会就被击垮了。”
脸颊缓缓在动,肉汁流淌在嘴里,两人都被这家的烤肉一口征服。
“我好迷茫,将来是做一个米虫让家里养呢,还是去工作遭受一下社会的毒打?”初宁宁撑着腮,托着脑袋问。
“如果让我重新选,我想当个米虫。”夏星晓换了个方向搅拌调料,用尽力气按住筷子。
那些年给家里还债的日子是精确到秒的,电话一响,全是噩梦。
“咦,那个人是?”初宁宁歪着头,筷子朝门口那桌一指。
夏星晓折身,一群年轻男人坐在外面,其中一个很熟悉。
“从主卧滚出去。”
那双眼睛带着弧度地盯着她,“你说的?”
“啊,你干嘛?”
夏星晓脑子宕了一下,腿弯伸过来一截小臂,这个赖皮把她连人带被地一起抱到了次卧。
“这回总可以亲了……”
第 56 章 火星子
被细细密密的吻划破的夜,重新扎进睡眠里。
早上被手机闹钟震醒的时候,夏星晓还埋在被子里,时砚池温热的手指顺着裸背摩挲上来。起先的吻隐忍又克制,半梦半醒间,他的手抓住她的手腕逐渐向上,直至十指紧扣。
真实的心跳、紊乱的气息和缠绕的四肢,一场即将酿成的迟到灾难被她紧急叫停。
夏星晓脊柱发麻,她手指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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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头边,“有晨会……”
“请假。”
空气里裹挟着栀子花的香气,夏星晓坐在木凳上,眼睛湿润。
这几个最普通的汉字组合,穿越千山万水,蓬勃而出的时候,犹如一把温柔刀割在他的心口。
时砚池蹲身,目光将她盯住,“你在等我吗?”
她瞪大眼睛,像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橘色的光披在肩身上,她白皙的锁骨上垂着几缕碎发,双颊一片醉意,连耳尖都红透了。
“为什么你今天要迟到呀?”
记忆卡像被激活,夏星晓十八岁生日当天的情景走马观花般浮现。
高中那年他爱上了两个烧钱的爱好,一是喜欢限量车,二是喜欢限量款球鞋。
到底是富养家庭里出来的小孩,各种渠道总能把钱花出去,有一阵他触了他爸的逆鳞,账户被冻结了。
正好是发行初代AJ1倒钩的时候,夏星晓背着他排了一夜的队,结果早上一开售就被人插队推搡,最后还跌倒膝盖擦掉了一大块皮。
时砚池去的时候带着棒球棍,满身高危气场,三两下撂倒撞他的黄牛贩子,眼里是要杀人的倔。
那是一种可怕至极的语气和呼之欲出的暴力,夏星晓怕出事,只能死死地扯住他的衣摆喊疼。
他一眼看穿她的小九九,可挨不过心疼,只能抱上她夹着一股狠劲儿走了。
夏至那天是夏星晓生日,那一天他故意迟到。
她坐在KTV的台阶上,以为他还在生气,可怜兮兮地,“时砚池,你怎么才来啊?”
时砚池倾身折腰,用力拉人,没拉动。
“生气了?”他好整以暇地垂眸,短促地笑了一声。
夏星晓不太高兴地别开脸,气呼呼地,“为了提前给你准备生日礼物,我一夜没睡给你抢限量球鞋。今天到我生日了,你竟然连包厢都没预定!”
还敢提抢球鞋的事儿?
那天之后他用了点不光彩的手段,把那些黄牛一锅端了,然后越看鞋柜里的球鞋越烦,通通送人。
朋友们的反应堪称感天谢地,而他今天出门差点没有鞋穿,她还敢提球鞋?
时砚池半垂着视线,利落短发下是一双笑眸,“以前都有空位的,我本来打算到了前台让服务生告诉你有空位,然后我就可以恭喜你,运气真好了。”
“那我今天倒霉透了。”夏星晓把头埋在膝盖里,像一只小鹌鹑,声音闷闷的。
“今天我生日,喊的每个朋友都有事,就剩我们两个了,还没有包厢,今天为什么要来唱歌?”
时砚池忍住笑意,“你不是最喜欢唱歌吗?只有我们两个人,再也没人可以抢你的麦克风了,你可以唱个够!”
“那我们要在这里等位置吗,还有几分钟就到我的生日了,我就坐在台阶上过生日吗?”
他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是不是很有意思,以后你永远都会记得这个生日的,特别难忘……”
气氛凝固了一会儿。
夏星晓心火涌得厉害,起身就要走,被他一把拦住。
他从手提袋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纸杯蛋糕,三两下点上蜡烛。
夏星晓一脸尴尬地看着他掌心的小蛋糕,吹也不是,不吹也不是。
他催促,“快点许愿,别错过了十二点。”
被他认真的眼神骗到,夏星晓凑上前去,特别虔诚地闭眼许愿。
突然七八个人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还端着一个大蛋糕,将两个人圈在里面。
大声喊“生日快乐!”
夏星晓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笑里带着戏谑,“你看,朋友都来了,KTV的经理告诉我包厢也有了,台阶上的生日也过了,我们去唱歌吧。”
她开心到哭起来,时砚池将人揽在怀里,对朋友们说,“我就说她要自己唱通宵,你们来了又要抢她的麦,她是真的难受,就让她哭吧。”
胸口被人捶了两下,不痛,很甜。
四周是喧嚣吵闹的,夏星晓的声音从那些喧嚣声中分离出来。“时砚池,我好喜欢你呀!”
那时的爱情真美好,简单又真挚。
夏星晓就像是一个小太阳,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每天照常升起,就能让他从头到脚都暖洋洋的。
“时砚池?!”
回忆被人打破,粱舒醉眼惺忪地抬眸,用手指着他,“你怎么在这?”
她像是不敢辨认般,还重重地捶了捶自己的头。
“你们醉了!”
“我送你们回家。”
时砚池声音很轻,眸子里细碎的光渐渐暗淡,他长臂一伸将夏星晓抱起,迈开长腿就往车上走。
脑子昏昏沉沉的,夏星晓醒来的时候,望着天花板好一阵,意识才渐渐恢复。
胃里空虚,膀胱酸胀,晃一眼时间,果然还是生物钟靠谱。
昨晚怎么回家,她全然没有印象,拖着破败的身子去了洗手间,回来路过客卧的时候,看见正迷迷糊糊爬起来的粱舒。
她扶着门框对粱舒大加鞭挞,“这位女士,你有给我卸妆的功夫,就不能给我换套睡衣?”
“不是我卸的……”顶着一头乱发,粱舒声音哑哑的,目光还没聚焦。
“什么?”夏星晓皱眉。
想起昨晚某人的嘱托,粱舒搓搓脸,“公主殿下,我自己都没卸妆,你还想怎么样?”
夏星晓指已经皱成一团的斩男装,“事先说好了,这个我不负责赔偿。”
“不用赔!”粱舒腹诽,封口费那么多,还差你那仨瓜俩枣。
她换上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下次别喝那么多,你这人断片了容易忘事!”
离开的拖鞋又调转回来,夏星晓一脸警惕,“我不会是把银行卡密码告诉你了吧?”
粱舒被气笑了,“用六位数的密码,保护你那两位数的余额,我有必要费这个脑子吗?
……多此一举。
今天是周末,夏星晓需要回家赴鸿门宴,正好搬粱舒当救兵。
从城东到城北,两人先去昨天的温泉馆取了车,再风风火火地回了海角巷。
置物架上手机屏幕点亮,粱舒帮她打开,是谢南洲通过手机号码添加微信好友的消息。
直截了当地按拒绝键。
“第一次见面就有肢体接触,这人太轻佻了,我觉得不靠谱。”她语气愤愤的。
“呦,你这个女人可真善变”,夏星晓抿抿唇摇头,“昨天还对人家大加赞赏,今天就口诛笔伐了?”
“别说得像你不是女人一样。”粱舒说完就要袭胸,还一副色胚样儿,“真软……”
夏星晓反应很快地拐她,“安全驾驶!”
两人打打闹闹,很快到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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