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的血脚印,他一时生出既荒诞又可怖之感,“可……是谁这样处心积虑害二哥?难道还?是那沈涉川?!”
姜离站在食槽边,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倒是秦耘道:“若是沈涉川,他只?怕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凶手故意让二弟死在他最心爱的猎狗口下,这简直是最诛心的报复。”
裴晏心头?微动?,“这猎狗可伤过人?”
此前章平只?说秦桢有防范,却?未说猎狗从未伤过人,而?他一问落定,章平和秦柯的表情果然不?好看起来,章平低声道:“两年前伤过一次……”
秦柯哼道:“何止一次?我们去朔北之后二哥便开始养狗,起初便生过咬人事端,连二哥自己也?被伤过,但那几次好歹不?致命,都算是小事,但两年之前,府中的九姨娘便因为他养的猎犬而?死。”
裴晏和姜离都听得拧眉,秦柯道,“九姨娘年纪小,很得父亲宠爱,可两年前,二哥有两条狗也?不?知怎么发了狂,追着扑咬九姨娘,九姨娘惊慌逃命之时掉进?了府中内湖,那内湖颇深,她又受了伤,等把人捞上来的时候已溺水而?亡了。”
“虽说不?是直接被狗咬死,但也?没什么区别,那次之后那两条狗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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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杀了,但剩下的二哥还?是要养,后来,猎狗虽然没有咬死人,但他喜欢用?猎狗惩罚犯错的下人,让下人和狗赛跑,被追上后少不?得要挂彩,喜欢用?猎狗下人?这下好了,连自己也?出了事,也?不?知他临死之时有没有后悔……”
见他越说越气,秦耘轻咳一声,“三弟!”
秦柯轻哼,“都是事实,只?是从前大家不?敢说罢了。”
说话间,姜离又回到西厢,想看看秦桢为何未被吵醒,但检查来去,并未发现房内被投放过迷药迷香之物,正发愁,仵作?宋亦安快步入了院子。
“大人,小人收到信儿立刻来了——”
裴晏抬了抬下颌,“尸体在里面——”
宋亦安挎着包袱点头?,兴冲冲往内走,刚走到门口,脚步猛地一顿,他面皮一振抽搐,看得出是在奋力忍耐,好半晌后,从步入西厢。
裴晏在他身后道:“眼下怀疑他被人下过毒,在毫无反抗之力下被狗群攻击而?死,你着重勘验此道——”
姜离在旁道:“宋仵作?,我看了屋内没有迷香之类的东西,我怀疑和他昨日吃过的食物有关。”
宋亦安一听眉头?紧拧,“那我只?好试试剖验了,也?不?知府中人愿不?愿意。”
秦柯无奈道:“遗体都成这样了,也?没什么不?愿意的,大哥——”
秦耘叹道:“还?二弟公道最为要紧。”
他二人发了话,宋亦安便再无顾忌,只?道:“请大人给小人半个时辰。”
裴晏应好,这时又看向姜离,“宋仵作?还?早,请姑娘随我去一趟摘星楼。”
姜离自然没忘记此来本是为了秦图南之死,那些?话不?可能当?着秦府之人明说,她立刻应好,又与裴晏一同?出了院子往摘星楼去。
待走远了些?,裴晏方道:“长恭已经说了贯众炭之用?,案发当?天,秦图南是在中毒的情况下被害,但还?是无法解释凶手如何进?出——”
姜离道:“若我没有猜错,凶手那时无需进?出。”
裴晏面露疑色,姜离又定定道:“因为秦图南的脑袋,根本不?是凶手亲手砍下——”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楼前,姜离抬眸看一眼四楼,“我还?两处不?甚确定,等上去再看看案发现场之后,再为大人说明。”
如此,二人径直入楼中往四楼去,待到了佛堂,姜离先看了一眼火笼的位置,又沿着血迹外围,往西南毡毯处去,没多时,她走到毡毯血色最深处,一边看毡毯,一边去看那倒地的茶壶,很快,她又看向那高悬着的明黄宝盖。
“我确定好了,我并未想错——”
姜离站起身来道:“首先,当?日秦耘三人离开之时,秦图南还?好好活着,而?当?佛堂屋门被关闭,贯众炭烧出的烟气在屋内聚集,很快秦图南便产生了中毒之状,他每次礼佛一个时辰,这对普通信众而?言十分不?易,因此,他在旁置了一处打坐的毡毯,着毡毯松软舒适,试想一下,若彼时他忽然头?晕头?痛,第一反应是如何?”
裴晏看向毡毯,“是去毡毯上躺下?”
姜离点头?,“不?错!就是这个躺下的动?作?,是凶手最为关键的一步——”
她走到毡毯以西,“这毡毯虽无枕头?,但我怀疑凶手早知道秦图南的习惯,知晓他若觉疲累之后,便会?在毡毯上休息,而?当?他躺在了毡毯上,其脖颈正暴露在头?顶的宝盖之下,这宝盖深有二尺来长,若是在里面藏上一把刀斧,何人会?发现?”
裴晏明白过来,“你是说,是刀斧从顶上落下砍下了秦图南的头?颅?”
姜离点头?,“我虽未见过尸体,但我记得大人说过,秦图南颈部断口极高,而?习武之人若想一剑断颈难道不?是挑脖颈最细处?并且我猜秦图南伤口两侧,应该还?有淤伤。”
裴晏颔首,“不?错,若是刀斧落下,除了断颈,还?有些?许砸伤,由此而?生淤伤。”
姜离又点头?,这时她看向脚下地衣,“大人再看这地衣,这地衣乃是羊绒与粗棉织就,因被水泡过之后有些?发胀,而?水和血色融入地衣之中,便极易让人忽略倒在地上的水量,其实已经超过了一茶壶的茶水量——”
裴晏眼眶微缩,“是冰!斩下秦图南首级的是冰刀!冰刀斩断了秦图南脖颈,而?屋内烧着火笼,火笼的温度会?使冰融化?,若没有地衣便罢了,地衣和毡毯作?掩护,再加上本就有茶壶倒地,便让我们忽略了地上的水量有异!”
姜离重重点头?,“不?错,大人如果检查这宝盖,应该能查出痕迹!”
裴晏立刻道:“来人——”
守在门外的大理寺差役进?门,按照吩咐去寻木梯,但这时裴晏又道:“若是冰刀,那凶手必定要提前进?来布置机关,假若真是用?冰刀砍下秦图南脑袋,那他的脑袋又是如何挂去房檐上?还?有,倒地的茶几和茶壶也?是用?了冰做机关?再者,凶手不?知秦图南何时躺下,躺下后又会?不?会?翻动?,那冰刀是如何掉下来?”
姜离叹了口气,“脑袋如何挂上飞檐便是我未想通之处,至于冰刀何时落下,我本想茶几倒地和冰刀掉落许是同?一套机关,但我适才又看了现场,并未发现有何线索证明,茶几距离秦图南有些?距离,他亦没有伸手够茶几的动?作?。”
姜离陷入疑难,裴晏安抚道:“无碍,若凶手真是用?宝盖藏冰刀之法杀人,那他至少要提前一夜来准备机关,如此亦多有进?展——”
说话间大理寺差役搬着木梯而?入,裴晏攀上木梯,亲自去查看宝盖和屋顶,没多时,他定然道:“你猜的不?错,宝盖上的挂钩有丝线残留,起挂钩还?有往下脱出的痕迹,当?是吊过重物,且屋顶上的黄稠亦有一道破口,凶手很有可能将悬挂冰刀的长线藏在了黄稠之后,其长线尽头?,定然在触手可及之地——”
“触手可及……”
姜离轻喃一句,目光从悬挂宝盖之地沿着黄稠的破口往西面墙壁看去,裴晏这时也?看向屋顶和墙壁连接处,“冰刀可悬在宝盖挂钩之上,但要不?着痕迹地固定住冰刀不?落,定还?需要一处借力支点。”
他将木梯移到茶几处,再攀上一看,很快发现高悬的经幡后竟有一处钉子弯折的横钩,且颇为牢靠,他恍然道:“冰刀吊于宝盖之中,再加长线藏在黄稠后,至此处卡在钉子之上承力,下端可固定在佛龛或茶几之上,无论固定在何处,只?需将末端一松,冰刀便可落下,事后再将挂冰刀的长线抽走便可。”
姜离点着头?,面上却?又生疑惑,“但如此大费周折布置,又是谁解开末端呢?若是凶手自己,他何必做此机关?待秦图南晕倒之后,进?来刀砍首级便可。”
裴晏跃下木梯,“除非凶手没有砍下他脑袋的能力。”
姜离眉间微蹙,这时,九思?从楼下跑了上来,“公子,薛姑娘,宋仵作?验完了,他怀疑秦桢是被人下了蒙汗药——”
姜离脑海中闪过一幕,立刻道:“去查他的参茶!”
第062章 忌日
“公子从昨夜二?更天开始守灵, 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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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到今晨卯时过半,最后?一次用膳是昨夜子时前后?,吃了一碟子点?心,后?半夜只用了两壶参茶, 第二?壶茶是在四更天沏来的, 当时灵堂里只有二?公子和小人, 外头跪着的下人们时不时进来添灯油烧纸钱。”
章平瑟瑟说完,又看向面前摆着的一套茶具,“沏茶的茶壶就是这一套, 是小人去茶水间找管茶水的张师傅要的,第二?壶茶要完,他就去歇下了,茶送到灵堂之后?, 公子饮了六七盏吧,这一壶大概是十盏的量……”
眼下在秦桢院中?问话,章平身后?还有一老一少两个仆人, 章平话音落定, 年轻些的小厮惊慌道:“小人晨起之后?来灵堂收茶壶, 那时候天还没大亮, 小人把茶壶拿回去, 只将剩下的茶水倒在了水沟里, 又把茶壶茶盏都清洗干净放在了橱柜里,小人没想到二?公子会出事, 小人往日?也是这么?做的,若没及时清洗, 师傅会责骂小人。”
一旁年长的老仆道:“启禀大人,确是如此, 阿文是个手?脚麻利的,当时我们都没想到二?公子会出事,沏茶之时章平也是看着的,小人绝不敢动手?脚。”
章平在旁点?头,裴晏和姜离对?视一眼,都没想到会出这般岔子。
裴晏道:“你们二?公子回去之后?,也再未饮茶?”
章平点?头,“不错,回去之后?二?公子倒头就睡了。”
这时九思拿着两张证供从外头进来,“公子,昨夜在院子里哭丧的人也问了,他们说的和章平说的差不多,昨夜有六人进出过灵堂,灵堂里大部分时间只有章平和二?公子两个人,守灵期间,二?公子和章平都打过瞌睡,但没出别?的乱子。”
章平脑袋垂得更低,裴晏问到:“四更之后?进过灵堂的有几人?秦桢离开之前,可有人进来过?”
九思翻看着证词道:“四更之后?进来过的有三人,秦桢离开之时无?人进来。”
裴晏又看向章平,“你家公子是离开之时便开始犯困?”
章平点?头,“不错,本来是要守到辰时的,但公子那时困狠了,便说不守了回去睡觉,走在半路,公子一直在打哈欠。”
裴晏上下打量章平一瞬,点?头,又看向九思道:“院子那边呢?”
九思忙道:“秦二?公子的院子和秦三公子离的近,三公子适才说了天亮之前的确听?到了狗叫声,可他都习惯了,秦二?公子晚上不给狗戴嘴笼,经?常夜半时分会叫,他们起先还为此生过不快,但秦二?公子不以为意,并?未改——”
“除了秦三公子,还有稍远些的秦管家那边也听?到了狗叫声,可大家都习惯了,也没人起身查看,我们在后?窗下发现的脚印不够全,只能大概猜出脚的大小,鞋印并?不特殊,又问了花圃周围的几处院子,无?人看到有人往花圃去。”
如此便是未找到有效线索,裴晏先令章平几人退下,又将管家秦铭叫了过来。
待秦管家拱手?行?礼,裴晏问到:“秦管家,你可知你们老爷礼佛之时,若是累了,会歇在何处?”
秦铭不知裴晏为何有此问,忙道:“佛堂窗下有一块毡毯,那里原本是打算供一座弥勒佛的,可老爷定制的佛像还未开光,便空了下来,老爷腿不好,那毡毯铺着是为打坐之用,但老爷若累了,也会在那里休息片刻。”
裴晏点?头,“有哪些人知道他这般习惯?”
秦铭想了想,“小人知道,老爷身边的跑腿小厮晴山也知道,其他人小人就不太清楚了,几位公子有时候也去佛堂找老爷说话,或许也知道。”
裴晏这时又问:“最近几天,有哪些人独自进过佛堂?”
秦铭有些不解,“单独进佛堂?小人和晴山都常进啊,有时提前去给老爷准备茶水,生火,等老爷从佛堂出来,又进去打扫,至于其他人应该没进过吧。”
裴晏默了默,吩咐道:“把晴山叫来。”
秦铭退出去,没多时晴山快步而入,待裴晏问完,晴山想了想道:“老爷刚回来不久,这习惯知道的不多,也没人问过小人,不过老爷从前在朔北府中?时,那里的佛堂更大,老爷是在佛堂里发了一张矮榻的,如今佛堂位置不够,老爷便没那么?讲究,三位公子……可能不知道吧,老爷礼佛之时不许人打扰,他们最多在老爷礼佛之前和快结束之时才能进去,那会儿?老爷多半起来了,至于独自进佛堂,这除了小人和秦管家别?人应没有机会,至于有没有人偷偷进去,那就说不好了,老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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