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场证明吗?”
事近午时?,袁焱倒地?处的血迹已干涸凝结, 大片猩红仍触目惊心,裴晏先在兵器架与油布之间来回,又仔仔细细地?查看几?个兵器架上的痕迹。
这时?,他边看边答话道:“我们此前预设袁焱是被凶手当场射杀, 但倘若袁焱死的时?候,凶手并不在校场之中呢?”
宁珏也凑上前看兵器架上痕迹,又道:“可袁焱是被弓箭射死的啊, 凶手怎么可能不在校场?”
姜离站在一旁道:“你是怀疑凶手用了何?种机关?”
裴晏定声道:“不错, 只有凶手故意设下机关障眼法这一切才解释得通。”
姜离沉思片刻道:“你的意思是说, 凶手先在昨夜设下了某个机关, 又引诱袁焱在卯时?之后来此相会?, 袁焱不知内情至此, 刚进武库便触发了机关杀死了自己?”
裴晏微微颔首,他不知想到了什么, 此刻只在几?个放着?石锁的兵器架之间来回,又极仔细地?看四根顶柱上的痕迹。
宁珏在旁没瞧出什么, 只看向满地?狼藉道:“可这满地?杂物?,凶手如何?布置机关?袁焱死之后, 凶手也没有时?间回来处理?现场,他要怎么让我们发现不了机关?”
宁珏所言也是姜离所疑,他二人目光扫过地?上的麻绳、竹筐、木板木梁,以及大大小小的家具器物?,仍然一头雾水。
这时?宁珏又道:“并且凶手还得让双箭射中袁焱眼窝,这也太难了,就算是机关,又如何?确保袁焱一定会?上当呢?而隔着?油布,他又如何?触发机关?”
话音落下,裴晏站在了北面居中的石锁木架处,他盯着?木架片刻,又看向地?上长短不一的木板,忽然道:“凶手正是要隔着?油布才能触发这个机关,你去油布之后稍后片刻,我让你如何?你便如何?——”
宁珏眨了眨眼,顺从地?走到袁焱躺倒之处,隔着?一道油布,他也看不到裴晏在做什么,只听油布之后有窸窸窣窣之声,裴晏似乎在搬动?什么,很快,裴晏的声音在油布之后传来,“好了,你向前走几?步,越靠近油布越好。”
宁珏眼珠儿?微转,实不知裴晏在耍什么把戏,却也乖乖听话地?往前走来,想着?越靠近越好,他便不管地?上木板麻绳横陈,只大步踩着?杂物?往油布近前走,眼看着?距离油布越来越近,他干脆一脚踩在了自油布下伸出的木板之上——
“啪”的一声轻响,原是木板不平,被他一踩这头才落了地?,武库内木板堆叠,本?也多有不平,宁珏往脚下扫了一眼并不以为意,然而下一刻,一道破空声来袭,宁珏心头警铃大作,立刻往左闪身?避开,几?乎是同时?,一只并无箭头的木箭自宁珏头顶飞出,又直直落在了远处的泥地?之中。
宁珏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木箭,“师兄!你要吓死我!”
他惊呼一声,反应过来后,忙跑去油布之后,便见地?上杂乱被清理?开,目之所及,一块丈余长的木板一头伸出油布一尺,另一头横在居中的石锁架子一侧,一把普通的长弓挂在石锁架的两根顶柱之上,而在石锁架子北面地?上,还倒着?一块儿?不起眼的木条。
这一切本?来极是寻常,但因?杂物?被摆整齐了些,这模板木条便显得有些扎眼,可宁珏看来看去,还是没明白关窍,“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才踩到了机关?”
裴晏面色已有和缓,他一把取过那把普通长弓,弓背搭在石锁架南侧的两根顶住,弓弦拉开,套在石锁架北面两根顶柱,如此,四根顶柱便将拉开的弓弦固定了住,这时?,他又捡起地?上的木条,一头放在木板之上,另一头卡在弓弦之下,再从竹筐之内拿出完好的羽箭,将羽箭一头搭在弓背,一头卡在弓弦之上,这夺人性命的机关便得以重现。
宁珏看的目瞪口呆:“明白了,我明白了,这地?上的木板不平,我踩到了油布外的那头,里头的木板便会?翘起,翘起之后会?顶起木条,木条再顶起弓弦,弓弦自顶柱上滑脱,便好似拉弓后松了手,于是搭好的羽箭便被射了出去!袁焱今晨来的时?候,也是踩到了外头的木板!他被射杀之后,里头的弓箭滑落,看起来便像弓箭本?就被挂在顶柱之上,而这地?上满是杂物?,根本?注意不到这模板木条的位置,再加上葛教头他们来的时?候破坏了现场,就更难发现这不起眼的机关了,师兄,你实在敏锐——”
宁珏激动?不已,姜离在旁目睹裴晏如何重现机关,此时?眼底也满溢光彩。
裴晏颔首道:“这个机关形同一套连杆,与舂米对异曲同工,适才我听龚嫂说龚叔在舂米,便忽然想通了凶手的手法,这手法并不难,难得的是凶手刚好利用了现场之物?,使得制机关之物?极好地?掩藏了起来,这把弓乃是一石弓,适才的木箭也是折损后并无箭头的,位置我也调试过,绝不会?伤到你,而凶手若熟悉袁焱身?量,他也可以提前调整箭头落点,再加上三石弓之力?,只怕是你都不一定躲得开。”
适才宁珏即便不躲,木箭也是从他头顶半尺之地?射出,足见这机关活动?幅度不小,姜离这时?道:“如此也解释了为何?那两箭入射的方向微斜,只因?这木架的高度不低。”
裴晏颔首,又道:“若是其他的长兵器架放在此处,还并不合适,唯独这石锁架乃是短方正形制,正好可以卡住满弓的弓弦,而做为凶器的那把三石弓被葛宏上过油,适才我便是在确定这石锁架上是否有不同于其他架子的痕迹,最终,我在北面的顶柱上发现了零星的油痕,足见凶手正是用了此种机关——”
宁珏忍不住激动?起来,“太好了!凶手本?来是想误导大家,好让大家僵持在他如何?悄无声息离开校场之事上,如今确定是机关,那凶手定是在昨夜下雨之前就布置好了现场,不错,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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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鹤唳长安》 150-160(第9/25页)
人卯时?前后的不在场证明都得推翻了!我们要查的,应该是昨夜葛教头他们离开之后,到下雨之前这段时?间!”
宁珏脑子转的极快,裴晏却没有放松,“但眼下还有一处疑问未解,我适才布置机关,是凭外头的地形想到了你会踩在何处,可袁焱今晨来时?天还黑着?,就算打灯笼,也不一定能看清脚下之路,凶手是如何确保他一定会踩在那木板之上?”
这般一言,宁珏也意识到不对,“是啊,他怎么会踩得那么准?且好端端的,他去那油布跟前做什么呢?”
“如果有什么东西吸引他走去了油布跟前呢?”
姜离忽然开口,又忙不迭往油布一侧跑去,裴晏二人跟过来,便见姜离手中拿着?早间看到过的,被麻绳绑成?十字的椅腿。
宁珏奇怪上前,“这是何?物??”
这十字已沾了不少泥渍,眼下看来,分明是随时?可烧柴火的废弃杂物?,但姜离道:“早上看到的时?候,我不知怎么觉得有些古怪,这库房之中废旧家具不少,但木柴可不多见,且这椅腿加木柴绑在一起,你们看像什么?”
她特意提着?麻绳一端,往下一吊,裴晏登时?道:“像个人形?”
姜离颔首,“没错,这椅腿一端是圆球之形,再加上这截木柴形状,很像一个身?子被绑双手排开的人形——”
宁珏抓了抓脑袋道:“不是吧,你是不是想的太生动?了些,葛教头不是解释过,说这是学生们练绳结的,校场之外便是木林,随便捡几?节木枝也不足为奇吧。”
姜离扫了一眼地?上,“但除了此物?,还有什么能吸引袁焱近前呢?若大晚上有人故意将此物?吊在油布上,便是我也想近前看看是什么。”
宁珏道,“那是因?为你细心,若是我我可懒得看,袁焱万一也不是个心细之人,又如何?确保袁焱会?看呢?”
“如果此物?对袁焱而言十分特别?,那他便一定会?看。”
裴晏下了结论,姜离道:“我也做此想,且我想起来,付怀瑾时?常怀疑别?人谋害他,难不成?他二人遇到过类似被绑起来的事端?”
宁珏忙道:“难道他二人被绑架过?”
他猜的惊险,与如今的案子似也无关联,但如姜离所言,除了此物?,现场也没有别?的古怪,不妨将此物?当做证物?带回查证。
裴晏叹道:“若真有此等事,那付宗源隐瞒不报的内情只怕不简单。”-
再回书院已近申时?,方青晔不知他们去校场做了什么,已抱疑等了多时?,裴晏见他迎上上来,语速疾快道:“凶手并非卯时?杀人,我这边要再查书院上下所有人,在昨夜亥时?过半至寅时?之间的不在场证明,尤其是那几?个能开三石弓的。”
方青晔一愣,“亥时?过半至寅时?之间?可袁焱不是卯时?被杀的吗?好好,那我跟着?,让他尽数配合你们。”
裴晏先回讲堂,待安排完查问的人手,又将葛宏请了过来。
裴晏道:“你们昨夜去校场巡查,是何?时?回的书院?”
葛宏纳闷道:“不是问过了吗,去是亥时?三刻去的,大晚上的也看不清,便也没搬东西,只用油布把该遮的遮了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刚过亥时?半,学生们自己回了学舍,我锁了北门也回了德音楼,回去之后歇下,至寅时?下起大雨我才起来巡夜。”
“你出门时?,林牧之已起来了?”
葛宏应是,“不错,林先生素来操心。”
裴晏默了默,“也就是说,在卯时?之前,你也没有其他人证?”
葛宏苦涩道:“对啊,我们虽住在一个院内,却都是单独住,身?边也没有下人,这找谁作证去?难道大人怀疑我卯时?之前还去了校场?可卯时?我人在书院啊。”
“能开三石弓的那几?位,此前与付、袁二人可有不快?”
裴晏目光凌厉,葛宏不敢轻慢,恳切道:“大人,他们几?个真的没有,我敢以性命保证,何?况大家皆是同窗,什么仇怨大到了杀人的地?步?我实在想不通。”
葛宏目光坦荡,但因?自己管辖的校场内出了人命,心底又十分惶恐。
裴晏盯了他片刻,只得先让他退下,这时?,裴晏又看向那木架十字,他拿起那十字,起身?道:“让付宗源看看这十字,看他有何?话可说。”-
新?一轮的问证已开始,几?人离开讲堂,便见学舍上下皆有大理?寺武卫,一行?人刚走进听泉轩外的巷道,便见方青晔与林牧之站在一处说着?什么,见裴晏过来,方青晔忙道:“鹤臣,里头正在问证,你这手里是——”
随着?方青晔目光,林牧之也看到了十字,他眼皮轻跳一下,立刻移开了目光,裴晏看向院内未曾注意,姜离站在一旁却正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裴晏道:“在案发现场找到的,付侍郎可在?”
方青晔一脸不解,又大步往内走,“在,牧之刚送了安神药来,如今出了这等事,牧之代我们书院出面反而好说话些,我也是无颜面对付大人。”
裴晏脚下微顿,“这是何?意?为何?林先生好出面?”
方青晔看一眼跟来的林牧之,解释道:“我忘记说了,牧之和付大人曾有过两面之缘,他四年前曾在麟州书院做过半年先生,后又去了蕲州书院,两年半前,咱们书院夫子们请辞了不少,我与他是旧识,便写信请他来了咱们书院,幸而他来了。”
此言一出,不说裴晏,便是宁珏都大为吃惊,姜离也仔细打量起林牧之来。
裴晏看向林牧之,“林先生在麟州书院教过书,那你与付怀瑾和袁焱一早就认识?与付侍郎也是旧识?”
林牧之平静道:“不错,只不过当年我在麟州书院教的是音律,付怀瑾和袁焱都不喜音律,我与他们交集并不多,与付侍郎也只有几?面之缘,当时?付怀瑾在书院,他偶尔来书院与山长清谈,我与他说过几?次话,但并无深交。”
方青晔道:“牧之所擅颇多,除了明算与文赋,音律也极佳,经史之上也不输老齐,只是他一人无法兼顾,便主教了明算。”
方青晔言辞间多有嘉赏,裴晏看看方青晔,再看看林牧之,不禁问道:“林先生因?何?离开麟州书院?你可知当年付怀瑾和袁焱因?何?也离开了麟州?”
林牧之不疾不徐道:“麟州富庶,书院内的夫子有十多人,我想一展所长却只能被安排教音律,蹉跎半年光阴后,我请辞另择他处,便离开了,至于他们二人,我走的时?候他们还在书院进学,我是一年多前才与他们重逢。”
方青晔道:“不错,当时?两个孩子来书院之时?,牧之说过这事,我都清楚。”
裴晏视线在二人间来回,“林先生昨夜寅时?之前在何?处?”
“在房中睡觉,后来听见雨实在太大,我便起身?出来巡夜,在听泉轩外看了看,遇上了葛教头,后来我们和齐先生一起分开巡夜。”
同样?的话,葛宏已经回答过,见林牧之满面坦然,裴晏点点头,直往付宗源房中而去。
付宗源尚难接受儿?子的死讯,一双眼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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