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大半个月,他们在陌阡的房间、院落都是分开的。陌阡流行的雕花牙床尤其特别小,三个人一起根本睡不下。
但,小小少主又不在,倘若要慕广寒单独去找洛南栀、邵霄凌其中一个睡的话,又会……很奇怪。
一阵风夹着雨水落进脖子,他再度冷得瑟缩了一下。
自打那日,他与顾苏枋对峙后,两人就再未说过话。
直到临行那日,暴雨之中,隐约看到顾苏枋远远来送。他暗暗咬牙,别开脸没理。
洛南栀:“别难过了,他不肯说,一定也有诸多迫不得已的理由。”
“……”
“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阿寒为何是这般……刻薄神情?”
刻薄,大概是因为他,确实心怀恶意。
真当人人都是洛南栀,“无论代价如何也要回到你身边”?
为何一定要以善意的理由揣测当年的真相,恶意揣测不好吗
这世上,那么多人都会伪装。
谁能证明顾苏枋就不是其中之一。
慕广寒咬了咬牙。
岸边烟雨缥缈。
大雨中,他已看到了岸边西凉黑色森严、迎接他的队伍。只是看不清里面有没有西凉王。
指尖冰凉,忽然有一丝……隐晦的突发奇想。
这世上,总有那么多人不做人。
什么时候是个头。
弄得他被打击折磨得,很缺温度。
更不要说内心饥渴。
本来上次,西凉王臂弯的温度,该够他续命了。
但既然来都来了。
要谈事儿,指不定又能逮到机会,偷吸几口眯眯眼大兔子。
虽然,问宿敌寻求安慰……很是奇怪。
谁让世道就奇怪。
慕广寒之前每次见燕止,那人不是长戟策马、就是孤身逍遥。不想这一回,竟是人在一辆巨大的豪华马车上。
那马车像是一座金帐小宫殿,四方角、严严实实,目测得有三米见方,二三十来个人都坐得下的模样。
账内还有熏香缭绕,与旁边大雨之中岿然不动如松的黑甲士兵,成鲜明对比。
“……”
燕王他,不是出了名的身先士卒,与将士共甘苦的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慕广寒在外喊他:“你出来。”
帐内传来男人慵懒、中气不足的声音:“你进来。”
“我一身湿透,恐弄脏燕王车马。”
“我重伤,起不来。”
“……”
“……”
真伤那么重?这都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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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吧,没养好?
慕广寒认真寻思了一下,虽然吧,这帐篷马车里,是目测可以埋伏十几二十个刀斧手,但燕止倒也真不至于干出这种事来,太掉价了。
雨中,很冷。
慕广寒最终无奈,只能蹬掉湿透的鞋袜,掀帐进去。
怎成想衣摆太湿,踩在席上一滑——
啪叽。
摔了,被燕王接住。
或者正确来说,并没有完全接住。是他整个人摔燕王身上去了。
完完全全意外而来的贴贴,马车内本就很暖,西凉王身上就更暖和,刺激的浑身湿冷的月华城主一阵战栗。
好暖和……
淡淡的幽兰香,混杂着愈伤药的牡丹味儿,更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今日的西凉王,没有扎小兔团发尾。
是完全落拓散着的一头白色长发的,那发丝柔顺地落在他目测消瘦了不少的肩上,有一缕,更正好滑进慕广寒的手心。
触感很奇怪,毛绒又如丝。
月华城主当即像是在梦游,贪婪地摸了摸,那一缕柔软的白发就听话很乖地团了起来,纠缠在他的手心里。
“……”
他其实,明明意识到了不该贪玩。
更不该贪恋那一丝炙热的温度,而应该要赶紧起身。可是,是他的错觉么?
燕止的两只手,似乎也在此刻环上了他的背,特别温暖、特别炙热地,一时把他整个人箍在了怀中。
像是情人的拥抱。
皮肤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衣衫,渗进来。
黏腻,滚烫。
慕广寒的心,开始不可抑制的跳动起来。一边担心把人弄湿,一边恍惚着舍不得起身。
天人交战之中,他最终,竟做了一个比玩头发更迷惑的动作——
他偷偷地把头埋进肩颈,猛吸了大兔子一口。
一时间云销雨霁、彩彻区明、心满意足、续命成功。
野生动物的体温不同寻常。总觉得借着这自由、滚烫、而鲜活的温度,他又能再活好久好久。
赵红药:“…………”
她不该在车里,她应该在车底。
怪她!!!
怪她没事闲得无聊,跟燕止一起来。怪她选择坐在马车车门帘子的拐角,月华城主从进来到现在,完全就没意识到她的存在!
但,话又说回来,无外人在场的时候,就能那么肆无忌惮的吗?
还什么宿敌。
有这种一见面,就抱来抱去的宿敌吗?
还有某些人,信誓旦旦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绝对不屑以色侍月华城主!!!
上次偷去乌城,私底下都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人家能一身湿透就扑过来黏糊糊吸你啊?小别胜新婚啊这是?
……
月华城主满血了,终于支起身子。
还是完全没有看到赵红药的存在,只眯着眼打量了一番眼前有点凄凄惨惨的大燕子。
“燕王憔悴了不少啊?”
虽然,只能看到下半张脸。
但也非常明显,某人优越的唇比起上次见,着实干燥苍白得多。闻言,燕王薄唇微张,扬起优雅的弧度:
“正因伤口一直不好,特请名医穆寒过来来看看,见笑。”
慕广寒:“伤口不好,或是用药不对,或半是忧思过重。”
“我看燕王最近内外烦忧之事繁多,多半是后者?”
“大概请在下过来,不止为治伤一件事吧?”
“先说好,本城主诊金昂贵,其他事宜更是……”
他说着,忽然间僵住,没了声。
一双眼睛,直直盯着燕王的锁骨。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看清,燕王身上……只是松松披着一件外衣而已。
外衣没扣,里面露着白色亵衣,亵衣的扣子也松放着,同样没有扣。
也就是说,他刚才吸的那一大口,不是想象中的隔着衣服,而是……非常暧昧地贴着别人滚热、赤裸的颈子,直接,就吸上去的。
“……”
不妙。
很不妙!!!
这乍一看似乎没多大区别,但严严实实隔着衣服,对面未必能发现他偷吸。
可如今直接对着赤裸的锁骨狠狠吸,谁能发现不了?
“……”
“……”
月华城主一瞬间,默默恶向胆边身。
若是此刻立即遁走,就当从来不曾来过西凉。还来得及吗?
只要西凉王重伤不治,他这段时日以来全部丢人现眼、饥不择食的各种事,就可以一起进棺材!
杀兔灭口。
慕广寒觉得这未必不是一个好主意。尤其是,此刻燕王唇角勾起的弧度,还在慢慢扩大。
不是在笑话他吧,不是在笑话他吧,不是在笑话他吧?
“疼……”
“……”
忽然,一只温暖的兔爪,轻轻覆在了他的手背。
“疼。”
大兔子声音低低的,有点像撒娇:“疼的。”
慕广寒:“???”
这又是演哪一出?西凉王被什么玩意附体了?疼就疼,还要哼哼唧唧,求牵手手安慰?
分外不解,但看那人奄奄一息,又不好凶他。
只能用另一只手啪叽啪叽,在西凉王手背上拍了两下。甚至差点敷衍一句“痛痛飞走~”
燕止:“……”
燕止:“…………”
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只用一张嘴,就成功做出无语翻白眼的表情的?
慕广寒不明白,但他至少终于明白了燕王为何握住他的手。
因为他的那只手!!!那只罪恶之手,一直摁在燕王身上的地方……正是人家的伤口处!
怪不得,他适才借力起身时,隐隐约约,听到燕王喉咙深处微不可闻地“呜”了一声!
本来就伤得很重。污血的地方还有些溃烂,还被他致命一击,直接伤口撒盐、雪上加霜!
大兔子此刻,就好像他之前画的那个简笔画一样,伤口疯狂血崩。
别人是请他来当医者,不是请他来谋财害命!
第42章
马车外的大雨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
马车里倒是一片温暖。
慕广寒一把扯开燕王松散的衣服,皱眉。
燕王“重伤不能起”之事,还真不是说笑而已。那伤口在腹侧,层层纱布包裹下渗出来的污血,明显比想象中严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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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能动么?起来,我看看。”
燕王努力了一下,似乎并不是很能起得来。
月华城主无奈,皱眉伸手揽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动手替他拆了伤口纱布。
燕王的肌肤还是和以前一样滚烫。
腰就更……慕广寒犹记燕王之前身体健康、肌肉矫健时,腰就比较窄,如今因伤虚耗了多日后,就显得,咳,更加盈盈一握。
“……”
不,眼下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
他双手环着燕王的腰,一层层揭开纱布。越是揭得深,越是暗道不好,等真的看腰腹一侧那道蜈蚣一般发黑而狰狞的伤口时,慕广寒登时太阳穴都突突跳。
“都化脓了!这样下去,要死人的!!!”
就他一个人急。燕王虽然虚弱,仍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懒懒散散地半靠着抬起手:“所以,救命。”
慕广寒:“……”
他虽接住那兔爪,却不知道这种毫无意义的十指紧扣有什么意义?
今日的燕王,脸上没有在画兔子,苍白漂亮的薄唇也没有之前三瓣嘴的那种阴气森森。只可惜一头白发依旧凌乱如草,盖得满脸都是。
当然,慕广寒也已经并不好奇他遮着的脸下与小黑兔相似的眯眯眼就是了,只叹气:“你还笑得出?”
燕王非但笑得出,竟还有闲心贫:“望舒兄不满意,或是有特殊兴趣,在下……也可给望舒兄哭一个。”
慕广寒:“……”
罢了,不和蛮荒眯眯眼大兔子多废话,看伤要紧。
燕王伤口分明有剧毒侵蚀。慕广寒想想也是,西凉名医又不是酒囊饭袋,若非中了难解之毒,仅仅受伤而已,又怎会拖那么久不好?
只是,这毒……
天下各色毒类众多,但自打百年前有一巫医写了一本《毒经》造福天下以后,就都有了记录归纳。
后来《毒经》又被后人不断补充,更加包罗万象,天下医者必读。也就少量不常见的毒类,比如燕王身上这一种,才会如此寻遍西凉名医无人解得。
但碰巧,这毒慕广寒认得。
此毒取自东泽人迹罕至密林之中的一类特殊草果,东泽拓跋族狩猎时,总会用此毒涂于箭尖。那草果天然稀有又难以种植,只在那一处密林胜仗,若非拓跋一族之外应是外人无从知晓,甚至在拓跋族之中它都没有一个像样的名字,大家就只叫它“猎兽毒”。
眼下,拓跋族全族无故失踪,而族中的特制毒药又在这个时段被拿来暗害燕王……
慕广寒总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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