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低沉，姜汀溪以为是自己鲁莽的行为让他不喜，语气越发诚恳：“沈先生，我下一次一定……”
“无事。”沈月君打断姜汀溪的道歉，“没有冒犯。”
“你没做错，无需道歉。”
他不喜欢听到姜汀溪一口一个沈先生对不起。
这会让他更不喜。
姜孟云拍拍姜汀溪的肩，“好了，时候不早了，汀溪，我送你先回去吧。”
沈月君开口：“我送她吧，我顺路要回学校一趟，姜老您专门绕一趟太麻烦了。”
想到自己的府邸和姜汀溪学校的距离，姜孟云欣然同意，“这样也行，我顺便待在宫里再处理一点事。”
握住姜汀溪的手，姜孟云叹口气，眼底盛满了愧疚，“老师很抱歉，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她也没想到，她只是离开不到一小时不到，却让姜汀溪受到一场莫须有的指责，这场无妄之灾完全不应该落在她头上。
得亏是姜汀溪本就是内心强大，逻辑自洽且坚定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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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件事但凡换成别家的小姑娘，估计早在沈燝一堆炮轰的时候，感到巨大的羞辱然后眼泪汪汪了。
等她回来时，可能早就已经陷入了自证陷阱，反倒中了那些人的道。
感受到姜孟云的歉意，姜汀溪瞪大眼睛猛地摇摇头，用力否认道：“没有的老师，我这脾气，他们还欺负不了我。”
更别说后面沈玥明和沈月君挨个出现，他们哪怕不说什么，站在她旁边就已经是最好的打脸了。
那些人还不至于让她生气难过，她也不屑于和他们自证自己是不是关系户。
是关系户又如何？不是关系户又如何？
人是社会动物，只要在世界上呼吸一天，就无法逃离这巨大的关系网，世界六人定律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实存在的定律。
她不会因为自己认识身价贫穷的人而感到羞愧，也不会因为自己认识身价高贵的人而感到自豪，只要自身的实力和价值摆在那里，有无关系的人都会对她示好。
社会就是这么现实。
姜汀溪越是这样，姜孟云越是难过，她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姜汀溪这个年纪，正是重视脸面大过天的年纪，她得吃过多少苦，才能像现在这样，丝毫不在意别人的冷嘲热讽，甚至还有心力反击回去。
姜孟云不敢细想，心底泛起阵阵酸麻。
她的这个学生太乖，乖到她可以说是她所有教过的学生里最省心的一个。
尽管她那张扬艳丽的长相确实如福焱所说，如人间芙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一般，但她知道，姜汀溪的内核却更像是一株寒梅。
外界越是压力大，她越是绽放得灿烂。
摸摸姜汀溪那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姜孟云语气里满是怜惜：“和二皇子一起回去吧，我们周五见。”
姜汀溪点点头，乖巧地笑起来，眼角的泪痣和嘴角的小梨涡仿佛闪着光，“嗯，老师您也早点休息。”
转身准备和沈月君离开时，姜汀溪又想起什么，折返回来，“老师，沈燝他……我觉得他只是被当枪使了，背后真正煽风点火的人可能另有其人。”
她虽然不喜欢沈燝那性子和有些短路似的大脑，但也觉得他罪不至丢掉工作。
世界上的草台班子那么多，沈燝至少在工作能力上，比那些草台班子强一点，这种人若是跟了一个有脑子的领导，绝对会是一把好使的刀。
指哪打哪，迅速利落。
有些错愕地看向姜汀溪，对方明亮坦然的眸子彰显着她其实对这门官司心里门儿清。
姜孟云停下脚步：“你不觉得沈燝冒犯了你，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吗？”
姜汀溪左右打量一圈，确定周围没人，这才道：“确实应该给点教训，但我觉得顶多扣扣工资扣个绩效就差不多了。”
“他只是缺心眼，脑子发育不太完全，本身还是有点实力的。”
反正在今个那几个见习厨师里，沈燝的基本功算是最优秀的那一撮了。
被姜汀溪那一板一眼的损人逗笑，这小妮子，帮别人说话还不忘损对方一笔，生怕自己听不出她对此人的不喜。
“哈哈……好，我知道了，煽风点火的人我已经查到了，我会分别处理的。”
姜孟云朝她摆摆手，示意沈月君带她走，“回去吧，好好休息。”
—
沈月君和姜汀溪并肩朝外走去，看着沈月君带她左拐右拐，似乎并不是走之前姜孟云带她走的路。
察觉到姜汀溪频频往御膳房外面那个宫内班车登车点望去，沈月君言简意赅道：“我有车。”
姜汀溪眨眨眼，没多久就明白了沈月君的意思，瞬间窘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怎么忘了，这偌大的皇宫都是他家的呢？别人不能开车到处乱跑，不代表沈月君不可以。
该死的穷人思维还在禁锢着她，今天又是仇富的一天。
可恶啊jpg.
似乎为了缓解姜汀溪的窘迫，沈月君再度开口道：“你刚刚，为什么要帮沈燝求情？”
“因为讽刺我一句关系户就直接被弄丢工作，这断人财路的事做多了，我怕有损我的福气。”姜汀溪懒洋洋道，“就如我刚刚所说，他本身没太大问题，就是脑子有点不好使而已。”
“他出身贫穷，无论是好的工作还是晋升，出发点都是因为他缺钱，他需要钱。这种人，给他一点教训他就马上会意识到以后要绕着我走，以后看到我说不定都是毕恭毕敬。”
“但若我让他丢了这份体面的工作，”姜汀溪抬头望向沈月君，一字一句道，“他会在感到恐惧的时候，同时记恨我，甚至恨我入骨，我不喜欢给自己招揽无意义的敌人。”
尤其是这样可能会导致她在明敌在暗的局面，她又对沈燝的交友圈一无所知，但她自己的资料绝大部分已经被披露在星网上，这会让她无形之中陷入被动的局面。
她和沈燝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一点他承受范围内的教训，足以杀鸡儆猴了。
沈月君轻笑，他并不意外会从姜汀溪嘴里听到这些话，她确实是个大度且又怕麻烦的人，不然学校论坛上的那些人，早就被她告了个七八百遍了。
余光瞥到不远处打着车灯驰来的车，沈月君站在姜汀溪身后，“车来了，上去吧。”
看到熟悉的车，姜汀溪很自觉的坐上自己往日的位置，沈月君从另一侧上车，两人之间安静下来，一时间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姜汀溪将座椅调整成睡眠模式，盖着沈月君递过来的毯子，闻着熟悉的熏香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自己好像听到旁边在说什么。
“……你等会帮我把我今天的车开回去。”
“停公寓楼下就行。”
……
“回头把这几个人的资料发我……”
……
人都在车上了，为什么还要别人开回去……？
姜汀溪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想法，最后都抵不过沉重的睡意，断片坠入梦境。
另一边，祁落站在自家哥哥旁边，看着他瞬间变成苦瓜脸，有几分好奇：“怎么了？二皇子交代了什么？”
祁缘收起智脑，认命地从口袋里掏出解酒药，这本来是他给沈月君准备的，没想到最后是自己来吃。
“二皇子说他去送姜小姐回学校了，让我等会把他今天开到宫里的车开回公寓。”祁缘无奈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喝酒了。”
祁落白了他一眼：“现在不都自动驾驶了，你喝不喝酒有什么关系？”
祁缘一愣，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哦……他脑子也喝断片了。
祁落懒得理会她那笨蛋哥哥，心中想的是：既然都是开另一辆车来宫里，为什么不直接开那辆送姜小姐回去呢？
“姜小姐不喜高调，要是换成今天这车，沈总送姜小姐回去的事情等会就直接爬热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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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缘没说的是，其实姜汀溪日常乘坐的那辆车一开始是沈月君私下用的最为频繁的一辆，外表虽然相比起其他的车低调，但软装可以说是最花心思的一款。
但自从那辆车开始接送姜汀溪后，沈月君基本就相当于把那辆车白送给姜汀溪了，即使出门开的它，回程的时候也一定会开回综合大附近的公寓车库，方便祁缘下次接送姜汀溪。
基本在他们几个知情人眼里，上面已经写上了姜汀溪专属。
所以今天得知姜汀溪进宫后，沈月君第一件事就是让祁缘把那辆车开进宫里。
第83章 第83章
祁落之前在饕餮阁的时候就隐约有察觉到沈月君对待姜汀溪的态度不一般，但那个时候她以为只是因为一个投资者对于自己手中未来可期的投资股的欣赏。
但随着从她哥口中听到姜汀溪的名字次数变多，以及她老板时不时让她帮忙跑个腿去姜汀溪的摊位买个卷春饼，祁落敏锐的发觉，情况好像不止她之前所认为的那样。
充满感慨地拍了拍祁缘的肩膀，祁落一副爱莫能助的口吻：“你家老板早退，那后面的应酬只能你抗上去了，加油，我看好你！”
“你要是喝不下了，我到时候可以负责把你扛上车，帮你开启自动驾驶系统。”
祁缘听着自家妹妹幸灾乐祸的落井下石，笑骂道：“少嘴贫，不喝了。”
“？”
祁落觉得她哥在说梦话，来这种场合，喝酒是社交基础，哪是他说不喝就不喝的，“你老板在的时候你还有不喝的机会，现在你老板不在，你还逃得掉？”
祁缘摇头否认，借口真想要找，有的是，“进出皇宫的车都要进行驾驶者识别，我醉了到时候车都开不出宫里。”
此话并没有夸大，只不过相较于其他人来说，他平日里需要识别的次数较少。
大多数时候祁缘都是和沈月君一起进出皇宫，凭着他老板那一张标志性如神仙下凡的脸，他们基本都不需要经过这层手续。
祁落同样如此，她一般都是跟着月棯珅一起进宫，基本没经历过几次单独的识别登记手续，这会被祁缘提及，她才恍然想起来。
但这条规定是一直存在的，沈月君不在，祁缘还得老老实实遵守。
放下香槟准备去拿点点心压压酒意，他本就不爱喝酒，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解酒药都吃了，还喝啥啊，再吃点东西等时间到了我就走。”
这会轮到祁落羡慕他了，她得等月棯珅决定退席的时候才能跟着一起离开，这会宴会才进行到中段，距离她下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艳羡地盯着拿着一小碟吃食回来坐在角落里吃的不亦乐乎的祁缘，祁落本还想继续拉她哥再唠几句。
余光瞥到她老板从一堆大老板的恭维里脱身，只能咽下那些闲话，老实地端起酒杯，踏着高跟跟上她老板的步伐。
都是打工人，怎么她哥的事业运就这么让人羡慕呢？
—
月棯珅看到祁落从阳台走进会场，随口问了句：“刚刚和你哥在聊啥？”
“也没啥，”祁落自然不能把她和祁缘说的八卦讲给月棯珅听，只能挑着回答，“我哥他老板早溜了，所以他现在没有老大，准备浑水摸鱼一会，早点下班。”
闷笑一声，月棯珅毫不客气地戳破她，“你这话，够酸啊。”
祁落没说话，她也不过是陈述客观事实而已，况且，想下班的又不止她一个。
环视一圈，月棯珅在会场里就只看到了同样被权贵缠得脱不了身的月棽珃，至于他们的父亲和弟弟，早已不见人影不知去往何处。
月棯珅：……
造孽，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他父亲和他弟的，所以这辈子来还债了。
看清她老板眼底的抓狂，祁落在心里狂笑，面上却端着精英助理的样子，提示着月棯珅不远处有新的来客，“月总，丁家的家主好像要过来了。”
和祁落对视一眼，月棯珅绷着脸抿了一口酒，半晌才迈开步伐，“十点，我们准时走人。”
许是太累，又或者是下意识相信沈月君这里是值得信任的环境，姜汀溪从上车没多久就开始昏睡，一路睡到了学校宿舍车库。
“姜汀溪，醒醒。”
沈月君轻轻喊了声睡梦中的姜汀溪，但却只引起她眉头轻皱，人依旧躺在位置上呼呼大睡。
“姜汀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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