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姜汀溪对着沈月君眨眨眼，示意他过来。
该焦虑心虚的另有其人！
沈月君：？
走过来，和视频对面的姜孟云面面相觑，两人都下意识呼吸一滞，然后不约而同地挺直背。
“二皇子殿下？”
“姜老？”
不那么高清的投影画面无声地彰显了这是用谁的智脑，沈月君顿了半秒很快收回自己错愕的表情，挨着姜汀溪，靠在沙发边轻笑一声：“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没想到姜老居然和奶奶是旧识。”
“早知如此，我带汀溪拜访姜老的时候，直接说汀溪是奶奶的孙女或许更有效一点。”
沈月君这么一说，姜奶奶还有什么不明白，她笑出声，突然明白了那天她推联络号给姜汀溪的时候，她为何会是那种表现。
按常理来说，若是知道自家人认识业内的大佬，多少也应该有点兴奋才对。
但姜汀溪没有。
她太冷静了，甚至在冷静之外，还有些走神。
当初姜芷以为姜汀溪是过于震惊才会有这种情况，却没想过有沈月君这层关系，她或许早就可能认识姜孟云了。
“行了，既然认识我就不多此一举了。”姜芷毫不客气地赶走姜汀溪和沈月君，“小年轻想干啥干啥去，别挡着我和你孟云奶奶聊天。”
危机解除的姜汀溪瞬间扬起笑脸，“老师拜拜～”
姜孟云也在视频里对着姜汀溪挥挥手，“在家就好好休息，陪陪家人，回来再加训。”
笑容还未持续一秒的姜汀溪瞬间垮起个小脸：（
叫你多嘴一句。
已老实。
求放过。
考虑到后面的行程或许得时不时和姜汀溪上下车，设定好路线后，沈月君直接开了自动驾驶。
在门口登记了权限，姜汀溪坐进车里，看着车窗外一望无际的田野，眼里闪过惊叹。
“格林农场的划分其实挺简单的，主食耕作区，蔬菜耕作区，畜牧区，果树区以及温室。”
其中温室里还有会进一步划分，但大大小小温室种类太多，沈月君就没细说。
每个区之间的间隔会用湖泊或者溪流作为分界线，同时也有一套类似于桑基鱼塘的水循环理论，一边种植一边养鱼，极大提高了效率。
姜汀溪自己就是星际时代下的农学生，对于这些基础理论还是有了解的，与其说好奇，她对眼下的景色，更多的是赞叹。
硕果累累的稻田在地里弯着腰，而在公路对面的另一片耀眼的颜色，则是金灿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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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子发出的光。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金色，是秋天存在最好的证明。
“要下去看看吗？”
沈月君见姜汀溪一直盯着窗外，提议道，“这一块对外展示的，你可以下去。”
姜汀溪有些困惑：“这不是种植要售卖的吗？”
放她下去，就不怕她一个不小心，践踏踩坏了之类的？
“这一片算是格林农场的一块招牌，对外出口的稻米绝大部分都出自这个品种。”沈月君笑道，“真正的种植基地是不对外开放的，你能看到的，基本都是带有展示功能的试验田。”
姜汀溪震惊，她指了指外头那几乎难以看到尽头的田野，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你是说外头这一片，都是展示用的？”
“对。”
“其实也可以正常售卖使用，但种植基地的产量其实已经足够应付当下的订单了，所以这一片基本都是作为对外宣传和观赏用的。”
若非如此，都这个时间节点了，早就应该使用收割机一口气收割只剩黄土地了，哪还有如今眼下这一片金灿如阳的场景。
姜汀溪沉默，姜汀溪震惊。
她以为综合大已经很豪气了，虽然她们农学式微，但农学的实验基地是很多专业的三四倍大。
结果来了格林农场，才明白了什么叫小巫见大巫。
这目测单边就有四五六块足球场那么大的田野，他跟她说只做展示用？
你们星际人的世界观里，是不是只有地广物博，没有地少物稀的概念？
—
最后姜汀溪还是跟着沈月君下来了，走在稻田里，那股植物的清香味越发突出，比当初她在宿舍里打开姜奶奶他们送来的包裹时的清香更加的明显，浓郁。
香味对人的嗅觉刺激，就像植物生长素对植物的刺激一样，低促高抑。
当香味过于浓郁时，即使是原本好闻的气息，也会让人感到不适，这也是诸多香水调香时使用的基础原理。
按常理说，这么多的同种植物汇聚在一起，那股浓郁的香味本应该会让人感到不适，但姜汀溪站在田野中间，却只觉得心旷神怡，身心都得到了舒展。
那种肌肤上的每一个褶皱都被撑开的感觉，像是吸饱水的海绵，沉甸甸的幸福感。
“味道居然如此清新……”姜汀溪有些惊喜，伸手捞了一把稻穗，饱满成熟的种子在她手心微微压出痕迹，手指合拢感受着挤压感，“品质也挺好的……”
沈月君跟在她身后，看着姜汀溪手里的稻穗：“说起来，这个品种当初农科院研究出来的时候，在农科院的试验田里的产量非常高。”
“但后面投放到各大农场实地生产时，效果却一直不理想。”
别说超越农科院给出的数据了，甚至连一半都难以达到，让人一度怀疑是不是农科院有学者为了发表论文私自改了数据，实际上这种新品种根本没有原来的品种一半好。
导致那篇期刊的一作一度陷入学术纠纷，每天以泪洗面，痛苦得恨不得坐个时光机回到过去，阻止过去的自己写出论文和落地执行推广方案。
见姜汀溪好奇地望过来，沈月君继续道：“不过，当格林他们申请到试验种子，并发回数据给农科院后，事情迎来了转机。”
在格林发回的报告里，这批试验水稻种子的数据不仅全部达标，甚至还有一批试验田的产量，超过了农科院预估的最高产量。
第124章 第124章
姜汀溪：？
姜汀溪：O.o？！
这……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稻穗，又看了眼像是在编故事实际上只是阐述事实的沈月君，良久，姜汀溪道：“那这是蒂尔莱可星地质的问题，还是这种子的问题？”
世间万物都是趋于正态分布的，若是绝大部分的农场反馈出来的报告，都是趋于产量只有论文数据里的一半，那问题很明显就出现在论文数据上，而非农场。
要么实验室调设的环境参数不对，导致出来的数据都偏高；要么就是种子有一个潜在的需求，在实验室里被满足了但在大部分农场却无法被满足。
众所周知，实验室里的环境条件相比外界来说会更为纯粹单一，绝大部分在实验室表现良好的品种在落于实地的时候都会出现各种情况和意外。
所以，在进行培育时，都需要放到一比一的模拟大众环境的实验场里进行校正。
而出现沈月君口中这种差距如此之大的情况，无论如何，那位主持培育这个品种的课题者肯定有大半责任。
至少，他给出的数据，具有太多偶然性，这在科研中是大忌。
经不起反推和重复的实验，就没有可参考的价值。
但按理来说，能在帝国农科院拥有一席之地的科研学者，不应该也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就算对方是关系户，遇到这种情况，估计也要掉一层皮。
沈月君拉着姜汀溪继续往前走，“都有。”
“收到报告后，那位教授如获至宝，马不停蹄地跑来格林农场一探究竟……”沈月君顿了顿，继续道，“但最后的结果是，蒂尔莱可星的条件不具有可复制性。”
姜汀溪：
听君一句话，如听一席话。
“所以是我们这边的环境，完美符合了这个品种的需求，但外面绝大部分的农场并不符合？”姜汀溪很快就提出了新的看法，“是不是那位学者在配置植物营养液的时候，有些元素加多了？”
而这种元素，可能蒂尔莱可星的土壤里含量较高，而别的地方不具备这种条件。
别问她为什么这么懂，因为她曾经就干过这种蠢事。
在超净台里配比药剂，结果记错了原液的配比，误把1微克每升记成了1毫克每升。
结果就是她那瓶藻液里无藻存活，差点课程成绩都被打成了大零蛋。
沈月君笑着摇头，“猜得有点类似，但若是犯这种低级错误，那位教授怕是可以直接辞职回乡了。”
但其根本原因，追究起来，其实也有些令人无奈。
蒂尔莱可星的土壤富含营养，大部分可种植的区域的地方都属于优质土，而之前那些种植产量不高的农场，所在地无一都是产量居高不下名气很大的农牧星。
那些农场里的设备先进，每年的出口量都是一个非常客观的数字，这种情况下，土壤的营养消耗必然是巨大的。
尽管会有意识的给土壤补充营养，但终究比不过蒂尔莱可星这种没有经过大面积开发和消耗的纯天然优质土，所以最终种出来的效果则是不尽人意。
听到沈月君说出的结果，姜汀溪的头上就只剩下六个点。
“……”
“土地营养跟不上，就水培啊？水培系统已经完善了那么多年，我不信那些农场不用。”
说不出啥感觉，姜汀溪只觉得这个理由多少有些荒谬。
像是一个孩子考试成绩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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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上下下都经过了系统排查，查了家长查老师，查了老师查学校，最后发现：
是孩子营养不良，在考试的时候用脑跟不上，所以成绩变差。
若有人跟她这么说，她只会以为对方在跟她讲笑话。
沈月君：“农科院有规定，凡是对外发行的归属于粮食的种子，必须先满足土培要求的产量，才能后续申请水培。”
且水培条件下，产量必须要比土培更高，才算通过考核标准，后续才会允许采用水培方式。
水培对智能化设备以及营养剂的要求更高，这些耗材会在无形间增加植物的成本，为了回本，商家势必会提高售价，这是国家不希望看到的。
粮食是民之本，为了将成本控制在一定的区间里，所以土培仍是大部分农场的首选，也是目前粮食类的农作物的主要方式。
毕竟一分土壤营养剂，可比水培的营养液便宜太多。
姜汀溪哑言，这个规定是她没想到，果然有些东西得干那行的人，才会去摸清那些规则。
转身将眼前这辽阔的田野尽收眼底，姜汀溪又想到：“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蒂尔莱可星应该竞争优势很大才对，怎么经济还是现在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状态。
她也没看到几个大老板来她们这里进行一些投资活动，沈月君除外。
她三年前离开这里是啥样，三年后回来还是啥样，甚至感觉常驻人口还变得更少了。
心中的问题刚问出来，姜汀溪又马上想明白了。
粮食作物的价格被国家调控着，想提高太高的价格也不可能，大部分都是靠着薄利多销，而帝国主产农产品的农牧星不说数不胜数，至少百来个是肯定有的。
同行那么多，地理条件比他们好的农牧星多了去，除去那点土地优势，他们蒂尔莱可星可以说是毫无优势。
走量大的老板觉得他们这里偏远，回本周期慢，走高端路线的老板手里拥有的可选资源太多，更看不上这个小地方。
对上沈月君深邃的双眼，姜汀溪长叹。
一切尽在不言中。
—
两人回到车里，继续前往下一个区域。
望着眼前硕果累累的展示区，鼻尖飘过蔬果自带的清香，姜汀溪越发肯定，单论品质，格林农场产出的绝对不差。
托沈月君的福，姜汀溪现场采摘的动作被允许，她也很懂眼色，挑着不露在外头不会被一眼发现的地方摘了几个果子。
已经成熟的果实外皮吹弹可破，姜汀溪指甲尖稍稍一戳就在皮肉上留了个印子，露出内里清甜饱满的果肉。
“品相当真是完美啊……”姜汀溪一口咬下鲜甜的果肉，丰盈的汁水在她口腔爆开，甜滋滋的味道让她下意识眯起了眼睛，“这样的放在首都卖，不得贵上个好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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