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出发的车子岔开了方向，头也不回地朝着城市的郊区飞驰过去。
“诶？前面的是沈总的车吧？他不回酒店吗？”
有眼尖的同事发现前面的车拐向了和他们不同的方向，有些好奇。
其他人闻言，纷纷朝窗外看去，发现确实如此。
“今晚庆功宴沈总不去吗？”
“不会是对方半途中又反悔搞什么幺蛾子吧？”
“不至于吧……若真是这样，沈总估计一开始就不会和对方谈合作。”
最唬人的顶头上司不在，大家之间的氛围也没有那么的压抑和拘束，聊上司八卦这种话题，一向是流通最快的。
知道出差一趟大家都辛苦了，李经理坐在最前面对后面的话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手上的智脑一闪而过和祁缘的聊天框，对方前一分钟刚给他发来了消息。
关于沈月君有女朋友这件事，本来李经理也是不知道的。
准确说，在沈月君今年生日宴会之前，公司里就只有祁缘付郝几个和沈月君日常打交道最多的心腹知道此事。
但现在，他知道了，还很清楚的知道——他们沈总，急匆匆地改变行程和路线，不是为了工作，而是为了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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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经理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一抹看破凡尘的沧桑，恍然发觉沈月君这种无情无欲的天仙原来也是一个被七情六欲束缚的凡人，有点滤镜破碎了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姜汀溪自从开始反应过来自己这有些突兀来得蹊跷的“感冒”可能不是真正的感冒，心里就一直在打鼓。
战战兢兢地熬到闭街，姜汀溪意识还算清醒，比起上一次的浑身疲软头疼欲裂，这次的症状反而轻松很多。
但姜汀溪还是意识到不对劲，她来摊位前吃下感冒药后明明嗓子就不疼了，也不怎么哑了，结果现在，还没到半天，她又成小哑巴了。
甚至现在她嗓子哑得更加过分，她说不出话，声嘶力竭震动声带，居然只能勉强发出几抹气声。
——她突然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哑巴。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感冒应该会出现的状况，吓得姜汀溪摊子都没怎么收拾，立马马不停蹄地联系了李年，一闭街就直接打车前往李年的研究所。
从综合大到李年的研究所还有一段距离，甚至因为研究所管控严格，姜汀溪打的车无法直接进去，她只能选择下车让李年过来接她。
身体已经开始发虚有点站不稳的姜汀溪被迫下车。
“……”
该说不说，她此刻尤其想念沈月君……和他的车。
研究所这边认沈月君也认得他的车，根本不会发生这种让她在寒风里一把鼻涕一个喷嚏的狼狈等人来接的事故。
晚秋的风带着初冬的寒气，直直地往姜汀溪衣服的缝隙里钻，冰冷的气息激得她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姜汀溪晃了晃冻得有些发昏的脑袋，忽然发觉自己好像确实无声无息地被沈月君养得娇气了许多。
放在以往，这种小事根本激不起她心中丝毫波澜，大家不过是公事公办，谈何什么委不委屈的。以前顶着39度的烧她都硬生生地坐在工位前和难缠的客户打太极，脑子烧成浆糊了也要护住自己的全勤。
结果现在，她不过是迎着冷风站了一会，等待李年那边的手续程序办理，她心底就无声泛起一阵酸涩，甚至有股想不管不顾给远隔好几个星系的沈月君打电话，让他来接她的冲动。
眨了眨自己泛酸的眼睛，姜汀溪把头埋进系在颈项的围巾里，等着时间悄悄过去。
—
好在李年还算给力，很快就让安保这边给姜汀溪放行，让姜汀溪成功进入到园区。
许是在寒风中吹了一会，又或许是病来如山倒，等姜汀溪和李年踏进研究所的那一刻，研究所门口的体温感应机立刻发出警鸣声。
“体温过高，39.6℃！”
站在一旁的李年愣住，伸手抓住姜汀溪一直揣在口袋里的手，异于常人的温热和门口报告的温度呼应上，让人寒毛直立。
“你发烧了？”
李年眉头一皱，发现姜汀溪的状态并没有她在智脑上说的那么好，连忙赶着姜汀溪往检查室走，“先去做个检查，降一下温。”
看着机子里弹出地一条条数据，李年的眉头从一开始的微蹙，变成了紧蹙，深深地川字在他眉心盘踞不下。
这个状态不对，很不对。
怎么有人的精神力，一会稳得像是自带发条的匀速机器，一会可以瞬间飙升到S级的门槛？
无论是看似“稳定”的状态，还是激昂瞬间，都不是一个正常人正常状态下会有的样子。
人的精神力不是一潭死水，自然会有正常的波动，但绝对不会有人正常的波动区间是A-到S＋。
就连沈月君那个S级站在这里，他也做不到。
翻出姜汀溪一个月前的检查报告，李年定睛一眼，脑海里有个想法一闪而过。
——这家伙，不会是又要精神力进阶了吧？
“李医生，她现在状况怎么样了？”
沈月君一下星航，立马给李年发消息，然后就接到李年的视频，视频对面的人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看得沈月君心直直往下坠。
眼见沈月君脸色越来越差，李年轻咳几声，调转摄像头露出病房里已经陷入沉睡的姜汀溪，这才道：“姜小姐目前刚打了第二支A级精神力镇定剂，但效果不太明显。”
甚至可以说是基本无效。
“我这边初步推测她这次有可能精神力紊乱后会达到S级精神力的范围，所以才会让A级镇定剂失效……”顿了顿，李年道，“具体的可能还得等您回来帮忙安抚她的紊乱，待紊乱结束后进一步检查才能知道结果。”
盯着镜头里小小的羸弱的姜汀溪，沈月君的心止不住地泛疼，“麻烦您嘞，我预计半小时后就能到。”
“嗯，您路上注意安全，我这边会实时关注的。”李年笑了笑，安慰沈月君道，“其实您应该为姜小姐感到高兴，她若是能成功晋级，这将是帝国第一位S级精神力的食疗师。”
这个光环说出去，就已经注定了那前途无限的未来。
而且同时也意味着，只要姜汀溪食疗领域能过再精进一点，未来像是沈月君这种因为精神力等级太高而没有镇定剂，饱受精神力紊乱的高精神力患者，极有可能通过姜汀溪制作的食疗食品而安抚缓解紊乱。
甚至连沈榆身上的沉疴宿疾，只要姜汀溪能做出压制性的高精神力高治愈力的食疗食物，对方的痼疾也有被根治的可能。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和救命药没什么区别。
沈月君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姜汀溪若是成功晋级意味着什么。
但她晋级了，解救了他人，那谁来拯救她呢？
S级精神力不只是一个符号，它能带来多少荣耀，就意味着它带来了多少的麻烦。
永远比常人敏锐数倍的感知力，没有等效的药物永远只能硬抗，轻轻一点力量就能让周围人视为蛇蝎……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却是困扰了无数个S级精神力的人一辈子的东西。
医者无法自医，纵使姜汀溪是S级的食疗师，但她依旧很大可能会面临精神力紊乱时无药可医……就像现在这样。
沈月君闭上眼睛，等待着车程一点点缩短，没想到最后还是他和姜汀溪一直默契避开的那个选项拯救了彼此。
—
姜汀溪浑浑噩噩间隐约感知到她周围好像一直有人走来走去，脚步声和谈话声忽远忽近，忽大忽小，不算特别聒噪，但也绝对谈不上安静。
什么素质的人，在人睡觉的时候都不安歇？！
姜汀溪气囊囊的猛地睁开眼，想要寻找罪魁祸首，睁眼却发现——空荡荡的病房，除了躺在病床上的她，空无一人。
没有人？那哪来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姜汀溪微微偏头，眼睛四处提溜了一圈，企图寻找着什么，下一秒，沈月君推门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李年，两人嘴里还在说着话，六目相对，声音戛然而止。
随着沈月君停下动作，姜汀溪耳边顿时少了一道脚步声，她这才发现，刚刚她听到的声音，居然是房门外沈月君他们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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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听力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姜汀溪朝沈月君眨眨眼，她现在浑身犯软，使不上太大的力气，但她知道沈月君能看懂她的意思。
沈月君紧抿着唇迈步走到姜汀溪身旁，俯身凑近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前一个小时刚给她做完精神力安抚，原以为她可能还需要昏睡一会去适应自己身体的变化，没想到这么一点时间她就自己醒来了。
姜汀溪让沈月君帮忙调整了一下床的高度，稍稍坐直了点身子，这才看向李年：“我这是又精神力紊乱了吗？”
她做检查做到一半就因为高烧昏睡过去了，后面基本就是断片状态，也是刚刚快醒的时候才陆续有了感知和记忆。
李年看了眼沈月君，见他没有反对，干脆投影了自己智脑上的报告，“是这样的姜小姐，首先恭喜您，您又一次成功晋级了。”
又一次晋级？
姜汀溪一抬眼，就看到李年投影出来的报告上，精神力后面跟随着的那个硕大的S字样。
“！！”
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的沈月君，姜汀溪有些恍惚道：“我是不是刚睡醒眼花了，我怎么和你一个等级了……”
沈月君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哄着道：“继续听医生说。”
李年轻咳一声，打断小情侣的温存，接着道：“但由于这次晋级跨度太大，您这次的精神力紊乱只是暂时被二皇子殿下安抚压制，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您可能都会随时精神力紊乱。”
“……我这边的建议是，您这一段时间里，最好都不要大量使用精神力，或者有限度地去使用它，给您的身体一个恢复和调整的时间。”李年解释了一堆，他能看出姜汀溪面上的不情愿，但他还是坚持说下去，“这段期间您的精神力尚未稳定，可能会忽高忽低，太频繁且大量的使用，可能会使您精神力紊乱的次数增加，对您的身体损伤也会增大，次数太多，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姜汀溪目前精神力紊乱只有高相性度的沈月君可以帮忙压制，诚然，沈月君肯定会帮，但两人日常都是非常忙碌的人，就算有对方的帮助，频繁地精神力紊乱也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仔细地交代完，李年暂时把空间让给两人，自己借着还要分析数据的借口溜之大吉。
良久，姜汀溪率先打破沉默，“我今天可以出院吗？我下午还要出摊去比赛。”
现在已过了零点，说是今天也不为过。
沈月君握着姜汀溪有些发凉的手，闻言眉头一皱，“你还准备继续比赛？”
“不然？”姜汀溪平静地望向他，“比赛不是我一个人的比赛，现在还在和丁妍珺他们合作，我不可能让整个团队等我一个人。”
平日拿来训斥下属的话从姜汀溪口里冒出，怎么听怎么刺耳，沈月君稍稍用力握紧她的手，少有的和她唱反调，“你的身体现在不允许你继续完成比赛……”
姜汀溪知道沈月君是在关心她，没有出声打断，耐心地听他说完，随后才道：“李医生只是说有可能会发生精神力紊乱，我不可能因为一个不知道何时会发作的精神力紊乱，就要彻底打断我的生活节奏，彻底放弃我坚持了这么久的比赛的。”
“如果出了事，我自己承担。”垂下眼睛，姜汀溪不再与沈月君对视，她知道自己的决定有些任性，但是既然已经决定了必须走到最后，她没有任何理由放弃。
沈月君听着姜汀溪那一串平静甚至有些冷静过头地话，心中的火噌的一下冒起来，难得对着姜汀溪冷脸道：“姜汀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平静地点头，姜汀溪闭上眼睛躺回床上，一副随你怎么说我去意已决的样子。
房间只剩沉默。
第163章 第163章
被姜汀溪拒不配合的态度气笑，沈月君的脸色越发暗沉。
盯着姜汀溪因疼痛而浅浅蹙起的眉，巴掌大的脸埋在被子里，脸色苍白气血全无，沈月君那原本想训斥的话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片刻后，睡意已酝酿得差不多的姜汀溪感受到沈月君的气息突然笼罩在她上方，耳边响起的无可奈何的声音佐证了她的猜测：“……非要继续参加比赛？”
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松动，姜汀溪睁开眼，对上沈月君那双深邃看不到底的海蓝色的眼睛，眨眨眼睛，没有说话，但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轻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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