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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0-100(第5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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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本将军出言不逊,就是打了你,还能如何?”

    “你……”

    常言道“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偏这陆三郎既愣又横,打起架来还很不要命。

    卫家六郎保不准他能做出什么浑事,要是自己真在太极殿前挨他一顿拳脚,怕是会把卫家的脸都丢到南疆去了,遂缩了缩脖子,不敢作声了。

    陆衡见此微微一笑,一把丢开他,蔑然道:“鼠辈。”。

    刚出端门,宁晏礼就望见霍远山与霍长玉父子匆匆远去的背影。

    霍家父子二人在宫中鲜少碰面,此景实属罕见,然而未及多想,他就听到身后又有人唤道:“怀谦留步。”

    听是陆彦,宁晏礼不得不驻足回头:“丞相可是有事?”

    陆彦撩摆疾步走近,到他面前,忽地伏手一礼,肃然道:“无论如何,方才在朝上还要多谢怀谦为小儿争取。”

    宁晏礼对陆彦素来客气,但今日见他行此大礼却只垂眸看他,并未伸手去扶:“丞相不必谢我,这是陆衡自己在沙场上用命搏来的。”

    陆彦一怔,讪讪收回手:“闻得怀谦此言,倒叫老夫自惭形秽。”

    “丞相为陆氏阖族思虑周全,在陛下面前藏锋敛颖,也不足为怪。”宁晏礼道:“只是丞相也当明白,陆衡既有将才,便该驰骋沙场,不应受君臣猜忌而困。”

    “怀谦所言不错。”陆彦听出他话有所指,无奈一笑:“但生于世家之人,既享家族荣耀,又怎能独善其身?”

    陆彦心思曲折,说话素来三分奉承,七分试探。若是前世,宁晏礼还有与他斡旋的耐心,但已历经一次,未免倍感乏味,遂没有接话。

    “三郎自幼顽劣,老夫子女中,唯有他最让人放心不下。”陆彦道:“如今怀谦既为陛下掌军中事务,还望对三郎多多包涵。”

    “丞相多虑了。”宁晏礼心中有事,此刻不愿与他多绕弯子:“依我看,陆氏的来日还是要看你这‘让人放心不下’的三郎。”

    陆彦与他对视一眼,脸上的讶然稍纵即逝,转而变为一个谦逊的笑:“不曾想,怀谦对三郎竟如此厚爱。”

    他顿了顿,又道:“老夫一生别无所求,在这朝中汲汲营营,不过是想为陆氏阖族求个平安。怀谦若觉得三郎堪用,能得你提携,也是三郎之幸。”

    宁晏礼淡道:“我能有今日背后不乏丞相帮衬,这话未免疏远了。”

    端门外两侧*分别为中书、门下两省,二人交谈时偶有官员经过,也不敢上前打扰,只远远伏手一礼便相继走开。

    无风时,端门前的侍卫不时可以听到二人谈话,本还犹豫是否要避开,却不想竟是些寒暄恭维之语,听了半天甚至打了个哈欠。

    宁晏礼没心思想陆彦话锋下暗藏的玄机,刚要开口借故脱身,就见一个小内侍行色匆匆向他走来。

    他心下当即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小内侍行了礼,陆彦很合时宜地退避了几步。

    宁晏礼没等那小内侍开口就已皱起眉,问道:“生了何事?”

    他身上逼人的气势把那小内侍吓得倒抽了口气:“屠苏大人叫奴婢传信,说,说女史被霍大人带走了。”

    “……!”。

    御医院院正见霍远山亲临,手忙脚乱腾出自己办公的后殿,又煮了御赐的新茶,直到霍长玉给他使了第四次眼色,才后知后觉地道:“啊,将军且坐,臣……臣还有一副方子要配,就先……”

    院正讪笑着指了指殿外,没等霍远山颔首,霍长玉就两手推着他,把人兜出了殿外,顺便“砰”地把门带上。

    茶水沸腾的热气袅袅升起,又在半空散开。

    青鸾立于殿中,莫名有些紧张。

    霍远山显然是刚下朝就赶来,官袍还未来得及换。这位年逾五十的老将发鬓虽有斑白,但精神矍铄,器宇轩昂,整个人较于朝中文官也看起来健硕硬朗许多。

    毕竟是久经沙场之人,霍远山不说话时,青鸾明显可以在他英武浓毅的眉眼间,看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凛然杀气。

    虽然已料到这步,但与霍远山当面对质白玉簪一事,她也没有十成把握,毕竟他不可能像霍长玉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

    青鸾沉了口气,平举两袖伏手一礼:“奴婢见过——”

    不料,话未说完,她就见方才还端坐于案后,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蹭”地站起了身,抖着胡子直勾勾地看着她,欲言又止道:“你你你,你这双眼……”

    青鸾怔住,大睁着眼看向他:“老将军……”

    霍远山似是察觉失态,旋即抬手抹了把胡子,红着脸又坐了回去,清了清嗓子,道:“我听长玉所言,你说你那簪子也是家中传下来的?”

    青鸾想到自己怀揣七个铜板上门提亲,又以生米煮成熟饭赖在外祖家强行入赘的阿父,不禁有些心虚,低低“是”了一声。

    霍远山看了看面前派人誊抄出来的青鸾的宫籍:“青鸾并非你真名姓吧?你可知双亲是哪里人氏?”

    青鸾摇了摇头:“奴婢自幼随阿母在淮南王府侍奉,记事起就被唤作青鸾,没见过阿父,阿母也不曾提过。”

    “淮南王府?!”霍远山“蹭”地一声又站了起来:“原来她去了淮南王府!”

    说着他一拍大腿,懊恼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一旁的霍长玉被他吓了一跳,皱眉叹了口气,面上隐有嫌弃之色。

    霍远山却干脆撩摆从坐榻蹭蹭走了下来,又问:“你阿母现下可仍在淮南王府?”

    看他这反应,青鸾有点迷糊:“阿母……在奴婢幼时便已离开了……”

    霍远山闻言一愣,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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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又露出一个略显悲伤的苦笑,半晌才道:“你阿母带着你隐姓埋名,想必过得也是很苦吧。”

    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一句也没用得上,青鸾一时有些不解:“将军可是认得奴婢的母亲?”

    霍远山接过霍长玉递来的白玉簪,叹道:“原是我霍家亏欠你母亲太多。”

    他看着青鸾,眼眶微微泛红:“我本还想问你许多,但一见了你便无需再问了,你这双眼与母亲几乎生得一模一样,若远桥与你母亲能看着你长大,定是无比喜爱。”

    青鸾瞳孔微震,视线缓缓落在白玉簪的同心莲上,听霍远山又道:“你可听说过,先帝在位时朝中有一位抚远大将军?”

    令魏人闻风丧胆的抚远大将军霍远桥,因其战功卓著,至今牌位都供奉在大梁宗庙,阖宫上下何人不知?

    可是抚远将军明明早就死在二十年前与魏人的河间一战中了。

    而彼时她却尚未出生。

    之前霍长玉提及时,青鸾便已在心中否认了这种可能。

    “世人都以为远桥死在了河间之战,然而却只有我知道,他当年并没有死。”霍远山在青鸾和霍长玉震惊的目光中缓缓道。

    “这怎么可能?”霍长玉不解,这么多年在家中从未听父亲提起此事,便是祖母都说叔父二十年前死在了河间。

    “起初我也以为他死了,”霍远山无奈苦笑,对青鸾道:“后来才知,他是舍下一切去寻你母亲了。”

    “你母亲乃是云都司氏之女,司氏一族曾是南疆逃亡来的流民,又因其擅巫蛊之术阖族屡遭嫌恶,几经迁移才在云都被太守林牧所接纳,安顿下来。”

    云都司氏!

    “所以阿母才有那么多记载司氏一族的古卷……”青鸾恍然。

    “可叔父此举乃是欺君大罪,”霍长玉道:“若被发现——”

    “你叔父他就是这样的人,天不管地不顾的,先帝当年给他与安和公主赐婚,他死也不肯,愣是在殿前仰了御赐的‘毒酒’。先帝无法,才被迫准了他去戍边。”

    霍远山叹气道:“谁曾想啊,家中不许司氏进门,他便抛下所有跑到司家入赘去了……负天下不负一人,这是他后来与我说的。”

    仅带着一支白玉簪,七个铜板,从并州战场连夜跑到云都敲开司家大门的阿父……此事闻之竟有些荒谬,可不知为何,青鸾却只觉眼底发酸。

    茶叶在炉中翻滚,三人围坐于案前,霍远山笑了笑,似在回忆:“你阿父行军打仗很有一套,用兵如鬼,谋算如神,也不知他两手空空能娶到你母亲,究竟是在司家门前用了什么伎俩,撒了什么泼。”

    青鸾被霍远山逗笑,抹了把眼睛问道:“后来呢?”

    “我得知他还活着的时候,正值十六年前旧都之乱。”霍远山道:“南渡到云都时魏人追兵赶了上来,是他和林太守救了我们所有人。”

    他停顿了一下:“包括当今的陛下和太后。”

    第96章 第96章

    青鸾与霍长玉皆是一怔。

    “云都,十六年前……”霍长玉惊讶道:“叔父竟然也在!”

    “所以,”青鸾想到云都的结局,心中不免揪痛:“所以阿父是在云都时被魏人……”

    说到此处,霍远山紧了紧手中的茶盏,眼中隐有肃杀之色:“你阿父,并非死于魏人之手。”

    青鸾刚想再问就听他又道:“你阿母既对你隐瞒,想来一则是怕你阿父当年于战场假死一事暴露,牵累霍家。二则更是不愿你去涉险——”

    “阿父之死,可是淮南王李鳌造成的?”青鸾却直接道破。

    她捏着茶盏的指尖很细,不知何时已因用力而由白变青,霍远山看着她,不由得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是……”

    此事稍稍推测便不难猜到,云都惨案的祸首既是魏人,同时也有李鳌有意延迟援兵的缘故,霍远山既说她阿父并非死于魏人之手,那最大的可能,便是被李鳌所害。

    且见霍远山对此讳莫如深,其间或许还有太后陈氏的参与。

    “将军!将军!”殿外传来御医院院正的叩门声,打断了青鸾的思绪和殿中的对话。

    霍远山双眉倒竖,喝道:“说。”

    御医院院正的声音明显局促,啜嗫道:“将军……侍中大人来了。”

    一听宁晏礼来了,殿中三人同时一耸。

    霍长玉看向霍远山:“他怎么来的这么快?”

    霍远山啧了一声,囔囔道:“陆彦那老狐狸今日怎么回事……”

    青鸾自知其中原委,咽了咽嗓子,没有说话。

    霍长玉又看向青鸾,问道:“他今日带你入宫究竟所为何事?怎的这么急?”

    霍远山见青鸾难以开口,连忙拦住话茬:“你逼问她做什么?怀谦那性子不好相与,在他手下当差哪那么容易?”

    霍长玉哑然,瞪大双眼望向自己的老父。

    自己打小给三殿下做伴读,每次吃瘪回到府中,也没见亲爹向着自己说过这么贴心的话,反倒竟拿些君君臣臣的大道理来框他。

    眼见新认回来的堂妹还未入族谱,就已经这么护着了?

    霍远山轻咳一声,用眼神对青鸾稍加安抚,旋即对殿外朗声道:“老夫眼下还有要紧事,你且先替我回他,晚些时候在府中相见。”

    御医院院正的声音明显一顿:“可可可是……侍中大人他他他……他说不是来见将军的,是来寻……”

    “你这上了年岁怎么还添了结巴的毛病!”霍远山不耐烦道:“给老夫好好回话!”

    话音落下,外面却半天再没个动静,三人还正纳闷着,少顷竟突然传来“扑通”一声,那是双膝猛然跪地的声音,接着便是御医院院正带着哭腔的求饶:“侍侍中大人饶了臣吧!臣忠厚半生……实实在不会说假话啊……”

    霍远山:“……?”

    霍长玉:“……!”

    青鸾:“……”

    霍长玉拉开门扇时,只见权倾朝野的宁侍中正冷着一张俊脸立于庭前,周身仿佛散发出一团巨大的森寒之气,笼罩在瑟瑟发抖的御医院院正头顶,二人之后还肃然排列着整齐的黑甲军。

    与宁晏礼视线对上的瞬间,霍长玉只觉浑身骤然一凉,不禁一个激灵从后脊打到了脖颈:“你……你带这些人到御医院来做甚?”

    这副架势怎么跟抢亲似的?

    宁晏礼面如覆冰,几乎是从齿间冷冷逼出三字:“她人呢?”

    霍长玉猜到未经宁晏礼点头擅自把人带走定然惹他不悦,但也不曾料到他竟会是这么大的反应,遂懵了懵,下意识向殿内扫了一眼。

    宁晏礼眸光一沉快步上前,不等霍长玉阻拦,便已撩摆入殿。

    茶叶与药材混合的香气迎面而来,宁晏礼双眼迅速在殿内扫了一圈,却并未发现青鸾的身影,唯见霍远山一人坐于案前,蓦地从茶盏后抬起眼,面露惊讶道:“怀谦?”

    视线落在案上的第三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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