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境中,甚至还以用白氏禁术帮她拿剑为交换,换了裴朝朝一个吻。
成日端着一副矜贵架子,实际上下贱得不得了,简直是不知廉耻!
可就是这样,
他这个废物还是没盯紧裴朝朝,没看好她,让她如今生死不明!
现在呢?现在听见这些关键词,想到裴朝朝,又想从他嘴里套消息了?
做梦!
赵息烛不相信裴朝朝死了,他派人去找,哪里都找一遍,一天不见残魂,一天不见尸首,他就一天不信。
但他不想让白辞找到她。
看见白辞对着裴朝朝那副情不自禁摇尾巴的下贱样子就烦,还能让他找到不成?更何况,让这贱屌子找到她,然后呢?认清心意,当裴朝朝的狗,当裴朝朝的刀,然后帮着裴朝朝和他做对?
赵息烛想到这,更为烦躁,扯了扯唇,笑意散漫:“没找谁。白公子这么激动做什么?”
白辞视线微微凉,他张了张嘴,要说话,
然而没忍住咳嗽两声,他捂住唇。
这边两人之间氛围开始不太对劲,竟生出了些许剑拔弩张的意味,
那边裴朝朝听着他们说话,心说这找得不就是我吗?
心思沉,心眼多,手段乱七八糟。
司命在天界时,就不止一次和人这样形容她了。
他叫人着重在归元宗附近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他一定听说了她的死讯,但不信她死了。
事实上,她也确实没死,如同他说的那样,用了些乱七八糟的手段脱身。
裴朝朝缓慢眨了眨眼,看着赵息烛,心说或许我来到了天极岸,或许我就在你面前呢?
她觉得有趣,
从前他在天界时,为她写下命簿,透过昆仑镜监视她,
那时候她的一举一动都暴露于他的视线之下;
而现在,局势却反转过来,
他在找她,她却就在他眼前,他没认出来,
于是现在是她如同神明,高高在上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她抬手按了下自己的脸,不知道自己这张脸还能维持多久。
按说,这种时候她就该缩好脖子,老老实实低着头苟起来,离赵息烛远远的,以免被他发现——
她还算了解赵息烛。
虽说他是触犯天道禁制被贬下凡的,但这不代表他会放弃给她使绊子,
他写下那样的命簿,在她觉醒记忆后又不停作梗,就是要阻挠她回天界;这时候下凡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反而更方便他行事。
而她的脸快的话这两天说不定就会恢复原样,慢的话或许还需要个把月,这是全然未知的,取决于身体与神魂磨合的速度,十分不稳定。
但裴朝朝喜欢这样的不稳定,喜欢一切未知,她不仅没有苟起来,反而弯了弯唇,盯着水幕出声:“兄长。”
话音一落,
赵息烛和白辞之间,那种略微散发着火药味的氛围被打碎。
两人都往她这里看了眼。
白辞目光带了点不耐,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赵息烛倒是漫不经心笑了下,问:“你在叫我?”
裴朝朝点头。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刚从归元宗附近回来,和白公子一道,你说一说要找什么人,说不定我们见过呢。不过说起来也奇怪,兄长你六识刚回归,之前浑浑噩噩痴傻不已,也没听说你认识过什么人。”
赵息烛闻言,有点不悦,皮笑肉不笑:“不劳烦三妹妹和白公子。你也说了,我六识刚回归,既然这样,怎么可能认识你们见过的人?我说的是我痴傻时梦见的神女,你们没见过。”
他说话时语气很散漫,甚至有点玩世不恭的味道,让人听不出这话的真假。
说是真话,但这话未免太敷衍,太荒唐,编得都没边际了;说是假话,但又好像带几分真,至少一个六识不全的人,的确不可能认识什么人。
白辞指尖轻轻敲打着没知觉的腿。
他似乎在思索。
这时候,
裴朝朝又继续拱火:“白公子,可是你看起来很关心我兄长在找谁。难不成你也在找人?我想起来了,之前在归元宗山下的镇子上遇见你时,你好像在等一位裴姑娘吧,后来她没来,你就先走了。但路上我还听见你叫侍从回归元宗附近去找,你是不是觉得我兄长也在找那位裴姑娘?”
赵息烛本来就是在找裴朝朝,
他提防着白辞,这时候听见这话,直接说:“三妹妹还是少说些为好。”
言下之意:闭嘴。
而白辞本来已经对这位“赵三娘子”忍无可忍了,
这时候听见这话,
他连那点世家子的虚礼都不要了,冷声吩咐侍从:“把她拖下去。”
门外的侍从没反应过来:“啊?”
白辞轻飘飘说:“碍眼。”
侍从们闻言,又啊了声,面面相觑,
谁也不愿意上去把她拖下车,显得五大三粗的汉子欺凌弱小。
这时候,
裴朝朝又叹了口气,对赵息烛说:“兄长。”
她把话题拐回正轨:“我现在已经在天极岸的城门口了,兄长要找人,我解,但使唤管家出去之前,能不能先让他来接我回家?”
赵息烛闻言,折扇摇了摇:“不巧,这人我急着找,管家这边恐怕耽搁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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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皮笑肉不笑:“而且我听闻,你不是要先去白家吗?”
裴朝朝偏了偏头:“白家?白公子现在都要把我扔下车了。”
她原本的确是要先去白家。
白家此番让白辞将赵三娘子带回天极岸,本就没打算先让赵三娘子回赵家,两家的因果都系在这一桩姻缘上,白家家主给白辞下的命令,是先将赵三娘子带回白家,滴血入祠堂,结下订亲契约后再送回赵家。
白家与赵家协定这样做,是为让这门亲事板上钉钉,他们这样的顶级世家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别说外人,就连家中没存在感的子女,也只当物件。
裴朝朝自己原本也计划先去白家,这则是因为——
天极岸这地方很特殊,是人间离天界最近的城池,对于各式各样的气息非常敏感,她现在的身体是神的身体,即使已经有意隐藏,但若真的进了天极岸,也会被天道察觉。
神仙若要下凡,必须将神魂装入凡躯里,
她这样用神仙的躯体在人间游荡,其实触犯了天道禁制,被天道察觉后,必遭天谴,轻则失去这副身体,重则再次洗去她的记忆,重新历劫,将她先前那些汲汲营营毁于一旦。
但命簿中曾提起过,
白家有一样法器,名为隐神,是一粒玉珠,能藏住神的气息,
并且这法器很神奇,甚至不需要佩戴于身,只需要把血滴进去,就能掩盖住身上属于神的气息;起初这法器是用来掩藏白氏那神兽的气息的,后来白策斩杀了神兽,将神兽内丹融进身体后,也是滴血进隐神里,以掩藏自己骨血里属于神的气息。
裴t?朝朝原本打算先去找隐神。
她来的路上就把赵家和白家之间的渊源打听得差不多了,刚才说自己下车就逃跑,也是为了激白辞,笃信白辞分得清轻重,会压下个人情绪,先把她带回白家复命。
但白辞的反应大到有点出乎意料,竟直接叫赵家人来接她,是真的一秒都不想和“赵三娘子”多呆。
好在这时候,
她看见司命,于是也改了主意。
命簿也是他写的,从善剑,重明石,隐神珠,他知道的东西一定比她更多;他自己的凡身也是提前备下的,被贬下凡历劫,他却没有被封印住记忆;他手上或许拿着比隐神珠更有用的东西。
裴朝朝准备先去赵家,叹了口气说:“白公子刚才给你们传视讯的时候就想把我丢下车了,传视讯也是叫你们接我回家。”
她说:“兄长,你当是我不想去白家吗?他们根本不欢迎我。”
这话一落。
赵息烛仍然笑着,眉眼间似乎情意流转,但声音听起来很有压迫感:“白公子,我三妹妹说的是真话吗?”
他在这边问话,但也只字不提要把裴朝朝接回去。
白辞闻言,手按了下额角,。
他不冷不热地嗤了声,仍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淡样,承认道:“嗯。是真话。”
他这时候已经完全丢掉了那点敷衍的礼貌,再一次吩咐侍从:“听不见我的话吗?把她带下去。”
这时候,
侍从们听见白辞第二遍吩咐这事,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要把裴朝朝拉下马车。
那一边,
裴朝朝见状,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唇,
她就在等这一幕。
眼前,侍从们还相对顾及着礼数,朝着她比了个“请”的手势,然后才作势要架住她的胳膊,把她带下马车去。
裴朝朝就作势挣扎了两下。
然后下一秒,她拿起行囊,顺势直接下了马车。
侍从:?
这怎么看起来好像是被我拉下来的一样。
可我根本没开始用力呢。
这一番“拉扯”的动作间,
裴朝朝好像是无意将自己的行囊扯开了。
于是有一些物什从行囊中掉出来,几件衣服,还有几张符纸。
衣服重一点,所以一下就掉在地上,
符纸轻一点,所以是打着旋地飘落,像落叶一样。
裴朝朝作势抬手,要去捞那些符纸。
与此同时,
水幕的画面顺着她的动作,也跟着变换。
那一边,
赵息烛原本已经挪开眼,正要打发几个下人去把她带回来,
然而余光间,瞥见水幕里的画面聚焦到那几张纸符上,他骤然将视线转回,盯着那画面仔细看,瞳孔缩了下——
这符纸上是裴朝朝的笔迹!
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他和裴朝朝的关系还没有那样差,她刚化作人形不久,他曾经教她念书习字。
他熟悉她的笔迹,因为她的字,她的画,有大部分都是他一笔一画教的;她习惯写倒笔字,每次在画符时,有些图案明明是最开始要提笔画的,她也总是最后才画上去。
赵息烛喉结滚动了下。
他突然站起身,目光落在她身上,声音放慢了,之前那玩世不恭的散漫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点叫人喘不上气的压迫感:“三妹妹手里这几张符厉害,是哪来的?”
这话一落,
裴朝朝抬起眼,隔着水幕和他对视。
她没回答,做出茫然的表情,像是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然而那一边,
赵息烛盯住她。
他的视线聚焦在她身上,仍旧带着点笑意,但眸色变得暗沉起来,于是那眉眼间看谁都含三份情意的风流感就消散了,变得锐利,压抑,令人不敢逼视。这样的目光让人下意识感到危险,好像被某种危险动物盯上——
他似乎无声地逼迫她回答他,逼迫她说真话,而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要被他一字一句地拆开、探究,他要验证这话的真假,若发现是假话,则会把她撕碎。
裴朝朝好像被这压迫感吓到,
她神色变得闪躲,垂眼看着那符纸。
赵息烛漫声道:“三妹妹在犹豫什么?”
他扯了扯唇,仍然在笑,似乎循循善诱,语气却隐含咄咄逼人的味道,等不到她回答,他就开始诈她,诱导她,逼供她,像在刑讯犯人,给足了心压力:“没什么不好说的。我知道这符是别人给你的。你什么时候见到的她,在哪?她当时都和你说了什么?”
裴朝朝抿着唇,似乎绷不住了。
半晌,她微微张了张嘴,像是准备要说话,准备要回答。
司命盯着面前这位“赵三娘子”。
只有裴朝朝画符时是这样的笔法,他就知道她没有死,他这样了解她,不信她会死去。
但即使这样,他仍旧疯狂地想要进一步探究,想要从每一个蛛丝马迹里扒出她的踪迹。
他感觉到自己的状态有一点儿不对,焦急到近乎疯魔了,他觉得自己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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