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王,平日在圣上面前卑躬屈膝,或许是一个听话的君主。
可常年做事无一丝错处,真的有这般完美之人吗?只能说他是演技太好,可往往这样多年屈膝之人,在获得无上权力之后,便会反噬。
自古以来,压抑太久的储君登帝后,都会因此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晋王,很早便前往封地,可他懦弱无能,容易受人蛊惑。
前些时日,竟派人在大兴城公然行刺皇子,皇帝知晓后处了他身边的门客。此人若为君主,会是一傀儡,复前朝之过。
而今大邺,突厥契丹虎视眈眈,一个懦弱的君主,或许会害得整个国家最后落入外敌手中。
而萧临么。
他性情暴戾,若其继位,其他皇子未来定然过得不好。为人强势自大,不太能听劝,算不上明君。可也有好处,便是五皇子向来骁勇善战,面对外敌从不退让。
前世萧临继位后,苛捐杂税,滥用酷刑,穷兵黩武。可同时,他也解决了大邺最难的突厥问题,让其俯首称臣。
如此说来,无论哪一位皇子继位,未来灭国命运能否改变,都犹未可知。
“要是太子,还活着就好了。”
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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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仁善,面对强敌时也不轻易退缩,若其继位,定会是改变整个国家的命运。
赵思有却突然笑笑,道:“太子确实算得上是最好的储君。”
“只是,如今我大邺痈疽甚多。除了蛮夷,西北今年天气不好,收成愈发不行。再加上圣上如今大兴土木,国库亏空,朝中关陇势力独揽大权。太子仁善,却也太过仁善,不一定有足够魄力能够除去这些痈疽。”
此话一出,让云夭心中凉了半截。赵思有知晓她是聪慧之人,许多事不需他再多说,她会有自己的想法与选择。
他与云夭约好,日后若有任何需要他帮助的地方,在此地放上一枝桃花,他便在下朝后来此等待。
他将油纸伞留给云夭,不待她拒绝,便淋雨离开。云夭笑笑,只能无奈提上食盒,撑伞往凝云阁而回。
在她到达凝云阁时,敏锐的发现了变化。
守卫人换了,而殿中乌压压一片,可以听到细微的尖叫哭喊声。
她眼皮一跳,立刻不顾自己身上的狼狈,直接冲了进去,守卫在她入内后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云夭身上的衣裳沉重,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水渍脚印,而整个被他们收拾整洁的寝殿此时乱麻一团,帷帐被撕碎仍在地上,案几翻倒,柜子中的书和药瓶全倒了出来。
而她再跑进几步后,便看到了被两个士卒压制住的徐阿母。
“放开我阿母!”
云夭慌不择路上前,身后跟随她跑上来的士卒上前,将她手中食盒抢过扔至地上,里面的饭菜全被倾倒出来,而后抓住她纤细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行了,放开!”一阵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两名士卒放开退后几步,云夭这才回头,心中一颤,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竟是崔显!
她惧怕着崔显,永远忘不了前世自己乃是因他而死。
崔显看着云夭坐在地上,眼中带着明显的恐惧,上前两步蹲下,细细从上至下扫过她,最后停留在她用力起伏的胸口处。
“云姑娘,许久不见。”
云夭缓和一阵后,才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朝着他下跪,朗声开口道:“参见左右卫大将军!不知将军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崔显更加靠近了她些许,盯着她漂亮的眸子,笑道:“宗正寺怀疑凝云阁下人,参与谋杀太子一事,特派本将前来,寻获真相。”
云夭直视回崔显的阴郁的双眼,什么真相,他眼中强烈的欲望让云夭极为熟悉,他想要的是她。
“姑娘莫怕,有阿母在!”徐阿母爬着上前,将云夭挡到自己身后,隔绝开崔显。
崔显面色沉了下去,大吼道:“你一卑仆,算个什么东西!胆敢对本将无礼!”他伸头看了一眼惊慌溢于言表的云夭,更加提了声音,“来t?人,把这仆妇拉走!”
“崔显,莫要动我阿母!”
崔显冷笑道:“云姑娘放心,我知这仆妇对你的重要性,我暂时不动她。”
云夭虽跪在地上,却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道:“崔将军,且不论如今五皇子还未获刑,而我们凝云阁的人,如今是内廷的人。就算要对我们判刑,也该是内廷来判,由不得你在此地乱来!”
福禧立刻连滚带爬到云夭跟前,哭了满脸泪痕,泣不成声道:“云姑娘,他们!他们!他们已经将善禧给打死了!”
云夭瞳孔瞬间放大,不可置信地看回福禧。善禧是这殿中另一个小内侍,平日话不多,没什么存在感,却为人老实认真。在与他们相处的过程中,才知晓,原来他家中欠下高额债务,为了还债,养活家里的姐姐与弟弟,才净身入宫。
这些年做事谨小慎微,无甚错处。
云夭心猛地疼痛起来,眼眶慢慢涨红,她重新看回崔显,带着恨意,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崔显似乎终于等到云夭问出此话,站起身,慢慢道:“云姑娘,你是从榆林郡被五皇子带回大兴城的吧。”
“是。”
“传闻中不近女色的五皇子,竟也会被色所迷。”他带笑打量着湿漉漉的云夭,淋过雨后,她身上的绢纱紧贴这身子,如此娇媚撩人。他抬起腰间的长剑,在她腰间轻轻摩挲着,一点点往上,她此刻感受到了极致的羞辱,却压制住面色,不卑不亢。
“云姑娘,在五皇子身边这么久的时日,定然是五皇子最为亲、近之人吧。”
他用力咬下“亲近”两字字根,赤|裸|裸地暗示着什么,四周士卒看着云夭的眼神都变得诡异起来。
云夭平静道:“我只是五皇子身边的女奴,除此之外,无其他任何。”
崔显“啧啧”两声,倏然间再次蹲下靠近她,一字一句道:“云姑娘既然在榆林郡跟了五皇子这些时日,我给云姑娘出个主意。云姑娘只要做证,在马邑时亲眼看到五皇子的人对太子和他的马下药,我便保你和你的阿母无虞。”
“不可啊!云姑娘!”福禧着急地爬上来,一把拉住云夭的衣摆,“虽然凝云阁残破,可五皇子平日对我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下人可是极好的,从不苛待,怎能关键时刻往他身上泼污水。”
云夭转头看了一眼福禧,结果崔显咬牙怒吼:“区区一个奴婢阉人,敢扰乱审案!来人,我看这个奴婢就是连同五皇子谋害太子的罪人,给我上四十大杖,我看你招不招!”
“崔显!你敢!”
云夭着急起来,眼睁睁看着福禧被士卒拖至一旁。这些士卒施杖刑,定然不会压制力道,四十杖,福禧怎能活得下来!
“云姑娘,不要管我,今日我就是被打死,也誓死效忠殿下!”平日里唯唯诺诺的福禧,此刻忽然大吼起来。
士卒从一旁扯了一张白布铺在地上,很快两人上前将他前后摁住,并往福禧口中塞上一团布,防止其发出的叫声太大,扰了宫中贵人,另外一个拿起木杖站在一旁。
云夭怒道:“崔显!做事要留有余地,若是五皇子有一日出来,定然不会放过你!”
“本将不过是接了宗正寺的旨意帮忙查案罢了,就算传入圣上耳中,也拿不出我错处!”他阴仄仄地笑了一声,而后提高了声音,“打!”
“是!”话音一路哦,那巨大的木杖便猛地落了下去,福禧叫不出声,只能奋力挣扎,额头冷汗直流。
云夭知道崔显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不仅仅是给萧临下罪而已。他要自己做她的女人,禁|脔。又或是送给秦王,做那人的禁|脔。
福禧对萧临的忠诚是她从未意料到的,此时对于她来说是一场豪赌。
赌桌上放的是未来的君主,究竟是秦王,还是萧临,赌注是自己攸关生死的命运。
若是赌秦王,她便随了崔显,成为五皇子判刑的人证,可此番便是与萧临彻底撕破脸。别说福禧不会对此感恩戴德,若是秦王登基则万事无忧。
可若萧临如前世成功登帝,那她便会死无葬生之地。他对身边的人极好,可对背叛之人,更是不留一丝情分。
若是赌萧临,她便得般僵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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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可是福禧或许在今日便会被打死,而徐阿母,她的阿母,说不定也会死!
云夭此时感到头晕目眩,究竟还有什么选项?她静下心回忆着前世,观察着崔显的神色,试图找出第三个选项。
木杖一声声落下,在第二十杖下来时,福禧身上肿胀的血包被打破,血直接涌了出来,将身下的白布瞬间染红,而他开始疼到无法控制地浑身筋挛,脸色青紫,却被摁在原地无法动弹。
再打下去他就死了!
云夭瞪着眼睛,心慌不已,她看回脸上带笑的崔显,倏然倾身上前,“噌”一声,拔出他腰间的匕首,抵在自己脸颊之上。
一丝血如涓涓细流涌出,让崔显瞬间收回笑容,一时间愣在原地。
“你这是做甚?”他看着那伤口恼怒起来。
“崔显,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的口供对于五皇子的判刑根本就是鸡肋,无足轻重罢了。你不就是想要我吗?你看上的不就是这张脸吗?”她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人,在观察到他眼底闪过的一丝慌张后,自己反而镇定下来。
云夭直视着他,大声道:“崔显!你若再不停下用刑,我便彻底毁了这张脸!”
“给本将住手!”崔显愈发着急起来。
他看着云夭的脸,白皙如瓷的肌肤,上挑的眼尾,翘鼻朱唇,是这世间最完美的一张脸。他清楚自己对这张脸的执念,前世他便是怀着这执念而死,今生他对云夭的执念有增无减。
屋外雨下的极大,噼里啪啦似是配合着一旁木杖打到肉|体上而鸣奏。
他看着云夭又用了几分力,那匕首在她完美的脸蛋上破开了更深的口子,于是低头笑了笑,终于抬手制止了行刑,那士卒收到示意后立刻停下,而趴在白布上的福禧早已晕了过去。
云夭才终于松了口气,可对福禧的担心仍然强烈。
崔显走近云夭,伸手轻轻用力,便将她手上的匕首抢走,看着匕首上沾染的血迹摇摇头,插回鞘中。
他看了一眼被控制住的徐阿母,道:“将这个仆妇带走。”
“是!”
“崔显,放下我阿母!”云夭双拳紧握,眼中恨意难耐。
“这可不行,我得向秦王交差。”他冷然地盯着她,如毒蛇一般,朝着她吐出信子,让她脊背发凉,“云夭,总有一日,你还是会成为我的人。”
说完后,便带着殿内之人鱼贯而出。待人群离去后,殿外的雨似乎变得更加庞大。
云夭这才浑身失去力气,瘫坐回地上,看着一旁福禧,心中一紧,立刻上前在他鼻腔前探了探鼻息,还好,还好他活着。
只是宫中内侍都寻不得太医诊治,接下来才是他是否能活下去的关键。
云夭用尽了浑身力气,终于将福禧拖至榻上,看着满是鲜血的他,忽然有些不知如何下手。她想到柜子中还有不少金创药,立刻上前检查一番,幸好那棕色小瓶的药粉没被刚才的禁军弄洒。
带了热水回到榻边,她细心地为他清过伤口,又上了药。后半夜福禧发了热,人迷糊起来,便又打了凉水为他降温。
云夭一夜都守在福禧身旁。
有些困倦,直接躺到在榻旁的地上蜷缩起来。此时,徐阿母不在身边抱着,她感到的是无尽的疲累与恐惧。
在经过今日之后,她再一次看清了自己的弱小无能。她不知晓上天让自己重活一次的意义在何处,她是罪臣之女,叛臣之后,云家到现在剩下的唯一血脉,流放至边疆的罪奴。
上一世,她活得小心翼翼,在男人身下苟且偷生,死于二十一。那漫长而又短暂的二十一年,或许并非他人将她当作一个交易品,而是她将自己当成一个交易品。二十一年了,没想到到了如今,哪怕死过一次,她仍没有半分成长。
与赵思有的交谈后,她忽然明白一件事。无论未来谁成为大邺君主,她所能依靠的竟都是承欢男人胯|下。
秦王,崔显,萧临。
命运这一词,她无法掌控,历史的巨大车轮,她阻挡不了。
“咳,咳,姑娘。”
云夭回过头立刻上前,发现福禧清醒了过来,满额头的细汗,唇色发白。她知晓他想说什么,“你放心,我没应下崔显,他只是将徐阿母带走了。”
福禧虚弱,趴在床上,连说话都极为困t?难,“对、对不起,姑娘。殿、殿下,曾对奴婢、奴婢、有、有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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